这种拷问方武的确够资格称得上「无敌地狱酷刑」,它并没有直接给予肉体痛击,但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谁也熬不过的。
「这条蛇是在哪里抓来的?」秦默悄声问。
「我在路上看到的,一时见猎心喜,就将牠给抓了起来,没想到这幺快就能派上用场。」
小青蛇经过阿蛮这些日子的训练和调教后早巳驯服,没有阿蛮的哨昔,牠是不会随便乱咬人的。
可惜银鞭男不知道,他只知道一条软溜、冷腻的蛇缠着他不放,不知道何时会被咬、不知道牠会挑甚幺部位下口,吓得他拚命哀号。
「甚幺味道好臭,比老叫化还臭。」北斗神丐捏着鼻子搧了搧。「这股屎臭味把老叫化吃东西的兴致全打没了。」
原来银鞭男不只吓得失禁,裤子后面还加了一坨重重的、臭臭的屎,只差没口吐白沫了。
「你要我帮你把蛇抓走,可以,不过,这就得看你的诚心喽。」阿蛮趁机要胁。
「我说,我说,我甚幺都说。」
「说!」秦默满意地点点头。阿蛮这招「无敌地狱酷刑」还真是乱七八槽得有效。
「这一切都是慕容少华在幕后指使的,我只不过是遵照他的命令行事罢了。」
「说详细点。」
「是。」银鞭男吞了口口水,尽量不去想在他身上游走的那条冷血青蛇。「慕容少华将毒药交给我,我的任务就是找些小店、小村落下毒,将人毒死后,不是守株待兔地等人发现尸体,就是做贼喊抓贼地大声嚷嚷五毒教又在那里毒死人了,让谣言像风一样地传了出去。」
「果然没错。」秦默点了点头。事实和他推测的相去不远,有了银鞭男这个人瞪后,要说服别人也容易多了。
一旁的北斗神丐和定真大师只是沉着脸,一语不发。
「慕容少华给你的毒药是由谁炼制的?」阿蛮对疤面女好奇得很。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放毒、散播谣言,其它的事慕容少华根本不让我碰。」银鞭男才觉得委屈呢,好处没捞到,却得承受被蛇吻的酷刑,真是偷鸡不着还蚀把米。
「慕容少华的动机呢?他如此大费周章地设局、布线,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是甚幺?」北斗神丐问。
「我不知道,」银鞭男大叫。
「你怎幺可能不知道?你再不说,要是让青蛇咬你一口,我可是没解药给你。」阿蛮突然插上这幺一句。
「咦?你怎幺可以说这幺下负责任的话?」银鞭男被蛇吓得苍白的睑,现因为脑充血而变得火红,瞪着阿蛮的眼珠子更差点没掉出来。
阿蛮只是耸耸肩;「我才刚抓到青蛇没多久,当然没空引毒、调配解蘗喽。」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怎幺样?」受不住折磨的银鞭男放声嚎啕大哭,他的神经已绷到极限。
「瞧他这摸样,应该不假。」看到他眼泪鼻涕齐流的糗样,秦默这才肯放过他,
「看来,慕容少华不但做事缜密得滴水不漏,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安排不同的人从事不同的任务,不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全盘秘密,甚而反过来要胁他。」北斗神丐沉吟。
「这幺一个前途可期的年轻人,却因为一时的利欲熏心而误入歧途,可惜啊,可惜。」定真大师合掌念了声佛号。
「可恶的家伙。」阿蛮恨恨地骂。
「喂,我已经招了,你们快将那条蛇拿走。」银鞭男气急败坏地大叫。
根本没有人理他。
「接下来我们该怎幺办?」阿蛮问。
「既然知道这是慕容少华一手安排的阴谋,就得阻止这场杀戮的发生。如果攻势一旦发动,可不是『生灵涂炭』四个字可以形容的。」北斗神丐道。
等四人商讨完后回头一看,银鞭男早巳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吓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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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赶回正义庄的一行人,这才知道慕容少华在得知赖飞雄失踪的同时就将「格杀舍」发出去了,收到格杀令的江湖人土也分批赶往云南五毒教总坛,留在正义庄的只剩下联络的小角色而已。
看来一场武林的大浩劫就要发生了。
「天啊,这下该怎幺办?」急得直冒冷汗的阿蛮早巳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蛮,别慌。」秦默觉得自己像在追着一个团团转的陀螺。
「我怎能不慌嘛?」
「听我说,依慕容少华那爱摆派头的个性,他领着各路江湖好汉攻打五毒教的事一定会弄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大军的行进速度也会放缓,我们骑马去追,一定很容易追上。」
秦默的分析赢来两位前辈的赞同声:「你说的没错。」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阿蛮可急了。
「在我们出发前,你先写一封信飞鸽传回五毒教,请凤凰女预做准备,免得大军压境时措手不及。」秦默以沉稳的声音安抚阿蛮的慌乱。
「最好是请凤凰女以防守为主,不要多杀生命。」定真大师慈悲为怀,不希望杀戮因为有心人的故意挑拨而扩大。
面对着文房四宝的阿蛮正不知从何下手,另外三人却同时对着黑暗的彼端喊了声:「谁?」
躲在黑暗中的不速之客一现身,终于让三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他外表冷漠,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看到他,阿蛮再也顾不得写信,笔一丢就冲了上去,抱着他旁若无人般又叫又跳的:「过邦。你来了!」
「哼,嗯。」秦默的喉头像有东西堵住似的。
他啊,心里既酸、带涩又苦,五味杂陈得很。
先前听阿蛮开口过邦、闭口过邦的,他已经吃味了,现在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他更是踢翻一屋醋坛子--酸味、烟硝味四起。
听到秦默的暗示后,阿蛮才明白自己的放肆,放开过邦后转身开心地介绍:「秦默,他就是过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秦默冷冷地点头致意,打量着过邦的眼神锐利得可怕。在他眼里,过邦年纪还小,外表虽然俊秀,但仍不脱稚气,不过只要加以磨练,假以时日必可成为武林后起之秀。没想到五毒教里还有这号人物存在。
面对秦默的冷漠,过邦也懒得搭理他,向两位武林前辈打过招呼后,握着阿蛮的手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哇,一路上有秦默照顾我,我玩得开心极了。」
「看来,你真的没吃甚幺苦,这样我就放心了。」
「过邦,你也离家出走了?」
「我才不像你。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出来的,为了找你,也为了调查是谁在设计栽赃五毒教。」
阿蛮离家出走后,过邦放心不下她,拚命请求教主让他出寨;获得凤凰女的首肯后,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地直往中原奔来。
刚开始阿蛮的招摇是他最有利的线索,但到中途就断了;不得已,过邦只好将找阿蛮的事搁在一旁,先办正事要紧。精明的他自不会漏过慕容少华的任何动向,也早将慕容少华大举挥军的事以飞鸽传书传回总坛。
他会出现在正义庄,是想趁人去楼空之际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没想到却见到他担心了近两个月的阿蛮。
才两个月不见,阿蛮的身边却有了另一个人。秦默那占有的眼神,以及阿蛮顺从的神情,让过邦有些不是滋味的。
「娘知道正义庄发出格杀令的事吗?」
「教主是何等人物,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这个不用咱们担心。」
「那就好。」阿蛮吁了口气。
她的心情是恢复了大半,但被晾在一旁的秦默俊脸早巳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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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和过邦虽在第一眼时便「犯冲」,但毕竟得以大局为重,在两人的奔走下,很快地找来了五匹良驹,边打听慕容少华的行踪边一路追了下去。
只是,马不停蹄地追了两天,他们还没找到慕容少华,却差点闹到窝里反。
为甚为?还不是为了过邦。
秦默和阿蛮之间因为过邦的介入而变得极为吊诡。
先前,两人不敢在前辈面前太过招摇,但是拉拉小手、搂搂腰、偷吻甚幺的 却是从未间断。
自从过邦出现之后,一切都走了样。
凡事他硬要插上一脚,就连两人靠得近了些,他也很不客气地挤入两人之间。他才不理秦默气得发抖的身子以及紧握的拳头,因为过邦聪明地知道秦默绝不会当着阿蛮的面发作,更是吃定了他。
「阿蛮,你知不知道秦默的来历?」过邦理所当然地霸着阿蛮。
「咦?甚幺来历?我不懂。」
「比如说秦默师承何处?是哪一帮、哪一派的门下弟子?或是他的父母是江湖上哪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完全不知道啊!」
「咦?」阿蛮的答案吓到他了。「你完全不知道他是谁就和他在一起?」这未免太大胆了吧?
「有甚幺不对吗?」
「万一秦默居心不良或别有用心时,该怎幺办?」过邦一想到这就头皮发麻。
「不可能的啦。」阿蛮大方地朝空一挥手。「秦默那双澄亮的眼睛虽然精明锐利了些,但不是有坏心思的人会拥有的双眼。再说,我根本没有甚幺好值得别人来骗的,我反倒觉得他可怜呢,被我缠得死死的,却脱不了身。」
「天!」过邦无奈地对空翻了个白眼,阿蛮大而化之的性格是愈来愈严重了。
这也就是他放心不下她的原因--虽然他的年纪比较小。
从小以阿蛮的保护者自居的过邦,根本无法接受短短两个月内,她的身边竟有了更重要的人。
过邦才刚走,秦默马上把握机会地策马上前与阿蛮并行。
「你刚刚和过邦小小声的在谈甚幺?这幺神秘。」
「你放心,他没有说你的坏话。」
「是吗?」他可不这幺认为。「我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是我比较重要,还是过邦?」
「当然是你喽。」这还用问吗?
阿蛮顺便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安抚安抚。
「是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默脸上不悦的线条不但放缓,甚至开始出现呵呵呵的傻笑。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阿蛮不懂,秦默和过邦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为甚幺他们一见面就非得像刺猬般斗个不停?
「不对!不对!」秦默猛地摇头,被阿蛮的迷汤一灌,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过邦对你的感觉绝不单纯。」
「甚幺感觉?不就是姊姊喽。」
「怎幺可能。」
过邦对阿蛮事事关心的态度让秦默起疑,那早巳踰越了姊弟之情,感觉像是过邦在等待甚幺,等时间的酝酿、发酵,等他长大、等阿蛮领悟自己的感情。
为了让秦默「深刻」了解他和阿蛮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事实,过邦在言谈间不但挑明了他和阿蛮是青梅竹马,更暗示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暗示他已得到凤凰女的默许,秦默若真想要阿蛮,除非先过他这关。
秦默知道--过邦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小毛头一个,凭甚幺和他抢!
「放心,过邦要是敢欺负你,我再帮你讨回来就行了,哦?别生气了?」她轻拍他胸口。
她的乐观再次惹得秦默喟叹不巳。「唉,我要是像你这幺天真就好了。」
起码他不用烦恼过邦的介入、不必担心神毒门少主的身份会替他带来多少风波,更不用记挂两门派间纠葛不清的世仇--想到这,奏默真想拋下一切,带着阿蛮避世隐居。
这一来,甚幺问题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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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多疑的慕容少华对自己的行踪不但故布疑阵,甚至还狡诈得派人打着正义庄的名号,大张旗鼓地往苗强而去,等五人循线追上后,才惊觉上了当。
等再掉头去追时,一来一往的早已浪费不少时间。
「这样下去不行。」北斗神丐当机立断地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头去追吧。」
长辈已经开口了,三个后生小辈哪有不乖乖遵从的道理。
问题是谁和谁一起?
「我和阿蛮,过邦你和神丐、大师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服侍两位前辈打尖、住店甚幺的。」秦默想打发过邦的阴谋明显得就像高挂在天空的烈阳。
过邦才不上当,笑笑道:「我年纪还小,怕办事不够仔细,惹得两位前辈不快,还是做事老练的你较适合。我和阿蛮同是五毒教的人,有事商量起来也比较方便。」
又来了!秦默的咬牙声不但清晰可闻,手上的拳头更是被他捏得格格作响。
北斗神丐怕处在崩溃边缘的秦默失控,硬是挤入箭拔弩张的两人之间,防备性地伸手挡在秦默胸前。
「算了,算了,你们三个人一起走吧,我和定真还没老到要人伺候的地步。」他才不想卷入小辈们争风吃醋的风暴里。
事情就这幺决定了。
眼前正好有个三叉路口,北斗神丐勒住马对三人道:「这样吧,我们走右边这条。你们如果真打探到慕容少华的行踪,记得让丐帮弟子通知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他怕三人冲动误事就惨了。
「晚辈记住了。』秦默保证。
他知道若没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场压阵、澄清,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打着正义旗帜行骗的慕容少华。
过邦看着另外两条叉路,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怎幺办?我们该走哪边?」
「简单。」阿蛮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头,背转过身道:「我丢中哪条路,我们就走哪边。」
「拜托,你别将小时候玩的那套『石头占卜法』原封不动地搬出来,我们可不是在玩。」过邦呻吟。
小时候,阿蛮要是遇到了无法决断的「大」事,她都将决定权交给石头神;久而久之,全寨子的人都知道她的坏毛病,只是,石头神不灵光的时候居多。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吗?」
「没有。」两人同时摇头。
神毒门的支舵虽多,但秦默处事一向低调,而且中原毕竟不是神毒门的地盘,事出突然之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再加上秦默不愿自己的身份提早曝光,神毒门分布极广的门徒及讯息网竟派不上用场。
过邦也是。
中原武林和五毒教的危机一触即发,各分寨的寨主及高手早巳被召回总坛商讨因应对策,并在入苗强必经之路上组成一道道防线,誓死护教,留下的只是些看守门户的小兄弟,根本帮不了甚幺忙。
「这不就得了。」
手中握着石头、闭着眼的阿蛮还煞有介事地喃喃祈祷,背过身一扬手,石头便应声而落,一看,它正好好地躺在中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