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的是我不好,是我先将遥遥推入池塘的。」火雁敢作敢当地说明一切。
花祖儿则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对不起,亲家,姊姊给你们惹麻烦了。」他道歉著。
「哪里的话!」解好感动地道。「雁儿,你别替这不肖子说话,爹心里都明白。」
「雁雁,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解君遥多识相啊,赶紧坐到床边,满怀歉疚地道,同时对她眨眨眼。
认真说来,两人相识不久,可同样有著贪玩、善惹事的本领,自然格外心有灵犀,有默契极了呢。
「遥遥,你别这麽说,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挨骂了。」火雁一脸诚恳。「不过你放心,为妻的身子健康。大病不过两天,小病不过一天,没事的。」
「真的?」
「是啊,不是有句祝福的话是这麽说——永浴爱河。有机会,为妻的愿意再跟遥遥当对戏水鸳鸯。」火雁用甜腻腻的口气道。
呵呵呵!瞧瞧她多聪明啊,虽然书念得不好,可她还是能学以致用,一面将自己所会的祝福词藻全部展现出来,一面当著大家的面迂回地对亲亲夫君下战帖,够猛吧!
「雁雁,这种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当著这麽多人的面说出来,多难为情?」死丫头,敢当大家的面对他下战帖,解君遥偷偷地瞪她一眼。
「会吗?」她以无辜的眼神看向解家夫妇。「爹娘,人家是不是说错话了?」
解家夫妇知道媳妇率真,所以慢慢适应了她的直接。
看著儿子和媳妇如此「恩爱」,自然也不好再说什麽了。
「不,你没错,夫妻恩爱是好事。」
「唉!」花祖儿看这情形忍不住摇头,还以为嫁人後,他这四姊会安安分分的,没想到她公婆不但不管教她,反而还助纣为虐,真是意想不到。
火雁得意地朝弟弟看一眼,再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丈夫。
「相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雁雁想做的事,为夫的一定奉陪到底。」解君遥笑得一点都不诚恳。
「哟!好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啊!」回客栈得到消息的黑似仙也赶来了,正好来得及听到这场明争暗斗。
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解家夫妇听不出来解君这和火雁在玩什麽把戏。
「黑子,真……高兴看到你。」解君遥言不由衷地道。
「黑三哥,你来了。」火雁则是开心地喊。黑似仙在流阳四少中排行第三,所以人称他为黑三爷,而火雁自然称他为黑三哥。
之前涟漪失踪时,花家曾经请来黑似仙帮忙寻人,所以火雁认识他。
解君遥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妻子竟然对他没啥好脸色,反而对他的「仇人」笑得那麽甜,真是可恶!
「是啊!四姑娘……不,该喊你弟媳了,你没事吧?」黑似仙故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心。
「我没事。」火雁摇摇头。「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喔!什麽事?」黑似仙好奇问。
火雁本想拿出藏在身上的钱袋,但一想起那随身携带著的钱袋已经弄湿了,再者现在人这麽多,尤其还有解家夫妇在,又怎麽好意思说出口呢?
「我……」
「你都病著,有什麽话以後再说。」解君遥不悦地下逐客令道:「多谢大家的关心,雁雁病著,需要休息,请你们先离开吧!」
「说的也是,我们怎麽净拉著你说话呢!」一提起宝贝媳妇,解家夫妇就紧张了。「雁儿,你先休息,有什麽想请黑子帮忙的,就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是的,爹娘。」
见所有人都要走了,就唯独赶人的儿子动也不动,解夫人立刻道:「遥儿,你也先出去,让雁儿好好休息吧!」
「不,娘,我留下来照顾雁雁,你们先走吧!心莲,你也下去,雁雁我来照顾就行了。」解君遥亲自赶人。
众人露出会心暧昧的笑容,鱼贯走出。
黑似仙临出门前,还好笑地看著解君遥防备的眼神,故意道:「火雁妹子,我在流阳楼等你,有什麽问题,只管找我。」
「多谢黑三哥。」
「别客气。」
「滚吧!还罗唆什麽。」解君遥气冲冲地关上房门。
火雁怀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你怎麽不走?我要休息了。」
「雁雁,对不起。」解君遥勾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得了,爹娘都走了,还道什麽歉?」她也有错,所以患病也是自己活该,她根本不怪他。
这丫头,他是真心诚意道歉的!难道她看不出来?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没好气地警告道。「你要离黑子远一点,知道吗?」
「为什麽?」
「他知道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火雁忍不住笑出声。「呵呵!我认识黑三哥比认识你还早,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的底细?」再说黑似仙是干什麽吃的,如果连这点消息都弄不清,还能称为万事通吗?
「我不是说那个。」解君遥叹了口气,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吧?」
「当然记得,我还被我娘罚顶水盆呢!」这是永生难忘的事。
这麽惨啊,看来两人真是同病相怜。
「那时候黑子奉了我爹娘之命,到苏州抓我,他知道那个与我打架的女人是谁。」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黑似仙都清楚他们的事。
「什麽?既然如此,黑三哥应该知道你很……讨厌我,怎麽会眼睁睁地看你娶我而不提醒?」他们不是好兄弟吗?
说到这个,解君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时我以为他故意敲诈,所以不想付他一百两以换取情报。」他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早知道他要说的是这个,就是一千两我也双手奉上。」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吧!若不是缘分深厚,怎会三番两次相遇?!
「怎麽,你娶我这麽委屈啊?」火雁不高兴地努著唇。「咳咳,那好,那……咳咳,我们退婚,我弟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我……咳咳,我跟他一道回去好了。」
「别激动、别激动,你别激动嘛!」解君遥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麽,连忙拍拍她,替她顺气并安抚著。
「少碰我,猫哭耗子。」她不领情地推开他的手。
对,她不是个好妻子,可她也没要求他做个好丈夫啊!
两人各取所需,交个朋友,这些天虽然两人还爱斗嘴,互相陷害,但他们是好哥儿们嘛!他这麽说,就太伤人了。
「雁雁,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是我说错了。」解君遥拉著她的手解释道。「之前我以为你是个小蛮女嘛!」
「那现在不蛮啦?」她想挣脱他的手,可惜全身气力不够。
「蛮!」解君遥真心地道。「但是我觉得你率真可爱极了,一点都不像柳柳那样刻意做作和讨好我,所以我还是喜欢你多一点。」
「柳柳?」她的眼神写满怀疑。
「嘎?!」惨了、惨了,他还真把她当成好哥儿们,在她面前提别的女人,他这下死定了。
「柳柳是谁啊?你喜欢的人,对不对?」火雁一扫怒容,露出暧昧的表情,笑眯了眼问。「哈哈,原来你喜欢那种做作又爱讨好的女人啊!」
不会吧,他以为她的反应应该像喝了几缸子醋,要不就是冷脸以对,怎麽也没想到她竟然笑得这般开心。
感觉怪怪的!
「谁说的,她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其实天下间的女人那麽多,我怎麽可能独独只喜欢一个?太不可思议了!」
他没碰过值得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所以不相信世间有所谓的「真爱」,书上对情爱的歌颂,恐怕只是文人骚客日子过得太闲,用来愚弄世人的吧!
「你这花蝴蝶,死性不改。」火雁觉得自己突然伟大起来。「看来我得好好盯著你,免得你去危害世人。」
「我?」解君遥眯起眼睨著她。「我还没说你呢!对了,你要请混蛋黑子帮什麽忙?!」
「这……」说到这个,火雁就有些犹豫了。
奇怪,她一向爽朗直接,很少吞吞吐吐的,怎麽这回……
「到底是什麽事?莫非你要给我绿帽子戴?」解君遥话才说完,火雁立刻又要直攻他的俊脸。「喂!说好不打脸的。」
「我忘了嘛!谁要你惹我生气?」她大嚷。
「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麽?」妻子都要红杏出墙了,虽然两人只是「名不副实」的夫妻,但他男性的自尊依旧有些挂不住。
「我气你乱说话,谁……谁要给你戴绿帽子了?龌龊!」
「你竟然骂我?」解君遥深吸了口气。「好,那你说,究竟是什麽事?」
他的样子活像个抓到妻子出墙的妒夫。
「就是……」火雁看他气成这样,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隐瞒他,不够朋友之故哩!「好啦,告诉你,可是你别告诉别人喔,我当你好朋友才说的。」
「这麽神秘?」可是往往越神秘,越会吸引人。「好啦,答应你,你快说。」
火雁得到他的承诺後,才从枕头下拿出那只绣工精美的钱袋。
解君遥接过後,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他的钱袋,上头还绣著他的名字哩!
「这……这就是你要问黑子的事?」
「是啊,这是我恩公给我的喔!」火雁难得地以温柔的语气将那天自己差点出糗的事说了出来。「都怪你啦,那天光记得和你吵架,忘了去防范赋人,还好有恩公救我,要不然我的脸可丢大了。」
不但她脸丢大,他这个准夫婿的面子恐怕也挂不住。
解君遥庆幸自己做对了这件事,还好他一向善良。
「那你想要黑子替你找出这个恩人?」
「是啊,黑三哥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的。」
「不用了,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解君遥有把握地道。
「谁?」
「就是你最善良的夫君——我!」他得意地宣布。
什麽叫做幻灭,火雁终於明白那种滋味了。
「这麽说你是故意看我出馍,而不提醒我喽?」他一定早就发现她身上的钱被扒了,却不告诉她,真是大可恶了。
一旦发现恩人原来词他,心境上竟有莫大的转变,所有浪漫的遐想都没了。
「我若要你出糗,何必给你钱?」解君遥质问。
说的也对,当初两人形同水火,如果是她,她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这麽大方哩,算来他也是个好人啦!
「哼!胡乱送钱给不认识的女人,你这花花公子真是名副其实。」她嘟囔著。
可怜的她,还像少女怀春般以为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来救她。正想来个以身相许,反正她和解君遥有名无实,没想到……
「唉!我送钱给你也错、不送也错,我招谁惹谁啊?」解君遥提醒道。「别忘了我是你口中的恩公啊!」
火雁暗自吐了吐舌头。可不是?当初在苏州,是她误将人当成贼的;而在迎亲的路上,也是她有错在先,算来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好了、好了,恩公大人,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干麽这麽认真?」火雁刻意轻声细语道:「这样吧,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她还真想起身拜谢,幸好解君遥眼明手快地制止了她。
「别拜了,只要你身体赶快好,以後少陷害我一点,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亲爱的娘子。」他笑著道。
「知道了。」原本对他还有点意见,可一发觉他竟如此善良後,对他的观感又全部改变。
「那休息吧!」玩了一整天,他也累了。
解君遥走向他的床——躺椅那边去。
「喂!你去哪?不陪我啊?」
「我睡觉啊,大小姐,看你一点都不像病人,中气十足。」他躺在躺椅上对著她道。
「你睡那里不是很不舒服吗?」
「怎麽,你要将床让给恩公我睡啦?」
火雁还真的点头。「是啊!」
「不不不,别害我,你病著呢,万一你病情加重,爹娘会将我扫地出门的。」解君遥敬谢不敏。
「又不是要把所有的床让给你,我是要分一半的床给你睡啦,反正这张床很大啊!再多两个人睡也无妨。」她毫无防备之心地道。
「可是……」
「婆婆妈妈,不要就算了,以後别在我面前唉唉叫,说你腰酸背痛,我才不理你。」可恶!居然不领她的情。
好凶啊!解君遥考虑再三,确定自己对一个「哥儿们」绝对不会有「性趣」後,决定不委屈自己屈就在一张小小躺椅,不如回到舒服的大床上睡喽!
「喂!夜里别对我动手动脚,也别勒我脖子害我作噩梦。」
「你想太多了,你别觊觎姑娘我就好了。」火雁故意抛了个媚眼给他。
「咦!你眼睛抽筋啦!刚刚怎麽没一起给大夫瞧瞧呢?」解君遥根本看不出来那叫媚眼。
「你这大笨蛋!」别过头去,火雁再也不想理他了。
而解君遥则莫名地搔搔头皮,怪了,他又哪里笨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拉过棉被,他也打了个大呵欠。
「半夜若不舒服再喊我,我睡了。」
继洞房花烛夜後,两人再度同床共眠,而且还相安无事哩!
第七章
果然,在休养了两天後,火雁又像一只生猛的活跳虾般,活力十足、声音宏亮,一点病样也看不出来。
解家夫妇对这个健康的媳妇更是满意极了,而且看他们那麽相爱上致觉得他们乖孙一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出於对媳妇的宝贝和疼爱,所以当火雁提出要出门去送姊姊和弟弟回家时,他们立刻答应。
此时,一群人从流阳楼清幽的包厢里出来,石玄骁夫妇和晏上熙、黑似仙都先走了,只剩下花祖儿一个。
原本该是离情依依的,可惜对象是火雁,他有的只是满腹的担忧。
「雁,你别仗著公婆现在疼爱你,就那麽放任,还是要有点形象,收敛一点,知道吗?」坐在马车上的祖儿一再叮嘱。
「知道了,祖儿,你真的好罗唆耶,也不怕娶不到老婆。」火雁不耐烦地道。
「放心吧,小舅子,雁雁有我照顾,没问题的。」解君遥亲亲爱爱地拉著娇妻的手道。
而火雁也很配合地靠近他怀里,做出亲密样。
「希望了!」花祖儿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是玩真的,而非只是做做表面工夫。
「走了、走了,回家告诉爹娘,说我很好,我公婆都很疼我,我家遥遥也是,请他们放心吧!有空我会和遥遥一起回去看他们的。」火雁催促道,不愿再听他多说教。「马夫,麻烦你了。」
马夫听从她的指示,开始挥动马鞭,驱车离去。
「雁,你要保重、保重啊!」说真的,花祖儿还真有些後悔怂恿父母将火雁嫁得这麽远,毕竟她老爱惹事,不在身边看著,谁也不放心。「我有空也会来看你的。」
「知道了,再见!」火雁挥著手,直到看不见马车,脸上的笑容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