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由了。」
「那该做些什麽好呢?让我想想,快让我想想。」火雁兴奋得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笑得十分甜蜜。
「就说说你以前最想去哪里而不能去的,或者什麽事想做而无法去做的,现在都可以实现了。」解君遥看著她甜美的笑靥,心里也直开心。
「想去而不能去、想做而不能做……」火雁的灵眸一转,扳手指头宣 道:「有了,我想去酒馆,还有赌坊。」
「什麽?酒馆和赌坊?」解君遥愣在当场,不会吧!
「怎麽?你後悔啦,不带我去,是不是?」火雁怒目以对地质问。
「呃!这……也不是,只是——你毕竟是女孩子,还是解家少夫人,出入那种场所,我怕……」
「怕什麽?我有办法。」她脸上又恢复了清灵甜美的笑容。
「什麽办法?」
「你等我一会儿。」
火雁跑了进房,没多久时间又跑了出来,不过——
「瞧!我俊不俊啊?」
一个同样身穿白衣,和他同样手持玉扇,看来丰神俊秀、器字轩昂的翩翩少年登时出现在他面前。
「好俊啊!」她唇红齿白、长相细致,看来的确十分俊俏。解君遥惊叹著。「你穿男装比穿女装美。」
这句话换来火雁姑娘一颗爆栗子!
「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她恶狠狠地警告。「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兄台请!」解君遥捂著被敲的头,有礼地道。
第八章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好酒、佳肴、知己!
这些天来,解君遥和火雁少了长辈在身旁叨念,两个原本就够贪玩的人,更是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们两人上赌坊试手气,输赢不多;解君遥光看火雁输赢时的哇哇大叫,就够值回本了;他们也到各处名胜去游览,学著文人骚客,来个伤春悲秋,而後才相视哈哈大笑;当然也不能少提酒馆,解君遥在和火雁乾了三大碗发现她依然清醒後,才知道他的「娇妻」酒量有多惊人。
「哈哈哈!好玩,这酒好好喝喔!」火雁今日做侠士打扮,喝起酒来豪气干云,丝毫不输给酒鬼。
「小心点,雁雁,你醉了。」解君遥扶著她道。
「我才没醉,要不然你别扶著我,我自己走。」她站直了身子,还当街旋转两圈。「如何?告诉你我没醉,你就是不信。」
「可是我刚刚看你……」
「哎呀!假的、假的,你没瞧见刚刚那酒馆的千金直对我抛媚眼吗?我要是不装醉,翻桌子的话,她恐怕会将我拆卸入腹。」
或许是因为家里经营酒馆的关系,那千金小姐十分大方,大方到让她这粗线条的人都察觉了,招架不住哩!
「你还真聪明。」解君遥想想真有些哀怨,堂堂一个男子汉不爱,偏爱这假公子,那酒馆千金的眼睛八成有毛病。
「这是当然的了。」火雁快乐地拉著他的手,边走边旋转、舞动。「哇,我好快乐喔,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遥遥,我这麽幸福会不会招天嫉妒啊?」
「你胡说什麽!怎麽会呢?」他不爱听她说这些,喜欢看她微笑的样子。
那模样就像个不染纤尘的仙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他真心的希望她永远如此。
「呵呵!」火雁伸手将他微皱的浓眉抚平。「开玩笑的嘛!干麽这麽紧张?」
紧张?他紧张她,不会吧?
「遥遥,我好快乐喔,原来成亲是这麽好的事,有吃、有喝、有玩……难怪我娘一直催促著我成亲,要早知道这麽好玩,我十八年前就答应嫁了。」
「哈哈哈!十八年前你才多大?我可不想娶个奶娃儿。」解君遥差点喷饭。
「你很讨厌耶,人家是打个比方嘛!」她索性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往他身上一靠,惩罚他。「遥遥,背我回家。」
「为什麽?你不是没醉吗?」
「可是我懒得走嘛!游了一整天的西湖,我好累喔!」她非执意要赖在他身上不可。
解君遥笑著摇头,自己是独生子,从小就是一个人,就算现在有几个结拜兄弟,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忙,谁也无法陪著谁。
火雁的出现像是个惊喜,她可以陪著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不会管著他、碍著他,反而有时还玩得比他疯狂。
他喜欢这样的知己,可以陪著他喜怒哀乐、陪著他游山玩水……所以格外宠爱她,宠得她几乎无法无天了。
不过无妨,多让著她又有何妨呢?反正是「自己人」嘛!又不吃亏。
「好,我背你。」解君遥认命地蹲下身子背起她,反正她不重,根本没差。
月上中天,夜晚的街道还是有许多人,店铺里都挂著红灯笼,就像天上闪烁的星子,分外灿烂。
「遥遥,你还记得在迎亲的途中,我们见面的情景吗?」她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问。
「当然记得。」这小恶女的点点滴滴,他都放在心上。「想吃糖葫芦就直说,你不像是会害躁的人。」
「哈哈,让你识破了。」
於是火雁手上多了串糖葫芦,不过不是自己独吞,而是与解君遥分享,你一口、我一口的。
在旁人眼中看来,这两个「男人」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可是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他们哥俩好亲爱的表现哩!
「哇!遥遥,快看,那里好热闹,我们别回家了,去那里瞧瞧吧!」吃完了糖葫芦,火雁一双美眸无聊地转动,突然惊奇地喊。
「那里……」解君遥住她指的地方望去,看到那招牌,面有难色。「那里是『倚红阁』耶!你不适合去。」
「你骗人。」火雁捶了」下他的背。「你说过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的。」
「可是那里是……是妓院啊!」
「妓院?」她惊喊,快速地跳下他的背,笑得眼眸都弯了。「我要去,我以前就想去妓院瞧瞧了。」可惜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她那讨厌的弟弟看得可紧了哩!
「嗄?」不会吧?
「走啦、走啦!别愣了,我们快进去吧!」火雁快乐地拉著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向倚红阁走去喽。
***
倚红阁的鸨母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解君遥这位出手阔绰的逍遥公子,当然更是令她印象深刻啦。
一见到他上门来,鸨母就像蜂儿见到蜜似的,立刻黏了上来。
「哎哟!我的逍遥公子、解大少爷,好久不见,你终於来了。」
「我很久没来了吗?」解君遥竟然不自觉。
「是啊、是啊!咱家柳柳每天思思念念的,差点害了相思病哪!」鸨母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说个不停。
「柳柳?你说的是云柳柳姊姊啊?」难怪火雁会觉得倚红阁这名字很熟悉,原来如此。
「哎哟!哪儿来的小公子,竟如此俊秀。」鸨母眼睛在他俩之间转动。「你和解公子看来有几分神似哩,可是没听说解公子有其他兄弟啊?」
他俩看来的确有些相似。同样俊逸潇洒,也同样有一双淘气灵动的眼睛,仔细一看,连些小动作都有点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我……我们是远房表亲。」火雁自我介绍道。「我叫火雁。」
「原来是火公子。」鸨母亲热地喊道。
「嘎?」火公子?多奇怪的称呼。
火雁和解君遥差点笑到地上打滚。
「你还是叫我雁公子吧!」火雁说道。
「是,雁公子。」鸨母也笑眯了眼。「你也知道柳柳啊!」
「有一面之缘。听我大哥说柳柳姑娘琴艺出众,今日不知可否有幸见上一面?」火雁询问道。
「这……」
突然有个丫环来到鸨母身边,在她耳畔不知说了什麽,鸨母立刻大惊失色。
「有这种事?你怎麽不早说?」她连忙往後头走,连招呼也忘了打。
「怎麽回事?」火雁眼珠子好奇的转动,拉著解君遥道:「走走,我们也去瞧瞧。」
她就是不改爱看热闹的性子,解君遥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依她了。
***
「哎呀!别过来,求求你,王大爷,你别过来」云柳柳衣衫不整,泪流满面地恳求著。
而另一头,一个又胖又丑的男人正涎著口水,一步步朝她逼近。
「小美人儿,你就屈服吧!嫁给我做九姨太,我包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王大爷伸手一扯,又扯下了她一小块罗衫,放在鼻尖细闻,」副陶醉的模样。
「不要,我不要……」云柳柳已经退到了尽头,背靠著墙!花容失色。
「哪由得了你?你以为我还有这耐心陪你玩吗?」王大爷露出邪笑问。
「不,不……」
「小美人儿别怕呀,我会好好疼惜——」
「哎哟!我的王大爷,你什麽时候跑进来的,怎麽没跟我招呼一声呢?」就在此刻,鸨母及时出现,挡在云柳柳面前。这可是她的小心肝、摇钱树,伤不得哩!
「哼!你来的正好,这是一百两,我今晚就要带她走。」王大爷财大气粗地丢下银票後,伸手就要去拉躲在鸨母背後发抖的云柳柳。
「那也要先问我肯不肯。」火雁刚好赶到,自诩侠女的她怎可容许自己的眼皮下发生这等子事?
她抬脚一踢,将那肥硕的身子给踢翻了好几个筋斗。
「哎哟!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王大富耶,你这臭小子……啊!」说话之馀,王大富又被踹了一脚,疼得他哇哇大叫。
「不要命就再叫嚣啊!」火雁站出了三七步,双手环胸,嚣张得不可一世,简直就像个地痞流氓。
解君遥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她……跟谁学来这副奇怪的模样?真难看!
他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承认自己认识她。
「你……哼!我一定会来找你算帐,我一定会,你等著,等著……」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命重要,犯不著为个贱人而讨皮疼,王大富连忙屁滚尿流地离去。
「哎呀!多谢雁公子相助。」鸨母千恩万谢地道。
「哪里、哪里,小意思。」火雁拍拍手,收起了流氓架式,恢复她俊俏公子的形象。「柳柳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云柳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突然冲入在旁边看戏的解君遥怀里,哭得好不伤心。「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呜呜呜——」
火雁愣住了,英雄救美的是她耶,为什麽她却投入了他怀里?
心中有股酸溜溜的感觉,八成是嫉妒解君遥软玉温香抱满怀吧!她想。
「人都走了,有什麽好怕的?」解君遥轻推开她。
他在女人堆里可不是混假的,除了火雁外,哪个女人的心思他抓不住?又怎可能不知道云柳柳这投怀送抱的意思?
他现在身边有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惹祸精就够头疼了,压根儿没想到要像以前一样招蜂引蝶,徒增烦恼。
云柳柳不死心,又黏了上去,哭得花容失色。
「你不知道,那个王大爷他……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恐怕……恐怕……」她欲言又止,哭得肝肠寸断。
这段时间里,解君遥已习惯了和火雁打打闹闹,看她跋扈畅笑。如今忽然间又要面对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以前所有的怜香惜玉之心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的只是烦躁。
玩了一整天,他多想回去睡个大觉啊!
「倚红阁不是有保镖护院吗?你可以请鸨母……」
「哎呀,我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办,你们聊吧!我先下去。」鸨母赶紧识相地带著其馀闲杂人等离开,给云柳柳表现的机会。
「呜,你看,嬷嬷她不理我了,她根本不想管我的死活了。」云柳柳诉苦道。
一得知解君遥上门的消息,她立刻遣开平常保护她的护院们,使计引来王大富那老色鬼,演了这出好戏,为的就是让他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而自己也正好能顺势投入他怀里,来个以身相许。
「怎麽会呢?你不是倚红阁的当家花魁吗?我刚刚瞧那鸨母很紧张呢!」不知情的火雁连忙安慰,顺道拾起一旁椅子上放著的披肩替她披上,免得她春光外泄。
哪个人这麽鸡婆?她衣衫不整就是故意要引诱解君遥的嘛!真笨。
「你……」云柳柳的视线一转,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个俊俏小公子。
在青楼阅人无数,她一眼便认出了火雁。
「原来是火雁姊姊,呜!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不是!我哪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会算到你遇难?」火雁老实托出。「其实我……我是来这里逛逛的,有句话不是说,读百卷书不如行百里路嘛!我顺道增……增长见闻的。」嘿嘿!好藉口吧!
解君遥差点没让她给笑死,连云柳柳都忍俊不禁了。
「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她纠正道。
「嘎?万卷书,那要念到何年何月啊!」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管他念到何年何月?反正我们只要有机会可以行万里路就成了。」解君遥推开身上的黏皮糖,走向火雁。「走,夜深了,回家吧!」
「嗯!」火雁点点头。自己的确有些累了,再加上云柳柳发生了这种事,一定没心情弹琴给她听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等等。」云柳柳看出解君遥不好拐,只好将目标对准火雁这小天真了。她赶紧上前,在火雁面前跪下。「救救我,火雁姊姊,请你救救我。」
「你……你这是做什麽?快起来,有话好说。」火雁连忙要将她扶起。
「火雁姊姊,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云柳柳恳求道。「我知道,现在只有你……和遥哥哥可以帮我了。」
「到底什麽事?你起来再说,跪著想酸死我们的脖子吗?」解君遥不悦地睨著她问。
云柳柳连忙依言站了起来,不敢再有异议。
没关系的,你现在讨厌我无妨,只要我有机会亲近你身边,一切就会有希望了,也不枉我引王大富那匹老色狼进门的辛苦演出。云柳柳看著他,暗自忖度著。
火雁则是一脸崇拜,没想到他真愿意对云柳柳伸出援手。
解君遥看到她崇拜的眼神,心里直骄傲起来。
「说吧!有什麽我们可以帮你的?」他此刻心情好,说不定真会帮忙。
「替我赎身,求遥哥哥替我赎身,柳柳愿意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云柳柳眼看又要跪下,可在他的眼神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赎身?」他皱起了眉头。
「其实……其实不用很多钱,嬷嬷说,只要五百两就成了。」当然还要再贴上她的积蓄,否则鸨母哪肯轻易放人?不过无妨,只要能当上逍遥山庄的女主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百两?这点钱,你应该付得起吧?」解君遥可没那麽好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