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
他和她之间不曾有承诺,对于他,她也没有太多的立场可以要求他。
要求他多陪陪她、多想想她,甚至,多在乎她一点,可是……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心爱的男人,然而,她对他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不甘心只做他的红粉知己,如果可以,她要的是他全部的爱啊!
所以那天,她才会编出她已经和季扬飞在一起的谎言来欺骗蓝绫,她没有办法忍受看到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呀!
“是因为最近生意比较忙吗?”魏仙儿不死心地追问。
“也还好。”季扬飞依旧回答得简短。
他不认为和女人之间需要太多的解释,女人从来就不是他停驻脚步的理由,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即使他因此种下许多情债亦然。
他多少知道魏仙儿对他的心意,可是,他明白她并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可以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女子。
所以,他一直注意不去给她过多的希望。
就连来胭红楼,也大多是因为生意上的应酬,而非私人上的情感。
但今天则不同,自从和“蓝舲”那日一别之后,他的心情连续几日都乱糟糟的,找不到一个出口。
他总是无缘无故想起“他”,没有理由的。
抑或是在梦里,他总看见“他”,化身成一袭冷衫襦裙的女子,长发如锦缎般披泄,裙裾迤逼曳地,娉婷漫步地走向他,那神情是奇异地魅惑,却又格外地妩媚。
梦醒后,他总是一身冷汗地惊坐起,为自己的怪梦感到羞惭。
那袅娜的人儿是为什么出现在他的梦中,又为何在他的梦境中幻化为一个绝色佳人?
到底,他是怎么了?他急需一个人来为自己解答。
“仙儿,你曾经对女人产生好感吗?我指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
魏仙儿听他这样问,疑惑地说:“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季扬飞顿了顿,才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对‘蓝舲’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这话一出,吓坏了魏仙儿,难不成她当初的恐惧要成真了吗?
季扬飞当真受到蓝绫酌吸引了吗?
“你是指什么样的感觉呢?”虽然她小心翼翼的隐藏,声音里仍泄漏出些微的颤抖。
“我也弄不清楚,反正就是一种怪异反常的情绪,觉得:他’……好像女人似的。”他满脸的懊恼,不知说出来是否正确。
魏仙儿瞧着季扬飞这样一个刚强的大男人,脸上竟流露出困窘的神情,心底早已凉了一半。
再这样下去,若他知道蓝绫真真实实就是个女人,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供挥霍。
除了她的爱。
但眼前情势紧迫,若一不小心,她输去的可是一辈子的爱啊!
“我想是你最近忙坏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她谨慎地试着去导引他的想法。“男人就是男人,又怎会变成女人呢?”她的声音像催眠似的。
“可是……”他还想解释,却被她出声阻止。
“瞧瞧我,难不成我能够在下一秒让自己变成一个男人?”她媚盈于睫,娇笑地睨着他。
“当然不可能。”季扬飞失笑。
“可能是你的身边一直都太缺乏女人了呢?”她柔软的语调让他心安。
真会是这样吗?这连日以来的不正常仅是因为这些原因?
“让我侍候你吧!也许等你的精神舒缓下来,就不会再产生这种困扰了。”魏仙儿说完,随即以熟练的手法替他按压起来。
也罢,季扬飞舒适地合上双眼。
他在心中暗忖,说不定,一切就真如仙儿所说的,他只是太累了,
“蓝舲”就只是个不成熟的男孩,才会让他产生这种错觉。
仅此而已。
※ ※ ※ ※ ※ ※ ※ ※ ※
湘庭湖畔,飘着杳杳的雾气。
天空是艳丽的橙又透着些许的红。太阳就要下山了。
这日傍晚,季扬飞又邀“蓝舲”和齐浩天到湘庭湖上夜游赏乐。
没想到忙碌的齐浩天,仍旧在约好碰面的时间爽约,只是派了一个家丁过来通报。
“唉!看来,今日的游乐之行,又独缺浩天了。”季扬飞对着身畔的“蓝舲”说。“太可惜了,枉费眼前这大好景致。”眼前的美景教季扬飞赞叹不已。
“不知又是什么重要的事耽误了浩天哥啊!”蓝绫也想不透,为什么齐浩天总像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样。
然而,当她每回问起的时候,他却又总是说没有,要她好好放心去玩。
他的用心良苦,她了然于心。
“我看,是我季扬飞惹他讨厌了吧!”季扬飞转过身来说。
“没这回事,浩天哥常和我夸赞你,要我多跟你学习呢!”她急忙帮齐浩天解释。
“是吗?”他疑问,随即领着“蓝舲”上了岸旁的一艘画舫。
船行湖上,引来阵阵凉风送爽,好不快活。而舫中之人,更是聊天饮酒,惬意极了。
这晚的夜色出奇的澄亮。
银白的月绽放出冷凝的光芒,月色下的“蓝舲”,竟宛如连日来梦中的美人,窈然眼前。
季扬飞一瞬也没肯移开他的视线,是晕黄的夜让他看不真切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刻意制造话题说:“近来庄里的生意好吗?”
·嗯……听浩天哥提起,近来你似乎有将产业重心移转至城外的念头?”蓝绫倚着桌,修长的指头不住地把弄小巧的酒杯。
他注视着“蓝舲”白皙洁美的手,突然感到一股热气袭上咽喉。
他又喝多了吗?否则怎会觉得全身燥热呢?
他竟然羡慕起“蓝舲”指尖的那个酒杯,他到底是怎么啦?
他强自镇定住心神,清了清喉咙,说:“我想,这洛阳城内的市场不大,若由‘你’和我共享,只怕两家都得不到太多利益,还不如我将重心移转,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蓝绫一听,知道他此举竟是为了她和齐浩天着想,鼻一酸,不禁热泪满眶。
“季兄,你的好意我在这心领了,但是,你犯不着为了……我们做这样大的牺牲啊!”
她本想加上“萍水相逢”,但又觉得不妥,于是硬生生地将它吞下。
这季家在布界的势力还是远胜过蓝家,若说有一方要移转产业的话,也应该是他们,而不是季扬飞。
他为他们所做的,是她怎么样也还不了的恩情呵!
“其实这个构想也不完全是为了你们,是我自己也想到洛阳城外闯闯看,试试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面对“蓝舲”的感谢,一向豪放惯了的他显得不自在极了。
“总之,谢谢你也祝福你。”蓝绫替由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酒。 “这杯酒,就当是‘小弟’我敬你。”她先干为敬。
季扬飞也举杯回礼:“敬我俩的友情,也敬‘你’我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然而,这话却让她一下子又莫名伤感起来。
“好兄弟而已吗?”她低头浅笑,细细的话语中却有着些微的哽咽。
忽然,她抬起荧荧的双眼,直直望向对面的他,不闪不躲的说:“如果你可以选择的话,你希望今日在这湖上同你赏月的,是我还是仙儿姊姊?”
这长久以来的疑问,一直困扰着她,今日借着酒意壮胆,她终于问了出来。
“这……”他讶异“蓝舲”竟会这样问,这要他如何回答呢?
若说是“蓝舲”,又觉得两个大男人赏月不妥,但要他说想和魏仙儿一起,却又明显违反他的心意。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女人,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选择呢?”他反问。
她不回答,只是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我会选择你。
“等‘你’体验过和女人在一起的滋味时, ‘你’就会知道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留给“蓝舲”揣测的空间。
但蓝绫却误以为他的言下之意,是指他会选择美丽的魏仙儿。
“是吗?我想我永远不会知道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双眼隐隐地泛起泪光,在月色的照拂下格外晶莹。
想来,这外头的传言是真的。
季扬飞是真的迷恋着魏仙儿,而她和季扬飞之间,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但这已倾注的感情,收得回吗?抑或是止得住吗?她却一点儿也没把握。
她伸出手去拨弄湖水,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蓝舲”姣好无瑕的面容以及白皙优美的颈部曲线,看在季扬飞眼中,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动人。
出水芙蓉……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中邪了吗?竟会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他近来真的是越来越反常了。
竟为了一个男人到晕头转向的地步。
这太不像他了,以往这种事从不曾如此困扰他的。
船行至湖中央,忽然船身一个摇晃,一时没抓稳的蓝绫,就这么不小心地掉进湖中,季扬飞见状,想都没多想就跳了下去。
这夜儿寒冷,湖中的水更是冷冽得刺骨,让不谙水性的她没挣扎几下就开始往下沉。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水中将她揽了上来,她早已被冷冷的水浸得浑身发寒,晕了过去。
他连忙请船夫生起了一小盆炉火,将全身发颤的“蓝舲”枕在他的胸前。
他轻轻拂开“蓝舲”散落在两颊的湿发,感觉到“他”长长的眼睫毛煽动,红唇也不住地颤抖,仿佛还是很冷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他,水灵蕴秀地就像是个女子,纤细的骨架更是男子中少有,孱弱的模样,竟让他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怜惜。
相对于“蓝舲”的寒冷,他却是全身燥热,心情莫名的浮动。
情欲!老天,他怎会对一个男子起了这样的念头?
强克制住自己纷乱的心思,他试着要脱掉“蓝舲”身上湿重的衣裳,让“他”能感觉温暖一些。但不碰还好,二碰触到“他”女人般柔软的身躯,却让他整个人像受到电击般产生一股酥麻。
当真邪门得可以了。
天哪!他的病真不是普通的严重了。竟会对一个男人产生遐想。
而且……竟然有想要吻“他”的冲动?
毁了毁了,活了这二十五年,他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爱的竟然是男人。
他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如此,他的手还是没停下来,生怕“蓝舲”会因此而染上风寒,他于是加快了帮“他”换衣的动作。
当锦袍沿着“蓝舲”细致的颈肩弧线慢慢滑落时,露出一片赛雪的肌肤,仿如吹弹可破般剔透。
他的视线被眼前这一片美景给吸引住,不自觉心跳加速了。
可是,随着衣服褪至腰际,他竟然发现……这他一直以为是男人的“蓝舲”,居然用洁白的布条缠绑着胸部……
谁来告诉他,这天大的荒谬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儿,季扬飞的脑袋一片紊乱。
“蓝舲”是他的好兄弟,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为什么此刻的“他”,感觉起来却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呢?
撇开“他”过于莹白细致的肌肤不说,这胸前吊诡至极的白布就足够教人狐疑。
他颤着手轻抚上那令他疑惑的根源,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柔软感触。
这不是男人该有的胸膛!
他触电似的收回手。
“蓝舲”是女的!
终于,一切真相大白。
“蓝舲”所有偏女性化的特质和多变一如女人的个性,都获得了合理的解释。
她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佳人,他竟然从没发现。
心上像是放下一颗重石,他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子起来。
为什么觉得轻松,连他自己也还很模糊,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定自己是个真真实实的男人,并没有一点的不正常。
突然,她身上起了一阵哆嗦,他才忆起此刻她正冻得发抖。
他赶忙拿起船夫替他准备的布巾,悉心地轻拭她的身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此刻她的安危重要,他也管不了许多了。
偶尔,指尖轻触过她冰冷的肌肤,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如火般灼热的欲念正要吞噬了他和她。
她肤如凝脂般的诱惑,要他费尽了二十多年来的修养,才让自己不对她产生邪念。
凉风如水,他的额上此刻却因强忍欲念而布满斗大的汗珠。
脱下身上的袍子覆住她还频频颤抖的身子,他将她抱至自己怀中,想要把身上的温暖传达给她。
“蓝舲”却在此时逸出了一声嘤咛。“好冷——”
他心急的将她搂得更紧,仍止不住她冷得打颤,他索性将火热的大手伸进袍子内,熨上她的肌肤,奇迹似的,她竟然不再发抖。
就这样守礼地搂着她,怀中佳人在抱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对他来说无非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折磨着他。
凝视着她姣美的面容,突然,情不自禁的一股渴求窜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俯下头,薄薄的唇瓣攫住她的菱唇。
两唇相接的那一刹那,他忘却了世俗的道德礼教,只是专心、虔诚的,膜拜过她美丽的唇际。
而她,也像是感应到他的温柔似的,舒展了紧皱的双眉,脸上多了份女性的温婉和纯真。
就在这一刻,只有皎沽的月娘见证到他真实的情感,满腔的柔情与爱意,在这阗静的夜色中,倾泻而出。
※ ※ ※ ※ ※ ※ ※ ※ ※
今晚的夜,好冷。
蓝绫一个人倚窗而立,静静地凝望着迷离的月色。
距离湖上夜游那日已经好多天了,她再也没有季扬飞的消息。
夏喜告诉她,那日是季扬飞一脸担心地抱着她冲进房里的,一直等到延请来的大夫宜布她已无大碍时,才放心离去。
然而,过了这些天,却不见他来探视她,甚至,连一纸问候也无。
“小姐,你病才刚有起色,还是回床上歇着吧。”夏喜掌烛伺候在一旁,生怕她稍有不适。
的确,撑着这染着风寒的身子,她是有点倦了。
她听话的坐回绣床旁,身子却止不住地轻咳起来,吓得夏喜连忙倒了杯热茶给她驱寒。
随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暖暖的,却化不开她心里皑皑的寒冬。
这些天没见,不知他可好?
她是被他讨厌了吗?否则为何连来看她都懒得呢?
拉不下脸主动去找他,毕竟,她还是有身为女子的矜持的。
而这场大病,也恰巧让她的思念有了羁绊,阻止了她渴望去见他的冲动。
可是,不见他,这连日来的生活却显得一点意义也无。
每天早晨醒来,都仿佛只是为了等待另一场黑夜的到来,再没其他了。
这种无意义的日子要过到几时呢?
她好想见他呵!
这无穷的思念啃噬着她,快要让她受不了了。
“小姐,你还好吧?”夏喜见她眼眶蓦地染红,更是担心了。
“没事的,夜已经深了,你也先去歇息吧。”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的想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