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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夫记 page 3 作者:凌妃

  面对突然折回公司的雷霆霄,她只能呆若木鸡,目不转腈地痴望着他。

  雷霆霄打破沉默的说:“麻烦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  ★  ★

  虽然她曾注视过各个角度的雷霆霄不下千万遍,他的照片遍布她的房间。但此刻的他却依旧俊美得令她赞叹。

  坐在他坐过的沙发,共处一室,相距不过咫尺,甚至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感觉到他西装底下锻炼过的傲人肌肉。

  哦!MyCod!俞寒屏息在心底失声尖叫。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在跟她说话,她甚至一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他染上樱桃巧克力色、煽情的头发。

  这样的情景恍若在梦中。

  雷霆霄慷慨地放了几张千元钞票在她面前。“包裹的寄件人是什么时候到你们公司托寄的?”

  俞寒压根儿听不见他的话,她的心跳随着他那张性感的唇张合而紊乱,失速的在她的胸口飞快的鼓动。

  在雷霆霄期待的眼神下,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来托寄包裹的人是男是女?”他再问。

  俞寒还是摇头。

  雷霆霄对于她的不识相有些反感。“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难道不怕我向你们公司投诉?”

  俞寒两眼发直一味摇头的反应,终于引起雷霆霄的怀疑。通常会在他面前不知所措、无法思考的情形只有一种。

  他冷不防起身,迅速摘去她的安全帽。

  失神的俞寒一时来不及反应,等她神智稍稍清醒,她的长发已被散在肩上。

  “果然是个女人。”对于自己在女人眼中有着不可挡的魅力,雷霆霄向来是十分自傲的。

  他轻蔑的口吻,好似俞寒只是另一个为他着迷的花痴,这令她大感受伤。

  “你这个人懂不懂礼貌,凭什么取走我的帽子?”失去安全帽让俞寒的不安全感瞬间高张,她叫嚷着,试图遮掩火红的双颊。据悉,霄霆霄对女人过目不忘,她开始担心他会记起她。

  “为什么要假扮成男人?”雷霆霄上下打量着她。

  俞寒强抑着狂飙的心跳。“什么叫作假扮?”她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从进门到现在,我说过我是男人吗?”

  “你是没有,可是你这一身……”他欲言又止,好歹他也是个绅士,有些话对女人而言是有致命杀伤力的。

  可俞寒已经看穿他未说出口的话,新伤旧痛一并齐发。

  “可是我这一身怎么样?是你自以为是、以貌取人。”她忍着发热的眸子,“雷先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不是用眼睛就可以分辨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擅长营造外表替自己说话。”

  她严厉的批判令雷霆霄一阵错愕。

  看她长得不怎么样,嘴巴倒是挺会说话的。听她幽怨的语意,眸底清晰可见的伤痕,哪里像是来送快递的,简直是来报宿仇。

  雷霆霄端出一贯的油腔滑调:“喂,小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你不爱我,就是你得罪我的地方!俞寒想不计后果的朝他吼去。

  “你得罪的人何只我一个。”她不难想像,在许多不知名的角落里,必定有着更多和她一样痴恋着雷霆霄的可怜女人。

  大多数的暗恋到最后不是无疾而终,就是随时间冷却。可是俞寒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可以承受躲在暗地理独饮寂寞,甘之如饴的独尝思念,但是她绝不能忍受自己不战而败。

  在她的人生哲学里,不能为自己所爱的人事物倾注一切的生命,那她便毫无价值,不值得存在。

  她话中有话、煞有其事的模样,让雷霆霄如实五里雾中颇感困惑。

  “等一等。”他重新盯住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俞寒心里轰然巨响。

  他记起她了?她在他的记忆榜上占有一席之位吗?这个可能性让她闪过短暂的喜悦;不过,只消片刻,她却更加伤心了起来。

  多么残酷的事实啊!她不惜以命相搏以求走入他的世界,却连要他记得她都是奢求。打从他出现在她生命的那一刻起,她的每一天、每一次呼吸无不祈祷能与他相遇、相守;他却依然故我地活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影响她有多深,又是即将如何改变她的下半生。

  “如果可以选择,我但愿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没有爱上你!

  唯恐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俞寒抢过他手上的安全帽,落荒而逃。

  有片刻,雷霆霄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怔了怔。

  纵使他自认对女人见多识广,然而刚才离去的快递小妹可真教他耳目一新、难以忘怀。

  八成又是个“想得太多”的爱慕者吧!

  雷霆霄拿起桌上的包裹,慢条斯理的打开。没有意外,是第四个石膏脸谱。

  雷霆霄带着前一刻的不快将脸谱翻转过来,赫然一惊——

  这个脸谱一别以往,不仅有着完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更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那明眸正深情款款的瞅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神情、那对认真的眼睛,竟让他想起方才送来这份快递的女子。

  ★  ★  ★

  冲出雷氏大楼,俞寒重新罩上安全帽,漫无目的的穿梭在人群中,任由泪水滑下脸庞。

  她紧抓住衣角的十指关节泛白,无法停止懊悔与自责。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会在雷霆霄面前失控了?经过这些时日的磨练、她竟然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么轻易就被雷霆霄牵着情绪走,她真是没用。

  况且,真要论良心,她凭什么教训人家?

  爱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雷霆霄喜欢美丽的女人有错吗?有内涵又如何?她自己还不是被他的外表迷得神魂颠倒。他从来不曾企图掩饰自己是个坏男人,是她一厢情愿要成为终结他风流花心的最后一个女人,也不愿意尝试另外找一个好男人。

  什么心碎、情伤,根本全是她自找的,关雷霆霄什么事呢?

  她不要爱了!她不想爱了!为什么爱一个人的滋味会那么那么苦呢?她只不过是想忠于自己的感觉,只不过是想义无反顾地爱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艰难?

  他不可能会爱上她的,端看他注视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她何必自讨没趣,冒着可能赔上性命的危险,去追求一个不可能的梦想。他连她都不记得,他连他曾经杀死过她一次都不知情,他这般麻木无觉、这般残酷无情,根本不值得她为他付出一切,不值得让她抛却恐惧躺在那张冰凉的手术台上。

  茫茫然走在路上,拭去泪珠,冰冷的泪水也仿佛呼应她的退缩。

  对!她要停止对他的爱,从此刻开始,她应该立刻回家撤去所有偷窥他的装置,搬出他对面的公寓。她要彻彻底底忘了他。

  一思及此,俞寒仿佛抖落一身的伤痛。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在脸上漾起一个凄楚的笑容。却在面对十字路口的时候,泪水再度决堤。

  左转还是右转?向前抑或回头?她竟没了主张,像个孩子在车阵人群中迷失了方向。没有雷霆霄的路,她甚至不知何去何从;没有雷霆霄的明天,她连心跳的力气都找不着了。

  她该怎么办?走错的路可以回头,付出的感情要怎样才能收回?

  俞寒呀俞寒!你实在悲哀到了极点。你要怎么样才会醒悟,你割舍不了、收不回来的感情是人家不要的呀!

  她突然好想来上一口烟。

  抽吧!去他的整容手术!去他的怪胎神医!她受够了!不被人爱已经够惨了,难道连抽烟的权力都没有吗?

  颤抖着双手,在衣裤的口袋急切地搜寻久违的香烟;踉跄的步履、蒙胧的视线,俞寒猝不及防撞上人行道上的一方桌子。

  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欠了欠身,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打算离去。

  “请留步。”坐在桌子后方的人突然开口。

  俞寒望了望左右,再看了看叫住他的人。只见他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红字,上头写着两个篆字——相命。

  她再看了眼摊位的老板,出人意表的居然是个瞎老头。

  这岂不是很可笑吗?一个瞎了眼、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人居然在摆摊替人看相算命。说是摸骨,上当的人还比较多吧!

  “这位小姐不用怀疑,我的确是个天生的瞎子。”

  瞎老头宛如有读心能力般透视了俞寒的疑惑。

  他称呼她小姐。她很肯定自己没开过口,何以他能如此确定她的性别?以她的打扮,视力正常的人都难以分辨,何况他是个瞎子。

  “老先生,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个女的?”俞寒吃惊地问。

  老者慈蔼的笑了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个男的?”他反问。

  “看也知道。”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也是。”他脸上的皱纹因为笑意而益加明显。

  “可是,你的眼睛……”

  “不错,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我用心。”

  “用心?”她不解。

  “一个人光是用眼睛辨别事物,免不了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但若是用心去看,往往能看到事情的真相。”老者喑哑的嗓音、深奥的语意宛如隐居在深林的隐士。

  俞寒被眼前这个神奇的老人震住了。

  人世间有许多事情不能光靠眼睛去评断,这是她才对雷霆霄咆哮过的话。其中的道理她明白,但那不过是个譬喻,她不知道在现实生活里真的有人具有这种超能力,可以只用心不用眼睛看人。

  她不知不觉摘下安全帽,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对算命没有兴趣。”她语音低微。

  老者了然一笑。“我跟你有缘,今天我不看相了,我想免费送你三句话。”接着,他瘦弱的手飞快的写着,“这十二个字,送给你吧!”语毕,他拄着拐杖离去。

  俞寒瞠目结舌的接过那张纸,上面龙飞风舞写着十二个字

  梅遇雪开,残寒窥春,雨过晴来!

  突然一道曙光,瞬间蒸融了俞寒心中重重疑云。

  什么忘了雷霆霄、停止对他爱,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有这么荒谬的念头。这类无谓的挣扎与矛盾,她不是已经舍弃不下千百次了吗?假使可以要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她何苦走投无路到要去整容?

  那种决心可以欺骗自己一时,却延续不了多久。反而是每每在放弃坚持之后,排山倒海而来的挫败沮丧,使她益发软弱。

  她并非全为了那位老者的“美言”而转变心意。

  她不过是借由他的话得到抚慰、重新找回爱的能力。再度认清自己对雷霆霄渗血的感情。

  她心知肚明,不论他说的是好是坏,她终将会忠于这段感情;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早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幸好她在黑医师同意动手术那天就把所有的烟都丢了,否则,刚刚一时的冲动,岂不是将她长期的心血与苦心全毁了。

  在这场神奇的际遇里,她最喜欢那个晴字,那让她对即将面对的手术和赢得雷霆霄的爱,充满信心。

  ★  ★  ★

  趁着辞去工作等待手术前还有些时间,她到户政事务所拿申请表改了个新名字。

  不多久,她满心欢喜的拿着新的身份证,充满希望的看着上面的姓名栏——俞晴!

  残寒窥春,雨过晴来!这对俞寒不啻是个好兆头。

  想像自己就快能换一张脸,告别残寒,崭新面对世界,开始新的生命、新的生活,这不正似雨过晴来!

  就当是那位奇异的高人所开的支票吧!她不在乎是不是空头支票,因为她永远也不需要兑现它,她将会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

  俞晴!俞晴!她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叫着。她何其幸运,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有机会重生。

  把身份证使劲揣在胸口,她好喜欢这个新名字,好期待这个新生命!

  别了俞寒!别了残寒!永远的别了!

  第四章

  接下来在桂园里,黑雕颜生活起居如昔,依然惜话如金。

  俞晴因为不能太过接近水气与高温,所以三餐都是由黑雕颜亲自下厨。他的手艺跟他的刀法一样高明,尤其是日本料理,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胃口会因此而被他养刁了。

  一流的整形医师、一流的厨子、一流的园丁……除了外表冷漠严肃了些,他简直称得上是个新好男人。虽然已迈人中年,但相较于年轻毛躁的小伙子,他的无微不至和体贴,足以让任何渴望受宠爱的女人高喊年龄不是问题。

  俞晴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为什么至今仍是单身?

  他偶尔谈医药、讲花道、论菜色,就是没提到他的过去,有好几次她想要问,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理由很简单,她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好奇和八卦,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无论黑雕颜是不是已经把她当成朋友,她也不敢忘记自己是病人的角色。

  日子就在一片规律宁静与祥和中度过,紧张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俞晴屏气凝神的坐在手术台上,等待黑雕颜除去她脸上的纱布。

  揭去最后一圈纱布,俞晴迫不及待接过黑雕颜手上的镜子。

  反复的触碰自己的脸,尽管曾在心里幻想过千百个模样,她仍然不敢相信镜子里的美人儿就是自己。虽然五官轮廓上依稀可以看出她原来的相貌,但是在整体视觉上,她和过去简直判若两人。

  黑雕颜不是自大,更没有自夸,他像魔术师挥动魔术棒一般,给她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他真的做到了。

  俞晴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他的的确确有资格自负。

  她想起电视上传播福音节目里的那些证道者,述说亲身经历的种种神迹。原来,上帝真的存在,而且不只存在于圣经,不只存在基督徒的周围,也存在于她的身边,化身为算命的老先生、化身为黑雕颜!

  俞晴激动的跳下手术台,惊喜万分。感谢上苍!她终于蜕变成功,她终于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孔。

  “黑医师,谢谢你!谢谢你!”她喜极而泣,兴奋的抱住黑雕颜。

  蓦地,她感觉到黑雕颜的臂膀也紧紧的拥住她。不只如此,还在她的耳畔不住的呢喃:“桂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舍下我一个人走的,桂子……”

  他过大的手劲让俞晴警觉到他失控的情绪。

  “黑医师?”她试探地唤着,一边尝试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黑雕颜不为所动,他更加使力的将她紧紧抱在胸前,“不要再离开我了,桂子,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再也不会……”

  谁是桂子?为什么黑医师会突然把她当成桂子了呢?

  “黑医师!黑医师!”俞晴使尽全身的力量欲推开他,“你看清楚,我是俞晴呀!”她大喊。

  闻言,黑雕颜陡地失去所有的气力,僵在原地。

  俞晴伺机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一会儿,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她,表情灰暗而绝望。

  “黑医师,你没事吧?”俞晴抚着发痛的手臂担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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