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总算写完第一本的古代稿子。
原以为在写作的过程当中会遇到许多瓶颈,幸而,这一路走来,除了一些小问题之外,倒还算是顺利。
对我而言,这算是一种突破吧?在一连写了十几本的现代稿后,突然觉得自己必须尝试写点不一样的东西,於是有了这本书的诞生。
原本是抱著尝试的心态开始下笔,没想到写著写著,竟也写出一点乐趣来,虽不敢说这个故事写得有多棒,可自己还算满意就是了。
希望各位读友也不吝给与采莳一些批评与建议,采莳也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来回馈大家。
楔子
「哎哟……哎哟……」
一阵阵凄厉的哀号声,从一间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片刻之后,四周又恢复原先的宁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过不了多久──
「哎哟……哎哟……哎哟……」
较之先前更凄厉的叫声又接连响起,揪得外头正在等待的人是焦躁不安,直想破门而入。
房内──
「大少奶奶,你忍著点,就快出来了!」中年妇人轻声地安抚著正在痛苦哀号的年轻妇人。
「我快没力气……生不出来呀!」妇人咬牙喊道,额上早已经渗出点点汗珠子。
「可以的,头都看到了,你只要再多用一点点力气,孩子就出来了。」产婆脸上泛著让人安心的笑意。
几个陪侍一旁的小丫头频频帮主子拭汗,一面也跟著安抚道:「大少奶奶,这娃儿肯定会跟您一样漂亮,大少爷回来见了不知要多开心呢!」
提及她那位远在沙场上的心爱夫婿,妇人似乎又多了一股气力,於是,在下一次阵痛来临时,她憋了一大口气,在稳婆的帮忙推挤下,一鼓作气,用力──
「哇……哇……」一阵清脆的婴儿哭啼声震天响起。
顷刻间,终於让每颗悬挂的心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狂喜的笑容,大家开怀地喊著:
「生了!生了!大少奶奶终於把娃儿生出来了!」
可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
「轰」地一声巨雷突然响起,顿时屋内、屋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响震得脸色瞬间剧变,有股不祥的预感在每人心中燃起,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配合著令人惊心的叫喊,将所有人都引到前厅去。
刚生产完的妇人,全身不可遏抑地颤抖著,神情十分凝重地问呆愣在一旁的产婆:「是男孩,或者女孩?」
「恭喜大少奶奶,是个千金呢!」产婆忙挤出一抹笑容。
「怎么会这样?」美妇两眼茫然,喃喃地道。
「这娃儿跟大少奶奶长得极像,非常漂亮呢!」产婆以为妇人对於自己产下的娃儿是个女的感到非常失望,赶紧多赞扬几句。
而此时,在大厅中──
「阿福,你这样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什么事?」老爷坐在厅堂上,一脸严肃地问管家阿福。
阿福低著头,颤抖地道:「外头都在传说……」
「传说什么?」老爷急切地问。
「传说……大少爷被奸臣陷害,现在已经关在大牢中,很有可能……」阿福实在说不出口。
「很有可能怎样?你快说呀!」老爷急得大声斥喝。
「很有可能……」阿福悄悄地抬起头,看了老爷一眼,极惶恐地道:「很有可能会以叛国罪处治……」
叛国罪?不会吧?
「胡说!咱们家平远对圣上忠心耿耿,怎可能会叛国呢?」老爷心急如焚斥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叛国罪是何等重大的罪名,可能要满门抄斩的呀!
「这只是传言,还不知道是不是属实……」阿福嗫嚅道。世道混乱,谣言传来传去,谁知可信度有多高?
也许,因大少爷年纪轻轻就官拜大将军,终年驻守边疆,战绩彪炳,颇得圣上赏识,难免会让有心人士眼红,进而加害於他也说不准。
「这么重大的事,为何我们至今仍未接获任何消息?快差人上京城打听打听,确定一下是不是误传。」老爷立即命道。
「是的,老爷!」阿福领了命,立即退下。
老爷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一脸错愕的夫人说:「不管刚刚生下的娃儿是男是女,马上命人送出府。」
「老爷……」夫人面露为难之色。
「你别舍不得了,若传闻属实,这孩子可能是我们杨家唯一能幸存的血脉,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才是。」
夫人想了一下,才忧伤地点点头,向屋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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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大略将这件传闻及老爷的决定向媳妇说明,刚生产完的媳妇听见自己的丈夫遭此不测,忍不住哀伤地哭了起来,一旁仍未离去的产婆也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美妇不敢置信地低喃著。
她和夫君成亲三年多了,因夫君长年征战沙场,夫妻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没想到上天竟然这样捉弄人。
杨夫人掩住满心的忧愁,柔声劝著媳妇:「你刚生完孩子,别再哭了!也许这只是传闻,其实平远人还好好地,相信没多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将娃儿接回来了。」
一个是她心爱的夫君,一个是她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女儿,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她怎能不伤心呢?
「娘,这娃儿连一口奶都还没吃过,我真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啊!」媳妇想著伤心,禁不住又痛哭了起来。
「我也舍不得呀!」杨夫人抱著娃儿,极不忍地道:「可目前也只有这个方式才能保全这孩子的命了。」
婆婆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孩子刚出生,是杨家中唯一可以避开这场祸事的人,就算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媳妇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将这孩子暂时托人照顾了。」媳妇随后将自己随身带著的一块玉珮从颈子上拿下来,放到孩子身上,伤心地道:「娃儿,娘暂时没办法照顾你,这块玉珮就让你带在身上保平安。」
一旁的杨夫人和赵婆婆看见这情景,都忍不住要跟著落泪了。
「赵婆婆……」杨夫人将娃儿抱过来,她已经想到一个目前最适合的人选。「这孩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帮忙照顾一阵子?」
赵婆婆一听,只得赶紧点点头说:「夫人尽管放心,我定会尽心照顾这小娃儿。」
「赵婆婆,这孩子就麻烦你了。」夫人将孙女儿交给赵婆婆,并立刻命人至帐房取来三百两银子给她。
「这……」赵婆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之间,她几乎傻眼了。
「您尽管收下吧!」杨夫人将银两硬塞给赵婆婆,并嘱咐她:「这娃儿你好生照顾著,若是杨府能够幸运避过这场灾祸,到时另有重赏。」
赵婆婆喜不自胜,忙点头道谢。
「你快回去吧!千万记得,别把这消息泄露了,这娃儿就当作是你意外捡到的。」杨夫人不放心地叮咛著。
「这事我绝不会说出去的!」赵婆婆保证道。
於是,赵婆婆一手抱著刚出生的小娃儿,一手撑著一把油纸伞,从杨府的后门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路穿过大街小巷,雨似乎愈下愈大,就快要回到家时,天空忽地劈下一道响雷,她不自主地颤了一下,望著手中抱著的娃儿,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脚步也跟著迟疑了。
她心中暗忖:这娃儿一出生就为杨家招来这样的祸事,说不定是个灾星!再加上杨家目前的状况,我若将这娃儿带在身边,难保不跟著受到连累……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惊慌了起来,比起腰间那袋白花花的银两,他们一家老小的生命更加重要啊,她怎能将这个命中带煞的女娃儿带进赵家呢?
思及此,她立刻又折回去,打算将这孩子还给杨府,请他们另外再找人帮忙。
可走一小段路后,她心思又转了一下,暗忖:自家经济状况已经每下愈况了,一家老小都得靠她帮人家接生过日子,这三百两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有了这笔银两,一家人省吃俭用的,也够他们安安稳稳过好几年了!
再三犹豫之后,她终於下了一个决心,脚步立即转了一个方向,朝城郊外疾奔而去。
「娃儿呀!赵婆婆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啊!谁教你命中带煞,一出生就克了一家子人呢!」赵婆婆边走边心虚地对怀中的娃儿念著。
没多久后,赵婆婆来到一间破庙前,眼看四下无人,她偷偷地将女娃儿抱进庙里,放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再合掌向庙里供奉的神明拜了拜。
「众神明啊!你们可别怪我赵婆婆狠心,实在是顾及一家老小的生命,不得不将这娃儿放在这儿,你们可要原谅我啊!」
拜完后,赵婆婆看都不看女娃儿一眼,就带著身上的三百两银子,逃命似的离开了。
从此之后,杭州城里就再也找不到赵婆婆这位产婆了。
第一章
十六年后,繁荣的杭州城内。
「山药糕、山药糕……快来买枣泥馅的山药糕哟!」
「大娘,买个柳枝儿编的小篮子吧,轻巧、好看,又实用呢!」
「来买新鲜的鱼哟,保证刚从水里捞起来,活跳跳、鲜嫩嫩,不新鲜免钱哪!」身材圆胖的鱼贩手里抓著一尾还在奋力挣扎的鱼儿,大声地叫卖著。
「小姐、夫人,来看看我这上等的胭脂水粉,抹上去才真是活跳跳、鲜嫩嫩呢!」一旁年轻英俊的脂粉贩子打趣地喊著,果真引来一群爱美的小姐、夫人。
「我这新鲜的鱼儿吃了保证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连胭脂都甭上了。」鱼贩忙著抢生意。
「大叔,您肚子里那层肥油可是吃鱼肉堆出来的?」脂粉贩笑著嘲讽道。
「嘻嘻嘻……」一群正在挑脂粉的小姐、夫人们被他们逗趣的对话给逗得掩嘴直笑。
「死小子,光会扯大爷的后腿,看我怎么整治你!」鱼贩拿起杀鱼的刀,作势要砍过来。
「大爷,饶命啊!」脂粉贩忙著四处逃窜。
「你还跑!我今天若是不毁了你那张小白脸,我就不姓余!」
「鱼大爷,别闹啦!我这张俊脸还要留著讨老婆呢!」
「好啦!好啦!阿光是在跟你闹著玩的,你就别再吓他了!」一旁看不下去的大娘,赶紧替小伙子讨饶。
……
繁荣的大街上,不时传来从事各种营生的小贩叫卖声,为这街头增添许多热闹的景象。
可就在不远的一处街角,却坐著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低著头,频频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大爷,行行好啊!」
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轻蔑地瞪了一眼,偶尔也会有好心人「咚」地一声,对著地面上的破碗,丢下一枚碎银子。
「谢谢大爷!」乞丐婆婆磕头道谢。
乞丐婆婆身旁跟了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鬼,整个人脏兮兮的,像是几个月没清洗过似的。
「好臭、好臭!」路过的孩童,嫌恶地捂住口鼻。
对於这样鄙夷的动作,小鬼似乎习以为常,他仍不为所动地低著头,嘴里继续念著:「大娘,行行好啊!」
就在这时,一个身手俐落的黑色身影突然闪了过来,一把抓起破碗里的碎银,随即摇摇头,满脸不屑地啐道:「你们母子俩在这里跪了大半天的,就这么一点收入啊?」
「死偷儿!快把我的银子放回来!」乞丐婆婆气急败坏地抓起一旁的拐杖,就往偷儿身上招呼下去。
「死老太婆,你下手可不可以轻一点啊?」闪避不及的偷儿,肩上挨了重重的一棍,他一边抚著痛处,一边嚷著。
「娘,您别打狗儿了,他只是在跟您闹著玩儿的。」一旁的小鬼忙劝道。他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和他脏污的外表一点都不相衬。
「我打他,可是替他死去的爹娘教训他!正正经经的事儿不做,专去做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乞丐婆婆义正词严地骂道。
「娘,这也不能怪狗儿,他年纪还这么小,想找个正经活儿可不容易呀!」这小鬼倒是挺早熟的。
「唉!」乞丐婆婆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这年头讨生活不容易,尤其是像狗儿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一个人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可她就是不忍心看他这样自甘堕落呀!
「吉祥,我劝你别在这儿向人家摇尾乞怜了,跟著我出去闯闯,保证你们母子俩可以过更好的日子。」狗儿一手挂在小鬼的肩头,一边吊儿郎当地怂恿著。
「我们家吉祥才不会去学你当个偷儿!」听狗儿这么一说,乞丐婆婆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还不快走,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死老太婆,你还真是死脑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在乎个什么仁义道德!」乞丐婆婆训诫他的话,他通常都只当是一阵耳旁吹过的风,从没放在心上。
一旁的吉祥皱了皱眉,忙劝道:「狗儿,你明知道娘宁可出来行乞,也不愿受那不义之财,以后你就别再说这些话了。」
「你还真当她是你的亲娘啊?」狗儿不屑地哼了哼。「她那把年纪还生得出你这儿子才怪!」
这狗儿看起来也不过和吉祥年纪相当,说出来的话倒是刻薄、老成得很。
「你这死偷儿!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滚!」乞丐婆婆又举起她的拐杖,狠狠地往狗儿身上打下去。
幸而,他这回闪得快,一溜烟就消失在繁华的街头。
乞丐婆婆对著他的背影大骂:「下次让我再看见你,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吉祥暗暗地笑了笑,这话他娘已经说了千遍万遍,可她哪一次真的狠下心来打断狗儿的狗腿了?
他知道娘一向都是刀子口豆腐心,其实,娘对狗儿的遭遇挺同情的,娘也曾经希望把狗儿带在身边一起照顾,只是狗儿的性子太滑溜,他怎可能乖乖地跟著娘上街给人磕头要钱?
狗儿曾经对他说过:「你看看,这繁华的杭州城到处都是富足的人,我不过是偷他们一点点银两,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就连到衙门报案都懒;可对我们而言,这点小钱却是我们的命哪!」
他不反对狗儿的生活方式,虽然他也不爱向人家磕头讨钱,可他更不愿违逆娘的意思。
狗儿说得没错,他不是乞丐婆婆亲生的,可却是她一手将他拉拔长大的,待他就如同亲生的娘般,因此,他也一直都把乞丐婆婆当作亲娘看待。
他也知道狗儿虽爱跟娘斗斗嘴,但狗儿经常在娘不注意的时候把偷来的银两放到娘的破碗里头,就像刚刚他伸手抓了破碗里头那些银两,再放回去时就多了好几枚,他明白狗儿的这点心意,所以,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