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我说闪开！我不能让小东一个人面对那些家伙，我非去不可！」白奇越低低地咆哮：「你们不去我不会怪你们的，但是如果你们还是打算拦着我，那可就不要怪我动手了！」
阿西和猴子看得出来他可不是开玩笑的，让这家伙生起气来，他绝对可以赤手空拳打死人的！
他们泄气地让开，眼睁睁地看着白奇越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这下子可好了！如果让其它人知道，白奇越恐怕是非死不可了！
阿西苦笑地看着猴子;「你说怎么办？」
猴子耙耙头皮，咕噜咕噜地回答：「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跟进去啊！要不然他等不到被逐出警界，已经先被黑道打死了。」
「那我们的前途呢？」阿西在他的身边问。
猴子却笑嘻嘻地。「连小东不是说过嘛？当警察没前途的。要是连义气也不讲，就算有前途也没意义啦！」
阿西想了想笑笑：「是喔！说的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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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小东才－下楼便听到娇嫩的女声像是讽刺又像是讥诮地说道：「哟！咱们连大小姐终于肯出面了！我还以为真的要让咱们等到地老天荒呢！」
那声音她可不会忘记，那是红虎，洪豹和她翻睑的事情她知道，她和红虎的前帐未清，现在又加上洪豹的事，看来她们之间的梁子可结深了！
「小东。」老得几乎直不起身子的龙先生皱着一张老脸皮笑眯眯地招呼。「真是女大十八变，才多久不见，你愈来愈漂亮了！」
连小东微笑着朝他行个礼。「龙公公。」
这龙先生早年可是台湾黑道的第一把交椅。
说起他，南北两路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远在日本的三和会、山口组都曾经远渡重洋来向他请益。虽然现在他年事已高，但在江湖上说话还是极有份量，有不少人护卫在他的身边，江湖上大小事务只要是摆不平的，通常还是会请他出面斡旋解决。
「过来过来！我跟你介绍。」龙先生笑着拉住连小东的手为她一一介绍：「这位是华中帮的新任帮主——任天行。」
连小东微笑点头，那年轻男子年纪约莫三十，看起来相当冷峻，连脸上的线条都一丝不苟得有点像是刀子切割出来的；若下是他眼里那一丝讥诮，搞不好真会让 人把他当成不会动的雕像。
「这位是飞虎堂的堂主洪虎。」
连小东笑了笑。「我知道，几天前我还跟这位洪姊姊打过照面呢！」
「啊？你们已经见过啦？」龙先生笑了笑：「那很好！那很好！」
「还有另外这－位是小西门的大哥李俊同。」
连小东仍然微笑点头，这些人居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她的客厅里，其用心可想而知。她有点紧张，毕竟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过去当然也有过，但是那时候她可全都不在场，也不知道老爸到底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不过很显然的，如果她没有办法把这场面处理好，恐怕青帮的江湖地位真的会毁在她的手上！
「坐吧坐吧！站着怎么说话？」龙先生笑着拉连小东在他的身边坐下？
连小东笑了笑坐下来问：「龙公公，今天你们怎么这么好心情到家里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介绍这几位新朋友给我认识吧？」
「咳。」龙先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西门的李俊同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地先说道：「连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老头——令尊啦！出国去了是不是？」
连小东简单地点个头。「没错。」反正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索性干净俐落－点。「他是出国了。」
李俊同看了其它人一眼之俊，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接下去说道：「既然你老头已经出国去了，据我所知，你们连家的几个大人都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偌大的青帮总也不能老是由你这个小女孩掌管，而我们这些大人却坐视不理是吧？」
连小东挑挑眉，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看起来他们都有这个意思，而红虎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更清楚的说明了这是谁的主意。
龙无生也不哼气。
李俊同有点急了，他看着华中帮的任天行问：「喂！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你也有分的！」
现在又急着想撇清了！连小东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他小西门的人再怎么多也多不过青帮，势力再怎么大也大不过青帮，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这种话。但是现在不一样，华中帮的势力只略逊青帮一筹，他既然得到华中帮的帮助，那么说话的声音可就大起来了，谁会知道这会儿华中帮的任天行倒不说话了！
「是啊！任大哥！你倒是说说话嘛！怎么－句话也不说啊？」红虎使出浑身魅力，只差没整个人贴到任天行的身上去了。
任天行冷冷地睨了他们－眼，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可让红虎和李俊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连小东耸耸肩。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我认为你们所说的话可算不了数，我青帮有没有人，那是我青帮的家务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们插手。」
「呵！我就说吧！连大小姐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她认为她自己就可以打理这么大一个帮派了哪！」
连小东笑了笑，「是啊！我是不畏虎，至少像你这样的老虎我是不用怕的。」
「连小东！」红虎跳了起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好意思，我是什么酒都不吃的。」
连小东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红虎，前几天的教训对你来说－定不够，对不对？不过我也满佩服你的，竟然这么快就找到靠山来对付我了。不过你不要以为我连小东年纪小就好欺负！犯到我青帮的头上，一样都不好过日子！」
龙先生的眼里禁不住露出赞赏的光芒。
连小东这番话不但是说给红虎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没想到她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有大将之风！如果好好调教，将来铁定会是台湾江湖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李俊同却挥挥手。「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啦！反正我今天来就是想请龙先生作主，在青帮的几个大人还没回来之前，把青帮的地盘先交给我们管，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自然会把保管的地方交出来。」
连小东愣了一下，看着龙先生。「龙公公，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叫青帮先把地盘交出去？这岂不是叫青帮的兄弟饿肚子嘛！说什么等我爸爸他们回来，等到他们回来，青帮的人也早都饿死了，到时候就算他们不把地盘交出来，那我们也莫可奈何啊！」
龙先生表情沉稳，他没开口，但眼光却看着任天行，可见这次谈判的主要关键是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任天行在江湖上打出各号也不过是近一、两年的事情，之前他一直是华中帮老大熊仔的心腹爱将，没想到熊仔被捕之后没多久，竟然就在监狱中被刺杀，而他也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华中帮的老大。
－直有传言说熊仔被捕，在监狱被刺杀的这一连串戏剧性的情节，全是由任天行一手导演。因为熊仔在入狱之前曾经和任天行大吵一架，两个人颇有分道扬镳之势，怎么知道才过不了多久，熊仔竟然会在自己的公寓里被捕，又在打过招呼、入狱之后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也难怪其它人会有这种想法。
但又如何？就算传言是真的，任天行当上华中帮的龙头老大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的势力不断的扩大也是事实。
看红虎和任天行那种亲密的模样，搞不好飞虎堂所做的一切也都有任天行在背后撑腰。任天行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点苍老，和他的外型不太相称。
「我的想法倒不是这个样子，我只是觉得近年来道上的兄弟愈来愈不讲义气，青帮少了大人之后，免不了会有人打主意想占领青帮的地盘，我们和青帮说起来也算是好邻居，没道理眼睁睁看着青帮被别的人侵占。」
「俗语说，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既然想定了会被侵占，那么还不如由自己来掌管，那不是更好吗？」连小东笑了笑替他接下去。「任先生的想法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小东啊！再怎么说任天行他们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哟！」龙先生慈祥地笑了笑，拉住连小东的手说道：「这几位大哥大姊呢，也是好心想帮帮你的忙，毕竟你爸爸和你大伯、姑姑他们都不在嘛！这也是－番心意。」
连小东表面上微笑，但心里却想着：你这只老狐狸！连我大伯、姑姑不在这种事都知道，可见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什么好意？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瞧！还是龙先生说的合情合理。」红虎笑着说道：「我说连妹子，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意哟！」
这种心意送给我，我还嫌太辣了呢！连小东嘟嚷着瞪着这些人，看来今天他们是想霸王硬上弓了，如果她不答应，他们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当场就押了她，来个「挟天子以令天下」！
这些人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连小东正伤透了脑筋，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时，外面却传来争吵的声音。
「喂！跟你说了不能进去！我们大小姐正在谈事情！」
「喂！」
白奇越可不管那么多，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微微一笑看着连小东。「连小姐。」
连小东愣了一下！她只是傻傻地看着白奇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白奇越丢给她一个鼓励的眼光，连小东既是感激又是心痛——他为了她，真的肯自毁前程？！
白奇越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怎么啦？说不出话来啦？」
连小东勉强一笑，摇摇头之后深吸一口气，将心痛的表情收敛起来，换上一副江湖儿女的潇洒神情。
「嗨！白先生，怎么要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好让我去接你？」
「用不着，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走。」
白奇越笑了笑，迳自坐了下来，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连小东之外，脸色可都难看到了极点。
「哟！黑道大联盟吗？怎么连龙先生这个老江湖都出现了？小东，你是不是在搞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没有啊！他们和你一样是不请自来的，我可没放帖子邀请他们。」连小东挑挑眉，一脸的无辜。
「连小东小姐，我想你该不会忘记我们上次的协议吧？」
他们全都一愣！连小东和白奇越有协议？谁不知道白奇越是条子大头们专门派出来整顿黑帮的？青帮竟然与警察挂钩？！
连小东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龙先生蹙起眉问：「小东，你该不会真的跟条子有协议吧？」
连小东笑了笑回答：「那得看各位大哥大姊的做法了。青帮向来是不与警察打交道的，但是如果有人想趁我爸爸他们不在的时候侵占青帮，那么我也只有力求自保了，不是吗？」
「与警察挂钩，犯了黑道大忌，你这样子做等于是自毁前程。」任天行淡淡地开口。
连小东豁然跳起来！「那么出卖同道就不算是犯了黑道大忌吗？红虎出卖了我爸爸，这不也是你们设下的陷阱？！」
李俊同却也跳起来！「就算是又怎么样？！你们青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等于是断大家的生路！」
连小东冷着脸转向龙先生。「公公，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不是小东不懂事，而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龙老头子这下子也不好说话了，只好闭闭眼挥挥手。
小东冷冷－笑，对着他们开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要我交出青帮的地盘门都没有！你们出卖了我父亲，以为我年纪小好对付！哈！我告诉你们，我连小东也不是好惹的！要阴斗狠我都奉陪！从今天开始，你们谁要是敢再犯在我手上，青帮随时候教？！」
第七章
连小东和白奇越无言地走在沙滩上，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僵硬。
连小东偷偷地睨了白奇越－眼，他那木无表情的面孔让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狠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等于向华中帮、小西门和飞虎堂的人宣战，他心里一定很生气吧？如果换了是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想到这里，连小东忍不住咬着唇，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傻瓜，我没有怪你啊！」白奇越居然淡淡笑着停下脚步，轻轻地抬起她的脸。「你哭什么？」
「人家心里难过啊！」连小东难受地吸着鼻子，「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嘛！如果我昨天晚上不那么说，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我说我不怪你啊！」白奇越出奇的温柔，他那种表情看起来让人有点恐惧，好象他已经作了什么决定似的。
「喂！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嘛？你－直闷不吭气的，我觉得好难过！」连小东忍不住抱紧他。「你可不要做什么事唷！你是个好警察，一直当下去一定会有很高的成就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出什么危害你自己前途的事。」
白奇越没有回答，其实也用不着回答了，这种事做了就是做了，警界有警界的限制，他触犯了大忌，如今就算想回头也已经太晚了！
不能说他真的－点都不眷恋，只是他向来凭直觉做事，如今搞到这种局面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嗨？」连小东恐惧地抬起脸：「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你被开除了吗？」
「没有。」白奇越勉强笑着轻拍她的脸。「我的位阶也算够高了，不是说开除就可以开除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好……」连小东松口气，投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好温暖，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一样，但是那终究不是她可以停泊的地方……连小东忍不住啜泣，她哽咽地低低开口：「我们最好暂时不要再见面，对不对？」
「不，不对。」白奇越抱着她在沙滩上坐下来。「傻瓜，我们没有做错事啊！我喜欢你，没有人规定警察不可以喜欢你，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为什为要为了他们而暂时不见面？」
「可是我担心我会害了你——」
「嘘……」白奇越轻轻地摀住她的唇。「我自己能为自己作决定，这－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他凝视着连小东那双晶莹的眼睛，光是这样看着她都能感觉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