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他抱过不知多少次的身体,仍是那样的美丽,那么样地诱惑着他。
他缓缓地将视线移下,慢慢地将这个身体深印在脑海中。
分离之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白皙足踝处的脚环上。
那个绽出光芒的物体,还是那般适合这个人。
他还记得再度昀昀套上它时,昀昀仅是冷漠地别过头去,眸光中甚至带着厌恶。
他真的不再爱他了吗
初次为他戴上时,昀昀是笑着的,笑得那般开心、那般悦目,甚至扑入他怀中,轻轻地吻他的唇。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原来他是爱昀昀的,而昀昀却放弃等待,不再爱他了。
云昀呻吟了声,缓缓翻转过身对着路容德的脸,眼睛仍是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安闲地贴在面容上,白皙的肤色在微光下闪着黯然的光芒。
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云昀,最初是不在乎,现在却是太在乎。
小小的脸蛋,只有他的巴掌大。微宽的额头上散落着几丝不听话的发丝;长长的发丝在细看之下,才能看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深的褐色。
东方色彩浓重的眼瞳,已不复童时的圆润,反而变得细长锐利。闭起的眸子,在睁开时有着极似单眼皮的内双。微微高起的颧骨之后,是瘦削的脸颊和下巴。云昀原本就未见丰腴的脸蛋,在这些日子的折磨后,变得更加的瘦弱。
细细而敏感的颈子下,是姣好的胸肌。
大概是他不怎么爱动的缘故,云昀的胸只是微微有个形状,有著令人怜爱的质感。
‘容德……再……也……不爱你了。’
他的目光还留在云昀的胸前,他却吐出他怎么也不想听到的话。
再度听到这句话,路容德心头猛地漫开一股刺热的痛楚。
他一直爱着的、也一直等着他的昀昀已经不愿再等他了,再也不爱了!
再也不爱了吗昀昀再也不爱他了吗
想着,他无力地垂坐在床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云昀的面容。
他静静地移到墙边,靠着冷冰的墙,痛苦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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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路容德沉重、困难地出声。
出口的同时,视线因着水光而变得涣散迷,由指尖到心口
都痛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和他真的不行了,明明还相爱着,明明还希望相守,却不得不分别!
心,好痛好痛。他是那么地爱昀昀,这份感情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已深植发芽茁壮,再也除不去、忘不掉。
只是一直爱着,永久地爱着。
云昀却仍是只字未语,听到那句话的须臾,他竟没有半分感觉,看着哭得无助的路容德,他只觉得见到一名陌生人,没有丝毫的感觉。
停顿了良久,他才缓步离开房间,衣饰间里还有路容德这数日来为他订购的衣物,他仅是随手取了数件,并换上一套可出门的衣服,便往楼下走去,看也不看仍止不住泪水的路容德,迳自走向前门。
云昀不能理解,为何他一点也不心痛他们真的分手,容德不会再追来了,且那个在任何人面一别都沉稳冷漠的男人,竟然在他眼前哭得如此无助,就为了爱他,只为了爱他……而他竟可以无动于衷。多年来希冀的感情就在眼前,他却看也不看地走了。
走入前厅,那堆用来买他的钞票仍放在那里,一旁仍残留着那晚的痕。
他看着钱堆,心中的无明火再度燃起,唇边漾着恶意的笑,他点燃其中一张纸钞,就往钱堆中丢。顷刻间,如小山高的纸钞,全都烧了起来,绽放出一片橘红色的火光。
一无所感的心,却在此时强烈地痛了起来。
他们的爱情,不正像这火焰,烧的是不应该的物品,却绽放出那么美丽的光芒。但猛一回神,什么都不剩了,余下的只有灰烬。
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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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昀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午夜街道上,任由带着寒意的风将单薄的身躯吹得直发颤。
带出来的行李,不过是个小小的包包,看在别人眼中,他更像个等待被招的男妓。
‘多少钱’
果不其然,一台造型夸张的跑车忽地停在云昀身前,探头出来的少年们个个都有双危险的眼。
‘一起来’云昀微抬起眸子,扫过他们的脸,知道这群人是少有人敢接的恶客,他却仍是不在乎地开口。
‘两个,我们会付双倍的钱。’少年邪笑着。
‘好。’云昀漫不经心地答道,就坐入车子的后座。
还未坐定,即有一双猥亵的手摸上他的股间,更放肆地拉出他的上衫,抚上胸前……‘我没有在车上做的兴趣。’云昀不着痕地躲开少年的手,冷然地道。
游街卖身对他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欧陆时他为了来美国卖的次数之多,早让他成为老手中的老手。
‘你放心,我们不会在车上玩的。’开车的少年阴冷地笑了笑,一踩油门加快速度。
没多久,车子即停在一幢豪华但地点却偏僻的华宅前,三个少年簇拥着云昀下车,还未进屋,方才在后座摸他的少年,就一把脱下云昀的裤子。
前座的少年则意兴阑珊地走上楼去,听着楼上的吵闹声,那儿大概有个SEX宴会。
云昀毫不抵抗地任由他们在进房间前剥光他的衣衫,还未将他压倒在床上,一只恶心的手即已摸入缝间,沾着一点凡士林。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猴急的少年们便将他用力压在床上,更用粗绳将他的双手绑紧,高高地吊在床顶处,让他张开双脚半跪在两人而前。
‘啊!’云昀有一点惊惧,刚张口想叫,唇瓣即被开车的少年堵住。
少年趁着空隙,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中,熟练地和他的舌纠缠。
云咐才稍稍逃离少年的狂吻,即感觉到身后的刺激,少年太过熟练的动作,很容易就找到他的敏感点,在少年的用力刺激下,柔软的下体快速硬挺了起来。
‘别那么粗暴,高迪。’身前的少年低声骂道,似乎还想好好享受,不想让游戏那么早结束。
‘像你那样什么时候才爽得到啊,米夏。’被唤作高迪的少年不理同伴的话。
‘啊……’云昀近乎惨叫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却明白的知道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他。
再也没有一个路容德在他身边,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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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昀离去之后,路容德逃也似的回到台湾。他再也无法住在那幢充满云昀身影的房中,再也无法一个人面对失去云昀的寂寞。所以他逃回台湾,逃回他不爱,却关心他的亲人身边。
不知是他掩饰得好,或是向来冷漠的他脸上本就少有表情,就算此时冷峻了些,旁人也不会察觉有异。回来后,不曾有人过问他为何来去匆匆,为什么似失了魂般面色难看。
他还是路容德,在他们眼中他并无太大改变。
‘大哥。’
在众人入眠后,本该回自己公寓的路容理,却轻声地走进路容德的房间。
‘你没有回去啊!’路容德脸上毫无愠色地轻言。
他虽和这个弟弟不亲,但也没有讨厌的感觉,不似对妹容雨……‘有事找你。’路容理说得淡然轻松,路家人的冷漠表露无遗。
‘嗯。’路容德随口应了声,直觉想到的是多日前容理在餐桌上提的事──关于容理爱上的人。
路容理似乎也很习惯路容德的态度,毫不客气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想读文组。’路容理直接说出重点,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笑靥。
‘因那个人读文组’路容德问得漫不经心。
‘嗯!’
‘爷爷不答应’
‘嗯。’
‘应该还好吧!就说你有意继承家业,读商法类就行了。’路容德说完再度埋首书中。
‘大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沉寂了片刻,路容理仍是问了。
他那睁大了眼看着路容德的模样,令他忽然想起,他才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为什么这样问’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路容理停顿了会儿才低声道,语气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那又怎么样’
‘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他……’路客理犹疑了会儿,才悄声道。
‘初恋要好好珍惜,一辈子就只有这样一次,再也无可取代。’他似笑非笑地道出这话,却在牵出笑意时,挑动心底的伤口。
缓缓地,两道水珠不由自主地沿面滑落,还未滴下,已然冰冷。
路容理认真地头看着他,似乎受了什么震撼般沉稳地应允。
‘大哥,你哭了……’
印象中,这是冷漠的容德不曾有过的表情,而他眼中的伤楚,也是他所不曾看过的。难道失去了恋人,是这样的痛吗痛得连无心的大哥都捺不住地哭了。
‘嗯……’路容德只能掩饰地别过头去,什么都说不出。
他好想昀昀,他那唯一的……错过了的初恋。
在泪水里,他认清了事实,便隔日又飞回了美国──
第七章
忘了时间经过多久,当云昀再度回到浑浑噩噩的生活中,他人已在日本。
会踏上这块士地,云昀却很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
因为那个绝情自我的人还在美国,在地球的另一侧。
每夜趴躺在地面上时,他总是想着,如果能拥抱整个地球,另一侧就会出现他爱的人。而他拥抱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地板,而是遥远地球另一边的他──最爱的容德。
每每思及此,云昀总是会傻傻地笑了起来。他还是爱着他啊!
‘你在干嘛’声音的来源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语气中未见轻视之意,看着站在街角准备拉客的云昀。
云昀只是略抬起头微笑着,并没有接话。卖不卖对他而言早已没有感觉,在路容德都表现出轻视他后,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价值。
‘有人告诉我,那天在十字路口唱歌的人是你。’
云昀略抬起头,瞄了眼年轻人真挚热情的面容,又低头沉入自己的世界中。
‘是又怎么样’他冷笑道。
那天有个客人给他五万元,要他在路口唱一首歌,随便什么都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喝得太多了,他竟就这样唱了一夜,唱到喉咙沙哑,唱到他哭得泣不成声。
他唱着……唱着……那个深据他心底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眼前,任他怎么呼唤,他也不回头,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般……那样的不屑。
‘我姓伊织,我们乐团在找主唱。’伊织的眼中带着真诚。
‘没有兴趣,你在这里已经妨碍到我的生意。’云昀仅是懒懒地瞪了他一眼,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身即走。
‘你有喜欢的人吧从你的歌声中,我听得出很深、很真挚的情感,如果不是有深爱的人,是唱不出那种感觉的。’听着伊织的话,云昀的脚步瞬间停下,定定地看着前方。
深爱的人──容德。
他怎么也忘不了的男人,他最初最终唯一的爱恋,一个不要他的人。
分手吧!那三个字竟那么轻易地由他口中吐出,好似他多年来的爱恨只值那三个字……那日涌入心头的悲伤倏地再度袭向胸口,眼泪迅速地溢出眼眶滑落脸颊。
‘既然你心里有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作践自己’
不知何时,伊织已来到他的面前,试探地问。
云昀偏过头去,想避开他的视线,却无力地倚着商店的铁门,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会在乎的。’久久,云昀才吐出这句话,隐隐透着难过。
‘那你又何必这样做,这样会让你快乐一点吗你该自己珍重。’
云昀睁大了眼睛看着伊织,他不明白为什么伊织要这样劝他,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寂寞的时候就找朋友吧!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更寂寞、更可怜。别这样做了……’伊织半哄半骗地伸手拥住他。
是啊,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想容德,更忘不了容德,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听着伊织的话,云昀缓缓合上双眸,像是被说服了,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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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了……自从那句话出口后,自从云昀消失之后,已经多少年了
一年、两年,还是更长的时间
深夜里,路容德坐在电脑前,将报告的最后一个单字键入电脑中,熟练地存档后,按下列印钮。
长叹口气,他懒懒地倚在皮椅中,重新自烟盒中拿出一根烟,缓缓点上。
足足五年了……五年啊,好漫长的岁月。
他曾看过一个数据,丧偶的人平均五年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他至今却还是想念着云昀。
明明说要分手的人是他,偏偏伤心的人也是他。
这是第几个博士学位了第五还是第六再怎么深奥的学识领域,都在他没日没夜地研读下拿到手。
而拚命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不想回台湾,他一直希冀着……如果他仍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一天,云昀会如往常一般推开大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回到他身边。
想着想着,路容德忽地放声大笑,笑到弯下腰来,笑到跌落在地板上,笑到眼泪都溢出眼眶。他还在做梦啊!还梦想着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会回到他怀中。
叮咚、叮咚……深夜中响起的电铃声将路容德的神智唤回。
他微皱起眉,不知道会有谁在这时候找到这里来。
拉开木门,他忽地有一种关门的冲动。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仅是呆愣地站在门侧,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德,我们来看你。’妇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像他是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炸开的可能。
他却只是怔然,五年了……五年来他不曾回过台湾,不曾和任何人联络,这之中自然包括他的父母。
‘不请我们进去吗’中年男子问道。
连向来严厉的父亲,语调也和缓了不少,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掩饰着内心的讶异,侧着身子让他们进入屋内。
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好后,他泡了一壶好茶,不安地在他们面前坐下。
‘容德,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路母直接说出目的。
见路容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路母以极快的速度再度说道:‘我们都知道先前你和……那个男人同居的事,可是这事也已经过了五年,再怎么样也该让它过去了。’她决定以‘那个男人’来称呼云昀。
‘是爷爷叫你们来的’一提及路家,路容德的神色又变得冷漠。
‘你终究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想带你回去也不行吗’路父似乎动了怒,十多个小时的飞程,换来的却是儿子冷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