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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难恋 page 11 作者:灵涓

  事后,他用湿毛巾帮我擦拭身体,包括那个部分,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残留在心底的,不是完事后的幸福感,而是一种苦楚,甚至比三年前更强烈的疼痛。

  ‘我们……再打一次赌吧!’我坐在床治背对着他,不敢看他魅惑人心的双眼,怕自己再度沉沦。他似乎有些讶异,并没有出声。

  ‘我要的东西,仍是那一个。但如果这次我没赢,那么我也不要它了。’

  开口的瞬间,我的身体冷得发颤,连我都无法承受放开他的痛苦。

  ‘赌什么’

  容理的语调却平静得令我悲伤,他不在乎吗

  ‘像最初那次一样,赌天气,九月时也就是我们认识第十年。在同一天的同一个地点,我仍赌会下雨。’

  ‘好。’他平静冷漠的声音,冰凉地传入我耳中。

  我想他大概没有发现,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哭得有些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身上,而脸上却挤不出一个适合的表情。

  结束了……无论赢或输……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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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越洋电话,我颤抖的得知,那天,真的下雨了!

  本该落在十年前的雨,加倍地下在这一年。没有勇气留在台湾等雨的我,只能数着时间,缠着友人要他告知我每天的天气状况。

  我打了通电话给容理,他的声音依然平淡冷静。

  约了见面的时间后,我匆匆订下机票。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看到他独坐人群中,那邪惑的眸,一反常态的落寞。

  既已决定放弃,我知道自己不会再问他什么。

  沉默的用过餐点后,我发觉自己的目光因为紧张而显得冷峻。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将小提琴拿给我。看见那把琴,我不由得笑了,伸手接过这把久违了的琴。

  ‘拉首曲子来听吧,我还没听过你演奏。’低头检视琴身时,我听见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不悦。

  ‘我不会。’我轻声道,试着让语调平稳。

  我忘了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站了起来,拉出一首明显是流行曲的乐曲。

  我知道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所以不敢头。何况,他不知拉了多少次这首曲子给他爱的女子听。想着,我的心底又升起了那股既痛苦又愤怒的感觉。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停顿了许久,我才静下心来找了个话题。

  ‘恋你。我喜欢它的歌名,和歌词的最后一句:恋你恋成癫,所以学了起来。’

  我听着他的回答,身躯僵了一僵,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他有爱得那么深的女子吗而自己……又为什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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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抱着小提琴独坐在窗边的地板上,怔忡地想着他的话。

  恋你。我喜欢……恋你成癫……他有那么深爱的人了吗

  难怪三年前他会躲回路家,避不见面。他有爱的女子了嘛,所以我就成了他的绊脚石。想到这里,我竟没有哭。或许在放弃的那日,该流的泪早已干涸了吧!

  没多久,我回到欧洲。

  奇异的是,舅舅竟和我谈起了容理。他竟不知道我和容理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爸找我谈的时候,我也很苦恼。他说他一个大男人的,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他还是祝福你,毕竟幸福不一定是走前人的路,但一定要有家人的支持。’

  舅舅沉稳和悦的声调,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从不知道爸知道容理的事,更无法相信舅舅和爸爸竟然不反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出我和他早已结束,而舅舅也装作不知。只是离家前,硬是塞了一把新制的小提琴给我,笑着要我的他拉个爱曲来听听,他说那把名琴是有魔法的,只要用真心拉给对方听,一定能得到美丽的结局。

  我没问为什么舅舅知道容理有拉琴给我听过,但我和容理之间,怕是魔法也救不回的。但我仍是拿了那把琴,仿佛我和他之间,还有希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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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回到台湾,不是我所愿意的。尤其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的伤楚还未痊愈,就又回到这片伤心地。爸的意思是要我把在台湾的事务了结,之后就算永这不回来也无所谓。

  ‘徐先生……徐先生。’谈完生意,我正准备穿过大厅时,一个矮小肥胖的男人,满脸笑容地拦住我的去路。

  我眯着眼稍稍一想,即想起他是这饭店的副总经理。我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叫住我的目的。

  ‘路元康先生找你,请你去一趟。’他恭谨地说道。

  徐氏并不是什么大企业,饭店副总经理实在毋需如此客气。

  那原因就出在路这个姓氏上了。路元康……我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想起那是路爷爷的名字。从高中起,我就和容理一起喊他爷爷,差点忘了他的本名。

  随着饭店副总经理走入饭店旁的小公园时,我才突想起来,这间饭店是路家的业,难怪副总经理那么恭谨。

  见路元康看见我,并招手呼唤,我才走过平淡地喊道:‘爷爷。’

  他静默了片刻,目光凝向远方,似在沉思着什么。一会儿才问口:‘容理最近一直很消沉,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提及容理,我僵了一僵,倏地低下头。

  ‘其实我也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全都没有用,容理是我最中意的孙子,我不希望他就这样消沉下去,如果你们吵架了,你就原谅他吧,看他那样……’

  ‘我和容理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我急忙解释,却引来老人家含笑的眼神。

  ‘容理一直爱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惊讶地看着我,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呆愣了下,一时之间无法反应。爱着你……谁我吗

  他真的爱我吗我感觉眼眶开始慢慢变得湿润,不可能的,那个家伙明明……明明……‘我不知道。’哽咽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的声音。

  ‘看来这句话,不该我对你说,而是由容理自己说才是。’路爷爷对我扮了张鬼脸,可惜我已模糊了眼,什么也看不清楚。

  ‘那小子,从高中开始,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几番为他安排对象,他全都拒绝了。你就给他个机会,让他为自己解释一下好吗’

  像是料定了我会应允般,他随后又说了些让我错愕不已、无法回应的话。

  ‘我会找个日子上徐家提亲的,将来的事,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必定不会让你吃亏。亦泱,我这一辈子从没娶过我最爱的女人。年轻的时候把钱和权势看得太重,真心爱的一直放在一边不去理会,等到老了才发现我的三次婚姻里,从不曾娶过我真正爱的女人。而她,我最真挚的爱恋,一直还是我心里。’

  我不解地看着路爷爷……有几分明白,又有几分不明白。

  而缠绕在我脑海的,唯有那句话……容理一直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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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数度开口想说话,却没有一次能成功的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我问不出他爱不爱我的问题,亦道不出我一直爱着他的心绪。

  而他带着些许不安的魅眸,仍紧瞅着我的心不放。

  ‘是。’他忽地点头称是,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般。开口之后,他红透了脸低下头去,隐去眸中魅惑我心的部分。‘我也是。’我淡淡道出,不知为什么心中没有那时的感动,只是平静的觉得幸福。

  我也是……是的,我也一直爱着你。这是我不曾说出口的话,不过他应该明白的吧,只要明白就好了,我又何必说出口

  呢。

  是的,我也一直爱着你!我在心底默默地倾诉。

  在那之后没多久,路爷爷依他所言带着正式的聘礼及容理的几个叔伯来到我家。我原以为爸不会反对的,在欧洲时他已透过舅舅,说出他早已知道我和容理的事。我知道他希望我幸福,那么多年来我忘不了的那个人,终于和我即将有结果,我从不认为爸会反对。所以那一天,当我在二楼看见路爷爷和容理的车时,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任由爸去开门,任由爸摔上门对我怒目相视。

  爸一句话也没说,张着染上怒焰的眼瞪视着我。我知道他的目光越过我在看着另一个地方。那是我早逝的母亲,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或许是他自幼遵从的道德规范,又或许是他心里放不开的自己让他拒绝接受这样的事。

  明明他是那么的生气,我心底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惧意,只是无言地迎视他的眼眸,感觉他内心最深处的激动。

  ‘爸……’沉默良久后,我轻声唤道。看着他的目光由怒转柔,有着一种未曾有过的悲哀。我只是些微失措地看着,应答不出一句得体的话来。多么希望容理此刻就在这里,握着我的手,而非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男人,是不嫁的。’爸似乎看见了什么,挫败地低垂下头,丢下这句话,经过我的身畔走回书房。

  我还在想他看到了什么,略一低头,感到脸颊上有冷冷的液体流过,才知道我哭了,而父亲似乎就是挫败在我的泪水之上。我没有拭去眼泪,任由它残留在脸上,亦没有打开门,看看路爷爷和容理还在不在。

  我只是无言地回到楼上,回到我那小小的、注定住不长了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须臾,我却看见容理坐在床上,他淡淡地对着我拉出笑容,眼眸里净是温柔和未出口的担心。

  ‘你怎么上来的’出口的声音和话语,比我想象中冷淡,我有一点心惊自己没有修饰的意思。

  他指了指窗户,示意是由那里爬上来的,就像高中时代一般,依着小小的水管,快速地爬入房中,亦闯入我的心底。

  他没有说话,仅是无言地拥紧我,然后倒入床中,像往常一般,让我轻靠在他怀里。‘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我们再来想办法。’那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荡入耳中,却有一点酸涩,让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湿了他满怀。

  ‘我的父母不可能再反对我们,所以我会更珍惜你爸,我会好好孝顺他的。’容理低声道,低哑的嗓音里,怀着数年前的伤痛,一夜之间他失去的父母,而我只能抱着哭泣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偎入他怀中,深深地吸气,努力想止住泪水。

  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我还未回过神,父亲低沉带点寂寞的声音即隔着门板传来。

  ‘亦泱,你来一下。’父亲的声音闷闷的,令我不禁怔住。

  我能体会他的苦闷,盛年婚变后,儿子却要嫁给别的男人。

  眸看着那双魅惑我心的眼眸,看着他眼中盛满爱意,他轻轻的笑了开来。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似乎怕爸还在门外,悄声地在我耳边说话。

  很奇异的,我没有丝毫依恋的感觉,很轻易地别开头走出房间。仿佛笃定他就是在那里,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分歧点了。

  爸没像我们想的站在走廊上,但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他。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有母亲旧时的生活用品和他们的结婚照。到台湾以后,我常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着星月光辉,看着爱妻遗留下的一切。

  虽然他们因为个性不合离异,但每次见到爸在这房间里独饮,我总是有一点莫名的震撼。我明白的知道,他还是爱着母亲的,而或许,母亲也是一样的。

  向来锁上的木门,此刻却半掩着,掩着父亲多年来的寂寞,掩饰着我们多年来的疏离。

  ‘他现在在你房里吧!’爸拿着琴酒,在开口的同时轻啜了口,似乎想借着酒精让自己能平静的和我交谈。

  ‘嗯!’我有一点惊讶,我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知道爸不可能快速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我拉了张椅子径自坐下,沉默地看着他。

  ‘敲了一次门,就没有第二次,也没听到你的电话响,他应该是利用水管爬到你房里了。’爸笑着,有一点嘲讽又有一点无奈。

  我没有出声,不敢大方的承认,或许在我心里,仍是害怕一出口便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伤害我和爸之间本已淡漠的感情,还有和容理那好不容易才安定的关系。

  ‘好多年前,有一天晚上,我从欧洲提早一天回来,那天我在飞机上想了好多事,想着和我无缘的妻子,还有一直被我忽略的儿子。我在飞机的免税机场买了个飞机模型,我一面选着一面开心的笑着。然后我悄悄的走回家中,整个房子没有灯光,我以为你还没回来或住到别人家去了,我摸黑来到你房间,想将礼物偷偷放在你房中,给你一点惊喜。

  没想到我却听见异常的喘息声,我本来还在心底暗骂,这个早熟的儿子居然带女孩子回家过夜,但是当我从门缝里看去,却看见一个男孩子压在你身上。即使那么黑,我仍是清楚地看见你的脸,在那张床上的人,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

  爸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的双手更因着愤怒不住地颤抖。

  而我只是沉默,什么也说不出口。多年前的那一夜,我记忆还那么清晰,可我从不知道,爸曾从门外看见我和容理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沉默地走到屋外,从园子里看着二楼的房间,我看着通往你房里的水管上有攀爬过的痕。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要不要把水管拆了,让那个人再也来不了我们家。想着想着,我突然恨起你来,我生的孩子居然是个同性恋。我将模型摔得粉碎,带着未放下的行李,住到旅馆中。’他讲到激动处,忽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似乎当年的气怒,至今仍缠绕在他心头。

  那一夜,我的确有听到楼下的声响,在天明后亦发现散落一地的模型玩具。可我从来不知道,那是爸从机场买来要给我的。

  我依旧沉默着,虽然明白我和容理都没有错,我们只是相爱而已。但我无法否认,我的确伤害了父亲,毁了他对我的期望。

  ‘在旅馆里,我想了好多也想了好久,我想着离婚时,独自坐飞机来台湾的儿子,想着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忽略,想着想着心里也不那么气了。然后我从旅馆里打电话回家,没等多久你便接了电话,我只是淡然说我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回台湾。你头一次温柔地和我说话,尤其是在我和你母亲离婚后,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问我身体怎么样。匆匆挂下电话,我想起了在你房里的男子,还有刚刚他声音里的平和,竟犹豫着要不要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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