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毒很奇怪吗?”玉纭似乎很不以为然。
“凶手似乎很擅于用毒,我想死者是在不知不觉中感到疲倦而躺在树下渐渐没了气的,而这种毒本身也很奇特,不会引起太明显的反应和特征。你们看,死者虽然死于剧毒,却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表情也平和无异状。”
“对耶!”玉纭惊叫一声,随即以非常崇拜的眼神看着萧仲儒。
“用毒能有如此神奇现象的,恐怕只有四川唐门吧。”萧仲儒缜密地推测。
“哼!是吗?”玉纭一脸不信。
“瞧你这副模样,你是看不起四川唐门喽?”杨冲蹙着眉头看向她。
“用毒谁不会啊!”玉纭自视甚高。
“唐门可不是平常用毒之人。”萧仲儒见玉纭年纪尚轻不经世事,不免替她担心。
“哼!唐门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不许胡说!”萧仲儒忽然大声斥责。
玉纭顿时吓得瞪大了眼。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大声说话,就连她爹也没有过,可是萧仲儒这会儿却……
玉纭一时觉得委屈,紧抿着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萧仲儒自己也是懊悔不已。她想惹上唐门的人关他个什么事啊?自己穷担心什么,干嘛那么大声说话呢?把她惹哭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笨哪!
“呃,你别……别哭了。”萧仲儒尴尬地安慰。
而杨冲却见死不救地赖在死人身边故作研究状。
不出声还好,一出言安慰,玉纭的泪珠便一连串地落了下来,没个底似的。
“我会这么说你也是为你好……”萧仲儒忽然觉得自己在自掘坟穴。“在江湖上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惹来杀身之祸,说话不可以不谨慎一点。”
“你说……你是为……我好?”玉纭抽抽噎噎地边哭边说,抬起泪眼看向萧仲儒。
“是……是呀。”怎么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即将要跳入自掘的墓穴中的错觉?
“真的是为我好?”玉纭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萧仲儒似乎是认了命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终究是无法抗拒我的魅力的!”一瞬间,眼泪自玉纭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不可一世的得意和不知打哪儿生来的自信。
“唉……毁了。”杨冲蹲在一旁的死尸边,哀怜地看着萧仲儒无奈也无话可说的一张脸。
“先看清楚死的人是谁吧。”萧仲儒转移了话题,走去拂开布满在死者脸上散乱的头发。
“是客栈里的那个老头耶!”玉纭大叫,随即她立即发现四道冷光直射向她,“人不是我杀的。”连忙否认。
“尸体还是温热的,刚死不久。”萧仲儒摸了摸尸体,略有不解地喃喃说道:“用毒的方法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干的,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用如此高明的手法去杀死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老头?太大费周章了不是吗?”
“也许……也许对方想展露一下自己不凡的身手。”
“给谁看?”萧仲儒反问玉纭。
“咱们呀!”玉纭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怎料,这个回答换得了萧仲儒一脸的意兴阑珊;而杨冲更是夸张地掉了下巴,一脸无奈。
最后,两个男人决定不再搭理眼前的女人。
“那一次在客栈里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一走就有不少人跟着他背后离开。”杨冲说。
“难道……真的又是跟玉泷涎有关吗?”萧仲儒神情变得凝重,并且特意瞄了玉纭一眼。
“玉泷涎的事不是早就没有人问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出现这么一大堆追寻者的?”杨冲不解。
“你别忘了,自始至终想要找它的人都没断过,不同的是,以前是在私底下暗中寻觅,现在则是光明正大地浮上台面。说穿了,只不过是有野心的人愈来愈多,也愈来愈大胆罢了。”
“你看吧,你想要的刺激、险恶的生活即将开始了,这下子你高兴了吧?开心了吧?”杨冲怪怨地看着玉纭。
“这样才好,生活才不会无聊嘛。”
“你喜欢腥风血雨,我可是向往平安顺遂呢!我一个老头子了可比不上你小丫头长寿。”说毕,杨冲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我知道你时日无多,但是人在江湖,不闯一闯枉为人嘛!”玉纭豪气地拍拍杨冲。
“那你是拐着弯骂我不是人喽?”
“你当然不是人,你是老头儿嘛。”她哪有拐着弯,她是直说的。
“哟!不得了啦!”杨冲又装模作样地抢着嘴,像个娘儿们似的大呼小叫。“你这小女娃儿居然也学会了咱们损人的这一套啦?”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唉!希望你回家之后,你爹不会派人来追杀老皮。”杨冲摇头叹息。
萧仲儒不语,只是以极恶狠的目光射向杨冲。
“既然你推测是和玉泷涎有关,那咱们就循线查下去吧!”玉纭兴奋地拉住萧仲儒,状似亲密,惹得后者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地乱了手脚。
“你这样拉拉扯扯的会有辱你的名节的,玉姑娘!”萧仲儒挣扎着想要摆脱。
“你娶定我啦,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姑娘的脸皮还挺厚的哩。”杨冲难得见到这种开放的女人。
“这才和你的老皮配一对呀。”玉纭整个人几乎粘到萧仲儒身上。
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杨冲笑得眯起了双眼,那模样令萧仲儒嫌恶地紧抿嘴。
“干嘛笑成这副德性?”被玉纭缠住已经很难堪了,萧仲儒忍不住伸出手想抹去杨冲脸上的笑意。
杨冲闪躲地撒过脸。
“笑你终于遇到克星啦。”杨冲差点儿手舞足蹈。
“走吧!两个大男人别磨磨蹭蹭的,赶快去找王拢涎吧!”说罢,玉纭主动甩开了萧仲儒的臂膀,自顾自地往前走。态度的转变让杨冲当场傻了眼。
“她这是……”
“女人喽!”萧仲儒无奈地接口。
然而,没走多久,他们三人又在路旁发现了一具尸体,一眼便可看出是遭人杀害。
“怎么回事啊?”玉纭不解地瞪着尸体。“今天老是碰到死人。”
“这得问你喽,你真心的祈求终于实现,咱们即将展开一场刺激又腥风血雨的江湖生活啦。”杨冲的语气酸溜溜地。
“看来,他是一刀命中要害。”萧仲儒察看了一下。“遭人从背后偷袭而毙命。”
“你怎么知道?”
“他最喜欢帮死人体检了。”接收了老皮的白眼,杨冲无所谓地咧开嘴。
“刚才的老头和现在这个人遇害的地点这么近……”萧仲儒泛起了一股不安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萧仲儒立即起身欲远离这是非之地。
“如果留下来会怎么样?”玉纭好奇地又拉住萧仲儒的臂膀。
“会……”
萧仲儒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出现一群人。在看到躺在路旁的尸体之后,那群人便二话不说地将萧仲儒三人团团围住,困在中央,还个个目露凶光地仇视着他们。
“就会像这样。”萧仲儒无奈地把话说完,扫视四周的人群。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唐门的人下毒手。”为首的是一名年岁不算小的男子,对着萧仲儒三人大声斥喝,认定了他们就是凶手。
“唉!怎么会惹上了唐门的人……”杨冲懊恼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双眉紧蹙。
“前辈!我和两位朋友只是偶然经过此地。”萧仲儒礼貌地抱拳拱手。“人并不是我们杀的。”
“人就躺在你们脚边,还想狡辩?”
“前辈,在我们到达之前他就已经遭人暗算,已死了多时,我们只是碰巧路过罢了。”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前辈……”
“喂!你讲话有没有道理啊!”玉纭替萧仲儒气不过,冲了出去站在萧仲儒前面,“人躺在我们脚边就是我们杀的,哪有这种道理的?”
“玉姑……”
“想也知道嘛,哪有人杀了人还留在现场等别人来抓的?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都还不了解这层道理,动一动你的脑袋好不好,别让人觉得你白活了一大把年纪。”
“唉!”杨冲重叹一声,伸手抚着额头。“完了!”
果然!为首的人一听完玉纭的话,脸色由鲜红气得成了紫红。
“小姑娘的嘴好刁啊!”
“至少我有用脑。”
玉纭的话才一说完,一枝细镖便朝她飞了来。
萧仲儒见状,立即伸出手把玉纭迅速拉往旁边,而杨冲也在同时拔刀挡掉细镖。
“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伤人性命,这也太霸道了吧?”萧仲儒不悦地瞪视为首之人。
“一命还一命!”说完,唐门的人全都冲了上去,欲抓住三人,替同门报仇。
“看来是不打不行了--”话未说完,杨冲双手一扬,霎时,三道寒光乍现,犹如长龙飞舞一般,抵挡住了唐门的攻势。
“你怎么不去帮他一把呀?”玉纭紧紧挨在萧仲儒的身边轻问,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很在乎杨冲的处境。
“他的刀法有如游龙戏凤,气势好比秋风扫叶,我看,是没我出场的份儿了。”萧仲儒感叹地耸耸肩。
果然,不出多久,一群唐门的人个个都负了伤,而在杨冲大发慈悲之下让他们全都趁机逃走。临走前还不忘搁下一句“唐门不会就此罢休”的狠话。
“这样就没戏啦?”玉纭略嫌不满。
“那你还想怎么样?”杨冲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刀收起来。
“没有啦!”玉纭陪着笑。“我只是没想到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剑客在……”
“我使的是刀哦!”
“是是是!是刀客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这小丫头的嘴巴愈来愈甜了。”杨冲朝萧仲儒挤眉弄眼的,然而后者却无意去搭理,反而径自叹息。
“唉!这会儿咱们可麻烦了,惹上了四川唐门的人。”萧仲儒伤脑筋地猛叹。
“我说老皮呀!”杨冲伸手拍拍好友的肩头。“你不觉得这件事挺不寻常的吗?摆明儿是有人设计咱们。”
“四川唐门很厉害吗?”玉纭看见平常嘻哈惯了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真让她有点儿不安。
“厉害?”杨冲摇摇头。“那叫恐怖,唐门使毒的伎俩无人能及,惹上他们的可没一个是好下场的。”
“是谁想陷害咱们?”萧仲儒低吟。
“你们惹过谁呀?”
“没啦!除了你之外,咱们从没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杨冲指指玉纭后,又耸耸肩。
“你的意思是我是不该惹的人喽?”玉纭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惹上四川唐门真是不该。”萧仲儒突然出声,并且往前走去。
“不是不该,是麻烦喽!”杨冲摇着头,跟在好友身后也朝前走。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玉纭气呼呼地跑上前去。
“惨了!惨了!”杨冲摇头晃脑地自怨自艾。
“你说……”
“咱们这会儿可得小心一点,别着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萧仲儒一脸认真。
“你们俩个……”
“难了!难了!”杨冲的脑袋一直晃个没停。
“你们听我……”
“唉!江湖本已是非多,这下子咱们又找了个祸揽上身。”萧仲儒双手背剪在身后。
这两个人就这么地一搭一唱,完全把玉纭的叫嚣抛到耳外,不理不睬,气煞了玉纭,让她愈叫愈大声;声音愈大,火气就愈旺!
第三章
“好啦!别气了,老嘟着小嘴是不是想要老皮……”
“别扯到我身上。”
“你的嘴巴好坏!”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蹦出了一句话。
“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你呀。”杨冲装出一脸无辜。
“谁教你们刚才不理我!”
“我和老皮在烦恼呀!”杨冲刻意摆出笑脸对着她。“唐门的毒伎当今世上无人能敌,无色无味的,很容易让人死于非命,不小心一点不行哪!”
“可以同他们讲道理嘛!”
“如果光讲道理就可行,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恩怨是非了。”萧仲儒啜了一口酒。
“听你这口气似乎待在江湖很久了。”玉纭兴致勃勃地看着萧仲儒。
“久?”萧仲儒摇摇头,“至今也不过是两百多个日子。”
“那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被人骗多了。”萧仲儒语重心长地一叹。
“真……”
“怎么可能,你别听他胡说。”杨冲打断玉纭的话。“只有他骗人家姑娘,哪有姑娘家骗得了他?”
玉纭一听,原本带笑的脸庞在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老听他说你骗人,你真的那么花心?”
“全是他胡诌的,他根本是妒忌我长得比他有人味儿,所以一路上都在言辞上逞快意。”萧仲儒恶狠狠地瞪向杨冲。
“就因为你长了那么一点儿人味,你就仗着这点长处到处卖笑。”杨冲不平地对玉纭说:“你下次仔细看,老皮只要一见到姑娘家,那两排牙齿就会不自觉地露出来。”
“谁像你老板着一张阎王脸。”
“嘿!你听!他自个儿承认了。”
玉纭一听,不由地将双眼直射向萧仲儒,脸上的表情有非常明显的不悦。
“见了人谁不笑呀?”萧仲儒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对姑娘家你就笑得特别的灿烂。”杨冲又开了金口。
“你别再火上加油了行不行?”萧仲儒有些急了。
“我说的是实情,朋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对我笑过。”杨冲像是抓到把柄似的。
“我干嘛没事对你笑?”
“那你就可以没事径对着人家姑娘笑?”
“你别老在这话题上打转好不好?”萧仲儒看似有些不耐,连续喝了三杯酒。
“瞧你!”杨冲的态度极为欠扁。“急什么呢?酒都被你洒到桌上了,这酒儿可不便宜呀。”杨冲极为惋惜地瞄着桌上的三滴酒滴儿。
这一局算是萧仲儒落败了。在玉纭不间断的“直视”之下,他败在杨冲的那张嘴上。
真够呕!
“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引得萧大哥如此青睐?”玉纭终于收回视线,但口吻却酸得可以。
“老皮呀,什么女……”
萧仲儒突然伸出手捣住杨冲的嘴。在言辞上的失利,这时只能用行动来增加抗战力。
“女人的容貌可以拿来欣赏,但是谈得更深入的话,总得找个识大体又贤能的女子来当伴侣喽!如果能谈得来,又懂得应对进退的话,那当然更好了。”
这个回答玉纭无处可挑剔,当下脸色便和缓了一些。
“哇!你怎么说得出--”好不容易挣脱了萧仲儒的魔掌,杨冲连忙开口,谁知才吐了几个字,他的嘴里就又塞进了萧仲儒的扇子。
“咱们现在被唐门盯上了,一切都要小心。”萧仲儒赶紧转开话题。
“唐门用毒真的很厉害?”玉纭有点儿不信。
“毒……”吐出了扇子正欲开口之余,一听到了玉纭的疑问,杨冲突然闭上了嘴巴不语,直盯着酒杯久久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