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的!”玉纭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萧仲儒:“你不要再叫我和你分开了,你明明知道这会让我多么伤心,不要再叫我离开你了……”
听了玉纭的话,萧仲儒忍不住收紧双臂将玉纭紧紧地拥入自己的怀中,然而他的眼中却也同时涌出了一层无奈的黑雾;他的眼神直视前方,却仿佛看不到未来,沉重的无力感压在他的胸口,令他难受至极却又无法挣脱。
“但愿我有能力把你留在身边……”萧仲儒以最低最轻的声音释放存藏在心中的苦涩。
“萧大哥?”玉纭不明所以地望进萧仲儒那双溢满了深情却又充斥着万般无奈的眼底。
突然,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传来了杨冲的大吼,萧仲儒立即放开了玉纭,并且拉着她循声快速地跑向树林里找寻杨冲。
“发生什么事了?”玉纭抬手擦干泪痕。
“应该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萧仲儒意料得没错!
在杨冲溜入树林后没多久,玉娘子就带着她的四名手下出现,跟杨冲来个相见欢。
而萧仲儒和玉纭的介入,适正逢杨冲骂得起劲的时候。
“臭婆娘!这次老子没空跟你玩,赶快收了你的人马,别挡路!”
为了撮合萧仲儒和玉纭,杨冲识趣地离开了火堆旁,没想到树林里的夜晚蚊子多得可组十万大军,根本没时间可以用食,真是货真价实、名副其实的好心没好报。而这会儿居然还被臭老太婆带人围住,新仇加上旧恨,杨冲一肚子的不爽决定要在此刻好好地发泄一下。
“上次咱们不欢而散,我甚是觉得可惜,所以这一次我赶紧登门造访来同你们热络热络一下感情。”
“啐!不要脸!谁同你有感情啦?没人要也别找到大爷我身上!”杨冲是真的不高兴,一出口就骂人这情形真的不常见。
不过,一见面就挨人骂的滋味也是一样一点都不好受,玉娘子原本笑眯眯的脸上因此而改换成想杀人的冲动了--
“杨冲!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嘿!谁说我没行情了?”杨冲朝赶来的萧仲儒笑了一下:“现成就有一个老花痴打听到了我的名字,不过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就是了。”说完,杨冲还一副很无可奈何的模样,老大不高兴的表情。
“我看你是一条好汉,才想收了你为本教做事,也才会三番两次找上你,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
“被你这老妖婆缠上有什么好得意的?好险是我自家兄弟在场而已,不然传了出去,我杨冲堂堂一条汉子这脸要往哪儿搁,面子要往哪儿摆!”
杨冲一脸像是被羞辱的模样让玉纭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令玉娘子的脸色更为难看。
冷不防地,一只飞镖射向杨冲那方向,笔直地没入他身旁的树木里;刀尖入木一半以上,可想而知发镖的人力道之强大。
“哟!说中了你的痛处,你就动起手来啦?这么没风度!”惹火了玉娘子,杨冲的心情反而好转。
“咱们没时间耗在这儿。”萧仲儒提醒了杨冲一句。
“喂!老花痴,你听到没,咱们有事要办,没时间陪你老人家浪费咱们的青春。”
“你是找死--”
玉娘子的尾音未收,一抹人影已由她身旁窜出冲向杨冲。
萧仲儒带着玉纭往旁一闪,躲开对方的攻击。
杨冲这时手中已紧握了自己的大刀,朝飞来的人影扬起手。
玉娘子派出的人是风鹰,他手执长鞭朝杨冲不断挥出,招招都透出杀机,泛着一道道寒光,鞭法阴诡毒辣,下手凶残毫不留情。
杨冲魁梧的身影灵活地在层层鞭影下穿梭,他只感受到呼啸在耳边的长鞭破风的声响,连鞭影都看不见了,只凭着直觉跳跃、闪躲,在险处寻找生路。
缠斗中的两人动作极快,令人目不暇接。而此刻玉娘子却把目标转移到萧仲儒身上。
“萧公子,我玉娘子明白你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礼,跟野蛮人不同,我教初起正兴,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你若能加入不只是我教的福气,更是你一展长才的好时机。”
萧仲儒含颔一笑:“萧某实在不知贵教为何会找上我们这等不甚起眼的江湖小辈,纵观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能人里士亦不在少数,萧某和杨兄自叹不如,毫无能力担当此重任。”
“你太自谦了。”玉娘子冷笑一声,“或许你们出入江湖的资历是属太浅了些,但是我教的情报网也不容小视。你们出现这半年间做了不少的事,我教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你们的身手不凡,加入我教后保你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太抬举萧某了,萧某行事皆有目的,行走江湖不为朋友、也为求财,这是萧某步行江湖的准则。”萧仲儒语意甚明。
“呵!玉娘子知道,你们这半年间接触了不少帮派,黑白两道都不放过是有目的的。”玉娘子眯起双眼:“你们在探访玉泷涎的下落。”
萧仲儒一听,神情一怔,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自若。
“江湖人都知道玉泷涎早在十年前绝峰崖那一场激战中不知下落,要找它比大海里捞针还要困难,大多都已经放弃希望了。”
“可是就是有些人不死心,不改初衷啊!”玉娘子意有所指地朝他笑了笑,“当年的石门血案就是一例。”
萧仲儒含笑轻摇头。“贵教的厚爱,萧某实在承受不起,萧某还有要事在身,请……”
“如果说玉泷涎在我手上,你是否就有兴趣到我教一趟?”
玉娘子的话令萧仲儒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兴致。
玉娘子微微扬起嘴角,接着唤道,“风鹰!住手!”
一声令下,风鹰长鞭用力一甩,大力甩向杨冲逼得他往后一跃,风鹰趁势回到玉娘子身边。
“老皮,怎么回事?”杨冲来到萧仲儒身旁,神情凶恶地瞪向玉娘子。
“她说玉泷涎在她手上。”
“哼!满口胡言,别理她!咱们还要去唐门拿解药呢。”杨冲气盛地拉了萧仲儒就走。
“你们不想要玉泷涎了吗?”
“放屁!你说有就有啊?那我说我是当今边疆大将军你信是不信?”杨冲重哼一声,扭头就走。
玉娘子见萧仲儒似是也无所谓地耸耸肩之后似乎有些急了,脱口而出说道:
“要解药不一定要上唐门!”
“又在放屁!唐门独特的毒方,你有什么本事解它?”杨冲十分瞧不起玉娘子,说话时连头也不回,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摄天魂就是有办法!”玉娘子冷笑一声,随后朝杨冲丢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这是……”
“这是解药。告诉你!天下人能做的天下事,摄天魂没有做不到的。”
瞧杨冲为此不再扯她后腿,玉娘子笑了开来。
“这解药你大可先带回少林寺给慧德大师服用,就当是摄天魂给你们的见面礼。三日后我定会上少林寺找你们要答案。”
“这不会是另一种毒吧?”萧仲儒怀疑地盯着玉娘子。
“那你愿不愿意赌赌看呢?”玉娘子搁下这一句话后就消失了踪影,连带地把一群黑衣人也给带走了。
这样突然出现又猛然不见的作法,令萧仲儒三人直觉得认为,这是摄天魂教的人共通的特色。
“你信吗?”杨冲把瓶子递向萧仲儒。
“值得一试!”
“那咱们还要不要去唐门?”玉纭拉着萧仲儒的手一直没放。
萧仲儒想了一下。“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咱们还是先赶回去吧!”
“太好了,要回去!”玉纭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杨冲得到了这个结论,只得大大地叹了一声,语气颇为不耐:“唉!咱们这样子赶来赶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点意义也没有嘛!”
第七章
“这件事有些奇怪。”
回到了少林寺后,慧德长老服下了解药之后气色果然由青转变为红润,似乎已然无事,但是却更令萧仲儒怀疑。
“怎么了?”玉纭问道。
“从一开始咱们无故遭人陷害和唐门扯上了关系,至今又有摄天魂的人来找咱们,居然是要招咱们入教,更是有些奇怪。”萧仲儒皱着眉头。
“何只奇怪?简直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咱们是招谁惹谁了。”杨冲的眉头比萧仲儒还要皱。
“是不是你们曾经和谁结下怨?”普恩帮忙一起推论寻究。
“怨……”杨冲瞄了玉纭一眼。
“干嘛!”玉纭恶狠狠地瞪回去。
杨冲赶紧收回了视线直嚷:“没有、没有。”
“这解药是摄天魂的玉娘子给的……”萧仲儒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青色小瓶子,“事情太凑巧了,咱们中了什么毒,摄天魂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
“唐门用毒……摄天魂救人……”杨冲苦思着,自言自语般地摸了摸下巴。
“难不成这全是摄天魂的人在搞鬼?”普恩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追杀咱们的那些唐门人也是假的吗?”玉纭不可置信地瞪大水汪汪的大眼。
“有绝大的可能。”杨冲附和。
“我甚至怀疑玉娘子、老者和谌天方是同一路人马,全是摄天魂的人。”萧仲儒大胆假设。
“谌兄?”杨冲大惊。
“不会吧,他很热心耶!”玉纭不愿相信。
“他出现得巧合。”萧仲儒仔细深思。
“也许天底下就是有那么凑巧的事啊。”玉纭还是不愿去怀疑谌天方。
“咱们一切的消息全是他给的,有些无误,有些却值得怀疑。”
“我看他不像个会欺侮弱小的人。”对于自己的持论,玉纭坚信不疑。
“弱小对侠义心肠的人来讲,只能算是同情的对象;但是对于那些邪恶狂徒而言,弱小就代表着被压柞、利用,代表死亡。”萧仲儒有些吃味,不懂玉纭为何就是一定要誓死坚持谌天方不是个坏蛋。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他不会骗人。”玉纭想起了谌天方谈起他妻子的模样,她更加确信,也宁愿相信如此爱妻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坏人。
“他哪里重感情了?”
“他爱他的妻子所以才赶回华山的。”
“他随便说说,你也当真?”
“他才不是随便说说。”
“他只是演戏!”
“他才不是演戏。”
他说一句,玉纭就反一句,萧仲儒冒了火,他不禁双手握拳,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而玉纭也很是气忿,为什么萧仲儒就是不能同意她,赞成懂得爱的人是不会存心欺骗别人的。
“他认识唐堂主是他说的!他有妻子在华山是他说的!少林寺会被围攻也是他说的!唐堂主和众侠土豪杰要来少林寺聚集更是他说的!就连摄天魂的事也是他说的!我们所知的一切全都是他一个人说的,我觉很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他策划、计谋的!我说他就是摄天魂教的头头,所有的事全都是他一手主导、精心策划的结果!”气得把所有的事一股脑儿的全部推到谌天方头上,萧仲儒激动得语气激昂,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
相处至今,萧仲儒从来没有这般严厉地对玉纭说过话,霎时,所有的委屈全涌上了心头,玉纭眼角带泪却不许自己软弱下来,她对萧仲儒大声地抗议、反驳:
“不是他!不是他!摄天魂不关他的事,不是他!”
“是他……”
“喂喂喂!”杨冲看不下去地跳出来说话了,“他是不是摄天魂又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大吼小叫就可以定案的,这个‘谌天方’值得你们这样争得面红耳赤吗?别笑死人了好不好?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个人身上的,还拿来当题材吵!真正的正事,可比你们吵的话题重要多了。”
见萧仲儒的胸膛剧烈起伏,杨冲知道他正在努力平息怒火。
“认识你到现在,还不曾见过你这样同一个姑娘家大吵哩。”普恩多嘴地说出这一句话,立即遭到另外两个男人“白眼神功”的攻击。
“你就是不相信我!”玉纭抛下这一句话,便哭哭啼啼地噙着眼泪跑了出去。
“老皮,你也真是的,跟姑娘家计较什么嘛!太不像你了。”杨冲抚着额头,一脸受不了他的模样。
“连我都听得出来她不是因为谌天方才说出这种话,她只是想向你证明‘爱情’是神圣无瑕的。”普恩也忍不住开口。
连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都听得出来玉纭说话的真意,聪颖过人的萧仲儒又怎会不知道、不了解呢?
实在是因为意气用事,全凭感情行事而不经大脑的痴情男女们之间的呕气。萧仲儒就是讨厌玉纭把谌天方当成是情圣般的那样尊崇,这么地信任。
“吃醋也别吃到敌人身上嘛。”普恩劝道。
“嘿!这才叫绝配啊!”杨冲扯了扯嘴角对普恩说:“他那个小情人还曾经吃醋吃到我身上咧!”
“哟!那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喽!”完全忽视萧仲儒投射而出的两道寒光,普恩禁不住漾开笑容。
“再过几个时辰那个老头就要来了,你们要怎么对付?光对着他笑吗?”萧仲儒没好气地调侃眼前朝他微微笑着的两位至交损友。
杨冲和普恩一听连忙收起笑脸,正襟危坐地进入正题讨论。
“你为什么认为老头、玉娘子和那个谌天……”提了不该提、又不能不提的名字之后,普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口说下去。
萧仲儒瞪了一旁暗自偷笑的杨冲之后,神情淡然地解释:
“我只是觉得所有事都绕着咱们转,似乎不寻常。从老头的死让咱们成了被唐门追杀开始,接着谌天方的出现让咱们上了少林寺,不仅遇上了玉娘子,还见到了死而复活的老头,这一连串的事想起来就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目的是什么?”杨冲不解。
“玉娘子说过玉泷涎在摄天魂手上。”萧仲儒暗示性地看着杨冲和普恩。
“难不成摄天魂的目的是要玉泷涎?”普恩大吃一惊。
“咱们都知道玉泷涎在少林寺里。”萧仲儒直言。
“可是江湖上知道的人没几个,他们怎么会晓得?”杨冲不太相信,“这是天大的秘密呀!”
“天哪!事情愈来愈复杂了,我的头都要昏了。”普恩夸张地摇摇头。
“其实,要查出他们的目的不难。”萧仲儒似乎有了主意。
“你想怎么做?”杨冲问。
“如果有必要,可以加入摄天魂查探究竟。”
“不行!这太危险了。”普恩立即反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别在那里卖弄文墨,咱们连摄天魂的底都还没查出来,唐门到底有没有与之勾结的事也没搞清楚,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深入敌邦,这实在太玩命了。”杨冲也持反对的论调。
“是啊,一切都像在五里迷雾里,连路都看不清就要往前冲,小心给摔死。”普恩也连忙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