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脆弱的神情,苍鹰深深的在心底叹息,“不要怕我,洛冰。”他轻柔的安抚她,大手温柔的拨开她颊上的发丝。
“去休息吧。”他沉默的站起身,没有看她。
身上的压力一消失,唐洛冰立刻坐起,咬了咬下唇,她带着纷乱的心绪从他身后离开。寂静的道馆内,幽幽的惆怅牵引出他的孤独。
※※※
黑色轿车停在灯火辉煌的建筑前,那是一家高级的休闲酒店俱乐部,炫目的霓虹灯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耀眼迷人。他们才刚下车,仁立在门侧的侍应生立刻领着苍鹰他们进入店内,穿过美仑美免的中庭花园来到等级较高、隐蔽性极佳的包厢,恃立生替他们开门,满室的笑声立刻流泄出来,唐洛冰冷着脸,面无表情的任苍鹰将她拉进去。
幽暗的包厢内坐着三三两两成对的人影,在看见苍鹰和她两人出现后,嘎然止住了笑声。
“没想到您赏光肯来。”在讶异访客的身份过后,一名身材略微臃肿的男人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诚惶诚恐的趋前迎接他们。
“今晚恰好有空,所以出来走走。”苍鹰似笑非笑的说。
众人迅速让出一个原本就很空的长沙发出来,苍鹰示意唐洛冰先坐,自己才在她的身旁坐下,从苍鹰充满占有与呵护的举动中可看出这名女子身份特殊,男人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未动声色,只有身旁陪酒的小姐不明所以,她们在看到俊美的苍鹰时已失去大半的魂,而由男人们恭敬惶恐的态度也显出这名陌生男子的神秘与权力。
“不用介意我们。”苍鹰扬起应付的淡淡微笑,众人面面相觑。
话虽如此,但他根本不是个能让人轻忽的人呀。
见多识广的陪酒小姐发挥起高超的交际手腕,因为她们不清楚苍鹰的身份,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很快就热络了整个气氛。
“想喝些什么?”苍鹰低声问身旁的人儿,亲密的姿势在幽暗的室内看来更为暧昧,男人们在谈笑间仍然留神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洛冰瞥了桌上的饮料一眼,那上头只摆着一瓶瓶酒,他要她喝这个?她将质问的眼神丢向他,随后撇开头,“不要。”
苍鹰含笑眯了她一眼,另外替她点了一杯柳橙汁。
满室的烟味、酒味让唐洛冰非常不舒眼,她压下阵阵的不适,不发一语的坐着,看也不看任何人一眼,刻意的把自己隔绝开来。
方才起身迎接的胖男人观望了半晌,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轻声开口:“这阵子道上不太安静,听说上个月有一帮土耳其人到台湾来,做事诡异得很,不太清楚他们的目的,但谣传是冲着您来的,不知……”未完的话语充满揣测与疑问,胖男人战战兢兢的等待苍鹰开尊口。
饶富兴味的眸光跃上苍鹰的眼,“有这回事?”
他的声音满含有趣与惊讶,但没人敢低估他真正的心思是否和轻松的外表相同。
“我以为您知道。”胖男人有着讶异与讨好,笑意溢满眼。
“‘新天盟’知道吧?”苍鹰出其不意的开口,话声轻柔,却有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惊气息,“我听到一个奇怪的谣言,他们最近似乎与各帮的主事者接头,不知是想做一番怎样的丰功伟业?赵老,这事你听过吧?”
被唤作赵老的胖男人暗暗一惊,最近道上正暗地酝酿的一股风暴,虽然他不爱管黑道上的是是非非,但苍鹰话中的怀疑成分还是教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事我并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我从不管帮里的事。”他说的全是真话,和“冥月”作对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行,尤其领导者苍鹰更是令人害怕,而且“冥月”里还有不知来历的顶尖高手,这些人的能力深不可测,他不禁替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祈祷。
“不用太紧张,赵老,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苍鹰勾起淡淡的微笑,瞬间令胖男人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儿,迅速扬起讨好的笑容。在座的人都吁了一口气,生恐自己筹来杀身之祸,现在看来是解除警报了。
男人们放松心情开怀畅饮,苍鹰虽然和他们把酒言欢,但也仅止于淡漠的聊几句,并未真正的加入他们。
唐洛冰不发一语,弥漫在空气中浓厚的烟酒味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一双秀眉皱得快打结,昏暗的灯光让她仿若置身在回忆中。曾经纠缠着她,让她饱受身心摧残的黑夜,在好不容易克服的今天,幽暗的包厢几乎要翻闭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吞噬掉她。
苍鹰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一双精锐的鹰眸全锁在唐洛冰的身上,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纤细的肩膀轻微的颤了一下,这么细微的动作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但他注意到了。
“怎么了?冷吗?”他低问。
“我……”她头疼欲裂,声音轻若蚊鸣,“不舒服……”她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没事吧?”他关心的蹙起眉,强健的臂膀伸去拥住她的肩。
他的碰触使唐洛冰震了一下,他安慰保护的臂膀没能起任何作用,反而加深她的恐惧。
“不!”她喘息着,推开他的手,“放开我。”唐洛冰咬了咬牙,不顾众人的反应,站起身逃开。
满室的谈笑声迅速消失,众人全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了,关闭的门在被拉开后轻微的摆动着。
苍鹰不发一语的追了出去,留下不明就里的二人。
※※※
“这是你最后一次从我眼前逃开。”大手一伸苍鹰一把捉住那个仓皇的娇影,将她揽进怀里。
“不要,”唐洛冰喘着气,使劲推环住她的手臂,一瞬间,苍鹰的身影与那个人的影子重叠,她以为自己见到了那个消失许久的鬼魅,她忍住下意识抱头的冲动。
“冷静点!”苍鹰搂紧怀中的人儿,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焦虑。他从没有看过她这样子。
唐洛冰试看平复气息,冰凉清新的空气使她清醒不少,刚才短暂的梦魔已消失无踪,他稳定的拥抱强悍地将她拉回现实,迫使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
“你在害怕什么?”他没有放开她,制止她的挣扎后才放松拥着她的力道。他知道她心里有秘密,一个令她恐惧、困扰着她的秘密。
“没有……”唐洛冰暗吐口气,避开他的注视,将脸埋进他厚实的胸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神情。
“告诉我,洛冰。”他柔声诱哄,温和的追问。
“没有。”她逐渐冷静下来,想挣开那两只搂住她的臂膀的双臂,“放开我。”她仍在轻喘。
她的抗拒引起他的不满,“别老是想要逃开我。”他搂紧她的腰,迎上她惊惶的眼。苍鹰对她三番两次的闪躲感到生气。
唐洛冰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令她不安,“放手!”
苍鹰不悦的拧起眉,他今晚的耐性已到极点。
“放开,唔……”
唐洛冰尚未出口的斥喝迅速被他压下的唇瓣堵住,她惊愕的睁大眼,开始不断挣扎。他搂住她的头,不给她问躲的机会,恣意品尝他早想亲吻的红唇。她的纤腰在他掌中不盈一握,他惊人的力量非她所能抵抗,湿热的双唇霸道却含着温柔,狂妄的宣告他的所有。
唐洛冰紧闭着唇奋力推他,他铁箝般的双臂仍牢牢的将她锁在怀中。她想拒绝他的吻,但苍鹰封住了她的唇,连带封住她所有的抗议声,他掠夺她的气息,吮吻轻掀两片攻瑰花般的红唇。
时间悄悄的流逝,她终究不敌他的力量,半晌后,唐洛冰只能无力的偎在他怀中,让他强健的手臂支撑她虚软的身子。
察觉她的屈服后,苍鹰也逐渐放松钳制,怜惜的轻吮着那两片喘息的唇瓣,最后依依不舍的结束这个吻。
唐洛冰愣愣的睁开眼,呆看他好半晌,此时才看见他黑瞳里那一抹得意与满足,那是一种属于纯男性的自豪,他知道了,知道这是她的初吻!她又羞又愤,红云迅速飞上她的双颊。
“不要!”看到他又低下的头,唐洛冰自觉难堪的低声慌叫。
苍鹰只是在她额前落下轻轻的一吻,含着无限的宠溺与温柔,并没有再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肯定吓坏赵老那群人了。”他温柔的取笑,轻声喟叹后再次将她揽入怀里。
唐洛冰偎在他胸前,努力平复紊乱的心情及呼吸,许久的静默以后,她才抬起眼,气恼的瞪视他。“我又没有说要来。”她轻哼,其实吓坏他们的不是她,是他也跟着跑出来的举动吓坏他们的。
“你这副气呼呼的模样比刚才好多了。”苍鹰微笑,抬手轻抚她触感滑顺的秀发。在内心深处,他是这样珍惜她,想知道她心底的恐惧,想好好的保护她,免受任何魔魅的侵袭。
“我想回去了好吗?”她回避他温柔怜惜的举动,虽然他对她总是有耐心且尽心呵护,但她没忘记他刚刚才占了她的便宜,而且她实在不想让人探究她的内心,她没有勇气坦白,会让她感觉脆弱,象被人剥去保护的面具一般。
“当然好。”他不想逼她,操之过急只会搞砸一切,他会等,等到她对他交出真心的那一刻。
天上明亮的星星闪烁,黑色的天幕静如沉睡中的湖泊。苍鹰没有再回去那欢愉醉人的诱惑之渊,连招呼也没打,就带着唐洛冰走了。
第五章
静谧的夜晚万簌俱寂。在如此的深夜,一切仿佛都沉睡,黑夜显得有些萧瑟。
幽暗的房内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啜泣声从门内传出来。在这宁静的时刻,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听来都格外清楚。苍鹰停下放在门把上的手,举步朝隔壁的房门走去。稍一停顿,里头再次传来模糊的哽咽声?这次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再也没有任何迟疑,他推开门走进去。
房内的阴暗并未困扰他,床上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正辗转反侧,不安于眠,他一个箭步来到床边掀开被子。
“洛冰!”他拍拍她布满泪痕的脸,“回来,你作恶梦了。”
唐洛冰惊惶的睁开大眼,心魂不定的望着他,仿佛还陷在梦境中来能脱困,隐在黑暗中的人影似乎和梦中的身影重叠,她惊惧的瞪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别怕,是我。”黑色的影子开口说话,醇厚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驱走她的恐惧。
她仍瞪着他看,思绪浑浊而紊乱,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一切是幻是真。
那张愠怒夹杂着痛楚忧怨的老脸逐渐模糊,在微弱月光的映射下,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俊逸脸庞,那双充满狂暴的眼眸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盈满担忧的深道黑眸,那双眸子是那样温柔,就像原野上的和风,轻柔的掠过她的心田,温暧了她冰冷的身子。
不……不是他,不是那个人,是苍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我……”她仍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声音破碎。
“没事、没事。”苍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你作恶梦了,只是个梦,别怕。”
“我……我作恶梦……”她气息紊乱的重复道,怔怔的任他搂在怀里。
“放心,已经没事了。”他没有停止安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个小孩般。
“只是梦……那只是梦……”她呜咽的哭了起来,像要寻求保证似的说,他的怀抱令人心安。
“对,那只是一个梦。”他温柔的嗓音满含坚定。
唐洛冰偎在他胸前,克制不住奔流的泪水,紧紧的抱着他,仿佛那是此生唯一的依靠。
※※※
“好,那边再放下来。”一个男人指挥着,另一名男子将圆木固定在粗壮的树枝中。
敲敲打打的声音响起,在这午后时光中显得有些突兀。
唐洛冰伫立在廊阶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前方五名忙碌的男人,每个人都专注于手边的工作,一张白色的藤椅在他们的合力下套上粗壮的绳索,吊起垂挂在坚实的横枝上,不一会儿工夫,男人们已经架好那张椅子,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秋千?唐洛冰不解的看着他们做出来的东西。
心底浮起了问号,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要做这个东西。
弟兄们将最后的整理工作完成后,收拾好所有的工具,一起朝唐洛冰微微颔首。随即退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她蹙起眉,不明白他们的举动。缓缓走向他们刚刚弄好的东西,她抬手轻握吊起白色藤椅的绳索,沉默的看着藤椅被悬在巨大的树下,它为这片树林更添雅致的风情,椅面上铺了柔软的布垫,设计得非常贴心。这张椅子宽且舒适,坐上两个人似乎不成问题。
“喜欢吗?”苍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啊?”她怔怔的抬眼看他,他深幽的黑瞳盈满了温柔的光芒,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秋千?“我……”她垂下眼,盛着眉低首无语。
“要不要?”话才刚落,苍鹰已经抱着她双双坐上那张白色的藤椅,它发出微弱的咿呀声,稳稳的承受他们俩人的重量。
“别担心,这张椅子很稳固的。”看到她略微担忧的神色,他微微一笑。有他在身边,绝不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藤椅开始前后摇荡,凉风徐徐的吹来,唐洛冰偎在他身旁。椅子虽宽,但一下子坐进两个人还是略嫌拥挤。他的气息包围着她,竟让她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最近她似乎愈来愈习惯他的拥抱了,有力的臂膀圈成象城堡般坚固的怀抱,清爽的气息温暧而怡人。
几天前的那个夜里,她在他怀中哭着睡去,完全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事,但她羞窘的发现自己竟再次在他怀中醒来。后来他并没有问她什么,平静得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倒是唐洛冰因此事而感到困窘,下意识的想离开他。但自从知道她有作噩梦的情形后,他夜夜都来与她同床共寝,后来自作主张的将她抱到他的房里,接着与她一起入眠,不过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唐洛冰在过了几个无眠的夜晚后,终于认命的松懈下来。
她已经好多年没再作那个恶梦了,是那个充斥着烟酒味的环境勾起了她刻意遗忘的回忆,不料竟被他撞见,而他强迫性的要她习惯他的拥抱,习惯他的存在,以强悍的意志与决心接管她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她轻轻开口。
“嗯?”
她放了敛眉,“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她指指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