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带你去买衣服吗?」袁仲邦打趣地问道。
她跟著乾笑了声,心底却有些受伤害,不懂自己想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安慰吗?想听他说:不会,我认为你穿什么都好看?唉!两人的标准果然是不同的,她这身装扮是太寒碜了。
翻阅著菜单,每份套餐的价格都十分昂贵,不好意思让他破费,乔咏心点了份最便宜的。
袁仲邦冷不防地按住她欲交还给服务人员的本子。「你不想试试他们的海陆大餐吗?刚才他这么卖力向你介绍。」他微微一笑,轻柔的嗓音里隐含魄力。
「可是——」她迟疑著。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服务人员收回本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我说过我请客。」袁仲邦笑笑,如炬的双眼直瞅著她,「你对我很见外。」
「啊?!这,我……我……」她在他的注视下退缩,头愈来愈低,直盯著面前的桌布,想掩饰,却因被猜中事实而心虚。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打蛇随棍上,再下一记猛药,存心要她愧疚。
「我们……我们是啊!」她真以为自己的态度伤害了他,急急想解释。
「很生疏的朋友。」他有自知之明的替她下了注解。
「不……不是的……」她反驳得很无力。
「我说对了?」他似乎显得有些意外,她果然对他保持某种程度的距离。
「呃……」乔咏心无从反驳,所有心思全被他摸个透彻,无所遁形。
「我真伤心,平时人人巴结的对象;没想到你竟然避之唯恐不及,想来我除了身分、财势让人欣羡外,本人倒是一无可取。」他有些可怜的自嘲。
「我没这样说啊!」她百口莫辩,急著想安抚他受伤的自尊心。
「那你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吸引你的吗?」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显然十分质疑她话中的可信度。
「嗯……」乔咏心开始认真思考,「你长得很英俊、有才华、有能力、风趣、幽默、健谈,十分好相处,有种让人不自觉臣服的魅力,学识又丰富……」看著他眼中愈来愈深的笑意,乔咏心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好啊!你故意耍我!」她指控,一张脸红得像苹果,闭上嘴不再列举他的优点来满足他的男性自尊。
「不!我要谢谢你恢复我的自信心。」袁仲邦诚挚的笑道,眼中饱含逗弄的笑意。
她绷著一张俏红的脸,最後忍不住的随他而笑。他是个危险人物,跟他相处过久难保一颗心不会被攻陷,假若他真有心采取攻势的话,她怀疑自己能招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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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吹凉一颗悸动的心,仰头眺望明月,乔咏心轻吁一口气,将手上空了的饮料杯丢进路旁的垃圾桶,缩了缩脖子,抵御夜晚的凉意。
今晚的大餐让她见识到奢侈的享受是如何精致与美味,带著虔诚又好奇的心品尝,她可以感觉到袁仲邦的目光常停驻在她身上,那注视不会令人反感、厌恶,只会令人脸红心跳。
他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外交手腕一流,席闾没有冷场:他不断说著话,也逗她说话,有好多次她被他逗得笑到无力,娇呼求饶,吃撑了的肚子似乎跟著快速消化。餐後,他拿起帐单准备要离开,正当她为这短暂相聚的时光而依依不舍时,他又告知早已订好音乐会的票,而演出时间已近。
音乐会?初闻此事时,乔咏心像被雷劈到,张口结舌傻在当场。平时都听流行音乐,以前学生时代曾去听过歌手的演唱会,这样高级的音乐会可是从来没参加过,也不曾想过要去的:而现在她竟要去听音乐会,跟袁仲邦?乔咏心在心里哀叫,果真是两个生活圈的人啊!依目前肚子饱饱的情况看来,待会儿她一定会昏昏欲睡的,要是睡昏了把口水滴到袁仲邦的衣服上,那真是糗死了!
「我是第一次听音乐会。」乔咏心瞄了身旁的人一眼,不好意思的招供。
「喔?感想如何?」袁仲邦挑了挑眉,与她并肩漫步在音乐厅外偌大的广场上,散场的人潮陆陆续续从各个方向摊开。
「很棒!」她由衷赞叹,今晚演出的是世界级知名交响乐团,演奏的音乐时而高亢、时而低吟,让人如痴如醉。结束时,她和所有听众一同站起来忘情的鼓掌,给台上演出者最真诚的赞赏与肯定,那是一次难忘的经验。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音乐会就是由一个女人不断尖声唱著听不懂的歌曲。」她羞赧的承认。
「那是歌剧。」他闻言笑出声。
「我又不知道!」她窘得涨红脸,听出他话里的戏谵。
「下次再带你来。」
乔咏心怦然心动,垂首避开他的眸光,「呃……嗯……如果我刚好有空的话……」她敷衍的笑笑。他怎么老爱乱计承诺?会害她胡思乱想的吔!
她有些不自在的走在他身旁,想藉点什么来消除尴尬,低垂著头,抬手遮掩酡红脸蛋并呵气暖和有些冰凉的指尖。
「冷吗?」看到她的小动作,袁仲邦问著的同时已一把握住她略嫌冰凉的小手。
他……他抓住她的手了!乔咏心在脑海里尖叫,像见到怪物般瞪著两人交握的双手。温暖的感觉从他的大掌源源不绝的传递过来,这样的肢体接触还是头一遭,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部逆流上脑部。
「你的手好像愈来愈冰。」似乎嫌这刺激还不够,他还故意揉捏掌中的柔荑。她好像没发现自己正同手同脚的走路,忍著笑,他脸上的表情是无辜又无害的。
为什么这段路突然变得这么远……乔咏心强忍著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眼光四处搜寻,不是有很多教人如何回避被牵手的方法吗?快想想……
「你看!那是什么?」眼睛瞄到夜空中一个闪烁的光点,她顺利的挣脱自己的手朝天空比著。
袁仲邦很自然的顺著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那是飞机。」
乔咏心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像被石化般僵硬不动。「喔……嗯……原来是飞机……」为了不使自己太丢脸,她还故意装不懂而当场研究起来。
袁仲邦实在忍不住的低笑出声。
「我刚才眼花以为是飞碟。」她死撑著面子不承认刚才幼稚的举动。
「嗯,怪它不好。」他认真的点头附和。
可恶!他明明就在笑她!乔咏心鼓起腮帮子不再答腔,她百分之百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袁仲邦没收起脸上的笑,两三个大步就追上那个羞窘欲死的人儿,轻轻松松的走在她身边。
「这麽晚才送你回去,你家人可能要以为我把你拐走了。」僵凝的气氛持续半晌後,他低柔独特的嗓音幽幽地响起。话虽如此说,但他的声音里可听不出任何忧虑之意;就像情人耳边的低喃,他的声音就在头顶,乔泳心暗暗惊跳了下,下意识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不会啦!他们……他们不可能会乱想……」她乾笑了声,他……他可是在暗示些什么吗?人在黑夜里,感觉会变得特别敏锐,才刚放松的神经此刻又紧绷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有些怪异和暧昧。
「对我这么放心?」袁仲邦挑眉,似乎不太满意被看得如此无害。「我可没说过我是个正人君子。」
「啊?!」乔咏心一呆,讶异他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不知所措的同时,莫名地对他戒慎起来。
看到她惊吓的反应,他忍不住笑道:「这样就害怕了?我只是开玩笑。」他无辜的摆了摆手。
「别乱说话,我很容易当真的!」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高兴又被摆了一道。
「喔?很容易认真吗?」他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这样的女孩子最单纯没有心机了。」
「你是在暗示我很蠢?」她擦腰佯装愤怒,不想当泼妇凶巴巴没气质的开骂,可是她似乎管不住自己,在他面前戴不上伪装的面具,他总是有办法引出她真实的一面。
袁仲邦笑而不答,状似随意的撩起她一绺黑色发丝。「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放下长发。」
乔咏心没办法克制自己的鸡皮疙瘩冒起来,他的口气带著些许宠溺,不会让人觉得受到侵犯,反而会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很……很奇怪吗?」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想躲避他的碰触。
「很好看。」他微笑低语。
「我不习惯别人的赞美。」她哈哈乾笑,想打混过去,悄悄往旁退开了一步远离他的势力范围。
看到她今晚不知第几次的逃避动作,袁仲邦英俊的面孔微微沉了下来。
「你真的在装傻吗?」
听到这句沉痛的指控,她的身体一僵,心莫名的被揪紧。
「你刚才说什麽?」乔咏心强迫自己扬起笑容,当作没听清楚的再问一次,想以轻松的态度打发过去。
袁仲邦僵著脸,两人对望,他的眼神有些阴郁,她则瞟来瞟去拚命闪躲,僵持了半晌,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再度扬起的笑容显得有些生疏与冷淡。
乔咏心看得心惊,庆幸他没再追问的同时却也有些不安与愧疚。
气氛变得有点僵……
终於走到停车的地方,不料坐进车内却使得两人之间的疙瘩变得更加明显,受不了这磨人的沉窒,她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气氛的僵凝。
「呃……你……你明天还是一样这么早就要上班了?」乔咏心清了清喉咙开口,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轻快。
「嗯。」他简短应答,发动车子。
「喔……呃……」她有些尴尬窘迫,「希望没影响到你才好。」
「是我自愿的。」他淡淡回答。
他……他何必如此?活像她欠了他似的,存心引发她的罪恶感……乔咏心扭绞著双手,强迫自己抬头挺胸。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她努力寒暄,希望气氛别再这么僵,在心底暗暗庆幸只剩回家这段路她就可以解脱了。
袁仲邦忍不住微微抽紧下颚,她对他的语气总是如此生疏有礼,笑容中写满了回避与距离。
「怎么了?」见他的手搁在方向盘上却没有动作,她不禁纳闷地问。
「你真的不知道我天天去买豆浆是为了什么吗?」他出人意料的突然转过来,「砰」一声槌上她身後的椅背,强迫她与他面对面。
乔咏心被迫抬眼望进他炯亮的眸里,眼底的无助与慌乱毫无保留的落入他的眼中。他有力的臂膀分别搭在她这边的椅背与车门上,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她被迫留在原位,整个人几乎缩进车门边的角落里。
「不……不是因为张阿姨煮的豆浆好喝吗?」她紧张的笑笑,力图镇定,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瞪她,「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他沉著声音,不高兴她执意装傻的态度。
「我……我……」乔泳心哑口无言,他今天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吗?真……真难解啊!
两人相对无语,只有汽车的引擎是唯一的声响。说对望并不太正确,她低垂著眼睑,根本没勇气看他。
「你对我没感觉吗?」袁仲邦有耐心的再问一次,语气认真。
「这……很……很难回答……」她嗫嚅的说出,心情复杂难掩,低首不断玩著手指。
「为什么难以回答?」他闻言,不禁软化了脸卜的线条,原来不是他单方面的一头热,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好现象。
「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她支支吾吾的说,在他的注视下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只能压低面容躲开他如炬的眸光。
「那你知道我喜欢哪一型的吗?」他直言反问。
「呃……」这只是她敷衍的战术:没料到他竟会追根究柢,「我……我不知道。」她投降的垮下肩。
他勾起微笑,「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一型。」
「你……」乔咏心杏眼圆睁,全身如煮熟的虾子般烫红了起来。「你怎么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来?」她像被轻薄般又羞又恼的轻嚷。
「对於喜欢的人,再多肉麻话我都说得出来。」存心要轻薄得更彻底,他又加了一句。
「你……你闭嘴!」她烧红了脸大叫。
羞涩无措的反应赢得他一声大笑。
「老实回答我,你讨厌我吗?」袁仲邦认真地问。
「不是……」她思忖著,心慌慌意乱乱。
「不是讨厌就是喜欢了,我不懂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他直勾勾的望住她,让她的心情赤裸难逃。
「哪有这么绝对的分法?」她红了脸被逗笑。
「那么就别抗拒我。」他低语。
她心一紧,暧昧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眼眸半垂的瞬间,她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震颤的掀高如扇浓睫,惊怔於他逐渐下压的唇办,如被下了蛊般,她想抗拒却又动弹不了。
「袁…袁……」她颤抖的喘息,每个字都像是吐在他的唇上。在两片唇相距不到一公分、即将被他攻占的前一刻,她像突然清醒似的,挣扎的推拒起来。「不……不!」她及时撇开了脸避过他的唇。
「为什么?」袁仲邦气恼地问,不是因为没亲到而扼腕,他只是不懂她为何一再的排拒他?
「我们……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她低头落寞的轻语。
「例如?」他竖起剑眉,捺著性子意志坚决的逼问。
「我们的生活圈完全不相同。」她叹了口气。
「怎么样才叫相同?没有人生活背景完全一样的!」他不悦她用这种肤浅至极的藉口搪塞,「我的生活就和一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没有两样,每天到公司上班、批阅文件、和客户谈生意,下了班就回家,偶尔为了应酬才和客户出去吃顿晚饭,你认为这样的生活有什么特别吗?」
「我……」乔咏心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说出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如果你用这种薄弱的理由来拒绝我的话,恕我没办法接受,更无法苟同!」他的态度强硬。
「但你是家财万贯的企业大老板却是不争的事实啊!」她才不相信他的生活有他形容的那样简单,他把许多事都淡化了。
「那又如何?我没有谈恋爱的权利?为了这个既定的事实,你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将我判出局?」
「不是……唉!我要怎么才说得清——」她苦恼的低吟,明知没有结果又何必要开始?但若是明白告诉他,恐怕又会被误解为她是赖著想舆他有个什么结果,真是让人为难啊!
「我有时间听你解释。」他好整以暇的说道,一副准备好长谈的样子。
乔咏心头皮发麻,「我们……我们当朋友不好吗?」她求饶了,这种敏感的话题会让人神经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