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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宠妾心 page 8 作者:步玎

  他双手交握在背后,看着四处热闹景象,/b情自当跟着愉悦起来,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香甜清爽,这让他禁不住想要去找裁云的冲动,只是才要前往裁云所在的厢房时,蒋旺则兴高烈地跑上前来。

  "庄主……庄主他回来了……"

  "是父亲回来了!"睽违好几个月,父子俩总算在他准备成亲之日,从京城火速赶了回来。

  他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往正厅而去,这一刻,最是让他兴奋之时,父亲的回乡,表示他一定准备要为他与裁云来完成这次的婚事,当他绕过回廊,不禁驻足想了会,若把裁云接去一同谒见父亲,岂不更能看出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恩爱景象。

  "裁云……裁云……"他推开厢门,只见拾翠一人在替裁云整理床铺,放眼望去,并无裁云的影子。"你家小姐呢?一大早上哪去?"

  "小姐……说要到神农庙去拜拜,祈求咱们这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拾翠简单地回答。

  "神农庙?"刚过卯时,就往庙里去,一大早就去求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

  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家小姐去了多久?"

  "才刚走,她……"拾翠话还没完,韩飞彤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咻地狂奔出去。

  从昨天到现在,不但是小姐怪,连姑爷也怪。

  拾翠越来越搞不懂,也许主子们的心情,不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所能够体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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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农庙位于丰念山庄西侧不到二十里路,只消过了一片竹林,再经过一片黄坡地,很容易便能看到。

  此庙规模不大,地处偏僻,因此前来参香膜拜的香客可说是少之又少。

  在策马奔驰了数十里后,他这才收缰放慢步调。他远远地便见裁云纤秀俐落的身影在庙门口徘徊,接着,她蹑手蹑脚将马儿栓在庙后方的小树干上,接着探头探脑地躲在石柱后,专注地朝向庙里张望。

  看她专注的神情,肯定是在跟踪什么人,到底会有谁到这偏远的小庙,况且,到这个地方后,又要做些什么呢?

  接踵面来的疑问袭上心头,他沿着庙前的几块石阶,悄悄地跟上前去。

  只见裁云贴着庙门,踮起脚尖走进主殿,她跨进庙槛,并没发现有任伺人,空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尊染满灰尘的神农大帝雕像,香炉里的香灰看来潮湿黏稠,很显然地,已有一段长时间,都没人来膜拜了。

  正纳闷那两个人会跑哪去时,突然间,从后殿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裁云眼看避无可避,一时心急,于是便灵机一动,就这么往香案桌下躲去,它双手抱膝,动也不动地坐在里头,连声大气都不敢乱吭。

  她窝在香案底下,竖耳凝神谛听,这杜可嫣与庞盖两人一大清早便鬼鬼祟祟来此,一定设安什么好心眼,这两人明若是主仆关系,暗地里却早已有了不寻常的关系,当廒舍失火那天,她就发现两人眉目互传得凶,若要说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她压根不信。

  "什么地方不好约,非得要约在这鬼地。"杜可嫣显然对这地方颇有微词,嫌恶地看了下四周肮脏的环境。

  "庙里讲话放尊重些,可千万不要不信……神。"庞盖懂得忌讳,并不敢口出业障。

  "这不过是间凋零破烂的小庙,瞧你穷紧张成那样,而我说啊,这也真够邪门的,这九殇公什么时候不好挑,偏偏就挑在韩百竹这老头要回来的时间,我看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到不行再巧了。"

  九殇公?

  这三个字令裁云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将两条小玉腿往内一缩,神经更是绷得紧了。

  这两人来此要面会之人,竟然是她的死对头九殇公,这个番邦蛮族,一心就只打着那枚国玺的脑筋,难不成……

  他真找上门来了!

  才想着该如何因应这未来的分分秒秒时,一个热息从耳后扑来,接着腰间一紧,庞大的身躯便如山一般,贴在她的背脊上。

  "你……"

  "嘘……出门不跟自个的夫君禀报,该不该罚个吻,以示惩冶!"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她,回头一望,如刀刻般的俊朗五官,整个摄入她的秋瞳之中。

  "那是因为……"

  "我知道,刚刚我已从后殿绕了出来,里头那两个家伙,说什么我全听到了。"他将右侧的脸微贴靠她,稍将角度一转,唇瓣已贴在她柔嫩的小耳垂上。

  原来韩飞彤是发现裁云踏进庙门后,又迅速躲往香案底下,想必一定在跟踪什么人,所以,这才从后殿绕到神农大帝像后头,从大理石拱脚下,慢慢爬到裁云身边。

  "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耳垂麻酥麻痒的,裁云得稳住浮动的心,才能理智地与他对话。

  "若非是你,我哪管他们那么多,不过可断定的一点是,绝非是做些造桥铺路的好事。"这用膝盖想也知,他们要会做善事,鱼都会爬树了。

  "我当然也晓得他们不会做什么好事……"她垂下头,又,勉为其难地扬起头。"我是帕……会是因为球……而连累到你,甚至于整个丰念山庄。"

  "说什么连不连累,你就要成为我的娘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以及整个韩家军都不会饶过他的。"压低的声音听来虽小,但却洋溢心头。

  有他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的受苦受难,也相对地感到值得与欣慰。

  "只怕这个灾难……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解决得了……"才说着说着,飞彤便机灵地捂住裁云的嘴,他有感于又有其他人走进主殿,这才立刻中止两人间的对话。

  红色供布将整个桌面铺满,流苏子直垂落地,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他把眼珠子朝红布下方瞄去,发现外头除了杜可嫣与庞盖两人外,又多出一双沾满灰泥的黑靴子。

  "参见九王爷!"两人恭敬谒见,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路上还小心吧!"九殇公阴阴道。

  "小的处处留心,时时注意,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前来此地的。"庞盖答得相当谨慎。

  幸好裁云和飞彤的马儿都牵到庙后的大香炉旁,才逃过被九殇公发现的命运。

  "要你们来这里,是有两件事要交代。"九殇公冷白的眉挑了拂。

  "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们也会替九王爷办得妥妥当当的。"庞盖弯腰屈膝,不敢直视对方。

  "是啊,九王爷对我们那么照顾,还派人替我们监视韩百竹在京里的一举一动,若不是王爷您,他哪会乖乖把米仓交给我管,而我……又怎可能把好米拿来孝敬给九王爷呢?"杜可嫣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她把新米全卖给契丹中饱私囊,还在帐册上假造卖出数额,这样瞒上欺下,厂舍里还会有米才怪。

  怪不得街市的米行商号,全都买不到丰山庄的新米。

  这恶毒的女人……

  飞彤听得牙床咯咯昨响,饱涨的硬拳,虎虎生风。

  裁云生怕他一气之下掀桌误事,青葱般的小手直贴在他拳腕上,那柔柔暖暖的玉掌,才暂时化解他一拳打爆那骚狐狸的冲动。

  "你的忠心我看得出来,要是你们也能将这回我交代的事办好,将来跟我回到契丹,我保证让你们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九殇公释出个甜头,听得两人嘴角一抹,贪婪的喜悦立即挂在脸上。

  "那就多谢九王爷的提拔,小的和可嫣一定竭尽心力,肝脑涂地也要完成使命。"庞盖跪得更是五体投地,只差没喊出亲爹二宇。

  "好,这回,我就要看看,到底肝脑涂地……是要怎么个涂地法?"九殇公捻捻山羊白须,蛇蝎般的眼神藏着锐光。

  "什……什么,真的要肝脑涂地啊?"原以为不过是奉承阿谀之媚词,没想到,还真要他们卖命去干。

  "这不是你说的吗?"

  杜可嫣恼怒地斜瞪他一眼,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当然,九王爷吩咐下来的,小……小的必定完成。"

  "好,第一,我要你们把丰念山庄所有的新米全数运到九寨沟外的漕运口,那儿有位哈札古将军,会亲自点收;第二,我要你们在傅裁云那丫头成亲前,将她手边的一块南唐右玺,拿到我手上来。"

  "这……这……"两人张口结舌,这两项任务别说是难,是难上加难,哪是他们俩能胜任的。

  "九……九王爷,上回为了要掩饰不足的库米,所以我们大胆烧了廒舍,这回要是全把米给您送去,这……这整个廒舍,不全唱空了吗?"庞盖心乱如麻说道:"加上韩百竹这两天就回来,我们更没机会下……"

  "妈的,照你这么说,我刚刚岂不嘴巴上抹石灰,说了也是白说!"一掌重劈在香案上,力道之猛,让底下两人耳朵几乎震聋。

  受到惊吓的杜可嫣二人,噤若寒蝉闷声不响,直挺挺地跪在九殇公面前,如同坟前的贤子孝孙,动也不敢动那么一下。

  他调顺了气,接着说道:"上回烧,这回不能再烧吗?"

  "什么?把……把所有廒舍全烧光?"杜可嫣吓得胭脂全刷白了,她虽然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此番丧尽天良的事,还属头一回。

  "如果可以,将丰念山庄整个烧光,我也不反对。"他顿了顿,补充说道:"不过,在烧死傅裁云前,务必将右玺交到我手上,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做到,就算是……肝脑涂地也要做到。"

  这对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出卖人格的狗男女,如今终于尝到自食其果的下,他们这下是骑虎难下,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一到,我会再来找你们。"说完,甩动白袍,如风似的消失不见。

  两人面面相觑,可说是全身虚脱到无力,杜可嫣是边咒骂着庞盖,边说自己福薄命浅,待两人的座骑渐渐远离,香案下的两人才走了出来。"你不是说……你爹……是被奸臣所害?"他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

  裁云步步向后退着,她轻启檀口,怯怯说道:"没有昏君,就没有奸臣,被奸臣所害,不就等于被……昏君所害。"

  "你倒懂得自圆其说,所以说,你父亲是被后主所害?"

  "事关国家大事,我怎能随便就说出口,万一………这事泻漏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丰念山庄还有宁日吗?"

  "可是这件事盖得住火,却藏不住烟,你若早点说,不是能让我早有防备吗?"他的话中显然有些微词。

  "你很生气?"她听到他喘大气的声音。

  "废话!"如今才知道真相,要有什么防备也为时晚矣,能不气吗?

  "要是你认为这件事是我错的话,那……那你打我啊!"她墁手插腰,双目紧闭,等着受刑。

  "我不打女人。"他只是不断喘气,喘到有些失了律脉。

  "你不打又消不了气。"瞧他横眉竖目,简直快气炸了。

  "我可以自己消得了气,这点能耐我不是做不到。"他指着自己胸口。

  "骗人。"

  "我……我没骗人。"

  "若没骗人,刚刚……干嘛那么大声说……废话这两个字。"她很在乎他的一举一动,这阵子相处下来,他有哪些脾气她会不了解?

  "那是因为……因为一时情绪失控!"他得稳住,避免又被她说成是火爆坛子。

  "你只要情绪失控就会想大声,那要是知道我手中有你签的平等书,那你不更是要气得掐死我了……"她突然瞠大双目,以手封口,呼吸暂停,真要命,她是在桌子底下蹲久了,贫血贫到脑子里了吗?

  怎么连这件事也不经意脱口而出。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说你……手中有我签的平等书?"他脑子像被炸开般,裹的一声,还未来得及恢复理性。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否则,那两个人不知又要搞出多少麻烦事来。"她说着,连忙转身,提起绣腿儿跑去。

  "站住,你得跟我解释,平等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她根本就不想停下来,而且还抢上了马,连头都懒得刚了。

  裁云双手紧紧按着马缰,一头青亮的乌丝散在晨风中,该要怎么圆这个局呢?

  冰雪聪明如她,这回却是冰雪封脑,怎么也想不着半个法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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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正厅厅堂,一名头大耳的硕胖男子端坐黑檀椅,嘴上两撮仁丹胡朝上猛抖不休,涨红的脸看来是再也无法吞忍,整颗头颅几乎快要炸了开来。

  "太不像话了!"厚掌结实朝桌面一拍,震得茶杯嘎嘎作响。

  一旁奴仆半句话也不敢吭,蒋旺与鹊姐分侍两侧,连动都不敢动那么一下。

  "居然半个人都不在家,难道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也难怪韩百竹会气极败坏,若是只有一两个不在也就算了,一口气少了四个重要的人,这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虽说无声胜有声,但有声……却会恼火无声……

  "哟……我说老爷子啊,不是说好会晚个一两天,怎么着,这么急着就要回来见妾身啊……"杜可嫣在听了开门的说韩百竹已回庄里后,马上整整凌乱的发丝,陪着一张笑脸走了进来。

  早就-肚子气的韩百竹,见杜可嫣发乱簪斜,还一脸惊魂未定样,怎么也不认为她是去干了什么正经事。

  "哼,我问你,家里头的人全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半个人在家。"她是车前卒,率先被开刀。

  "没人……这飞彤和……和你那未来的媳妇,难道也不在吗?"她皱了眉头,如坠雾中,搞得是莫名其妙。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一指指向她眉心,吓得杜可嫣频频打颤。

  "这……这要我打哪说起啊,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时也不来点头打招呼,老爷你要真这么说我,我可叫冤了……"她的脸开始变起唱戏的大花脸,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可嫣的哭功一流,家中的财务大权,都是让她一手哭来的,加上又有九殇公推波助澜,因此,韩百竹对她可说是又畏又敬。

  "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人是我。"他对她又拍桌又怒吼,这才把杜可嫣的哭声镇住。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你儿子要娶媳妇,你有什么好哭的?"她旁敲侧击,但就她所认识的韩百竹来说,那个焦头烂额的表情可不是胡乱瞎演来的。

  "我能不哭,不紧张吗?你以为我早两天回来是为了庆祝飞彤的喜事?"他重重叹了口气。"大事不妙了,咱们丰念山庄恐怕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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