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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情 page 13 作者:林砚砚

  “哼,你早就被我丢到外太空去了,谁理你!我才不想和个瞎子讨论我孩子的未来。”我违背自己的心这麽说著。

  “你不能不理我!”他气极了,宽厚的胸膛一上一下明显起伏著,彷佛极力在倥制他欲曝发的脾气似。”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有说孩子的父亲是你吗?”

  “我不是孩子的爸爸?宜室,你有胆说一次我不是胎儿的父亲,信不信我会掐断你美丽柔嫩的脖子!”

  哇啊,我真惹火封书棹了.原来他发起脾气来真的很暴烈,和那个叫封瑞海的家伙有得比喔。

  “你才不敢。”我挑衅著,却胆小得缩回病床掀起被子连头盖住,”我早看透你了,你只会维持你那传统古板的死绅士风度,才不敢对我动手动脚!”声音穿过软趴趴的薄被,挑衅的效果减了一半,不过,我仍是拉开嗓子大声道:”还有,我警告你,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是孩子的母亲,你不许多管闲事!”我恨透了封书棹那副会负责到底的模样。

  “阁下言外之意是打算将我踢到一边,准备独自抚养这个孩子了”虽然视线陷入昏暗,但我仍感受到封书棹欺近了我。”够了!你见鬼的有没有大脑!”

  他突来的怒吼差点吓住我,可恶,这麽大声不怕我耳聋吗?

  “我想怎样不用你管!”我马上吼了回去。

  而且,没大脑的是你,不,你不仅没大脑,还没有心!封书棹,你不懂我不希望你为了道义而负责吗?我奢望的是你因为爱我才对了baby负责任!你懂不懂啊?

  这些沉潜於心中的话我没诉出口,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拉起被端的一角用力咬它几口,直到确定心底的话不会因一时忿怒泄露出去後才开口道:“总之,不干你的事,如果你懂得看人脸色的话——奉劝你快快离开,别让我这个身为孕妇的人心情恶劣.”我残酷的拿他眼睛作文章,明知他会被我的话刺伤我仍照说不误。”喔,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个瞎子,怎麽能看人…”

  “住口,不要说出会令白自己後悔的话!”

  封书棹倏地掀开棉被,他的脸色既铁青又阴郁,肌肉紧绷得连衬衫的线条都很僵硬。他看起来宛若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暴烈的反击就隐藏在他伤口下的那种猛兽,一点也谈不上温文尔雅,我想我用那样可恶又狠毒的话刺激他之後,我们必定会有场腥暴的架要吵了。

  正当我准备迎接他的反击时,没想到他捺下脾气突然做了几次深呼吸,鼻翼翕张的他嘴唇紧抿,很明显看得出来正在极力控制他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眯起他那深邃如梦的黑瞳对我说:

  “你身体欠安,我会体谅你日不由心,不过,凡事要适可而止,宜室,我希望你别再耍幼稚的小女孩脾气了.”

  “我没有在耍脾气!”可恶,他怎麽可以说我幼稚。”我很认真,封书棹,我正式请你出去,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行吗?”

  “当然不行。你尽管要性子吧,我不可能离开的!”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再说,等你身体情况好些,我们也必须赶快结婚。”

  这就是他以负责的表现?我心中在喜喜忧参半,老天,我竟然靠这种方式实现我的梦想,一个孩子换一桩婚姻——不是因为爱!呵,我到底该笑还是该哭?

  “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麽?”他闻言马上逼近我,说话的语气则濒临发飙的边缘。

  “婚姻……”说完後我欲拿被子蒙住自己己—但封书棹的动作比我快,他强而有力的手扯住薄被,害我不得不把话给说完:”我不同意我们必须结婚。”

  “又回到原点了,是不?”我不知道封书棹是不是因为三番两次被我讥为无用的盲人所以讲话才如此冷嘲热讽,他低下头沉声对我道:”我亲爱的小姐,就算你再搬出信里那套什麽不想和个瞎子共度一生的说词拒绝我,我也必须提醒你——只有母亲是无法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的!不想嫁给瞎子,呵,恐怕得请你委曲求全了,因为,除非你想让孩子恨你,想让孩子笼罩在父不详的阴影中长大成人,不然嫁给我这个瞎子势必成为你唯一的选择。”

  “……”我无言以对。他一番话说得我羞愧欲死,是的,我怎能只为了维持我心底那可笑的骄傲和自尊,就忽视了孩子的权利拒绝这桩婚姻,孩子是无辜的呀!

  我抬起头望著封书棹,他浓眉深锁、俊雅的脸尽是被情势所迫的不得已神情,

  彷佛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很痛苦的决定似的,看他那麽痛苦,我的心也拧裂成难以缝补的碎片,我开始後悔用了那麽多不堪的字眼来攻击他。真是的,就算他的至爱不是我,我又怎麽可以恶劣地拿他眼睛作文章呢!

  “你要我为了孩子和你结婚?”我怯懦地拉拉他的手低声问。

  “倘若你不嫌弃我是个瞎子,”沉默了好久,封书棹才回答我,他隐含在话语中的讥讽与无奈,浓烈得几乎要将他优雅的教养破坏殆尽。”也不在乎我这个瞎子能不能给你这个美丽又年轻的明眼人幸福,那麽,我们就尽快完婚吧。”

  “可是……关小姐呢?”我迟疑地道出了深藏在心底最在乎的事。

  “聿媚——”封书棹好看的眉毛又重重皱起,他站了起来,将背转向我。”她自有她的幸福要追寻,我们结不结婚,和她无关。”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指关聿媚又和她未婚夫和好,而他——没机会再和她复合了吧?我兀自揣测并且深信。

  “你一定很难过喽……你那麽爱她,好不容易有复合的机会……”我小小声地道。

  “你说什麽?”封书棹转过身来问我。

  “没!”没听见就算了,我望了眼一脸忧郁的他,然後垂下头想:你一定要表现得那麽难过吗?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啊,关聿媚又不在这,她根本看不到你为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啊,你这是何苦呢!

  “好,就这样决定,”我拔掉点滴的针头下了床,然後缓缓走向他。“为了孩子,我们结婚吧。”

  仰著头,我仔细观察封书棹的反应,果然,他的睑闪过一丝阴郁的神情,很快,但我确信没错看。我黯然地想:你对关聿媚——还真是不能忘情啊……

  “为了孩子结婚?”可能我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他又问了我一遍。

  “是的,为了孩子。”我低下头小声地答,天晓得这根本不是我答应的真正理由。

  “不再嫌弃我的眼睛?不觉得嫁给一个瞎子太过委屈?”

  我以为我答应这桩婚事後,封书棹会恢复他的绅士风度,谁晓得他讲起话来仍是尖酸得令人难受。

  “没办法,孩子比较重要,”那些话明明是我刚刚拿来讥讽他的,现下换他讲我反倒听不顺耳了。”为baby,我只好包容你的缺点了—.”我负气,打死也不止自告诉他又答应嫁他的真正原因为何。”就像你说的,只有母亲是不能组合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所以……我们结婚吧。”

  “我懂了。”封书棹再度背过身,我盯著他僵硬的宽肩,听他用冷然的音调说:”孩子的存在凌驾於我,如你的愿,我会尽力地作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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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我再三抗议,那个脾性愈来愈阴晴不定的封书棹终於答应我这副在医院躺得快得软骨症的身体出院。整整八天,被迫躺在床上而几乎一小能动弹的滋味真是难受,呼!真不知道我是怎麽熬过的?

  “我们坐这辆?”

  医院大门前,我看著那辆雪白耀眼的加长型轿车问阿得。

  “是的,宜秘书。”有封书棹在,阿得对我说话总还算客气,口气不像前几天见面时那麽冲了。

  “怎麽不坐原来那辆?”虽然眼前的车比较气派,但我就是想念旧车。

  “老板昨天要我先开回去了。”

  “为什麽要…”

  “大车比较稳,坐起来更舒适,身为体弱气虚的准妈妈就不要再多话了,上车吧。”站在我身侧的封书棹突然开口,他板著俊脸催促我上车。

  “哼,我哪有那麽弱不禁风……”

  念归念,我还是乖乖地上车,不是我没力气和封书棹斗嘴,而是那位被他急电请来的封三姊在会诊後曾经忧心仲仲地叮嘱我得好好调养身体,要不,依我的健康情况,孩子恐怕很难留住。我能体会封书棹怕我承受不住路途颠箕所以换车来接我的原因,是故,晋身为准妈妈的我就没和他争了。

  “哈罗,大姊!”

  没想到车门一开後,有个令我想不到的人候在里头等我。

  “宜家!你怎麽在这儿?”

  “怕你路程无聊,姊夫要我来陪你的呀。”宜家闪动她灵黠的大眼看看我又看看封书棹,然後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说:”大姊,我们都知道了喔,恭喜你唷。”

  “什麽路程无聊!从这儿开回家也不过两个多小时,我才不需要人陪。”

  我红著脸撂下一句话,然後马上转身拉了封书棹到一旁去:”为什麽把我妹妹找来?她还是个学生,这时候应该在学校才对吧?”作贼心先虚,一向作好榜样给弟妹看的我头一回日跷家,在没作好心理准备及想好说词前,是不太有脸见家人的。

  “亲姊姊结婚,作妹妹的请几堂课并不为过。”封书棹勾起嘴角,用一种像是在谈论天气的寻常语气道。

  “结婚?”我瞠大了眼看他。

  “是的,结婚。”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要结婚?”

  “忘了吗?”封书棹此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反问我:”我们曾经商定要尽快完婚,难道你反悔了?”

  “不……当然不是。只是,有需要这麽赶吗?”

  “你身体状况不佳,举行繁重的婚礼会累倒你,所以,希望你能谅解我以简单的方式来完成婚事。我已经吩咐下去,稍晚回家後,会有个简单隆重的仪式等著我们,双方家长都会出席,证婚人也找好了,一切就绪,怎麽,你有问题吗?”

  就这样?我还以为会有场梦幻的婚礼!

  “不去教堂啊……”我低下头,开始作白日梦。

  “你说什麽?”我声音太小,封书棹大概听不清楚所以才又问了一遍。

  “我以为我们会在教堂结婚。”

  封书棹闻言皱了一下眉道:”如果你的身体允许,相信我,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才不要盛大的婚礼。”哼,一点都不了解我,他不懂仪式的大小不重要,婚礼的温馨与否才是我注重的吗?

  “乖,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谁料他不但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还说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呕我。

  “是喔,反正我们是为小孩结婚,举行何种形式的婚礼压根儿不重要。”我恨恨地说著,然後扭腰一转,睬也不睬他就独自上车。

  笨蛋,你不知道孕妇的心情最是脆弱与阴郁的吗?说什麽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封书棹!就算新娘子不是关聿媚、不是你心目中想望的人选,你不会发挥你那完美的绅士风度哄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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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傍晚五点,我们回到睽违了多日的城市,原以为该先回我家才是,哪知下了交流道,阿得居然往相反的方向驶去,没多久,那楝华美典雅的封家大宅便出现眼一刖。接下来,我在短短的十分钟内,见过未来的公婆并和已到场的母亲、弟弟小叙了几句;然後,我和封书棹便在据说是下届市长热门候选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好快,如箭飞似的,婚礼进行的速度快到我还没作好结婚的心理准备,仪式就完成了。

  第九章

  “以後你就住这儿。”打点应付完所有的人事物,封书棹在简单的仪式结束後带我暂离大厅,现下,我们来到了二楼,他打开右侧的一扇门,然後侧过脸我道:”我二十七岁回国後一直睡的房间,从没变过,现在……终於有分享的人了。”

  他按了开关,柔柔的昏黄灯光将原木色调的装演衬烘出一股温暖的氛围,我站在封书棹身侧,看著这间大得吓人的新房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刚刚说这是他睡了多年的房间,可不像啊—家具几乎都是新的哩!

  “来,从这里可以欣赏湖景。”在我吃惊的同时,他已移步到窗前。他打开落地窗,窗外的阳台上有张漂亮的桌子和两张椅子,封书棹不需摸索便熟悉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他向我招招手,道:”以後我不在家时,若觉得无聊,可以请郭嫂准备茶点,这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喔。”我终於见识到什麽叫有钱人,啧啧,视野如此好的滨湖别墅,造价恐怕不低吧,和封家比起来,我们宜家在市中心的那楝透天厝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还有,主宅外,後头的别屋里有室内游泳池,过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三姊觉得你身体可以了,每个礼拜不妨小游个几日,对将来的生产应该有所助益。”

  “喔。”原来孕妇可以游泳啊,我还是头一遭听闻。

  “喔什麽?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我的心不在焉惹来封书棹的轻斥,他站起来,寻到了我的方位,大掌直接抚上我的额际,脸色凝肃地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啦,只是还在适应新环境,不想说话嘛。”

  “反常。”封书棹冷肃的表情终於缓了缓,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哼,你才是。”什麽嘛,一睑奸笑,他在嘲笑我平常话太多吗?

  “走,我们进去。”他没小鼻子小眼睛地和我抬杠,倒牵起我的手进房间去。

  封书棹大概是住久了,屋子里的家具位署早熟得不能再熟,所以走起路来比我这个明眼人还敏捷。他牵我到房间内的另一扇门前停住,然後边开门边告诉我:“里头是我专用的书房,以後你若觉得无聊,尽可进来找书看。”

  “好多书…”里头数以万计的书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哇,这书房可比卧室又要大上半倍,极目望去,书柜从天花板到地板满满占了四面墙,我走到其中一面书墙一刖,发觉摆在上面几层的书大多是我听都没听过的冷硬化学学术著作,而伸手可触的那几层,多是一问业类的企管书籍;我抽了其中一本出来,一打开,才发现里头是空白如雪的点字书。

  “出版社也出这麽深奥的点字版企管论述?”摸玩著size比一般书籍还大的书—我抬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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