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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竹桃 page 4 作者:梁虹

  景观秀丽的海滩胜过我第一天到过的那一个,海水不可思议的分成七种颜色,蓝与绿,深浅不一交错其中。

  我忍不往心中的渴望,选了个隐密、众人不会到的所在,追逐着潮来潮往的海浪。

  偶尔、,细自的浪卷上我的小腿,溅湿我的裤管,海水不留清的渗进我的伤口,微微刺痛我的脚底。

  我不去管它,依然玩着我的逐水游戏。

  波涛汹涌的海狼一阵一阵,炫目的七彩奇景今我不由得赞叹造物主的伟大。在海面前,人是如此渺小,一个大浪卷过来,要是身边没有逃生器材,飘荡在无垠的大海里,不死,也难。

  大抵是我想得太出神,忘了留意猛冲过来的海浪,半身被卷进海里。

  我诧异了会,任由自己飘浮在海浪中,我原是想泡泡海水,等一会再游回去。这想法才闪过,马上被人又拖又拉的扯回岸边,挣扎间呛了几口海水,令我对来人怒自相向又是齐开云!我嫌恶的撇唇。

  "你有没有脑子?"上衣滴滴答答的落着水,他的脸色比鬼还可怕。

  他显然以为是我自动跳到海里,我大可以向他解释,事实与他的想像相差甚远。

  一听到他鄙夷又不屑的质疑我的脑容量,我立刻打消解释的念头。既然他认定我无知,我何必向他多费口舌?

  我的沉默令得他气恼的离开。临走前,他阴测恻的瞪我一眼,我还以为他会就此扑上来狠揍我一顿。

  全身湿得不成样,回到岩洞旁,家人要是问起来,找剩余的假期恐怕得以看书来打发时间,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坐在挡风的岩石旁,等待衣服自然风干。幸而太阳大得很,就算海风沁人心骨,也自然减去五分的凉意。

  齐开云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件外套,是朝吟顺手带出来的长外套,式样新颖,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脱掉。"他颐指气使的站在我面前,阴冷的双眼直盯着我上半身的湿衣服。

  我不愿将朝吟的新外套弄脏,淡淡的拒绝:"不用了,衣服很快会干。"

  当然,他不可一世的命令口气也是我不肯的主因。

  他诡异的勾起嘴角,仿佛我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极突然的,他扔开手中的外套,欺上前来,一手提高我的双手,另一手开始猛拉我的T恤。

  我声嘶力竭的叫喊,海浪的声音淹没我的乱吼乱叫。

  我狂乱的以脚踢他的陉骨,他闷哼一声,将我的上衣由头顶拉出。

  我惊怒交织的环抱住自己的身子,仅着胸衣的上身因一波波的海风而簌簌发抖。

  他将我的T恤握在手中,低头抬起长外套,抛到我脚边"要穿不穿,随你!"拎着我的上衣,走了。

  我忿愤的套上朝吟的外套,恨不得手上有把刀,狠狠戳刺他一下。\旅行结束,回到家等着我的是另一次期考。

  考试铃声响起,数学考卷一发下,我的心凉了半截。

  发数学考卷那大,我抱了个鸭蛋回家。齐开云瞥了眼分数,二话不说的甩门而去。

  他以为我是故意考得凄惨无比,以此来逼他走路。

  期考占我心里的份量极重,即使我先前有意考糟,期考到来的前几天,我仍是慎重的准备过。

  哪知,结果还是一样。

  一把将数学考卷撕得粉碎,依然解不了我心口的怅然。

  我觉得自己笨极了,几题微不足道的计算题就可以将找困住,挣也挣不出。

  找出神地凝视桌上的相片,枫叶片片,落在我和表姐的头上,我和她笑闹着,她自信的神态与谈起校园趣事的兴奋令我印象深刻。

  那张照片是她初到加拿大留学,我随着爸妈去探望她时拍镊的。

  国外的教学方式不同于台湾,注重的是理解与锲而不舍的研究精神……

  我怔仲的想起表姐的一一段话,心中隐约有了决定。又想了片刻,我走下楼,来到客厅,齐开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绕到屋外,爸妈亲妮地靠坐在一起,低声闲谈。

  我向他们说明我的留学意愿,静静地等待他们恢复正常,乖乖地随他们回到主屋,如临大敌的摆开阵仗,应对我的突发奇想。

  他们哪里晓得,自从升上高中,找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觉得自己与呆板的教学方式格格不入,觉得自己快被三天两头的大小考压得窒息,觉得自己愈来愈痛恨上学、痛恨考试,更痛恨学校没教我想要的知识。

  表姐的话不过是个引子,找央求表姐奇未的大学资料才是燃起心头火的主因。

  爸妈与我的一问一答,证实找不是仅想逃避考试的压力,我的确有花时间了解留学的优缺点、留学生离家背景的甘昔。

  不等爸妈做出决定,齐开云大步走出大门,爸妈互望了一眼,脸上溢满无奈的神情,同意考虑我的想法是否可行。

  过了一个月,见我依然坚持,爸蚂只好答应我的留学提议。堇和玫都骂我傻。宁愿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学习台湾也有的东西。

  我没空理会她们,我的英文虽不坏,离流利却还有段距离,我得趁着申请学校的同时弥补语言上的不足,准备托福考试。

  日子开始变得忙碌,凌刀是堇和玫之外最反对我出国的人。她还特地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拖我出去彻夜长谈,以便打消我"神经错乱"的想法。

  结果可想而知,我执意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令我放弃。

  她气得捶胸顿足,抱着我哭了一整晚。那是我首次看她落泪,说好不哭的,我还是流了泪。

  高中生活无声无息的离我远去,机场送行的人哭成一团,连一向不哭的堇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样的生离死别教我感到好笑,在一干泪人儿的挞伐声中,我笑着踏上旅程。

  走之前,众人轮流与我话别,到了齐开云,他不知在想什么,茫然地直视我身后的人海,我轻声道了句:"再见。"

  他猛然一震,看着我的表情既复杂又艰解。

  待要走的瞬间我才体会到,他的可恶,大半是我的心理作用,因为他初见面的一席话,完全打翻我对他可能会有的好感。那句话是我心底的痛,他狠狠地揭了我的疮疤,造就我往后的为反对而反对。

  究竟,我反对的是他的人,还是他干涉我的行为?

  就像鸡生蛋先,还是蛋生鸡先的道理一样,这个问题已然无法判断,姑且称之以上皆是吧。

  加拿大的四季是美的,白皓皓的雪景,枯黄的枫叶,百花盛开的春天景致每每令我留连忘返。

  课余闲暇,我时常和表姐疯狂的上天下海,巴不得一下子将加拿大与美国做地毯式的搜索。

  自然的美景是我们的第一选择,人为的古迹是我们的第二选择。随着我们游历地点增多,途中认识的三教九流如同成串的葡萄般迅速繁衍。

  虽然得花一倍的时间在课业上,但有了表姐这个得力助教,倒也卯鱼得水。

  众多的科系,我选择了自己的最爱——室内设计。成堆的作业、报告排山倒海而来,但因为兴趣所在,我也就做得挺热中,有声有色的成绩自然让父母眉开眼笑,多有赞扬。

  因为见多识广,认识的朋友个个洋溢着对生命的热情,皆以开放的心胸拥抱人生,不论痛苦或快乐,他们一并承受。

  我则惭愧自己对生命的浪费,大好时光花在自卑、无病呻吟上。

  外表的样貌不能改变,内在的充实却能改变旁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的不起眼蒙蔽我的理智,以致我敏感的扭曲别人不经意的话,就像齐开云所说的那句话般。他想表达的,或许只是他的惊讶,却没想到听话的我会有低人一等的心态。

  他不必为我的自卑负责,找更没权利以此来抹煞他的人格。

  寒假回国,再看到齐开云,我摆脱先前的偏见主动与他打招呼。

  他怀疑地打量我一会,才夸张的吁了口气,道:"若不是认识你太久,我还以为你被鬼附身了。"

  当真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与他计较,毕竟是我与他作对在先,他实在没理由忍受我的任性。

  我郑重的向他道歉,诚恳的对他赔不是,一连做了二次冤大头,让他敲了我三顿晚餐。

  当然,为他出手掴我一巴掌,他礼尚往来地回请我看三场电影。

  到了看电影的那大,堇和玫还忧心忡忡地送我们到门日,深怕我们将对方撕得一片不剩似的,找则笑骂的赶她们进去,想着堇和玫多此一举的担忧,一路笑到电影院。

  开学日将近,我兴奋的打包好行李,婉拒所有人的送行,怕死了和一堆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在机场演八点档连续剧。家人说不过我,祈衷商请齐开云迭我到机场。

  优美的女声广播着起飞时刻,机场的时钟提醒我该入闸门准备登机。

  "我走了,拜拜。"我提起行李,低头检视机票与护照,抬起头来,齐开云猛然逼近,俯下头轻啄我的唇。

  他低笑的推着呆楞的我往前走,用力的挥了挥手,笑容满面的消失在机场的出口犹如踩入云霸燎绕的半山腰,我甚至记不得怎么上了飞机,只晓得自己清醒时,飞机己抵达了目的地。

  第三章

  我不能理解他为何吻我,只好将之解释为他冲动下的产物。

  又想,我在国外住了些许日子,好朋友表示亲切的啄吻也时常遇到,没必要大惊小怪。

  由于上一学期的努力,我驾轻就熟的处理下学期的各类报告,社团活动占据我大部分的课余时间。

  表姐忙着准备硕士论文,许多旅行活动都由我和同学一起完成。

  时间一多,我开始试着找寻兼职工作,期望能补贴自己的生活费,多学点社会经验。

  我的运气不坏,找到书店收银员的工作。

  表姐论文通过的那大,我和几个朋友帮她举行了庆祝会,结结实实地疯了一晚。

  又叫又跳的行径召来房东的喝止。一伙人索性拿瓶好酒灌醉房东,嘻嘻哈哈地放肆一整晚。

  事隔两年,表姐获得博士头衔,为她开心之余,我隐约感到难以抑制的寂寥盘旋脑海。

  想到她必然的离去,造成我莫大的恐慌。我和她一直是互相扶持的,我们分亨彼此的秘密,悲伤两人一起哭,快乐两人一起笑。

  如今,她回国在即,我却害怕她的离开会令我溺毙在茫茫人海。

  我强撑笑容送她上飞机,她一走,我立刻奔到洗手间大哭特哭。

  我没想像中坚强,因为有她在,我的思乡病不至于太严重,然而,她走了,我脑海不由自主地遥想家里的一切,想念爸妈,想念堇的豪迈、玫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凌刀可恶又可爱的恶作剧、齐开云要笑不笑的嘴脸,甚至是卧室里的床铺,都在我的想念范围。

  为了停止自怨自艾,我更积极地参与各项活动,把自己全身的精力榨干,回到家只剩洗澡、躺到床上的力气,不再有多余的空闲思念台湾的一切。

  学期告一段落,我迫不及待的搭飞机返国,开心的拥抱每一个未接机的人,包括齐开云在内。

  我实在太激动了,以致在机场流泪的反而是我。

  当我抽抽噎噎地面对众人(妈妈、堇、凌刀、齐开云),大家都吓了一跳。

  妈妈和堇怜惜地抱抱我,安慰我一些话。

  平日开惯玩笑的凌刀不自然他说些不相称的劝慰辞,什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送你一张相片,聊慰你相思之苦"的话,逗出我的笑容。

  我又哭又笑的捶她一记,她喳呼的嘲笑我的力气小如蝼蚁。

  她们三个去帮我领行李,齐开云陪着我在咖啡室坐了一会。

  "真觉得熬不过,就不要读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讶异地盯住他,他的话听不出嘲弄意味,而他如此正经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即使恩乡病一犯再犯,我从没想过要放弃学业。

  我认真无比的摇头。"这是我的选择,找会坚持到底。"

  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夹带些许失望,他迟疑她问:"念完大学,想继续读研究所吗?"

  我考虑片刻。以我的大学成绩,申请研究所并非难事,但我不想将时间全花在校园,进修的法子很多,入研究所不是唯一途径。

  "不进研究所,找想找一份工作试试自己的能力。"

  "在加拿大?"他低声问。

  他紧张的口吻令我沉默半晌,猜不出他的着急所为问来,我笑着反问:

  "我留恋的是台湾的人、加拿大的风景,你说,我是留在台湾还是加拿大好?"

  他深吸口气,接着大笑出声:"好家伙,分明在捉弄我!"

  我不答,笑嘻嘻的睨他,也不催促,慢吞吞的啜了口咖啡。

  "加拿大再美,还是自己的国家好。"他意有所指的提醒我。

  "也不尽然。"我缓缓的堵他一句,捏起盘子的点心,含人口中。

  "别吊人胃口,快说!"他沉不住气的靠过来,拿开我手上的咖啡杯。

  我不理他,托起点心盘,提议:

  "我们来比赛,你先吃完,我就说……"

  话没讲完,他迅捷无比地抢过盘子,两三下解决整盘小蛋糕。

  我目瞪口呆的瞪着光溜溜的盘面,嚷了起来:"你吃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出比赛规则。"

  他几近无赖道:

  "反正我赢了,你得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台湾还是加拿大?"

  碰上不服从游戏规则的人,我认了。

  "台湾。"

  接着我又随口问:"怎么你比我爸妈还来得紧张?"

  他摆摆手,起身到柜台要了一盘蛋糕。

  再回来时,那盘蛋糕塞了我满嘴,早把刚刚的疑惑扔进了垃圾筒。

  大学的最后一学期,住了三年多的宿舍被房东收了回去。不得已,我搬进另一幢三人同住的公寓。

  我的室友是个面貌冷酷、内心如火的北欧女郎,另一位室友……老实说,我不知道他姓啥名啥,只晓得他是个男的,和我一样是中国人,至于为何迟迟见不到庐山真面目,北欧女郎也不知。

  晚上,我支着两颊,坐在窗前看雪景,风与雪花配合得天衣无缝,飘散的六角形结晶体更能使人感觉它的生命力。

  我想着,兴致一起,伸长上半身,捞过素描本,就着晕黄的街灯描绘白雪覆盖的街景。

  画得正乐,窗户前猛然现出一张脸。

  我吃惊的张大口,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里是三楼。

  那张脸的主人其讶异程度不下于我,冷不防他踩了个空,整个人向下坠。

  我惊呼一声,趴在窗日探看,没有预期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我总算安了心。

  不过,人到哪去了?

  我仔细搜索,发现他掉到二楼的安全梯上,正吃力地攀爬水管回到三楼。

  "你是谁?"他抱住水管,隔着窗户与我对视。

  面对他的质问,我微觉不快。他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个,极有可能是闯空门小偷的同行,这样大刺刺的问我,不是很没道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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