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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竹桃 page 3 作者:梁虹

  我大吃一惊,咻地一声穿过他身旁,将他狠狠地抛到后头,和他止不住的笑声。

  那一次的行程对我来说是不快的,彻底删除回忆的想法不停地围绕我大脑,但世事不尽人意,拼命想忘,倒是一点一滴记得清清楚楚,清明到我一闭上限,事情经过立刻填满脑海。

  不管能不能忘,日子总会继续下去。

  转眼间,高二暑假结束,沉重的高三课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每晚做的梦全是一科科的考试、奇惨的考卷分数、骂得口水直喷的科任老师。

  现实中,我的理科成绩一直是我的梦魔。

  爸妈不会对我做出能力以外的期望,但看到寄回家的成绩单,他们眼带忧心的征询我的意见,打算找个家教补我数理方面的不足。

  我没反对,乖乖接受介入我日常生活的家教。

  他叫高聪豫,瘦瘦高高的身材带给人草食性动物的安全感,斯文的谈吐和不至于太过耀眼的脸孔令我接纳他的存在。

  他不厌其烦地指导我应付数学的方法与诀窍,不断尝试新的方法让我了解,进而喜欢数学。

  即便是今我一个头两个大的理科,他照样有办法做到让我对之感兴趣。

  我和他的相处一天比一大融洽,我也隐约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特,带着一丝羞赧、一点点热情。

  一次的月考总复习完结,他欲言又止的望着我,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羞红我的脸。

  他的脸慢慢靠过来,一步步接近我的唇。

  我知道他想吻我,而我心里在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我想推开他,又想尝尝接吻的滋味。

  他的嘴贴上我的,房门在那时打开,我俩迅速分开。

  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开云。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会突然出现,就像他好几次蹦出来,以取笑找为乐。

  我等着他再一次的奚落,没想到他竟然没说什么,怪异的说了句:

  "抱歉,打扰了。"

  他不是有礼貌的人,会如此客气,出乎我意料之外。

  "时妈妈请高老师下楼,核对本月薪资。"他又说,拉开门站到房间里。

  高聪豫提了背包,满脸通红的疾走出门,匆忙得忘了跟我说句明天见。

  我纳闷的收抬书本,奇怪高聪豫急忙离去的行径。或许他生性害羞,不好意思被不相干的第三者撞见亲吻场面,我只好如是想。

  我的身体突然被齐开云拉离椅子,他怒气冲冲,用不屑的眼神瞪我一一"要不是我进来,你恐怕会和他直接跳上床!"

  我惊愕以对,生气地推开他靠过来的身躯,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喜欢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扬起手,清脆的给我一个巴掌,打得找头昏脑胀,嘴角渗血。

  我心底恨极了,他自以为是的管我的闲事,野蛮人般的殴打我,他凭什么?

  我气得发抖,下唇被我咬出一个血口。

  打完了我,他呆子似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不等他回复过来,"碰"的一声甩上问,直冲进温室。

  那一晚,我没回卧室睡觉,和着月光,暗暗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与齐开云善罢甘休。

  每当清凉的晚风拂过找火辣辣的脸颊,刺骨的痛一遍遍提醒找,他加诸我身上的侮辱。

  清晨的阳光一射迸温室,我甩动沉重的脑袋瓜回到卧室。

  睡眠不足再加上怒气未消,我的月考成绩可想而知。我没有沮丧太久,想起上能见到高老师,我的心雀跃了几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我郑重地整理着仪容,房门在那一刻打开。

  我微笑面向他,进来的却是齐开云。

  我的笑脸僵了下来,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我身旁——原属于高聪豫的位子上。

  我才要厉声斥责,他懒懒地摊开眼前的数学参考书,淡道:"高老师辞职了,以后由我代替他。"

  我震惊的推开椅子站起来,膛大眼睛瞪他。

  身为我的家教,高聪豫一向克尽职责。况且他还只是个大二生,时间多得足够身兼两份家教,没道理不继续教。

  "倘若你要站着听课,我也不反对。"他抽出整叠的计算纸,开始在纸上演算一个又一个计算题。

  镇定之后,我立刻坐定,惊疑不定的心情仍旧摆荡着。可想而知,高聪豫的离职与他大有关系,不知他在爸妈面前说了多少风言风语,令得爸妈将高聪豫辞退。

  "我出一题,你试算看看。"他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堆字,推到我面前。

  我咬着下唇,跟纸有仇似的,用力在纸上胡写一通。泪水在眼眶打转,恼他的多管闲事,气自己的无能。

  我对自己说:我讨厌数学,更讨厌他!。

  日子飞快地过,我的小考成绩一次不如一次,其中以数理分数为最。

  惨不忍睹的小考成续没让爸妈皱眉,自然也无法顺利赶走惹人嫌的齐开云。

  教我不到三次,他渐渐显露出本性,只要我一道数学题犹豫超过三分钟,他就会不耐烦地以笔敲打桌面,眼外与嘴角的嘲弄弧度逐渐扩大。

  我不去管他,反倒每一题都考虑一世纪之久,演算过程错误百出,不是漏写答案,就是少了一个步骤。

  他自然看出来我的反抗,但由于是他自己多事的揽上家教一职,也就不便敲锣打鼓到处宣扬我的叛逆行径。

  每到年底,爸妈必会择一处风景优美的场所,来次家族旅行。事先的勘查交由堇处理,玫和我则负责协助堇订房、准备各式各样的旅游必需品。

  除了我,一家四口讨论得热烈,连带坐在一旁的齐开云也提了几项建议。我不感兴趣的搭着话,目不转睛的瞪视电视播放的电影,女主角依循线索找到杀人魔家中,慢慢步入危险陷阱。

  那大的讨论,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情节紧凑的电影上头,约略知道大家决定的地点在南部不为人知的小海滨。

  堇兴冲冲地打了好几通电话询问住宿事宜,玫等不及讨论结束便冲上楼,挑选该带的衣物。

  爸妈和齐开云聊了一会,电影进入尾声,杀人魔逃出严密看管,女主角接到他打的电话……

  "开云,就这么说走,这次的旅行算你一份。"爸爸笑呵呵的宣布。

  找惊跳起身,管不得杀人魔的后续动作,恼怒的看向齐开云,他似笑非笑地望我一眼,转而向爸妈道谢。

  电影瞬间失去魅力,我按掉电视,心情阴郁的上楼。

  回到房间,我抽出素描本,烦躁地画着一张又一张的人像。

  如同被郁闷囚禁,我懊恼、沮丧,线条杂乱的图不成样,烦乱的情绪一古脑翻腾。

  脑海一触及齐开云得意的笑脸,我笔下的线条愈是扭曲。

  我忿愤地扔开不听使唤的笔,差点丢中推门而入的齐开云。

  他倒好,当上我的家教后,连敲门的礼貌也省了。

  "下来,该上课了。"他拉开椅子,命令。

  我合上画本,俐落地翻身,窝进棉被里,闷闷的道:"我身体不舒服。"一想起他的脸,我就全身不对劲。

  我的借口薄弱得不足以采信,但我实在不想在此时此刻面对他。

  无意外的,我的被子被人拉开,我紧团眼睛,打定主意,不管他如何激我都不起床。

  隔一会,我的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可能是他的手,我猜。

  他的手停留许久,顺着额际轻抚我的刘海。然后,我听到一声叹息。

  我几乎忍不住想睁开眼,瞧瞧他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发出叹息声。

  但我还是忍下冲动。过了很长的时间,传来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我放心的坠入梦乡,做了个甜美、没有他的美梦。

  家族旅游的当天,我意兴阑珊的窝在大型旅行车后座,背包里十几本爱情、科幻小说沉甸甸的靠在我脚边。

  顺手抽出一本,从上车看到下车。遇上齐开云坐我身边,我索性拉出随身听,耳机一戴,将他摒除在音乐之外,埋头看我的小说。

  一路上,我看得欲罢不能,在作者大马行空的幻想力间驰骋,真令人想停也停不下来。

  爸妈数度要我放下书,加入他们快乐的闲谈。我的眼光移不开书本,傻愣愣的摇摇头,压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堇和玫取笑我几句,虽然我没注意她们的话,但猜也知道,无非是戏称我啃书虫之类的。

  我看得正入迷,她们如何开我玩笑,我也不想管。

  车子驶下高速公路,海风吹进敞开的窗户,一股独特的腥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倏地仰起头,趴在窗户上赞叹滨海的美景。

  无穷无尽的大海,美得教人屏息。

  海天一色的美景果然吸引人,我暂时忘了书上那可怜的、在地球上躲来躲去的外星人,享受海阔天空的气息与感动。

  耳机传来嘹亮的女音,高亢的频率足与大海的波涛汹涌相抗衡,我禁不住快乐的哼唱那首歌。

  "桃唱起歌来像鸭子叫。"玫不敢领教的吐舌头。

  大而化之的堇倒是不在乎我难听的鸭叫声,我与她两人一搭一唱,惹得在座的其他三人只能苦笑、扮鬼脸,捣住耳朵阻止噪音传入。

  齐开云鬼头鬼脑的抿着唇笑,我被他笑得气怒,他愈是笑,我唱得愈是大声。

  车子在一间民房前停下,一伙人喳呼着来到民宿前,爸爸和齐开云提着行李跟在我们后面。

  民宿的拥有者是位风姿绰约的女士,她自称是滨海高职广告科老师,笑脸满面的为我们介绍当地直得一看的景色与特产,正巧她的女儿由门外进来,她微笑的叫女儿自我介绍一番。她的年纪与玫相仿,娇羞的依了母亲的意,说了自己的名字——朝吟,水灵灵大眼来回膘向每个人,最后停驻在齐开云身上。

  我快快地向她微笑了下,想从无谓的寒暄直接跳到海滨散步那一段。低声告知母亲去向,我一溜烟跑出民宿。

  大海的美在于它的变化多端,如果海水是不流动的,就像死海那般,海还能予人潮起潮落的美感吗?

  我随手扔开鞋袜,感受细沙踩在脚底的触感。走了一阵,我的脚被不知名的东西扎了个血洞,我吃疼的抱着脚丫子,挑出害人匪浅的玻璃碎片,喃喃咒骂那乱丢垃圾、没公德心的陌生人。

  幸好今天带了手帕,我绑紧伤口,拎着休闲鞋,一跛一跛的跳回民宿。

  途中遇上齐开雪和朝吟,他们有说有笑她从正前方走来,为了避开他们,我刻意绕路而行。背向他们走了几步,齐开云大声的叫住找,气急败坏的横抱起我,脸色铁青的奔回民宿,朝吟气喘吁吁的跟在我们身后。

  由于他的大惊小怪,爸妈狠狠地斥责我的不小心,严令我今明两天不得靠近海边,等伤口愈合再去。

  我们的行程不过四天时光,两天不能近海,我来这干嘛?

  莫非是要我整天待在民宿里发呆?

  堇和玫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讨价还价的为我争权益,爸妈拗不过两人,只好将明天的禁令取消。

  我哭丧着脸,静静地让医生缝合我的伤口。绷带缠好,医生和护士正要离去,齐开云扯住医生的手问:"医生,能不能给她打一针,预防破伤风?"我从小就讨厌打针,他的多事,我真是受够了。我比医生快一步地喊:"不需要!"

  所有的人望向我,爸蚂以眼神警告我的行为,堇则认为以防万一,打一针有必要。齐开云露出他的白牙:"又不是小孩子,打一针有什么大不了。还是……你怕打针?"

  他一句话堵得我不敢承认,在众人的坚持下,医生为我打了预防针。

  痛彻心扉的针扎迸我的皮肤,我害怕地低下头,闭上双眼,将"齐开云"三个字咬在嘴里,借着牙齿的咬啃,想像他体无完肤的趴在我脚下哀求,而我,残忍地别过脸,不理会他声声的惨叫。

  折磨总算结束,当我睁开眼睛,松开爸爸中途伸过来的手,我的脑子瞬间冰冻——

  我握的是齐开云的手!

  我着火般拨开他的大掌,幸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医生身上,否则爸妈肯定要责骂我一番。

  我龇牙咧嘴的瞪他,齐开云不怎么在意的收回手,咕哝了句:"恩将仇报。"

  他说得极小声,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那句话是特别讲给我听的。

  什么叫"恩将仇报"?

  若不是他,我哪会弄到连海边都不能靠近的地步?又怎会多挨一针?

  他只会是我的仇人、天敌,不会再有其它。

  晚餐我吃得气闷,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那句浑话。夜晚人睡,硬是睡不安稳,一半因绷带扎得太紧,一半是他得意洋洋的嘴脸老在我眼前晃呀晃。

  我静悄悄地起身着衣,小心地来到前厅,拉出口袋的手机,拨给凌刀解解闷。

  凌刀是百分之百的夜猫族,不到半夜三点不睡觉,现在打去正是精力最旺的时刻,嘈杂的音乐,人声传到我耳中,我连忙将电话移开十公分,凌刀在那一端大喊:

  "喂,喂!说话呀,数到三不说话就挂了你!"

  我赶忙贴近手机。

  "凌刀,别数了,是我!"

  "你没吃饭是不,大声点!"她在那头吼。

  我没兴趣在三更半夜对行动电话大吼大叫,于是我道:"算了,我改天打给你。"

  "桃?别……"

  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挂断了。料想她最后一句应该是叫我别挂电话。

  "女的朋友还是别走太近,免得别人误会。"

  我吓了一跳,在看到齐开云时陡地暗骂一声。找和凌刀好,关他老兄啥事?

  我轻哼:"除了你之外,没人误会过。"自从知道凌刀与找同性别后,他老喜欢旧话重提,要我和凌刀保持距离。

  就算睡不着觉,我也不想与他大眼瞪小眼。我慢慢的踅回房间,打开床头灯,翻出下午未看完的科幻小说,耽溺于小说的高潮迭起,顺利她将齐开云的脸丢出脑海。

  早餐的气氛挺融洽,爸妈邀老板娘和她的女儿同桌用餐,席问老板娘时常提及她所教的广告科目,勾起我的兴趣。

  我向她问了许多素描及透视方面的疑问,借由问题来解除我的疑惑。朝吟坐在老板娘旁边——我的斜对面,我的视线停在老板娘脸上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朝吟以眼角瞄着齐开云,羞答答的女儿娇态,甚是可爱。

  发现我的注视,她害臊的红了脸,低垂下头。

  堇边与齐开云打哈哈,边向我这边眨眼,有意无意地膘了朝吟一眼。

  我会意的笑笑,堇的手肘碰了齐开云一下。

  "行情看好唷,大情人。"

  玫好奇的凑过脸,眨着长睫毛要堇解释,看到堇来回地瞧着朝吟和齐开云,不禁咯咯的笑出声。

  爸妈没说话,望着齐开云,后者报以无辜的苦笑。

  找正奇怪爸妈看齐开云的眼光,老板娘表示饭后带大家去看奇特的岩洞。

  大伙开心的叫嚷,两口并一口的把早餐解决,带了些食物、野炊用具,浩浩荡荡的前往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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