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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霸天下 page 26 作者:梁凤仪

  “我担心你的集资对象。”

  高掌西这个回答不是虚伪的,也只有成药有前景,生意有盈利,把握到了世界市场,那十亿的集资才不会泡汤。

  “掌西,你竟有菩萨心肠,真是难得。可惜得很!”

  高掌西奇怪地望着庄钰华,问:

  “为什么可惜?”

  “如此慈善为怀的人,上天应该多保佑你才对。”

  “我生活得很好。”

  “你可以生活得更好。”庄钰华坐近她说,“如果你可以为庄家添一儿半女的话。”

  蓦地像用针刺着了高掌西的心窝似,她整个人觉得痹痛。

  “你有话要跟我说?”高掌西听得出庄钰华的语气。

  “庄启富快有第二个弟弟或妹妹了,特此奉告。”

  庄钰华说这句话时像报告天气,如此的理所当然,不容商榷,点到即止。

  高掌西答:

  “只此而已?”

  “启富的母亲提出了要求。”

  “要我们离婚?”

  “不,她没有这么傻。我离了婚,也不会娶她。她知道自己够不上资格当庄家的长媳妇。”

  “她要求什么?”

  “她希望孩子们可以带回庄家来跟祖父母见面。”

  这就是身分的认可与地位的确立。

  最低限度,这个外室可以透过庄经世承认孙儿,而承认她。

  这步棋子在城内豪门也不算是新鲜少见了。

  “你会这样做吗?”高掌西问。

  “在两个情况下,我会。”

  高掌西没有追问,她等他提供答案。

  “其一要得到你的同意。其二是看庄氏利用中华成药制造厂注入而集资的成绩是否理想。”

  高掌西很明了这两种情况的意义。

  总的一句话,庄钰华表态,他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就算要奖赏邹湄湄为自己开枝散叶,也得要有个尺度分寸。

  他要以庄氏为大本营。集资理想就能引进一笔资金,庄经世不会在确定他对家族有大贡献时,对他的其他所作所为有过分不满。

  庄钰华始终也要以高掌西为妻,有太多的社会关系和家族利益牵涉在这段婚姻里头,兼且他也不见得舍得放弃如此有条件的高拿西。

  高掌西集富裕、能干、气派和漂亮于一身,是城内娇矜高贵之最。

  要庄钰华抛弃一科珍藏的古玩都尚且不成,何况是这么一个人。

  高掌西听后没有回应,她似乎觉得整件事很可笑,可笑得令她接近麻木了。

  世纪末的豪门婚姻竟然闹到这个地步。

  活脱脱像两夫妻商量生意似,把外室与私生子女都纳入彼此开诚讨论的范围内。

  “掌西,其实你个必给我答案,只要你能为我生育一儿半女,就什么都好办,我将振振有辞地向启富的母亲交代,还是不能把他们带回家去,父母要见的。要承认的只是嫡室所出的孙儿。你说,好不好?”

  庄钰华把手搁在妻子的肩膊上,企图把她扳过来,让他可以吻在她的脸颊上。

  高掌西明白对方的用意,她赶快顺势站起来,说:

  “明天,我到医生处再做彻底检查,如果我的妇科症状有了起色,再做计算吧!”

  诚然,这是高掌西拒绝丈夫的一番借口。

  她还没有能力使自己重新接受庄钰华。

  可是,高掌西也实在觉得有需要跑去见妇科医生一趟。

  自从多月前,妇科检查的结果让她知道自己的输卵管有先天性的闭塞,很难怀孕之后,她的月事就开始不准期。

  这令她感觉到食欲不振,脾气浮躁,甚而连一身的皮肤都干燥起来,怪不舒服的。

  于是总得要去检查一次。

  检查的结果,令高掌西吓得痴呆。

  她听了医生的报告之后,静默了两秒钟的样子,就惊叫起来:

  “不,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声调难以控制,予入一种不辨悲喜的感觉。

  因而她的妇科医生误以为她需要自己再度证实检命结果,便认真地说:

  “结果不会错,你的确已怀孕两个多月了。先天性的输卵管闭塞不等于完全没有受孕可能,只要你情绪轻松一点,就会有助于放缓肌肉和神经紧张,影响所及,怀孕的机会就会相应地提高了。”

  高事西沉默良久,不晓得表达自己的感受。

  “庄太太,你高兴吗?”

  医生的这句话,一直回旋耳畔,直至她在回家的途上,都没有做出回应。

  高掌西不知道这是否值得高兴。

  忽然之间发觉自己的子宫内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无疑是一份不可否定、不能隐瞒的骄傲。

  她终于能克服了一种身体上的缺憾,履行她身为女性的天职,这是很值得快慰的。

  比较她每一次在商场制胜了穷凶极恶的商业对手,维护了本身的利益,更要舒畅千百倍。

  可是,孩子并不是庄家骨肉。

  肯定不是。

  无辜地孕育的生命是一夕孽缘的果实。

  孽缘?

  高掌西吓了一大跳。如果真是孽缘,那么孩子的来临,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而不是对她的恩赐。

  她不能对孩子有如稀世奇珍的宝贵他珍惜他收藏他,她应该立即把这个惩罚的破坏性控制到最低程度。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胎儿打掉。

  只这么一个念头都叫高掌西忍不住掩脸痛哭起来。

  她除了那次面临母亲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流过眼泪之外,不知多少年她未曾哭过。

  怕只有心头的至爱,亲生的骨肉有仳离的可能时,才最能引起高掌西落泪的冲动。

  既然舍不得母亲,也应该舍不得儿女。

  同是血浓于水。

  高掌西呆了好几晚。

  她完完全全地失落了,不知所措。

  这天天色才泛着鱼肚白,她就决定给顾秀娟摇一个电话。

  “秀娟吗?我是掌西,没有把你吵醒吧?”

  “没有,根本还未睡。”

  “我也是。”

  “你要上班呢,总要打点精神才是。”

  “无法松弛下来,越来越神经紧张。”

  顾秀娟没有做声。

  “秀娟,你还在吗?”

  “在的。”

  “嗯,我以为你已挂断了线,我在谈这些无聊的话。”

  “不,我在想一个办法,让你松弛的办法。”

  “秀娟,其实你早已经替我想好了,只是我还没有一跃而前,干脆掉进深渊去摔它个粉身碎骨以求一快的勇气。”

  “是的,是要一股无惧的勇气。”

  “再试试睡吧,秀娟,幸好你不用上班。”

  “掌西,你保重。”

  高掌西放下电话之同时,已决定放下自己的那桩心事。

  心头的确开始有份轻快的感觉,这重感觉如此地诱惑,让她一步一步地漠视前景,只向前迈进。

  她摇了电话到公司去,给秘书说:

  “我到国内去一次,你代我订船票。”

  秘书答应着,然后说:

  “高定北先生一直找你,说是急于要拿你的意见,他决定要做庄氏集资十亿计划的包销商。”

  高掌西忽然觉得烦躁,答说:

  “告诉高定北先生,金融财务不是我直接管辖的范围,我的意见不能作主。况且,他不是说已经决定下来了吗?既是已定的方针了,何必要旁的人举旗呐喊以助声势不可。”

  高掌西再认真地嘱咐秘书:

  “跟上次找到湖南去度假一样,请别有事没事地把我翻出来,我自然会跟你联络。”

  从尖沙咀的中港码头上船,直通九洲港的船程,只消两小时多一点就到达广东海岸。

  高拿西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整个人都像沐浴在一份浓郁得使人发腻的甜蜜爱宠之中。

  她将一帆风顺地重新投入一段纯情的恋爱之中。

  哪怕是这番轰轰烈烈的感情震撼之后要面对于丝万缕的人事,要接受千夫所指的责难,要承担子头万绪的困扰,都是值得的。

  高掌西决心要去感受跟穆亦蓝在一起会是怎么的一回事。她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足够能力负担因孩子面世所引致的苦难。要自己置身于恼火的凄风苦雨之间,面对无情的滔天巨浪,迎迓地溃山崩的变动,原是为了保存穆亦蓝的骨肉,这样值得吗?

  高掌西是为寻找这急逼的心灵答案而步上征途。

  船抵岸后,她雇了一辆街车,把地址给了司机,请他载到目的地。

  连计程车司机都很注意时事,对她说:

  “你要去的这家中华成药制造厂,已经被香港一个姓庄的大家族收购了。听说立即就要大量投入生产成药,订中国和外国的市场,双管齐下。你听说了吗?”

  高掌西原本没有跟陌生人搭讪闲聊的习惯,但也忽然有兴致回应两句:

  “是的,听说过了。”

  “顺德镇目前有极多外资工厂,规模相当,生产的成绩极之可观。我们中国是极有前途呀!每天接载列各工厂视察的外商就多得很,跟前两三年比较,真不可同日而语。”

  的确,沿途那一座座比新界工厂区还要光洁整齐的工厂大厦,就看得高掌西既惊且喜。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相当昂伟的,且相当现代化,流线型设计的建筑物,在正门两扇巨型的大闸之匕,以黑金字书写着“中华成药制造厂”的中英文字样。

  高掌西下了车,跟护卫员打了招呼,就跟着他走到工厂的接待室。

  对方很礼貌地说:

  “你请稍候,我去通传。”

  高掌西点头,坐了下来之后,心情开始紧张了。

  等下穆亦蓝出来,她应该怎样向他解释来意?

  真傻!

  这根本是个不必解释的问题。

  一切尽在人言之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或者等下穆亦蓝走出来,一见了她,就会把她一拥入怀,紧紧地抱住吻住,什么语言都派不上用场了。

  这么一边想,脸一边的赤热,心又一边的卜卜跃动,所有体能反应都朝着沸点进发似。

  直至他刚才那位护卫员陪同着另一位男士走出来,才令高掌西灼热的身心消力降温。

  因为那位男士说:

  “高小姐吗?我是中华的行政部经理杨展才,穆医生今早没有回厂来,他在早上给了我一个电话,说他有远行,拿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高掌西一时无话,她刹那间似捧住了一件灼热得烫手的玩物,舍不得扔掉,可是紧握着无用,只会烧伤自己的手。

  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位经理先生看高掌西失望地钉在那儿,就很热诚地说:

  “高小姐,要我为你安排些什么吗?如果要巡视工厂或了解业务……”

  高掌西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讲下去。

  明显地,这位行政经理必会因工厂被收购而多少认识庄氏与高氏家族的关系,也听闻过高掌西的大名,对于这位商界强者,只有必恭必敬地静待在侧,听候她的主意。

  高掌西只说:

  “可否替我摇个电话回香港去,搭高氏集团我的秘书?”

  杨展才立即如言照办,电话搭通之后,就让高掌西接听。

  “我在这儿的事办妥当了,你替我查一查最快回港的船期,通知司机来接我,我这就回来。”

  秘书答应着,说:

  “要我在这边给你订回程船票吗?”

  高掌西看了杨展才一眼,道:

  “不用了,我试嘱这儿的人代我去买,买不到再跟你通电话。”

  “好的。高小姐,这几天的业务会议和一应酬醉,我都给你推掉了,要我更新安排过来吗?”

  “不用了,待我回来再算吧!”

  “还有一件事,高小姐……”

  “什么事?”

  “刚在今早有人来找你,他现在仍站在我身边,希望跟你说上几句话,因为知道这是你接回来的电话,你答应吗?”

  “谁?”高掌西问。

  “是穆医生。”

  良久,对方再说:

  “高小姐,你肯接听穆医生的电话吗?”

  在秘书还没有得着高掌西的回应之前,穆亦蓝已忍不住把电话抢了过来。

  他那稳重而洪亮的声音像电流一般传送过来,直灌注入高掌西的身心之内。

  “你不是叫我留下来不要走吗?故此,我回来了。”穆亦蓝这样说。

  高掌西忽然的热泪盈眶,她傻傻地放下了电话筒。

  下一班船自香港抵九洲港,只不过是三小时以后的事

  在码头上等待的高掌西与兼程赶回来的穆亦蓝,各自以为已经过掉了这一辈子。

  等得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然后才等着了对方。

  当船泊岸之后,第一个跳到岸上来的人就是穆亦蓝。

  高掌西迎上去。

  他们没有接吻,甚而没有拥抱。

  穆亦蓝只握住了高掌西的子,紧紧地握着,然后把她的一只小手小心谨慎地放进他的口袋里。

  直至来到了穆亦蓝在顺德镇上的住处,他才像掏出一件至珍贵的宝物似,把高掌西的手顺势带出来,放到唇边细吻。

  穆亦蓝本想对高掌西说:

  “你知不知道在黄狮寨巅最令我销魂的就是你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

  但忽然把要说的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什么都不必说,过往的不必提起。

  甚至从前有没有过黄狮寨之夜都不再重要。

  他们拥有的是今天。

  于是穆亦蓝说:

  “你肚子饿吗?”

  高掌西点头,本想趁机告诉他:

  “我现今更能吃了,因为要开始有婴哺儿的缘故。”

  可是,高掌西还是控制着自己,不要把这个小秘密在现阶段就泄露出来。

  她也蓦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思维,觉得眼前应是他们二人的世界,不必被第三者的渗入而引起任何化学作用,即使那是他们的骨血,又即使所引起的是良性的副作用。

  穆亦蓝于是说:

  “由得你选择,我们这就到菜市场去买备饭菜,回到这儿来,我给你弄一顿好吃的。或者我带你到街上去,找间能烧可口小炒的食肆,让你尝尝顺德的食品风味。”

  高掌西吐一吐舌头,道:

  “都一般吸引,怎么个选择了?”

  “那好。我就让你鱼与熊掌,均可兼得。”

  说罢了,穆亦蓝挽起了高掌西的手就走。

  顺德镇近年因看北上设厂的外资商贾特多,酒楼茶肆也林立了。

  顺德是广东省内最晓得食欲享受的城镇,那些小炒的功夫尤其讲究,菜盛到碟上来时,还不住有一阵热腾腾的。香腻了的镬气,直熏到人的口鼻里,惹得食欲大振。

  穆亦蓝似识途的老马,也没叫车,拖住了高掌西,在镇上的小模巷内转了几圈,就到了一间叫“小杭公”的食肆,往里面一坐下来后,就有位穿了背心线底衫的小伙计,走前来热烈打招呼:

  “穆医生,来吃个午饭?”

  “对。牛哥儿,烦你烧这店上最拿手的几道好菜来,没得失礼远道自香港来的客人。”

  “成呀!绝对不会失礼,吃过了,保你寻回头来再不住光顾。”

  那牛哥儿向高掌西瞥了一眼,忍不住趁她游目四顾时,就压低声浪对穆亦蓝说:

  “穆医生,这女子是你女友还是老婆,尚未追求到手的话,万勿错过,没见过有如此标致的女郎呢!”

  说罢,眨一眨眼睛,就走开了。

  高掌西回过头来问穆亦蓝:

  “你常到这小馆来?”

  “也不常来,光顾过三两次的样子。小杭县就在顺德再往前走两小时车程,那儿的人最会吃,等下的酥炸鲢鱼球以及清蒸鱼肠子,你会吃得不愿停下筷子来,就是小杭的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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