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这个不肖子孙毁去泰半,气数已尽。
他看到这行文字,不禁蹙紧了眉。
财经新闻、商业消息及媒体报纸均未听说有这回事!
颜霓不觉笑了起来,他一直都有注意颜氏,这是否意味着他仍然关心着她?
如此汗颜主事岂敢走漏,唯有高层职员了解内幕,消息管道皆已封锁,试问可曾见过商业新闻有任何颜氏丰功伟业之类的报导?
的确没有!他一直非常注意颜氏的动态,经她一提,他才忆起近来似乎连一个颜氏的好消息抑或坏消息都未曾耳闻或看到。
问题出在哪里?
他传送他的疑问。
外国市场被国外业者垄断,小女子能力不足,无力招架,自此以来颜氏一蹶不振,至今仍一筹莫展。
她意简言赅,无奈地表示。
告诉我详情。
夏风舟急欲了解其中的原因。
颜霓于是将事情的本末详细地陈述一次。
在这样的一来一往之间,天空已渐露鱼肚白,清晨的曙光穿透室内,他们两人竟以这种完全不符效率的方式一来一住地谈了整夜。
颜霓的计算机屏幕画面突然熄灭,令她感到一阵恐慌,她赶紧按了电源钮,只见画面虚弱地微微亮起,然后又无力的黯淡下来。
没电了!她超高待机时间的高级计算机居然用得超过了待机时间!?
她急忙捧起手提电脑,着急的四下打转,蹲在墙边的电源插头旁,手忙脚乱的插上电源。
我在做什么?她突然停下动作,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捡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渐渐走出失婚的阴霾,也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懂得如何压制情绪,让内心无波无澜。怎么他一出现,就全搅乱了-切?
「滴!」
传真机的声音响亮地传入耳内,她疑惑地走近那部她专用的传真机。
一截白纸缓慢地送出,越来越长,然后机器俐落地「喀!」地一声,切断了纸张。
颜霓拿起那张FAX,上面是她所熟悉的笔迹。
没电了是不是?
她兴奋地红了眼眶,竟又忘了内心的迟疑与挣扎,振笔疾书后,马上回复过去。
「霓儿!妳一夜没睡?」何灵侦诧异地掩上门扉,走入颜霓的办公室。
颜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振笔疾书,当作没看见她一样。
「霓儿!」何灵侦又唤了一声。
但颜霓仍无任何响应。
何灵侦环顾四周,沙发上、桌上、地上,凌乱散放着一张张的传真纸。她静静地退出办公室,再进办公室时,手上多了一个餐盒。
何灵侦又唤了颜霓几声,不过颜霓也只是虚应了一声而已,迫使她只好搁下餐盒,留下字条,要她记得吃饭。
时光匆匆,桌上已堆栈了三个餐盒。
等等!没有传真纸了,我换一下。
颜霓收到夏风舟传来的笔迹。
传真纸竟被她传光了!她笑了起来,静静的等待下一通传真机的讯号,好让她能回传。
等待的时间里,昔日的甜美记忆泛滥成灾,在她回忆的脑海里串成无数美丽的片段,她顿时忘了一幕幕在梦中重复上演的伤害,她的心在此刻竟有一股难以言谕的宁静,完全不同于她之前几近自残的与内心拉踞交战下所产生的伪装平静。
期待的感觉,让她无法再欺瞒自己的感觉。
「滴!」
纸卷又自传真机中冉冉滑出。
我想念妳的声音。
颜霓捧着纸张,忘情的微笑着,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字迹,颊上的泪缓缓滴落在纸上。
随即,颜霓拨了一组她之前拨了又挂、挂了又拨的熟悉号码。
嘟--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立刻被按起。
话筒两端是无息的呼吸。
「霓儿……」夏风舟终于沙哑地轻轻叫出声,
她很想开口,奈何怎么都说不出话,她的情绪激动得无法平复,开始细细地啜泣起来。
「别哭!霓儿,妳别哭……」他的语气显得焦急万分。
颜霓仍是不停哭泣着,
「霓儿!等我、我马上过去!妳等我!」
夏风舟拋下话筒,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感情。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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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全的设定让夏风舟无法进入颜氏,入夜的幽暗灯光之小,他站在属于她的主管楼层的玻璃门外。
颜霓缓缓向他走近,脸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心疼地看着她辛苦的挺了个大肚子,以及黯淡的容颜,心头浮上一股酸楚的感觉。
她隔着一片玻璃,与他面对面,只消按下按钮就能开启玻璃门,但她却没有勇气。
两人就这么相视凝望了好久好久。
颜霓将双手无助地贴在玻璃上,神色凄恻地看着他;他将双手贴上她的,强抑内心的激动,深情地锁住她的目光。
两行清泪不听使唤地滑落了下来,喉头一梗,她又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别哭……夏风舟心疼难捱地说道,却引来她更激烈的悲泣。
刺骨难耐的相思和翻腾不已的不舍深深戳痛他的心,他焦急地敲打着玻璃门,一手贴推着门,示意要颜霓打开。
「喀!」地一声,设定锁被解除,玻璃门终于被推了开。
「霓儿,别哭,别哭……」他的心疼得发痛,颤抖着声音,他凄楚地唤着她的名字,缓缓地向她靠近,也红了眼眶。
颜霓深深吸了一口气,抑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泪水和悲哀,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尾声
孩子在夏日的早晨出生,晨曦的光芒,灿烂得像是迎接孩子来到人世的喜悦一般。
夏风舟自护士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小生命。
「她好小!」他惊叹的说道,两只大掌捧着小女娃儿的身躯。
他捧着他们的女儿,来到颜霓的床边,她正疲累而虚弱地沉睡着。
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低声地说:「谢谢妳,宝贝,感谢妳的辛苦与付出,也感谢妳的宽恕,让我得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我爱妳们!」
颜霓泛起一个满足而幸福的微笑,眼帘慢慢地掀开,「我和小宝贝也爱你。」
「醒啦!」他微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让我看看她,好吗?」
夏风舟将孩子轻移到她的怀里。
「皱皱的!」颜霓稚气地皱起鼻子,「看不出来像谁!」
「希望她像妳,女孩要像妳幸会漂亮。」夏风舟将她们母女一块儿环抱住,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孩子的血型是A型!我刚刚问过医生了。」她突然冒出这句话。
夏风舟怔愣了一下。
「我是0型,而你是A型,」她停顿了下,「0型跟B型应该生不出A型的孩子,我听说达奇是B型的。」
夏风舟马上意会过来,红潮倏地从颈子一路窜上脸。
「妳知道了?」他面有愧色的说。
再度与她复合之后,他对于分手的原因只字未提。因为心中惭愧,所以他-直不敢告诉她,她也一直没有问,他还以为能就这样隐瞒一辈子。
「阿侦跟我说的。」颜霓有些恼火地瞪着他,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她当然要洗刷了。
「可恶!达奇出卖我!」夏风舟小声低咒着。
达奇一定是屈服于阿侦的淫威之下,才把他们的约定出卖了。
「自己做错事还敢怪别人!」她瞪着白眼数落他。
「对不起……老婆大人,原谅我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赶紧撒娇地抱着她,像个心虚的小孩。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消了吗?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颜霓不满地推开他的怀抱,忿忿地抱着小孩,转身背对他。
「对不起嘛!那妳打我好了,好不好?我让妳打,让妳消消气,好不好?」他抓起颜霓的手直往自己身上拍打。
她甩开他,抽回自己的手,负气地不说半句话,急坏了夏风舟。
「那妳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妳告诉我好不好?只要妳说出口,我都答应妳。」他低声下气的求饶。
她还是默不作声,没有响应。
「要不然,妳把我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去喂鱼好了。」
「那可不行,我宁愿慢慢的折磨你,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她嘟起嘴来抗议。
「好好好!妳要怎么折磨我,我都由妳,只要妳肯原谅我就好了,我该死,我是笨蛋、白痴、愚昧的男人。」他连连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她不舍地拉住他的手,「再打下去,若是变成了猪头,我可不管喔!」
「妳原谅我了,对不对?妳舍不得我吗?」夏风舟欣喜若狂地紧握住她的手,猛亲猛啄一番。
「少臭美了!谁舍不得你了?我只是想到报仇的方式之一而已,」她连忙下着但书,「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喔!其它的我还没有想到,只要想到了,你统统都得乖乖照办!」
「遵命!谢谢妳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乖乖照办。」他连忙举起手,认真地行了个礼,「现在,您可以下达第一个命令。」
笑靥在她脸庞漾了开来,「好!第一个命令是,你要无条件答应我,我有为小孩取名字的权利,而你绝对不得异议。」
这么简单!夏风舟一听,心头一乐,如释重负的说道:「没问题,这容易,老婆大人,妳想为女儿取什么名字?」
「这个嘛……」她假装深思一番。「你叫夏风舟……夏天里的一叶风舟,将来我的女儿要跟我联合起来报仇,当然要比你还大,才能镇压你嘛!我想想看……汪洋中的一条船好了,哈哈!夏天出生的大船,就叫夏大船好了!」她认真地瞎掰着。
「夏……大船?」他瞠目结舌,愕然地张着合不上的嘴。
好难听……
「怎么?不好听吗?你不喜欢?」她嘴角噙着一抹狡狯的笑意。
「不、不是……只是这个名字好象不太适合女孩子,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名字?」他悄声说。
「不,我就要!我就喜欢这名字!」她坚决地说,像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好……好吧,妳喜欢就好!」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谁教他犯下了难以原谅的错误呢!?
颜霓突然爆笑出声,「跟你开玩笑的啦!那么难听的名字,会被人家笑死的!」
「哈哈!原来妳是开玩笑的,吓死我了!」他轻笑了起来。
她看着孩子,抚了抚那粉嫩的脸颊,「夏天的清晨出生的,就叫她夏晨好了,早晨的晨,好听吗?」
「妳骗我?原来妳早就想好了!」他松了-口气。
「要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只是耍你一下而已,但你却让我伤心了久!」
「好嘛!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敢了!我保证,我一定用一生来弥补妳,我会好好爱妳,好好疼妳,绝对不会让妳再受一点点委屈了,原谅我,好不好?」他轻扯她的衣角,讨好似地乞求着。
「最后一次相信你!」她大方地允诺。
「真的?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他快乐地一把抱住她,仍不忘小小奉承一下,以降低她的怨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夏晨这个名字好吗?」她笑问。
「好!好!好!」他连答三个好,头也重重地大点三下以示赞同。
夏风舟从她的怀中抱起小娃娃,高兴地将娃娃高举起来欢呼。
「哟呼!夏晨,夏晨,妳的名字叫夏晨,是妈咪取的喔!」
颜霓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和他们爱的结晶。
「哇--」
娃娃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哄骗着哭啼不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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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孩子出生一个多月后再次结婚,只是省去了第-次隆重的过程,直接相偕至法院完成公证,恢复夫妻之名分。
夏风舟为了将功赎罪,将自己名下的公司并入颜氏一同管理。
在他的带领之下,颜氏也逐渐步入正常的轨道,稳住了险些毁败的江山,而颜霓则乐得清闲,快乐地在家中当个贤妻良母。
「老婆,快出来,阿侦和达奇来了。」夏风舟怀抱着小娃儿,呼唤着不知在忙些什么的颜霓。
「好啦!先招呼他们坐一下,我等一下就出去。」里头传来了颜霓的声音。
「哦!阿侦、达奇你们先坐,我去冲两杯咖啡来。」
「哇!风舟呀,现在成了十项全能的『蛮牛』啰!抱着孩子冲咖啡耶!」达奇揶揄地亏起他来。
「少在那边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跟我差不多。」他在厨房里大声回答,不甘示弱地损回去,「谁不知道你达奇老大跟阿侦结婚后,就成了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
「喂!我是尊重女性,我们这叫恩爱,你懂不懂?是不是呀?老婆!」
像是若无旁人似的,沈达奇亲热地搂着何灵侦,在她颊上献上一吻,让端来咖啡的夏风舟看了连连作呕。
「没错!真是我的好老公!」何灵侦奖赏地在达奇的脸颊拍了拍。
「你们两个太肉麻了,我要叫我老婆来救我!」
话才说完,只儿颜霓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
「老婆,妳在忙什么啊?」他讨好地挨到她身边问道。
「我在帮我的情人、你的情敌洗澡啦!」她白了他一眼。
「汪!」这时,跳跳很配合的从颜霓身后横冲直撞了出来。
夏风舟瞬间面无血色,尴尬地忤在那儿,讪讪地笑着。
「哈哈!你的情敌!?真是笑死我了,为了一只狗离婚,结果你的老婆没有跟情人跑走,你却跟情敌住在一起!」沈达奇捧着肚皮,大笑了起来。
何灵侦和颜霓也笑成一团,因为守不住秘密的沈达奇早就把这乌笼事件的始末,完整的告诉两个女人了。
「可恶!沈达奇,你出卖我!」夏风舟咬牙切齿地瞪着狂笑不已的他,后悔着自己怎么会笨到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他?
「谁教你白痴,吃错飞醋了?被你老婆爱抚亲热的又不是我,是那只狗,你怎么不去找那只狗谈判?搞了半天,你们是为了一只狗离婚的,哎哟!真是笑死我了!」沈达奇笑得直抱着肚子。
夏风舟哀怨地瞧着他老婆,谁教他这么胡涂,今天才会被嘲笑得体无完肤。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从此,沈达奇和何灵侦到他家见到跳跳,都改名叫牠「情人」,教夏风舟即使想忘了这个耻辱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