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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page 2 作者:李樵

  “不劳烦你了,你告诉我在哪一页,有空我自个儿去翻翻看。”

  “不用麻烦了,我都给你会好了,你同我比较快!”

  “一点也不麻烦,我自己来,没事多翻字典,多学点字,多长知识。”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干脆!”她突然没用性。“我叫你q  ,你aa.  ”

  “哇,你好凶,我好害怕丑。”我打出害怕的表情。

  “少可一,问!”她“丫矿的命令。

  哇咧,这女人怎么用喝醉的人一样,很鲁门。不过,经验也告诉我,千万别扭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不然被烦死、气死的是你自己。

  “可同是哪六个字广在她的威权强迫下,我像个苦命小媳妇,唯唯诺诺。

  “自我意识过剩!”

  我只能用着荧幕,干笑以对。

  “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问她。

  “说。”她回答得很真快。

  ‘假如你有三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我拿她的问题问她。

  我以为她会回什么用我一个白马王子啦,或是使一点啦、美一点啦之类的,结果她打出了三句话,共十二字:

  “不要长大,不要长大,不要长大。”

  不要长大?我怔怔地看着荧幕上的字,第一次感受到她时而促狭、时而刁钻、时而狡黠文字下的晦涩。

  我才发现那句“假如你可以许三个愿望,你想许什么?”不只是个通关密语,同时也是她自己的心声。

  ‘’我只听过人怕老。“

  “你不觉得成人的世界很令人失望?处处充满谎言。尤其,像我们身处的e  #n  境,除Tm外,你根本‘#逾ax是好是坏,是男是女,在这个寂寞的虚拟城市里,什么事都不是真实的。也许真实的我,是个四十岁的无聊欧吉条,而你搞不好是个十七岁的寂寞少女,专门上网搞援助交际!”

  “嘿,你不会真的是四十岁的无聊欧吉囊吧?”虽然如此问,但我很确信她是女的,而且年纪不大。因为她用词的口吻,有着年轻女孩的娇气与青春。

  “我才没那么无聊,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她虽回答了,却又很聪明地什么都没透过。  “你不喜欢角色扮演的游戏,而我不喜欢骗人,瞧!这世界上至少、至少还有我们两个诚实的人,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你想像中的槽。”我说。“成人的世界,固然有着很多丑陋、不堪的亨,也许长大让我们失去了童真,强迫我们必须去面对现实、接受本实,但与其这么想,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你不觉得,正因为我们长大了,所以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去改变、去完成心里想做的事?”

  “但,有些事情,即使你长大了,你也是无能为力去改变的。”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她是如此地愤世嫉俗,我忍不住想问。“可以跟我分享吗?”

  “谢谢你的关心,张、老、师。”她讥消地说。‘’我们才聊不到一个小时,你凭什么要我与你分本C  亨?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我叫秋木槿力型射手应,今年二十四岁,现职是军人,三十……不,二十九天后退伍,退伍后会去当小学老师,我的兴趣是··”

  “仁、漫着!”她那边急声喊停。“我可以请问你在做什么吗?”

  “自我介绍呀!”我答得理所当然。“当朋友之前,不是得先介绍自已吗?好啦,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换作了。”

  “我并不想跟你交换我的名字。”

  “没关系,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不是很在意。

  “你总是这样吗?好像没什么事能令你烦恼的。”

  “我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但,笑脸、哭脸,不管怎样一个心情,日子总是一样得过,那我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的呢。”我送她一个大笑脸。

  “你一定是个很乐天的人。”她的话透着羡慕。

  “你不快乐吗?”我反问。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

  我沉默了一下,心里涌起一个想法。

  “嘿,打个商量,我可以要回我的第三个愿望吗?”我要求。

  “请便。”她答得很干脆,没有借机消遣我一顿。“我从不、许愿这种东西。”

  “我相信。因为我的第一、第二个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我说。“而现在我要许第三个愿望,你听清楚,我希望……”我顿了一下。“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沉默了很久。“你很慷慨。”最后,她如此说。

  “有没有很感动?”才感性五秒钟,我的痞子个性又冒出来了。“是不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

  “呵呵……”当我看到她打出这两个字,我就知道她一点也不领情。“我忘了,字典上还有四个字,真的真的真的超适合你的。”

  “哪四个字?”这回我问了,因为不想死得不清不白,总得知道她在骂我什么。

  她很刻意,打一个字就丢过来,每隔三秒再丢一个,加上传递的时间,我共花了十五秒,才拼凑她在骂我什么。

  “自——

  “以——

  “为——

  “是!”

  自以为是?哈哈,这朵刺桐花果然是带刺的。

  “哇,自大、自我意识过剩、自以为是……告诉我,你的字典上还有几个‘自’字的负面成语?”我先自我解嘲一番,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好啦,我承认,我是臭屁了些,但我说希望你快乐这件事,是真的发自我内心的话哦!”

  她又是沉默了很久。

  “很晚了,我要下线了。”她说,意味这个话题的结束。

  我瞄了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接近凌晨两点钟了。

  “我还能跟你这么聊天吗?”我急急问。

  “你不是挺信缘份的吗?如果有缘,我们自然会在线上相遇。”

  送来最后一颗水球,她挥一挥衣袖,不等我回答,她就离开了。

  我瞪了荧幕好半晌,然后,我将她的ID编入好友名单里,只要她一上线,电脑就会通知我。

  我按下enter  键,画面停留在已经设定完成的好友名单,我盯着荧幕,在心中暗暗地,对她,也对自己,说:

  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第二章

  距离上次和刺桐花聊天,又过了一个星期。

  那次谈话后,下午,我就收假回部队去了。

  为了证明我与刺桐花的相遇是基于“缘”,在这一星期里,我没有刻意上网,没有特意去找寻她的芳踪,特意去制造不经意的相遇。

  这天又逢放假,我照例呼朋引伴,在外头混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回家。

  回到家,整个屋子都静悄悄地,就像过去的二十几个年头的夜晚,我早已习惯。

  我家位在阳明山上,是一栋欧风别墅,占地有一百多坪,有广大的庭园,就像西洋电影里看到的场景。整个房子装演得非常气派;但,父亲大半时间都在外国做生意,母亲又是个立委,整日在外为民喉舌,阿拓则把自己关在房间。我们这一家子,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这个家早就不成一个完整了,只是徒具一个漂亮外表的空壳子。

  从小,我就很不喜欢待在家里。

  我的个性外放,喜爱呼友引伴;阿拓则喜静,他可以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阿拓比我小六岁,初中时,阿拓还小,我怕他孤单,总陪他待在家里;高中时,我实在是受不了家里这种气氛,我渴望呼吸外面的空气,渐渐,我就不爱回家了。一下课,就净往球场跑,直到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才回家,假日也是跑得不见人影。

  我和阿拓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才开始渐渐变得疏远吧。

  我两步一阶地蹦跳上楼,经过阿拓的房间时,照例地停在他门前,举起手想敲他的门。阿拓一向怕吵,虽然知道我敲门的举动又会惹起他的怒气,即使阿拓很清楚我每个星期的今天不管玩得多晚一定会回家,但,我还是想告诉他:我回来了。

  才举手,鼻间突然感到一阵搔痒,我低头一看,门缝下泄出的不只是灯光,还有大量的烟雾。我反应极大地捂住口鼻,倒退数步。

  我的鼻子很容易过敏,一闻到烟味,或是吸进空气里不干净的尘絮,都会令我打喷嚏,严重时会引发眼病流泪、呼吸困难。

  虽然我的外表看起来很会玩,但我却不曾碰过烟。

  阿拓会抽烟?我怔愣在那里。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抽烟!

  印象中的阿拓,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乖学生,虽然他的性子孤僻了些、冷傲了些,但他始终表现优秀,一直没让人操心。

  我站在那里,直直盯着门。虽然只隔着一扇门,阿拓在门内,我在门外,我却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只一扇门,而是好几年累积的隔阂。

  我脚跟一转,下楼提了一桶水上来,站在阿朽门前。

  阿拓有什么心事是不会跟我说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激怒他,就算是骂我也行,总比不说话的好。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嚷嚷大叫地撞开他的门。“不好了,失火了,失火了……”

  我把那一盆水直接往那一团浓浓的云雾浇下去。

  刹那间,空气突然凝窒。

  当烟雾散去,我看见阿拓一头一脸是水地瞪视我,嘴边还咬着湿透的香烟。

  “你究竟以为你在做什么?”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问我。

  “我看到你的门缝窜出烟,我以为失火了。”我一脸无辜。“啊,你的眼镜都湿了,我帮你……”

  “不要碰我!”我想拿他的眼镜,阿朽却一手挥开我。他气抖抖地指着房门:“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唉,我们难得一个礼拜见一次面,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不欢迎我吗?”我摊摊手,哀怨地说。

  “我一点都不想见你!”他取下眼镜,忿忿地拿起毛巾抹去脸上的水。

  我压下受伤的感觉。“哇,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借我哈一口?”

  我从桌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咳……”由于第一次尝试抽烟,我吸得太快太急,才第一口,我就猛烈地咳嗽,加上空气中大量的烟味,我受不了地眼睛睁不开,又不停地打喷嚏。

  即使知道我的毛病,阿拓始终冷眼看我。直到我呛得满脸眼泪、鼻涕,快不能呼吸时,他才好心大发的打开窗户,把我拖到窗前呼吸新鲜空气。

  他这个举动令我感到窝心,阿林毕竟没有那么讨厌我。

  “不会抽烟,就不要逞能!”阿拓把毛巾丢到我脸上,然后坐到桌前看他的书。“抹干净了就离开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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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地抹脸,眼睛瞟到他桌上的烟灰缸,里头躺了一堆烟尸。

  “阿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问。

  “别对我说教!”

  “阿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像电视剧里的苦命媳妇,一副逆来顺受。

  “我看到你就心情不好!”他连眼皮都不抬。

  “阿拓,你是不是书读得很累?”我当作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其实适时地放松自己、解放压力,读起书来才会事半功倍。”我抬眼看他。“这样好了,今晚你就早点睡,明天清晨五点,我们一起去打球。你太瘦了,读书、考试除了靠头脑,还要有一创强健的体魄,才有体力应付考试。”

  阿拓冷冷地看我。“你是唱够了没?唱完了就离开,不要妨碍我看书。”

  “阿拓……”我心里叹气,双手一摊。“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阿布冷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我。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仍旧习惯性地按下电脑brOWer,连上BBS  站。接着,打开电视。我并不一定是要看,只是习惯让房间里充满声音。然后,我像打了一场败仗,整个人疲乏地躺在床上,干瞪着天花板。

  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家人,却像对立的仇人充满敌意与愤慨?

  我一直努力着想亲近阿拓,可他却将我愈推愈远。

  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是这么恨我吗?还是因为联考的压力,所以对谁都看不顺眼?我实在不住。

  电脑在这时突然发出声响,表示线上有人在呼叫我。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到电脑前。

  “晚安!”

  是刺桐花。这次,是她先向我打招呼。

  原来她也把我设进她的好友名单,看来,她对我并不是全然地不在乎。

  “晚安!”我说。“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说不上好或坏,反正就是老样子。”

  “听起来……你的生活似乎很无趣。”

  “比起你数馒头的军人生活,我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要取笑谁。”

  这是我们第二次聊天,但,我们却仿佛认识好久似的消遣对方,不复第一次的防备,一切是如此地自然。

  “放心,再过半个月,我就跟你一样,是个老百姓啦。”

  她好久不作声。“嘿,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呀?”她突然这么问我。

  咦?我忍不住看看房间四周,想她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看我,还是哪里装了针孔摄影机。

  “你怎么知这我心情不好?”我好奇地问。毕竟我的语气并没有泄漏任何沮丧。

  “之前跟你聊天,你讲几句话就会打一个笑脸,”她解释。“今天跟你聊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你的笑脸标志,所以我猜你心情肯定不好。”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细腻的观察力。我没看错,她果然是个很特别的人。

  “你猜对了,我的心情很不好,刚刚和我弟弟有一点不愉快……”

  很自然地,我把我和阿拓从以前到现在之间的点点滴滴告诉她,一点也不过讳。

  “你一定觉得我们兄弟很奇怪吧?”发泄完了,我带着有些无力、有些自力的语气,这么问她。

  “才不,我反而羡慕你们。”她说。

  “咦?怎么说?”

  “我是独生女,从来都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哥哥,每次听人家谈他们家的兄弟姐妹,我都很羡慕,感觉很热闹、很温馨的样子。”

  我今天总算又多了解她一些了,她是个独生女,难怪有时她的个性显得骄纵了点,偶尔又透露了一点寂寞O

  “热热闹闹有时候反而不得安宁呢。我就听过我一位女性朋友说过,她家共有五个姐妹,每天都会为了一点芝麻小事吵架,例如谁偷穿了谁的衣服,谁又偷用了谁的化妆品,有时候,她们还会抢对方的男朋友呢。”我打出不敢恭维的表情。“话虽如此,不过有时候她们姐妹之间的凝聚力又很强,像上次她们的大姐被她的先生吸打,她们姐妹气死了,一起到对方家里理论,结果,对方一点歉意都没有,她们干脆帮她大姐打包行李回娘家住,还找人向对方撂话,大大修理了对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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