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适逢小小临水镇,难得有大规模市集的一天,定是秋影特意挑中的巧合,呵,残绿又笑了。
他拉下秋影不停和面具作战的手,拉着秋影往人群里冲。
「等等,你想逛,我在对街布铺里等你,我不去,喂!」抗议太迟的秋影早已被拉人人群。
「哇啊!好多东西我连看也没看过耶!」
「当然,谁教你是笨笨的乡下土包子!」
查觉所有人自动静下声来让出一条路,被当成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秋影甚感不悦。
「这用线黏着的东西是什么?」未察的残绿兴奋地直拉着秋影,想看遍对他而言皆新奇的每一摊子。
「公子……」看到生意上门,摊位老板即使心里觉得戴面具的公子有多怪异也勉力挤出笑容,招呼银子。
幸而今日阳光十分明媚,周遭所有人的心声。
「我不是什么公子……」残绿拉拉身上过于柔滑的绸缎,美归美矣他还真穿不惯秋影硬要他穿的好衣服,生怕弄脏或弄破。
之前残绿穿的衣裳补丁处处,不知哪天全部不见害残绿苦找老半天,被秋影发现,硬要他穿上秋影的旧衣,可是这料子实在太好,穿不惯。
「好,不是就不是,这位小哥我这是最纯正的块冰糖,里头还包了又香叉甘美的杏花,很好吃喔!」
「哼,既然掺了杏花又岂能自称是最纯正的冰糖呢!」秋影冷冷嘲讽的同时挑出碎银子买了一串。
「大爷,谢谢惠顾,好吃再来买!」
作生意的脸皮果然够厚,秋影嗤笑,残绿在他又说项前将他拉走。
「真的又香又甜耶!你要不要也尝尝?」
残绿将没舔过的一角朝向秋影,对甜品一向嫌恶的他不屑地想推开前,瞥见残绿红嫩兴奋的双颊,改将手覆在残绿拿着糖线的手背,拉近,伸舌暧昧地刻意舔向残绿吃过的一隅,满意地瞧见残绿的颊更红了。
「真的很甜。」
「啊!」秋影舔到了他的手指!一阵若雷击般的酸麻至指尖传来,残绿惊慌地抽回手指,险些将糖甩开,幸而秋影抢住了的糖线。
「拿去,我不爱吃甜的,别再叫我吃!」
秋影又对残绿吼道,残绿想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太神经质?秋影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他罢了,他的反应太过了……
秋影将糖交给残绿后便径自往前疾走,方才碰到残绿指尖的触感教他脑内一片轰然,不知如何处理?
「等等!等等我!」
一开始因为戴面具的怪异而静悄悄的人群,习惯了秋影的存在也渐渐地恢复热络,塞满满的人潮阻挡残绿欲追上秋影的脚步,很快地,秋影高挑颀长的背影被层层叠叠人们淹没,再也瞧不见。
***
人群中落单的残绿突然发出惊呼,
「啊!」糖呢?他难得吃到的奢侈品呢?
撞到人跌坐在地的残绿,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瞧瞧撞到了谁?对方受伤了没?自己有无跌疼?他只是焦急地寻着秋影买给他的第一颗糖。
「唔……」
「啊,对不住,我有没有撞疼妳?小姐,站得起来吗?需不需要人扶一把?」听到对方的呼疼呻吟,残绿这才注意他撞伤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妙龄姑娘,姑娘家哪堪得起他鲁莽一撞?
「不……」慕容蓉捂着膝盖微微颤抖而立,不好伸手碰未出嫁姑娘的残绿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需不需要大夫?我去找来!」
「等等,我想去人少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闻言残绿忙为姑娘开路,生怕又有哪个和他一般不长眼的,又将姑娘撞倒,他的内疚不言可喻。
奋力挤开人群,残绿带着陌生姑娘来到一棵提供凉爽遮荫的大树下,不能弄脏秋影借他的衣物的袖摆,只得徒手为姑娘擦净一处,让她坐下。
「我……姑娘还疼不疼?」
姑娘以水灵灵的大眼瞅着他,瞅着瞅着残绿的双颊愈来愈红润,从未有姑娘家这么盯着他瞧,他……很不自在。
「姑娘等我一下!」残绿为解尴尬,没事找事做。
他冲去溪水边,以帕子沾了点水后又冲了回来,沿途险些又撞了个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女孩子身上因伤留疤。
慕容蓉见一个大男孩质朴冲撞的模样,笑逐颜开,这人真是好心肠,此次旅程,她找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接下帕子撩起衣摆见到大男孩预期中的反应,他果然谨遵非礼勿视,转过身去,现在如此可爱的人儿可谓难能可贵。
「我叫慕容蓉。」
「慕容姑娘,脚还疼不疼?」
「通常一个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另一个人也应回报他自己的姓名,这才有礼,是否?」
「噢,对,我叫钟残绿,我是在秋末冬初出生的,所以我父亲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残绿倍显羞涩。
「颇富诗意。」
「是啊,我也挺喜欢的!」残绿高兴附和。
「嘻,依我看,你只要是你父亲为你取的,你都会喜欢,即便唤你阿猫、阿狗也是。」
「叫阿猫、阿狗,名字狗俗气才容易养大,不是吗?」
「嘻嘻,你这人真是可爱得紧!」
残绿搔搔脸颊,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这位姑娘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眼睛瞇成两道弯月,和秋影闭上眼睑入睡时一般,弯月下皆有长长的羽睫帘影,阴影随着光线而动……
「啊!」
「怎么了?」
「我和同伴走失,他一定正焦急地找我,我也得去找他才成!可是……」他又不能将慕容蓉一个人丢在这儿,如何是好?
残绿陷入两难之中。
「你说的同伴是不是位男性?」
「咦?」
「是不是个儿长得很高?」
「咦?慕容姑娘,妳怎么知道?」
「他是不是戴着副阴森森的面具?」
「阴森森?」不至于吧?可是……
「慕容姑娘妳好神那!」竟见然都知道!残绿惊叹。
「是不是就是他?」
残绿顺着慕容蓉的莲指方向,找到秋影,欣喜他没发现秋影露于面具外盛怒的双瞳。
「秋影,都是慕容姑娘帮的忙,是她让我找到你的……咦?你要拉我去哪?可是……秋影!等等!」
慕容蓉挥挥手,无视于秋影吃人般的目光,仍然笑得很甜很甜,目送被强制拉走的残绿离开。
第四章
回到只剩两名客人的客栈,只有两人的客房里。
「秋影……我很担心慕容姑娘,她一个女孩子叉受了伤……」天色化暗,残绿更是忧心,可是秋影不让他离开房间,也不肯自己去帮她。
铿锵!一个杯子碎尸万段……
「秋影?」残绿不懂为何秋影火气这么大?
「慕容……」
铿锵!又一个杯子粉身碎骨……
「你在气什么?」好歹别一直拿无辜的杯子出气。
铿锵!秋影又砸一个,险些砸中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残绿。
「啊!」
被吓一跳的残绿,没被飞来的杯子砸中,反倒是被地上碎片划破指尖。
「你!有没有伤着?」
「没事。」不想秋影为无心之过而恼,残绿将受伤的手指藏匿,但被眼尖的秋影不体贴地揪起。
见瞒不过秋影,残绿也只好为安抚秋影眼里的歉疚道:
「没事,这种小伤舔一舔,马上就好了。」
想移到自己口中的手指被另一股蛮力扯向另一相反方向,又是如下午时那股强烈冲击,残绿反射地想将手抽回,但怎么也敌不过秋影的蛮行。
「秋影……好了,可以了,不会疼了!秋影……唔……嗯嗯……」语至尾端竟成怪异的吟调。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残绿无法扑灭因手指而点燃身体深处的火苗,火开始窜烧。
无视残绿的央求,秋影固执地继续舔吮,为了避免被残绿挣脱,他的另一只手紧抵残绿腰后,两人身形暧昧地贴合,镶嵌得紧密无缝,彷佛天生便如此地契合,不该被分离。
「秋影……」颊似火,残绿觉得全身几乎似着了火,热得他无力。
「那女的是谁?」
「咦?」大大眸子染上氤氲水雾,残绿慢半步,思考过后才理解秋影的问话指的是谁?
「下午为追上你,我不小心撞上慕容姑娘,害她受了伤,对了!我得找到她才成!」
「不许!」
「咦?为何?」
「不许就是不许!那来那么多废话!」秋影怎可能说出,因为我讨厌看到你和她说说笑笑的模样,这类的话!
秋影不自觉捏紧握住的纤细手腕,指尖再次渗出血丝。
「你太瘦了,得吃胖些。」像是吃到没有肉全是骨头而不太满意,舔了残绿的手指一口,秋影如是说道,说完又将手指送回自己的口中。
「唔!」残绿用力咬紧下唇。
「会疼吗?我会轻些。」
「好了好了,已经不再流血了,秋影……」
说什么秋影就是不愿将残绿的手指还他。
「你之前不认识那个女的吗?」
「你说的是慕容姑娘吗?不认识。」
天、天啊!残绿觉得他整个人都着了火,多么希望秋影能大发慈悲,马上放开自己。
「那你怎么和那女的有说有笑,就好象……好象……」旧情人!
「有吗?」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也跳得好快好快……
「不许你再和那女的见面!」
「为什么?」腰后的手怎轻轻蠢动着,便能使他连脚也使不上力?他变得好怪……
「不许便是不许!没有为什么!」
「可是……」残绿理不清秋影的逻辑,无力亦无暇理清,他启开双唇,为快不能呼吸的自己多吸收些空气,他病了吗?
秋影终于肯放过被他吮红的指尖,缓缓向异常潮红的俏羞脸蛋靠近,抵挡不住红嫩的唇瓣的诱惑,他覆上残绿的唇,轻触,随即移开。
「我……我的唇也受了伤吗?」不知为何?突然间,残绿不敢看向他一向觉得很美的眼眸,他视线低垂地问。
「嗯。」秋影又舔向红润的唇,那唇在方才已和上了他的味道……
「好甜……」
「可、可能是……是下午那颗糖的缘故……唔!」
秋影以食指点住残绿因紧张而喋喋不休的嘴。
「不许说话!」
为何?为何吃他的嘴?下午的糖应该已不复存在于唇上,为何?他不是不爱吃甜的吗?又说他的唇甜,他不爱吃他的唇吗?
噢!天啊!他胡乱想什么!
无暇沉浸于愈想愈往牛角尖钻的疑惑,残绿脑内乱成一团,所有思绪全数纠缠,理还乱。
秋影更紧密地覆上残绿的唇,不可思议的撼动自两人相连处传出,传至体内每一细处,每一处皆搔动不已,难以自持,无力的双膝不知何时虚软,残绿只能依赖后腰上支撑的臂膀,才能不倒坐于地,他快不能呼吸……
蕴含无限热力的火舌霸道地撬开贝齿,不稍迟疑地侵入,执意尝遍属于残绿的每一分甘甜,撩诱他的丁香小舌与之狎玩,搔动他前所未有,陌生的情愫,使他心慌慌,意更乱。
不知光阴曾几何时的流逝,秋影在发现怀中人儿气绝前施恩般,微微撤开,彼此的额相偎着,残绿则瘫在他宽敞的胸脯里,气喘嘘嘘。
残绿怯怯地掀开眼帘,望向秋影,看见秋影眼底的烈火,因他而起的火?
「为什么?」为什么吃他的嘴?这和疗伤一点相干也没。又为什么他的心狂跃?止不住?……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
「你喜欢那个女人吗?」秋影自齿缝间进出这个问题。
咦?哪壶不开提哪壹?秋影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吗?女人?他说的该不会是慕容姑娘?这时提她,难道……
秋影喜欢慕容蓉?!秋影对慕容姑娘一见钟情?!
这分想法尖锐地刺裂残绿心扉,痛得他几乎无力招架,好疼……
而秋影则想着,残绿不回答他?该不会当真对那个女的有意思!不!他不允许!绝
「不准你想那女的!不准你喜欢她!你听到了没!」秋影激动地摇晃残绿,指尖捏入他纤细的肩膀里。
肩上的痛远不及心里不知为何的剧痛,秋影激烈的反应更加深残绿的臆测,他就这么喜欢慕容姑娘吗?!所以不许自己想到她?
唔……他的胸口好疼,好疼……
秋影拿出一颗药丸子塞入残绿口中,一如一开始欺骗残绿的说词,他每隔七日便会喂残绿吃一颗名为解毒丸实为花香丸的养生药品,只要能留下残绿,再烂、再逊、再卑劣的借口他也不惜重复使用。
「你说过一定帮我的,不是吗!」
「是……」他要自己帮他追到慕容姑娘吗?残绿不相信对自己别扭的好的秋影,会下剧毒害自己、逼迫自己,可是他竟为了慕容姑娘而威胁自己!残绿的胸口愈来愈疼……残绿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承诺无力的保证。
秋影短暂的目眩,又是那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笑容,残绿明明长得比不上自己的脸俊和美,却又无法克制自己不被吸引,但这笑容似乎与平日的不同?看了有些儿心酸酸。
「废话!是你害我的,你当然要帮我,但口说无凭,我要你的保证。」秋影的口气又再变差。
保证?残绿偏着头,想着,口头上的承诺还不够吗?他不相信自己会帮他追求慕容姑娘?他真的非要慕容姑娘不可?
难过得难以言语的残绿仍是努力试图让秋影相信自己,让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秋影相信。
「要我发誓?」
「不够。」
秋影的不信任比要自己帮他追求慕容姑娘教残绿的胸口更疼。
「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哭,他不想让秋影愧疚。
「把你给我。」
「我?」
「你。」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更没有家产,除了小命一条外,什么也没有,你要我做什么?」
「究竟给不给!」秋影愈吼愈是大声。
威胁他?秋影因为想要慕容姑娘而威胁他?!残绿彷佛听见心碎成片片的声音,而青涩的他甚至不懂那便叫心碎,对一个像是大男孩耍赖般任性的秋影,残绿笑得苦涩。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被秋影这么一吼,残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打转的泪吞回。
「那你说你要我做什么?」秋影听得出来他口中的无奈吗?现下心里只有慕容姑娘的秋影,不可能听得出来的,唉……胸口又疼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就好了!」
这猖狂的男人!
「那为什么我要乖乖的听话?」泪又回涌,几乎夺眶,不知为何他心底有股声音,不想帮他追求慕容姑娘,他不想。
秋影对残绿层出不穷的问题愈来愈感到不耐烦,他要断绝残绿对那女人所有可能的想望及思念!一定!
「这还用问吗?都是因为你才会害得我顶着这张不能见人的丑脸,却又笨笨地拿不出解药,我当然得依靠你过日子,直到你交出解药为止!」秋影好不理所当然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