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拉不下脸的朱雍达仍恶声恶气的说:「十四岁长成这副模样,只怕早已懂得男女之事了——」
「不理你啦!」赵玉娇羞愤交加,她重重地给了他一肘子,趁他松手之际,一溜烟地跑掉了。
众人的视线全落向朱雍达的身上,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扭头看着冷无情,吩咐道:「剩下的全交给你了!」
「我——我怎么那么倒楣啊?」这是冷无情无法说出口的心声。
他瞪着大跨步离开公堂的朱雍达的背影,恨恨的在心中诅咒——希望赵玉娇别那么快原谅他!
他要看好戏,以补偿自己的辛劳!
第十章 结果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凉生枕簟泪痕滋。
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逢小,金销藕叶稀。
旧时天仔旧时衣。
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李清照.南歌子
「不许开门!」
赵玉娇一回珍希楼,立刻叫丫鬟们把房门紧紧的栓牢。
不久,朱雍达果真上门来要人了!听他气急败坏的吼叫,赵玉娇简直得意极了……能教他失控,对她来说可是很大、很大的胜利耶!
「玉……娇……」门外传来春红胆战心惊的呼唤。
「糟糕!都忘记这回事啦!」她一开心,竟忘了春红留在蓼莪斋里替她把风的事了。
她连忙支开所有人,放了气势汹汹的朱雍达进门。
「跟我回去!」他横眉竖目的瞪着她。
「凭什么?」她的纤纤小手往他的胸口戳了戳,「我还想多勾引一些男人呢!」
「我误会你了,行不行?跟我回去!」他伸手想抓她,却被她躲了开来。
「这是求人的口气吗?凶巴巴的,好吓人哟!」她扮了个鬼脸,跟他绕着圆桌玩起「捉迷藏」来了。
「那你还想怎样?我没治你偷跑的罪已经对你够好的了,难道还要向你低头赔罪?」愿意低头承认错误已是朱雍达的极限了。
可赵玉娇还是觉得不够,「咱们非亲非故的,你凭啥要我听你的命令?虽然经过这么一闹,人家已经没啥形象可言,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得认命,就得任你予取予求、呼来喝去——」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他纵身一跃,伸长手拽住她的衣袖,将她一把搂入怀中。「说!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心!」依旧是这个他给不起的答案。
「好!我给你——」他撕裂自己的衣襟,大掌一使劲,将她的脑袋压向他的胸膛,让她听听他急骤有力的心跳声。
接着,两人下身的布帛也传出响亮清脆的碎裂声——
「你想做啥……不要!」赵玉娇感觉下半身一凉,她惊慌失措地挣扎着。
他用力地扳开她的长腿,让它们环着他结实的腰杆。
他闷声冷哼,「给你!这就是我的心!而且,我还要给你我的孩子……咱们今後不再是非亲非故,你今生今世休想摆脱我!」
说完,他火热的源头迅速地找到她的柔软,不容她退缩地将他身下的亢奋推入她甜美的体内深处……
赵玉娇无力地喘息着,只能紧紧攀附着他,将他狂炽的热情紧紧地包裹住……
许久……许久……欢爱过後的旖旎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而他们两人仍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你的身子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你的头发、眼睛,眉毛,还有这张唇……」他在她唇上重重地烙下一吻,郑重地宣告,「全都是我的!永远不准拒绝我,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听令,这是我的命令!」
「别以为……人家的身子没办法拒绝你,就想用这点来控制人。」赵玉娇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喃喃地道:「要是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又有何意义?」
「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紧张,一开始由他所掌控的游戏,到了如今,规则已然变更,他不再是唯一主导的人。
在他尝过赵玉娇的甜美後,他的身心便一步步地深陷在她的缱绻深情交织成的情网中,他越是挣扎,越是被紧紧地缠缚住呵!
「雍达,咱们已走到这个地步,你问这话不是显得有些愚蠢?」人家说,恋爱中的女子容易变得糊涂,恋爱中的男子又何尝不是?
「什么愚不愚蠢的,我不管!我就是要你说、要你保证!」朱雍达恶狠狠的逼她发誓。
「不!等你寻觅到我的心,我才要保证。」她回他一个甜甜的媚笑,说明了她不容改变的决心。
「又是心!一会儿是我的、一会儿又是你的,你是在跟我打哑谜,还是绕口令?怎么不乾乾脆脆地把条件开出来,要啥给啥不罗唆!」他最讨厌女人家罗哩叭唆的,一点都不乾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要你脱衣裳便脱衣裳、要亲便亲,哪来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好说?」
「可恶!」赵玉娇抬起绣花拳头,猛力地捶他,「全是你骗人,人家才会不知羞耻……你还敢说,你可恶!」
「又怪到我头上?」他可不接受平白无故的诬陷。「随你去吧!等你想清楚後,咱们再谈!」
他推开她,简单地理好衣衫,如来时般急怒,他离去时仍是满面激愤——
「你可别利用我对你的好,反过来威胁我,不知感恩的丫头!」
凝视他的背影,赵玉娇无声地落下泪来……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她不愿啊!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她知道他又找人来看守房门,再次软禁了她!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就这样,她哭了又歇、歇了又哭,揪着一颗伤痛的心,闷在房里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整天。
夜里,她裹了一条又一条厚重的被子,却仍挡不住冰凉的寒意……其实,她很明白,这全是因为她身畔少个伴。
「雍达……雍达……我的爷……」她低声泣诉,可却挽不回他那薄情寡义的决绝。
她想着他的气味、他的霸道,他那独具一格的狂傲性格……思来想去,全不见他的坏,只记得他灌注在她身上的热情,以及那几乎教人窒息的拥抱——
「小夫人,您快来呀!侯爷不好啦!」突然,一名丫鬟冲进房内。
「发生什么事了?」她推开棉被,顾不得神态憔悴、衣衫不整,便匆匆地下床。「侯爷怎么啦?」
赶来通报噩耗的丫鬟,动作俐落地替赵玉娇梳头、穿衣,急道:「侯爷到外头去,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全身剧痛,便让人送了回来,可御医诊治後,却也查不出病因。侯爷要奴婢请小夫人过去,只怕是要跟您诀别——」
「雍达!」赵玉娇抓紧凌乱的衣襟,双足赤裸,立刻冲出房门,飞身奔向心爱男子的身边。「等等我,你不许死啊!」
从珍希楼至蓼莪斋的距离为何如此遥远?赵玉娇跌跌撞撞的往前飞奔。
此刻她心急如焚、心痛如绞……她怎么也无法想像失去了他,将来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闻讯赶来的赵氏夫妇、春红、冷无情都不知该如何劝慰长发飞散、面色惨白,就连双足也渗出血的赵玉娇,只能尾随着她一起进入朱雍达的房间。
「雍达!达——」赵玉娇捧起朱雍达苍白且直冒冷汗的脸,焦急地呼唤他的名。
「小……东西,听我说——」朱雍达艰辛的吐出话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晕厥,但是,他强撑着一口气,就是要对趟玉娇有个交代。
「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赌气了,你爱不爱我、肯不肯跟我说心里话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雍达、雍达……御医快——」
「没用的!」他紧握着她泛白的手指。「趁我还有一口气……让我说——」
「不要!让御医……不!去找其他大夫!」她回头,蒙胧的泪眼让她分不清眼前站的是什么人,她只管放声怒吼,「去请大夫呀!把赵州城的大夫全都找来!」
「玉娇!小东西——」又一波剧烈的疼痛令朱雍达的五官扭曲,他用力地嘶吼,「我爱你!让我说话——」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周遭忽地安静下来,赵玉娇不敢置信的瞪圆眼,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他。
「我把侯爷府……的财富全数……留给你……我已经吩咐管家……他会帮你……」他断断续续的说。
「不要!我只要你,我——」她哭着摇头。
「我、爱、你!」他用尽力气,再度吼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万灵丹一般,赵玉娇果然又住口了。
「大夫会替你调药……不要留……咱们的孩子……你再找个好男人嫁……」
原来她每天喝的那碗补药是为了避孕!?
「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就算是牛头马面也不能分开咱们——」赵玉娇扑到他的身上痛哭失声,「我爱你!雍达——别抛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带我走——」
「胡说……你给我好好地活着!」他对她有着满腔的歉意,只是一切……为时已晚!「小东西……我爹娘当初就是莫名其妙地横死的,御医、忤作全都查不出毛病……我怕!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也死了,我一定会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爱你、不可以太重视你……」
「雍达,没关系,我统统都了解,你不必解释!」她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冰凉的唇。老天!为何不由她来承受这种痛苦呢?
「我对……对不起你……」
「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可救药的被你吸引——」她哭喊着。
「别安慰我……我知道你那时很气我……」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他的笑令她更加伤痛,她伸手抚上他的脸。
「可我喜欢你……所以……用了很多方法来拐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那你留下来嘛!留下来!咱们一块儿生儿育女、一块儿游山玩水,过着神仙眷属般的生活,不吵架,不斗气,一切全听你的,好不好?」她傻气的说。
她哭得好丑,鼻涕、眼泪横飞,鼻头也红通通的,眼皮更是肿得像馒头——
可是,她又好美!她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为何他过去老是被恐惧所綑绑,看不清她的好,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只可惜……没机会……呃!啊——」一阵剧痛急遽的袭向他的胸口,教他痛不欲生的在大床上打滚。
「很痛是吧?让我替你揉揉——」她爬上床,小手使劲的揉抚着他的胸口。「是不是这儿?还是这儿?雍达!雍达……不疼了喔!不疼了,乖——」
咦?他的确是不疼了耶!
满头大汗的他愕然停止扭动,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赵玉娇——为什么被她的小手一揉,他就真的不疼啦?
在场的人全都因这突兀的戏剧性变化而怔愣住了,只有赵玉娇仍低着头,毫不知情的霸在他身上,使劲地揉搓着……
「玉娇!玉娇!」赵老爷看不下去,上前按住女儿的肩头,要她看清楚状况。
「别吵我!雍达现在正是生死交关的时刻,爹!您别吵!」此刻,她一心只想减低朱雍达的痛楚,对周遭的变化毫无所觉。
「冷静点,侯爷没事了。」赵老爷又说。
「没事?不可能——」她定睛一瞧,朱雍达果然正好端端的斜卧着,神色平静。「你好啦?真的好起来啦?太好了——」她失控的跳下床,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玉娇、玉娇!」她的爹娘同声喝止她。
她眨眨眼,神志回笼,再瞧朱雍达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一个念头不由得闪现脑际,「你骗人!」说完,她又立刻否定自己的话,「不不不,不可能!你若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绝不可能说你爱我、喜欢我的——」
「住口!」朱雍达神色尴尬,方才他说的话,屋里的每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唉!现在想否认对她的情感,只怕已是来不及了。
而且,凭他对她的了解,只怕她以後会拿乔啊!
「御医!雍达要不要紧?」
赵玉娇连忙追问在替朱雍达把脉的御医,却见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状。
「小夫人,侯爷的脉象跟发病时一样平稳,没有任何不妥。」
「真神奇耶!」她拧眉,伸手戳戳他的胸口。
突然,一个画面涌现她的脑海——
「玉娇,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一道冷光由阿草的指尖射向朱雍达的身躯,接着,她又念起一连串难懂的咒语。
「你在做什么?雍达会不会被你整死?」
「放心!」一阵施法後,阿草看起来元气大伤。「这会让他只对你一个人忠心。」
「什么?」
「如果他敢移情别恋,你就懂我的意思啦!」
现在她懂了!全明白啦!
赵玉娇双手叉腰,双颊气呼呼地鼓胀着,活像头发怒的母狮。她气冲冲地逼近朱雍达,愤怒地狂嚣,「说!你是不是去找姑娘陪你上床?」
「你怎么知道!?」朱雍达脱口而出。
「疼死你算了!敢找别的姑娘!?」她将枕头、被褥……所有可以扔的东西全扔向他。
「做啥呀?当我垃圾桶,这样扔人的——」他抓住她狂舞的四肢,眼神冷厉地环顾在一旁看好戏的众人,「还不出去!」
赵老爷本来想乘机把话挑明了说,不过,拗不过妻子的劝阻,只好暂时放他们一马。不过,临走前,他还不忘给朱雍达一记不赞同的目光。
看见他不满的表情,朱雍达选择沉默以对,只是,他的静默少了平时的嚣张气焰,增添了一抹祥和与宁静。
「不理你了!」赵玉娇扔出身边的最後一样东西。
「咚!」一声,正中朱雍达的额头,他大手一摊,仰头倒下。
「雍达——你没事吧?人家不是故意的……」她七手八脚地爬上大床,拉着他的衣襟晃呀晃的。
「你才刚把我敲晕,现在又想拆了我全身的骨头,你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慢慢吞吞地说着。
「哼!」发现他没事,赵玉娇的身子一扭就要下床。
朱雍达气定神闲地以手当枕,对着她的纤细背影冷笑道:「走吧!等你出了这扇门,我就找春红、李洁进来伺候我!」
她噘高红唇,蓦地转过身,玉指奋力地戳向他的胸膛。「你敢?你试试——」
「有何不敢?反正要是我死了,有那么多人陪葬倒也热闹!」他咬了下她的纤指。
「你这坏人!先是霸占了人家的身心,现在又恶劣的威胁人家,教人家想生气都没法子,你究竟想怎么样嘛?」她娇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