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酒很甜,所以我要她喝看看——”绘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耳鬓,“大概她也觉得好喝,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吧?”
游辰星说:“阿彻,我看你先送远藤小姐回家吧!我看她再撑不了多久就会醉得不省人事了。”
“千万不能送她回家!”绘里连忙否决这个主意,“要是被她老妈看到她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肯定会唠叨个三天三夜没停,而且又要重提送她去瑞士读书的事,她会很伤脑筋的。”
古泽彻看看手表,“那么送她去你家吧!反正喜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干脆送你们两个一起回家。”
“啊!回我家更惨,我妈和奈绪美她妈是好姐妹,她一定会先臭骂我一顿,然后再打电话去远藤家打小报告。”
她说得可怜兮兮,其实心里正打着鬼主意。
“你还是送她回藤田家,让她在客房住一晚好了。”她就是要赖古泽彻照顾奈绪美一夜,“我就跟她妈妈解释说,她跟妁玟姐一见如故,所以吃完饭我们又回藤田家聊了一阵,因为她聊到睡着,所以就暂住一晚,这样可以吧?”
“呃……那就这样吧!”
还好他们坐在角落的桌位,而且在游辰星身后便是直达贵宾专用停车场的电梯,因此古泽彻扶着醉酒的佳人离开,很幸运地并没有被在场任何认得奈绪美的人看见。
“奈绪美,你还好吧?”古泽彻难掩担心的问。
一进电梯,她便软了腿,整个身子直往下坠,幸亏古泽彻搂着她的腰肢撑着,她的丝质裙才不至于抹地。
她揉揉太阳穴,将头轻枕在他胸前。
“阿彻哥,地震——我的头好晕,快站不住了——”
地震?
他想了一下,这才明了她是把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误以为是地震。
“傻瓜,不是地震,是你喝醉了。”他低头问着怀中佳人,“你还好吗?!会不会想吐?”
她在他胸前磨蹭着,孩子气地说:“我好困,我想回家睡觉。”
电梯一开,负责安全警戒的几名帮中弟兄立刻向前,古泽彻将车钥匙交给其中一个,抱起奈绪美往停车处前行。
上了车,奈绪美便昏睡过去,偶尔他会看见她的两片唇动了动,但是却听不清楚她的呓语。
从幕府时代流传下来的大宅邸终于出现在道路前方,轿车通过高科技的电脑辨识门禁系统,驶入了两旁种满樱花树的道路间。
黑亮的轿车在宅院里停下,车子一熄火,四周寂静得仿佛猛回头就会瞧见白衣女鬼一样。
他把奈绪美抱下车,吩咐着跪在玄关边准备便鞋要让他替换的女佣。
“佐登子,你去东院把客房整理一下,顺便铺好床,弄好之后到我房里说一声。”
“是。”
奈绪美在他怀里睡得好香,他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只沉睡中的天鹅,又轻又温暖,而且她那无邪的睡颜更是惹人怜爱。
来到了自己房前,他用脚推开和式拉门,暗自庆幸此时夜深人静,没人看见他金鸡独立的蠢样。
“阿彻哥——”
酣睡中的她突然喊了他的名字,他吓了一跳,脚底一个踩空,便把手上的她给摔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倾身向前,抢先一步去当肉垫,硬是抱住她在榻榻米上滚了两圈。
她稳稳地趴在他身上,左脸颊贴着他的右脸颊,两个人以极为暧昧的姿势交缠着。
“嗯。”
正当古泽彻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与身上这具成熟女性的丰满胴体密切贴合,而起了正常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时,奈绪美也似乎恢复了些微意识。
“绘里——再来一杯——”
她在他身上蠕动着,挥动着左手讨酒喝,不晓得自己正对身下的男子进行最残酷的折磨。
古泽彻艰难地咽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都快被她身上散发出的葡萄酒香气给薰醉了。
“真伤脑筋——”
他苦笑着要把她由自己身上移开,但她却似乎把他当成了抱枕,不仅双手紧抱,连脚也死扣着他不放。
其实他只稍微用点力便能把她扳开,只是怕会弄疼她。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她却突然在他耳畔轻声啜泣起来。
“怎么了?”他问。
她没有回答,大概也没有能力可以回答,只是继续没来由地哭。
“好了,乖,别哭喔——”
像在哄小孩似的,他一手轻抚着她的发,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见识过明日香醉酒后,拿酒瓶当麦克风狂唱一夜,而绘里则是劈腿、举脚大展软骨功后,他还真有点庆幸奈绪美的酒品还算好,否则他今晚就不得安宁了。
过了一会儿,奈绪美的哭声渐渐止歇,也不再紧抱着他不放了,于是他轻柔地将她放在被铺上,试着不去注意她露出裙外的白皙大腿,拉起棉被替她盖上。
“明日香,不可以告诉阿彻哥喔——”
奈绪美的呓语,让他拉被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什么事不能告诉他?
他被她这句话引起了好奇心,于是他试着问她,但她却像是故意吊他胃口似地,没多久又沉入了黑甜梦乡。
“少爷,客房已经整理好了。”
“噢!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和女佣隔着门板对话完,他伸手拭去了奈绪美双颊的泪痕,拨开了沾附在她脸上的柔细发丝,看着她甜美如天使般的姣好容颜。
“晚安,奈绪美。”
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带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往客房而去。
☆ ☆ ☆
清晨,奈绪美在陌生的房里醒来,差点没把自己的魂给吓飞了。
还好,她一坐起就看见前方墙上挂着一幅熟悉的“春樱图”,心上的一颗大石才总算放下。
那是她高一时画的油画,因为古泽彻看了很喜欢,所以她便把它送给他。
没想到他不但拿去裱了框,而且还放在房里如此显眼的地方。
头还有点晕,所以不用问她就知道自己昨晚一定是喝醉了,所以阿彻哥才会把她带回藤田家。
她站起身,浴室门口的矮几上有漆盘盛放着新的牙刷、毛巾,大概是阿彻哥吩咐佣人准备的,她简单地梳洗一下,在房里又留恋、徘徊了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间到外头透透气。
高跟鞋踩在木板长廊上,不断发出叩、叩的声响,藤田家对她而言就像是自家厨房一样熟悉,曲折的长廊与一道道由拉门区隔的空间常使外来客搞不清楚方向,但对她而言却一点也不成问题。
“远藤小姐,早。”
“早。”她亲切地向跟她打招呼的女佣回礼,“古泽少爷醒了吗?”
“醒了,他在前院。”知道她的身份的女佣问着:“需要我去请少爷过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
穿着和服的女佣微低着头,恭敬地弯腰立在一旁,好让奈绪美先通行。
奈绪美突然想起明日香曾说过,每天她都以为自己是住在时代剧的场景中,想来还真是颇有那种味道呢!
走到前院,眼前是樱花盛开的美景。
微风轻吹,落英缤纷,胜却仙界美景,但是奈绪美眼中的主角并不是樱花,而是穿着和服在树下独自练习剑道的古泽彻。
“早。”
古泽彻几乎是立刻发觉她的到来,扛着木剑微笑看她。
“早。”
她羞涩地笑笑,走下石阶来到他身边。
“你还是每天都那么早起来练剑吗?”
从前她便曾听明日香提过,在阿彻哥的父亲被人枪杀,母亲又改嫁之后,藤田伯父便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他收养进门,当成亲生儿一样栽培着。
那一年,她刚升小学二年级,有一天明日香突然蹦蹦跳跳地牵着一个大男孩的手来教室,兴奋地告诉她和绘里,他便是她的新哥哥。
自此之后,“阿彻哥”这三个字便时常挂在明日香嘴边,而奈绪美也借此了解了关于他的一切,包括藤田伯父每天早起和他一起练剑之事。
他轻挥了挥手中的竹剑,“也没有每天,偶尔想起便拿来练一练,就当是在活动筋骨,剑术已经有点生疏了。”
“我不太懂剑道,但是我觉得你架式十足,看起来就像是个高手耶!”她衷心地说。
“是吗?”他淡然一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现在头还晕不晕?”
她轻按额边,“还有一点。”
一阵风起,寒气使得她打了个哆嗦。
“我从明日香房里拿了件外套摆在你床边,你一定没留意到吧?”他说着便脱下外袍,温柔地披在她身上。“早晨的雾气重,小心别着凉了。”
“谢谢。”
她双手在胸前交叉拎住袍子,残留在衣上的他的体温像团火般,温暖着她的身子。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温柔,一层一层地将她的心裹住,而他却浑然不知。
“今年的樱花好像开得特别早。”她赶紧找个话题,否则他肯定会注意到她脸上无端端浮现的酡红。
“嗯!大概是天气的关系吧?”他抬头看了一下缤纷的花海,然后又把视线调回她身上。“对了,我吩咐了厨房今早要做‘道明寺’,我记得你喜欢吃的,没错吧?”
“道明寺”是樱花季知名的日式点心,彩染成粉红色的糯米饭团内裹着甜甜的红豆馅,外层则以腌制过的香咸樱叶包覆,形成甜咸美味互补。
奈绪美家中请了法国与意大利厨师,以迎合父母爱吃西餐的胃口,而这种传统的日式樱品,她只有在藤田家才享用得到。
“嗯,好喜欢!”她一时兴起,略带撒娇的说:“如果有人能陪着我在樱花树下一起吃,那就更完美了。”
“那有什么问题。”
随和的古泽彻一口允诺。看着他进屋去吩咐佣人准备,她开心地都快笑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昨晚睡在阿彻哥房里,今天早上还能跟他一起在樱花树下共享早餐,实在是幸福得无法言喻!
等等——
问题是,她昨晚有没有发酒疯?
糟了,万一她昨晚做出了什么破坏形象的丑事,在阿彻哥面前丑态百出——
她一下喜、一下忧、一下愁,完全没发现古泽彻早已站在长廊上注视着她。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练剑,是因为他昨晚根本睡不着觉。
一直以来,他都把明日香、绘里和奈绪美,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直到昨晚看着明日香披上白纱,他才惊觉这些小妹妹已经全都长成了成熟的女子,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
尤其是奈绪美。
曾几何时,这三个人之中最爱哭、最胆小,小时候也最黏他,老爱抓着他衣角紧跟在后头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充满女人味的优雅仕女了。
昨夜在他怀中酣睡的她,就像个圣洁的天使,如今站在樱花树下的她却宛若花仙子。
黑亮的秀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波动犹如黑缎,长而翘的睫毛有着丝质光泽微闪,朝阳映照下的容颜,有如初开的春樱般娇艳。
她的确是美极了!
尤其是那丰满匀称的胴体,以及那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美腿,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连向来以“哥哥”自居的他,都被她昨晚无意识的肢体挑逗给扰得一夜无眠,一整个晚上都在回味两人在床上四肢交缠的火热镜头。
唉!看来他的自制力还有待加强,这个女孩可不是他有资格追求的对象。
他自嘲地扬唇一笑,朝着正对他露齿微笑的奈绪美走去。
第二章
朗朗的晴空下,一身草绿色的中性裤装,又削了个劲薄短发的绘里,正跷脚仰躺在青翠的草地上,半点也看不出贵族该有的优雅与端庄。
“天理何在哪!”她夸张的嚎叫:“连明日香那么任性、刁蛮的女人都有人当宝抢着要,为什么如此美丽、秀外慧中的我,竟然会连个男朋友也没有?”
“拜托,我才刚吃饱,不要害我呕吐。”
坐在一旁的奈绪美听不下去,笑得差点胃发疼。
绘里两手撑地坐起身,“吐什么吐?我的脾气的确比明日香好,而且长得也不赖呀!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老实说,绘里的确很受欢迎。
在她们大学里的舞蹈社团中,她总是担纲主角,而她的事务柜里更是每天都有不同人写的情书报到。
问题是,她出任的总是男主角,情书全是女孩子写给她的。
以前她顶着广末凉子发型,至少还不会有性别误导的情形,现在她把头发削得又薄、又短,加上一身中性化的装扮,远远看她还真像是个白净俊朗的小帅哥,也难怪在她刚升上大三那一阵子,她的事务柜几乎天天被“仰慕者”的情书塞爆。
至于她的个性嘛——
如果明日香是朵骄纵的玫瑰,绘里便是难缠的仙人掌花。
“太夸张了吧!这种问题也可以让你想得眉头都皱成团?”
绘里盯着奈绪美那副伤透脑筋的模样,脸上一副被她打败的挫败样。
“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了。”绘里伸指戳了戳好友的脑袋,“就像前天吧!我好不容易替你制造和阿彻哥单独相处的机会,还以为喝醉酒的你会比较放得开,就算没勾引他,至少也会来个告白,哪晓得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夸张地捧着头猛摇,“哎呀呀呀!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那么好的求爱机会,你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奈绪美飞红了脸,微嘟着嘴,想回嘴却又不晓得该怎么拿话顶回去。
没错,她事后问了阿彻哥那晚的情形,深怕自己已在他面前露出什么丑态。
结果他的回答是,她从喜宴会场一路睡回藤田家,然后就在他房里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也没发生。
虽然她很庆幸自己没做出什么丑事,但是对于自己竟然没有如偶像剧中经常出现的情节,借酒壮胆,向心上人做出真情告白,她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错失良机的遗憾呢!
唉!因为一旦她神志清醒,打死她她都没有勇气去跟阿彻哥告白。
“绘里,我是不是很懦弱?”奈绪美沮丧的问。
“对,懦弱极了!”她答得一点也不客气。
“咦?可是阿彻哥为什么不主动追求我呢?”奈绪美很没有自信的说:“绘里,我是不是长得不够漂亮?或者是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
绘里撇撇唇,“拜托,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可是我们三个中最漂亮、最丰满、最温柔的气质美女耶!公主!”她附加一句,“如果我是男人,我绝对非你不娶。”
“还好你不是男的。”
“干嘛,你还嫌弃我啊?”
两人对看一眼,忍不住呵呵大笑。
下午第一堂课的钟声响起,绘里的脑海里也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喂!我看我们就借用藤田伯父的妙计吧!”她兴致勃勃地说,“他可以骗来梁北宴充当明日香的保镖,让他们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也可以叫阿彻哥当你的护花使者,好让他对你日久生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