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袭警告自己该一笑置之,该试着挣脱他的掌握,但是……她的眼睛却不自觉地诉说着另一种期待、一种邀请。她很自然地合上她的双眸……
擎裴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面对这样危险的诱惑还能够不为所动。
他缓缓地靠近那两片鲜艳的红唇,只是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自制力迅速的在他体内瓦解,所有的警告全飞离了他的脑海。
无法压抑的激动令他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贪婪无尽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芳香及甜美。他真的愿意耗尽一切所有来换取这一刻,这么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的千袭;可以这么近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体温。
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刻,几百次、几千次,他早已记不清。不停折磨它的想像,终于获得纾解……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千袭实在很难让自己相信,她竟然会如此轻易地便沉沦在这样的柔情里,彷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是比这更重要的了。就连一度被她视为最重要的诱惑、复仇等计画,都无法比拟了!
想抗拒他的念头更早已不见踪影。
谁都不想打破这份亲昵,只希望能够永远将世界隔离起来,让所有阻隔在他们之间的种种障碍都消除。
是敲门声撞碎了两人的沉溺。
千袭真想一头撞上墙壁让自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或者干脆钻个地洞躲起来算了。
杨姨眼尖地来回审视着神情慌乱、面面相觑的两人,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漾在她的唇边。擎裴跟千袭?不知道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想法,会不会有人以为太过于浪漫、富想象力了?
杨姨兴奋的心情就像发现块新大陆般,只是在她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擎裴一眼,“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休息的好。”免得她这老太婆在这碍手碍脚的,她自个儿加上一句。
“我叫老黄送你回去。”
“不用,”她阻止了拿起话筒的擎茉,“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千袭,剩下的事就先麻烦你了,他没欺负你吧?”
“杨姨。”这会儿是擎裴发出半是警告的声音。
杨姨耐心地等候着答案。千袭只好摇首替擎裴解围。
“那好。”她朝千袭眨了眨眼,“我回去了,免得惹人厌。拜拜。”
擎裴真的被杨姨说得哑口无言,索性举起双手投降。“她是我的克星。”他无声的向千袭抱怨。
“千万则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是很不礼貌的。”杨姨在门即将合上之前补充了这一句话,似乎早料到了擎裴会有何种举动。
千袭再也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擎裴也只能耸个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 ※ ※
下午四点整。擎裴来敲响千袭办公室的门。
千袭自一堆凌乱的文件中抬起头,讶异地盯着他,以为自己又忙得忘记了约定的时间。
“想不想看看台北的黄昏?”
千袭的神情更诧异、不解了。
“把工作先丢到一边去吧!”
“老板的命今?”千袭戏谑道。
“老板的命令。”
“你要先告诉我目的地是哪儿呢?还是打算先卖个关子?”等车子驶离台北市区时,千袭终于发问。
擎裴神秘地一笑,“我知道有个地方是观看夕阳的绝佳去处。”
“什么地方?”根本还是没说到重点嘛。
千袭此时的情绪可谓十分复杂,进入阎家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多了。江叔叔来信中已经不断地在提醒她这件事,她的动作确实得加快些。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愈是了解到擎裴的为人,复仇的念头愈是在她心头淡去,更发现愈来愈难掌握住自己的感受。
“在想什么?”擎裴敏锐地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
千袭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佯装凝视窗外的景色,另一方面更为他能够如此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而感到不安。
“只是在想象一下,待会儿会看到的是一个怎样的美景。”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前方。
擎裴此时的情绪并没有表面上冷静,他可以臆测到千袭此刻的心境,绝非她口头上所声称的。
※ ※ ※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不嫌寂寞吗?”等千袭大略巡视过整个大厅后,不着痕迹地随口问道。
“还有老管家、司机及几名佣人。”擎裴简单扼要地回答她的问题,眼底有几许警戒。
“只是感到好奇。”千袭耸个肩,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感受。
擎裴睨视她一眼,并未再多说,“来吧,让你目睹证实一下,台北的夕阳也可以很绚丽迷人。”
他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步上楼梯。
那是一处视野极为宽广的阳台,此地离台北市区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不过却十分幽静,完全没有人潮车声的喧扰,像极了一处世外桃源。
想当然尔,要在台北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中,竟得如此绝佳的空间,付出的代价必然相当可观。
太阳渐渐西垂,将云霞渲染得夺目耀眼,前方的草原及树木也因太阳余晖的照映,而染成火红的一片。
千袭激动地因这样的美景而屏住气息,几乎忘了呼吸。
“哇!”她叹息道,“想不到台北的夕阳也可以这么浪漫!我太忽略台北的魅力了。”
“或许是因为你离开台北太久,因而忘了它是这么美丽出色。”擎裴将他傲岸的身躯轻倚在栏杆上。
千袭神色有丝异样地回望他,“你怎么知道我曾离开过台北?”顿时,她全身充满戒备。
“旧金山大学的学位,不是光待在台北就能够取得。”擎裴神色自若地回答她的问题,不明有何不妥。
千袭斥责自己的疑心,以为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背景。
“谈谈你在美国的生活吧!”擎裴黝黑如夜色的眼眸直视她。
千袭的心因他的注视而漏跳了一拍,随即却狂乱不已,彷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她胸口般。
“没什么好谈的,就如同每个在外求学的学子一般,拚命地想在白人的世界里站稳脚。”千袭含糊地带过。
不会有人知道在美国的那前几年,一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完全不通的小女孩,内心所承受的寂寞有多浓烈,多少夜里她是偷偷躲在棉被里哭泣而过的。
又有谁知道她是多么想念她的父母?
没有人知道!就连长腿叔叔她都不曾透露。
是阎其尔造成这一切的!
擎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瞥视她一眼,静默。他可以感受到千袭内心的落寞,她的伤是阎家造成的。
“你慢慢欣赏吧,我去换个便服。”千袭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竟不由自主地发起呆。
第七章
“原来你就是少爷带回来的贵宾。”说话的是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妇人,带着打量的目光审视着千袭。
瞧见千袭充满狐疑不解的目光时,亲切地对她一笑,“无怪乎他坚持要我下厨,通常是在有外国客人或凌先生来访时,我才会亲自下厨。”
“你一定就是阎先生口中那位厨艺绝顶,令不少饭店名师傅都汗颜的老管家了。”千袭露齿一笑。
老妇人一听到这些赞美,笑得像孩子般开心。
“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老妇人神态戏谑地说道。
千袭赶紧澄清道,“不是的,你误会了,阎先生是因为……”看着老妇人一脸心知肚明的神情,她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他的助理,如此而已。”
“既然你不想承认,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老妇人有些跋扈地说。
千袭面对这样的误解,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您在阎家工作想必也已经许多年了?”千袭开始与老妇人闲聊起。
老妇人突然皱起眉,认真地搜寻着她的记忆,不懂怎么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很眼熟,似乎在很久以前曾见过。
她真是愈老愈胡涂了,这女孩顶多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在十多年前看过?那时她不过还是个孩子。或者是她曾见过与她酷似的面貌吧,一定是这样。
望见千袭狐疑的表情,老管家才想起她的问题,“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千袭心一震,如此说来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老管家必定十分清楚。看来这一趟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斩获也说不定。
“如此说来,阎先生的父母亲还健在时,您就已经在阎家。”千袭试探着。
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十分诧异地回视她,“阎老爷还硬朗的很,话不可乱说。”老管家告诫着。
千袭拚命地想稳住颤抖不已的双手,这项消息的确太令她震惊了。
她与江叔叔多年以来一直揣测着阎其尔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为何一直不见他的行踪,多年来他就像消失在这世上一般。如今获得证实,怎能不教千袭感到激动?
千袭终于可以为父母雪仇!
“只是为什么不见阎老先生呢?”
老管家警觉到自己泄露了太多的秘密,“这是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过问。”明显地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千袭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免得老管家起疑。
※ ※ ※
邀请千袭到家中,擎裴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千袭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
多年来不只是江震明,不少记者或者爱嚼舌根的人,都非常有兴趣想知道他父亲的下落。他也明白有一天终究纸包不住火,而这一天即将到来。他有预感千袭绝不会就此放弃,她一定会把握继续追索下去的机会。
当老管家纳闷地向他提及此事时,他使开始有了心理准备,准备面对这一天的来临。
擎裴自嘲痴心妄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化解千袭心中的仇恨,想解开两家的恩怨,实在有些可笑。
而他对千袭的这一份感情,恐怕也永无表白的一天。这份爱得太苛的情感,他想也只能埋藏心底,继续跟着他生活下去,一辈子。
眺望窗外夜色的他,手不停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思绪一直停留在今天下午发生在办公室内的那一个吻。
他可以感受到千袭对他并非没有感觉,否则她不会这么投入,但她了解吗?
擎裴担心仇恨会蒙去千袭的眼睛,不愿看清存在他们之间的那份激情。它很脆弱,随时都可能化为虚无;但却也强烈得教俩人都忽略不了这股吸引力。
千袭不可能察觉不出,她又会如何处理内心的这份感觉呢?
压抑?扼杀?抑是置之不理?
※ ※ ※
长腿叔叔:
想告诉您一个教人雀跃的消息,我总算有了害死父母仇人的下落了,原来他还活在人世间,我有把握一定可以追查出他的行踪。要不就太对不起江叔叔了,他为敖家牺牲与付出太多,近来他的来信更不断的催促找必须要有所行动,还暗示打算亲自回台湾来,我告诉他公司近来有笔大生意的合约,才劝阻了他暂时打消这个行程。
我明白您一定又感到十分地失望,我只能跟你说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您谈过恋爱吗?我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唐突,但我想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您可曾迷恋过某个女孩?曾为她如痴如狂?那是不是种彷佛一颗心总感到有所牵绊的感免,好象那颗心不再属于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
一定很纳闷为何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吧?近来的我愈来愈摸不清自己的思绪了,彷佛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走向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您不会取笑我吧?
如今的工作已完全上轨道,勿挂念。
千袭笔
※ ※ ※
玫恩近日来的情况绝对不比千袭来得惬意,躲避凌岸郡彷佛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作息。她试问自己面对这样深情款款男子的柔情攻势还可以抗拒多久?
有时她不禁要痛恨起凌岸郡,何以还要带给她如此多的困惑与责难;更埋怨上天为何不给她一个平静的未来?
公司的每个女同事简直都把她列为异类,想不通她怎么会拒绝一个如此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白马王子的追求。
面对这么多疑问的声音,玫恩有时真不知自己还活不活得到下班?
“心情还是这么糟?”一名男同事指了指她已纠结在一块的眉毛。
玫恩露出一词苦笑,“你认为呢?”
朱铭刚进公司没多久,玫恩也知道这个大男孩对她的态度一直有别于其它女同事,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接受另一个男子的好感。
“谢谢你的关心,怎么一大早便跑来串门子?”
“冤枉啊!”朱铭马上大呼,“我是看到小弟太忙碌,好心顺道帮他送来这些文件,只是你怎么会一大早就眉头紧锁,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就因为那个大律师?”
玫恩懊恼极了,似乎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十分清楚她近来郁闷不快的原因。那个该诅咒他消失无踪的凌岸郡。
“想不到你也是个道听涂说之徒。”玫恩语气里有丝感慨。
“不是的,你别误会,就当我说错话好了。我只是--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他终于鼓足了勇气。
玫恩睁大溢满讶异的双眼,早已顾不及原本握在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这项告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并不是每天都有人在办公室里向她表示,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别开玩笑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反应。
“我的态度像是在开玩笑吗?”他无比严肃与认真地说。
他们的对话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她说什么也得赶紧结束这段荒唐的对话。“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认为这个话题适合在这时提及,而且我们已经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了。”
“那容易,你只要答应我下班后让我请你吃顿晚餐,我马上离开。”
“你这是在威胁。”对方耸耸肩,并未否认,“好吧!”
朱铭一得到他的答案,果真马上走人。
玫恩以双手撑住沉重无比的头颅,难道她的问题还不够多,不够复杂吗?一个凌岸郡已经几乎将她的生活颠覆,搞得她心绪大乱,如今偏偏又多出了个朱铭?
有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 ※ ※
岸郡捧着一大束的黑玫瑰,坐在离玫恩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内等候玫恩下班,这里的砚野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进出大门的每一个人。
他间接的由玫恩同事口中得知了“朱铭”这号人物,正猛烈的追求着玫恩,而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吕玫恩似乎一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努力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赢得她的芳心,然而玫恩与他之间一直有段他横跨不了的鸿沟,有时几乎想要放弃,但却又会不经意地在她眼底瞧见一缕很微细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