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她。”他抛下一句话,想争取更多找她的时间,他知道她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到这里,他的怀抱。
“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麽费心?”童秋人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她……不算是不相干的人,我曾经……照顾过她。”雷霆觉得自己的脸微微的发热,俊美的脸上泄漏出浓烈的爱恋,只是,他却自欺欺人的一直以为那与爱无关。
童秋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不一会儿,她便愉悦的笑说:“去吧!我不知道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我会耐心等候,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
雷霆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担心应有悔会出事,以及她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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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与应承中分别的时候,应有悔第一次违背不为自己哭泣的誓言,硬是哭得凄凄惨惨。那时,应承中也被她的泪水吓了好大一跳,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不哭的孩子,哪知道她不哭则已,一哭就怎麽也止不住。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应承中带著两名手下离开,准备回去应付老太爷的冲天怒火。
深吸口气,她的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应有悔浑身痛得扛不动那只背包,只好拖在地上行走,或许是泪水使得她的脑袋昏昏沉沉,脚步重得跟铅块一样。
她必须尽快赶到雷氏科技大楼,因为她很清楚老太爷绝不会这麽轻易死心的,没人能违背老太爷的圣旨,也没人敢挑战老太爷的权威,所以,她必须赶快逃!逃得远远的,否则下场一定会更惨。
她问明方向,慢慢的走著,颊上被掌掴的红肿相当明显,引来路人好奇的侧目,不过,她已顾不了这许多,拖著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早已飞向雷霆那里了。
他曾说要她搬到他那里,他会提供她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她,可以相信他吧?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应该……会收留她吧!
刚认识雷霆时,他是个天生的王者,那股自然流露的尊贵气质,令她自动退却、不敢高攀,因为见到他会令她自怜,身世已够复杂难堪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自怜与同情。
後来,他来找她,给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她真的好高兴,以为得到了全世界,就算她知道照他的话做,她终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还是这麽做了。
雷霆高兴,她便快乐;雷霆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这种感觉如此真实,毫无虚假;然而,她还是会被嫉妒折磨,日日夜夜瘦了自己,为什麽呢?因为她心里始终明白,能令雷霆幸福、快乐的,永远不是她应有悔啊!
头顶上的太阳炽烈,晒得她头昏眼花,额上逐渐泛出冷汗,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好在雷氏科技大楼已近在眼前。
“小姐,麻烦你先到柜台登记一下,才可以上楼。”
雷氏科技大楼的门禁森严,制服笔挺的警卫阻止了她游魂般的步伐,上下看了她好几眼,他差点误认她是精神异常的女子。
应有悔回过神来,蓦地停下脚步,没有勇气看向柜台总机。她该是这栋楼的隐形人啊!雷霆不是早已告诫过她,为什麽她竟然会忘了?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她的迟疑与狼狈。
“小姐,如果你不是来找人的,就请你出去。”
应有悔没有理会趾高气昂的警卫,连总机小姐们轻蔑的目光都不放在心上,她转身离去,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
“真是的,下次不要随便放人进来,老板会不高兴的。”总机对警卫嘀咕道。
“就是嘛!雷氏科技大楼里这麽多商业机密,若教人偷了去怎麽办?”另一位也跟著附和。
“放心吧,总机小姐。这里和地下车库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闲杂人等是绝对进不来的。”警卫保证道。
应有悔没有理会身後的窃窃私语,走出大厅,刚接触到头顶上的太阳光,头又是一阵昏。怎麽办?她该怎麽办呢?
这里没一个人认得她,就算她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曾经在顶楼的房间住过一阵子,与这栋楼的总裁交往密切,她的一切,似乎全都不存在过。
她不敢离开,这里太远,怕别的地方没有他,所以便蹲在不起眼的墙角,无奈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期待他会突然出现。
她哭不出来,身上的痛永远比不上心里的,经过这段日子,她反而看清更多的事:人,是永远靠不住的,而她和雷霆的关系又太微薄,一切都缘於李泰生和童秋人,如果童秋人不爱李泰生了,那雷霆或许就不需要好心的收留她了。不过!如果真有这麽一天,她会希望她是第一个知道。
“喂,她好像还没走。”某位总机小姐逛到街上,意外地瞥见缩在一旁的瘦小身影。
“怎麽可能?”警卫一看,马上火大的说:“我去赶走她。”
“不,等一下。”另一位总机有点迟疑。
“卫姊,怎麽了?”
“我老是觉得刚刚那位小姐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儿看过?”卫姓总机眯起眼回想著。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这楝大楼进进出出的人这麽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可我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一袭T恤短裤,脸上还有伤,像个流浪汉,又像个跷家的不良少女。
“不,我对她的印象很深,似乎有一次……”她想到了,“是总裁,总裁带著她下楼,用的还是专属电梯,那天不是你当班,所以印象不深。”
“咦!莫非是总裁交往过的女人?那她来是要找总裁的咯?”
“很有可能,你看,我们要不要拨个电话上去问问?”
“可是,她也没有说,万一弄错了,总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说的也是,那大家把这事给忘了吧!就当作什麽事也没发生,她要等,就让她待在外头等好了。”卫姓总机经验比较老道,深知老板的事,做下属的最好不要干涉,否则若有个万一,说不定连工作都不保,所以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对,大家都当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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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驾著跑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著,她到底去哪里了?心急如焚的他忘了此刻心底的关切所为何来,更忽视了乍听到她出意外时所带给他的震撼。
当他出现在圣风校园时,所有的师生都相当惊讶,可他无暇安抚他们的疑惑,冲口便问应有悔的下落。
校长的疑问明白的写在脸上,“雷先生,应有悔已经被她父亲带走了,可据说,她又在下山前逃了,现在应家的人也在找寻她的下落。”
“逃走了?她还能逃到哪里去?”他难掩心急的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也许她还待在校园附近,不过,没人在校园里见过应有悔。”
不会的,雷霆了解她,她不会、也不可能再待在这里!因为她原本就是迫於无奈的留在学校,既然她已经和应老爷子摊牌,就不会再留下来。
所以,他立刻驾车下山,在前往雷氏的几条马路上来来回回的寻找著。他知道她无处可去,一定会来找他,而他也早就要她搬来和他一起住,所以,他相信她一定会想到他,也一定会来找他!
他在这几条路上走了好几遍,却沮丧的什麽都没发现,而且惊觉到时间的飞逝,距离她失踪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他相当挂心她身上的伤……心急如焚的他突然灵机一动,决定转往医院搜寻。
当跑车缓缓滑过雷氏大楼,他正掏出行动电话准备找人帮忙调查时,眼角忽然瞥见墙角的一隅有一抹可怜兮兮的瘦小身影缩在角落,无助的小小脸蛋正望著街上,似乎在等待,又似乎被遗弃……
他连引擎都没有熄火,冲到她面前,“有悔。”
她愣了楞,差点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她抬起头,红肿的脸颊令他黑了容颜,“雷霆,找总算等到你了。”
她的嘴角扬起笑,眼睛湿湿的,她想要站起来,但却因蹲坐太久,双腿早已麻痹得不听使唤,冷不防的,她住前摔去,沉重的背包急速落地。
“有悔。”雷霆及时扶住了她。
“我来投靠你了,你不可以不要我呵!”看见他,让她心安了,然而,强撑的神智也开始飘浮,眼神没了焦距,身上的痛楚逐渐四散,她终於昏了过去。
“有悔。”雷霆低唤了一声,弯腰抱起软绵绵的她,她的憔悴与苍白揪紧他的心,五脏六腑中最纤细的那根神经被她轻易的勾起。
冷眼瞄到地上沉重的背包,他想也不想的便拎起背在肩上,一起带进雷氏。他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麽东西,但他晓得,这背包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总……总裁。”
当他抱著应有悔走进大楼时,快要下班的总机小姐和警卫全瞪大了眼,心中缓缓凝聚起不安。
“马上找任医师到我的房间来。”雷霆对他们视若无睹,也不在乎众人探究的眸光,“还有,我的车还停在外头,找人去把它开到地下室。”
“是,总裁。”
雷霆将应有悔抱进顶楼套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并脱去她的衣服。在看见她肩头、背上全是红紫的印子时,他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呼吸也为之沉重,该死的应老太爷,该死的应家人!竟狠得下心对一个弱女子下这麽重的毒手。
他无法想像,万一再多来几次,她的命还保得住吗?在她被带回应家大宅後,这种情形势必会时时上演……愈是这麽想,他的心就愈兴起一股想保护她的欲望,想将她永远藏在他的羽翼下的决心也就更加坚定。
拧了一条湿毛巾,他擦拭著她汗湿与红肿的脸颊。
应老太爷并没有留情,她的粉颊不但红肿不堪,唇角也破裂了,伤口令人怵目惊心。他忘情的俯低头,轻轻的以舌舔过她的唇,尝到咸咸的血的味道。
她的身上想必很痛,以致她睡得并不安稳,眉间似乎不曾舒坦过,她的脆弱模样让他的心为之动摇,他突然想永远守住她,守住这个令人爱怜折服的小女子。
房内的分机响起,他接起电话,是楼下总机告知医师到了。
他挂下电话後,轻柔的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趴躺著,将被子拉到她的腰间,遮去诱人的双腿,才刚准备好,医生便敲门了。
“又要麻烦你了,任医师。”雷霆站在门边迎接。
“说哪儿的话,我当你们雷家的家庭医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今天为什麽这麽急著找我来?有急病的人吗?”任医师健壮如昔,身後跟了一位尽职的护士,抱著黑色的大医药箱。
“不瞒您说,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领著他们来到房间,毫不避讳在人前表露他的感情。
“哦!可怜的孩子,是谁狠心下这麽重的手?”任医师忙著量测应有悔的体温,检视她的伤。
雷霆退在一旁!凝视著她的身子,理不清乍见到昏迷的她时,为何他的心有种莫名的紧绷,彷佛连呼吸都停顿了,心只想见到她再展欢颜。
许久後,任医师站直身躯,“好了,我留下药酒,一天擦两次,能以按摩的方式推开瘀血是最好的,至於她精神所受到的刺激,应该休息几天就好。”
“多谢你,任医师,帐单请列在我私人名下,我会让会计去跟你结算。”雷霆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生怕她著凉,又怕她睡不安稳,顺手调整了室内空调的温度。
“这些小事不急,倒是你,我从没见你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孩,她是你的什麽人?”任医师打趣的道。
雷霆一愣,然後笑道:“任医师为何如此好奇?”
瞧雷霆不想坦白的模样,任医师识相的说:“不问不问,你就当我没说,不过,这里的事!你应该不会让家里的人知道吧?需不需要我保密?”
“求之不得。”
任医师得到答案後,才呵呵笑著离去。
雷霆送走他们後,便坐在床前凝视著应有悔,的确,他是该仔细深思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第八章
雨滴叮叮咚咚的敲在玻璃上,顺著落地长窗曲曲折折的滑落。
九月阴沉的天气湿答答的惹人心烦,就像雷霆的心情般,看似沉稳无波,但一被人触动,炽烈的情感便会绵绵长长地四散开来。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的心背叛了童秋人,让应有悔的影子悄悄进驻?
刚开始,他只是要利用她,她长相美艳,身材近乎完美,他认为既然她爱他,那麽,就以他来交换她的合作;在逼走李泰生後,他依然能得到童秋人,而应有悔也可以得到满足,毕竟他给了她身体上的享受。
後来,他沉沦在一次次尽兴的欢爱中,却刻意忽略她悲伤的心情,既然给不起她想要的爱,退一步想,尽可能的满足她,也该够了吧!识相的女人是不会贪得无厌的。
只是,出乎他立意料之外的是,应有悔不要名分,也从来不会给他找麻烦、令他困扰。他也知道,在那些缠绵的夜晚,她虽然痛恨自己沉迷於没有爱情的肉体欢愉,但她总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独自消化那些苦楚。
他像个驼鸟,一直在等她自动开口求去,如果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也不反对,毕竟,他对她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而且,若说责任,他是使她从小女孩变成女人的男人,他有责任要对她好。
是从什麽时候,他在乎她比在乎童秋人多了些?
雷霆仔细地回想,上流社会并不大,几次应酬的场合,他都见过她的亲生母亲金郁娘。好几次,他不禁怀疑,应有悔的骨子里其实有抹深沉的悲哀与自怜,却被她小心的隐藏著,而以强颜欢笑面对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不圆满,他不禁猜想,究竟是什麽样的父母,才会养出像她这样的子女。
当他在几次应酬的场合中见到金郁娘後,他有点明白了。金郁娘生得很美,应有悔的好容貌无疑是承袭她的,但金郁娘的手腕与独断的个性,像极了多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就会刺伤身旁所有的人。
只是,应有悔像朵玫瑰,不过却是朵含苞的玫瑰,她的刺还未长成,无法保护自己,所以迟迟无法绽放出自己的美丽。
金郁娘的强势气质,无形中压制了应有悔的成长,在应家那种变态的环境下,应有悔若想自保,只有不断地使自己变强,所以,她会同意他的荒谬提议,或许是因为她深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也或许是她太爱他了,才让自己亡目的陷在这样的困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