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刁斯贵觉得女孩子的哭闹撒娇很无聊;也是第一次为此感到心烦。
他不耐地甩一手。“我们早就结束了。”他再次声明。
面子里子全挂不住,董婷愤然地甩了刁斯贵一巴掌。
“你的眼光真差!品味日趋下流!”
刁斯贵没有还手,算是给董婷一个台阶下。
待董婷等人离开后,林凌芬才开口,“你果真有自虐狂,让人打了也不还手。”说完,又咯咯笑了。
“你不也是。”刁斯贵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很疼吧?”他看着她颊上鲜红的手印。
“说疼你能感受得到吗?”
“能。”他指着自己脸上的指印,难得在这件事之后他还有幽默感。
林凌芬又笑了。“找我干嘛?”
“早上的事。”他无法释怀。
“不是扯平了吗?”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聊?
“那刚刚的事呢2”
“刚刚?”林凌芬纳闷。“刚才关你的事吗?打我的是董婷,再说我也打了她两巴掌,算起来我还赚了一掌呢!”
“至少那是因我而起。”他没想到女孩子的嫉妒心这么强,也没想到林凌芬的忍耐力这么高。
“你真无聊,老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真受不了!“我下午还得上课,放过我让我去填饱肚子好吗?”
刁斯贵狡猾地笑一笑,他终于猜对她的反应了!这让他好有成就感。
“我买了两份中餐。”他自豪地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表情。
“看不出来你还挺精的嘛!”林凌芬笑道:“难怪女友一个接一个,大众情人并非浪得虚名。”
以往他很乐意接受“大众情人”这四个字,但今天从林凌芬嘴里吐出来的词,让他听起来很不好受。
“找个好地方吃吧!”他强压下难受的感觉,陪笑道。
“好呀。”林凌芬耸耸肩,有免费的中饭吃,拒绝的是白痴。
“吃饭呢?”刁斯贵一找到地方坐下后便开口问,可见他多喜欢这只鸟。
林凌芬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拿出他买的餐点,随口道:“上面。”
刁斯贵一抬头,隔着树枝隐约看到鸟的踪迹,他学林凌芬吹口哨的样子吹出声响,不过——鸟没叫来,却吓到林凌芬。
“你有病。”林凌芬好笑地看着他。
“怎么我叫不下来?”他问道,露出一脸的疑惑。
“废话。你叫得来才有鬼呢!”鸟又不是他养的。
“叫它下来嘛,我也有买它的份哦!”
林凌芬一笑,吹了声口哨,果然天空上一只鸟突然飞下来。
刁斯贵爱极它了,伸手捧起它逗弄着。
“真幼稚。’林凌芬笑试道:“像个小男孩议的。”
像个小男孩!刁斯贵停下动作,困惑地看着她。,他好像一直忘记表现出优雅的样子,就像在其他女孩面前那样。遇上她以后他似乎都没表现出浪漫文雅的一面……为什么?
“我问你——”他认为念心理系的林凌芬可以为他解惑。”我为什么会像个小男孩一样?我应该是个很浪漫很讲究情调的人才对。”是啊,像今天他竟然拉她到草地上吃饭,而不是去什么灯光唯美的约会场合。
林凌芬难得脸上表情有变动,她错愕地看他。“你问我干嘛?”边问边拿起汉堡。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这几天都浪漫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碰上我这个小知浪漫为何物的家伙吧!”她随口丢了个答案给他。无聊!问这种怪问题。“你找我是为了这事?”嗯……还是麦香堡好吃!
“不是。”刁斯贵答道:“是为了早上的事……”
“早说扯平了,你——”
“扯平才怪!”刁斯贵截断她的话。“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一时好玩的行为害你被说成那样!”
“写的人只是抱怨你看上的人太差而已,这是事实。”嗯……薯条加胡椒盐也很好吃!
“我没有看上你……”他降低音量,很是内疚。“我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追你……”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
“嗯哼。’林凌芬闷哼。早就猜到的事。
“你怎么不生气?”老天!没有事能让她发火吗?
“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好生气的。嘿!吃饭。你吃慢点好不好?傻鸟。”她瞥见“吃饭”整个身体扑在汉堡上。
刁斯贵呆住了,她是不是人啊?他怀自己看到了“神”。
“别那么惊讶。”林凌芬解释道:“以你的眼光会看上我才有鬼哩!昨天我只是因为想省下中饭的钱才答应你的邀请,并不是因为对你有意思,所以我并不需要因为这样而生气,这样你懂吗?”
“那么早上的事……”她也猜到了?
林凌芬像是看出他的问号,点了点头。“也猜到会有人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有照片为证。”想到就觉得好笑。
“顺便再补充一点——”她不想看见他因愧疚而缠着他,这样她会觉得很烦。“这些冷言冷语在我看来非常有趣,算不上什么伤害。严格说来,你反倒被我利用;托你的福,我才知道被人家当成舆论的对象、被用异样眼光看待是什么滋味。”她愈想愈觉得好笑。
冷血!刁斯贵发觉眼前这个人不像正常人,平凡外壳下暗藏着不平凡的心思——聪颖得很诡异!大多数人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那三个常败将军给他找了个不得了的女孩!原本浓重的内疚感被惊奇取代,但又有另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而且有愈来愈强烈的趋势,不知道是何缘故。
“你笑什么?”连笑看起来都很狂,看来他是脱离自责了。嗯!很好,免得麻烦。
“我笑很多人都被你的外表骗了。”
“嗯哼。”她吸了口柠檬红茶,没有反对。
“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吗?”他开始有兴致和她聊天了。
“你说我就听。”她无所谓,因为事不关己。
刁斯贵也不认为她会说出“想听”两个字,撇开外表的美丑不谈,她的脑子里装了许多他从不以为女孩子会有的东西,这让他很希望告诉她有关打赌这件事;所以不管她回答什么,他都会说出来。
“挺有趣的。”林凌芬在听完后说出感想。
刁斯贵已经不觉得惊讶了,他已经明白林凌芬的脑袋与众不同。
“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泡我吗?”
“不了。”刁斯贵摇摇头。“我自动认输,义务洗一个月的衣服。”
“真的要这样?”林凌芬问道。
“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情况发生。”他坦诚。
嗯!她又发现他有个优点了,不会因为高傲而不择手段争取胜利,还挺会替人着想的!冲着这点,她也许该帮帮他。
“你要‘甩’了我?”
刁斯贵被她的用词逗笑。“追都没追上,哪来的‘甩’?”说起来,她还是他第一个追不上的女孩呢!想到就觉得泄气。
“我可以假装呀!”她说得好诡异。“虽然讨厌你为个赌来骗我的感情,不过我更讨厌那群起哄的人,所以不希望你输。”
“喂!”刁斯贵想不到她会这样说。“我说过他们要求一个热吻的条件吧?”
“你是说过。”那又如何?
“你不在乎?”
“那有什么关系”假装就好了嘛!”只要让他们输就好了,让他们受点教训。
“假装?”这也能装?他不知道。
“你吻过很多女孩子了不是吗?委屈点,跟我装个样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我委屈””他指着自己。他怕的是委屈她也!“值得吗?”
“你人还不算太差,所以我才愿意帮你。”她说道:“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他不明白。
“倘若你今天就‘甩’了我,你猜明天公布栏上会贴什么?”
“这……”他倒没想过。
“不外乎是‘林凌芬诡计失败,大众情人认清事实’等诸如此类的话。”林凌芬平淡说道:“反正早晚都会得到这种结果,既然如此,何不赢了他们,至少不会损失这么大啊!反正再怎样对我都没有好处,不如假戏真做,赢了之后再把我‘甩’掉。如此一来,你大众情人的名号得以保住,也不用洗一个月的衣服,一举数得。”
“你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损失吗?”刁斯贵不喜欢为了这样而利用她,这不公平。
“我哪有损失?”林凌芬不这么认为。“我又没真的被你骗去,而且还能保有看好戏的权利,更何况我这个忙帮得是有代价的。”她诡异地笑。
“代价?”
“离结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一个半月的中餐你要负责请客,折现也可以,一次一百。”
“什么”!”他真的很不想说,但她的脑袋真的异于常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过因为我不讨厌你,也不想你输给想出这种赌的卑劣家伙。”
“如果我不赞同呢?”他真的有这种想法。
“那我们就莎哪啦——后会无期。你可以马上去找合你意的女孩子追,晚上在宿舍里洗衣服;我还是可以‘享受’到被冷嘲热讽的乐趣。”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个无心的游戏何以招来轩然大波?他不喜欢这样,更不喜欢方才林凌芬说的“后会无期”四个字。
“因为你忘了自己的名声大响亮。”林凌芬挑明道:“‘人怕出名猪怕肥’,一旦太令人注目,你的一举一动多少会受到限制。以往你的女友多是和你一样受人注目的人,也和你一样抱着时下‘玩玩就好’的观念与你拍拖;现在你找上一个不引人注目、甚至是看了N遍还不一定会记得的家伙,不同于以往的行为自然让人怀疑。不过——就是因为你给人的印象太好了,所以他们会以为是我有问题,是我耍手段逼你……这就是人性。”她看了看刁斯贵刷白的脸。“你在答应这场游戏时大概忘了自己的锋头太健。”
“我在感情方面似乎是声名狼藉,对吧!”他自嘲,从没想过这些事,以往最引以为做的事突然变得很可笑。
“是这样没错。”林凌芬丝毫不懂保留。“不过你看上的女孩也是如此,所以一直相安无事,你运气真挺好。”
“是啊……”刁斯贵苦笑。
“你的决定呢?”林凌芬似乎很坚持。
沉默了一会,刁斯贵才开口道:“如果我同意,那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会成为朋友吗?”他希望会是,从林凌芬身上他可以学会很多事情。
“你该不会想赖掉我那一个半月的中饭吧?”她拐了个弯,算是答覆。
刁斯贵总算重展笑容。“当然不敢。”
心里直为这件事觉得庆幸,真的很庆幸。
第十章
“禽兽馆”首度为林凌芬的事召开“三堂会审”,不过主审人相当聪明,将自己的阿娜答也给拖下水,所以这次不该说是“三堂会审”,该说是“六堂会审”。
依惯例,被审人独坐在一侧,主审人并坐在另一侧,至于主审人的阿娜答——不好意思,因为懒骨头只有四个,只得坐在冷地板上。
“这几天的公布栏上写了什么价钱都看过了吧?”杨希如先开炮。
“看过了。”林凌芬沉稳地喂了口茶。“一连三天,内容都不一样,令人佩服,新闻社果真文思泉涌。”
“阿芬——”三个女主审纷纷唤道,口气有点谴责。
“你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寒逸尘先开口。“本来我和孟凡是想去找刁斯贵问个清楚,可是少华她们怕你生气,你这样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我行我素了。”高学力接道,他的嘴巴和脑筋一样——不会转弯。
林凌芬耸耸肩,不以为然。
“嘿!阿芬妹——”这回开口的是孟凡。“你好歹也说句话,难不成真看上吊死鬼了啊?”
“怎么可能?”沈猫奴直接替好友回答。
“是啊,那只孔雀配不上阿芬。”谭少华接腔。
“不一定哦——-”说话的是林凌芬本人,一开口就让在场人士大惊,名副其实的“一鸣惊人”。
“嘿嘿……”杨希如笑得很假,一脸惶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不会吧……在场三对情侣难得六人一心。
“你们接吻的时候有什么感觉?”林凌芬再度发射第二枚炸弹。
“轰——”一声,炸得他们个个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希如——”她开始点名。
杨希如猛然一惊。“问孟凡!”有阿娜答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棘手的事丢给他。
孟凡赶紧晃晃手。“问逸尘,他比较清楚!”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寒逸尘说完立刻起身尿遁。
“少华——”阿娜答遁走了就该由她答。
“猫奴可能比较了解!”她立刻将烫手山芋丢给好友。
“学力书念得比较多,他比我清楚!”这干书念得多不多有何关系?
众人的眼光立即飘向高学力,尿道的寒逸尘也归位加入阵容。
“呃……这个……嗯……啊……我……”高学力找不到对象可以牵拖,只好用虚词企图混过去。可恶!他干嘛坐最后一个位置!
唉——林凌芬决定放弃找答案。
“受不了你们,要都亲过了还不敢说。”了不起!现在的大学生很难找到这么纯情的了,也很难找到像高学力这么单纯的成熟男人……真好运!全给她碰上了!’
“不说拉倒。”她打了个呵欠,此时正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姑娘我睡觉去了。”她要“睡遁”了。
“阿芬——”沈猫奴在她背后高喊。“你和刁斯贵到底——”
“明天过后就没事了。”她抢白。明天是最后一天,在他们面前假吻之后就没事了。
“你确定?”谭少华不太信。
林凌芬头也不回一下,高举右手,十分斩钉截铁,“我保证。
她的保证让在场六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何以如此确定,但也不敢再问,只是担心。
“亲爱的芬……”
熟悉的声音加上那恶心得教她吐血的呢称传进了她的教室、她的耳朵。林凌芬只觉背脊发凉。自从那天详谈后,这位“吊死鬼”仁兄便不再介意校内的流言,更甚者——他索性演得维妙维肖,天天以亲密的呼唤来表示他俩关系匪浅。她是没什么差啦!只不过等到他们“吹”了之后,他的身价可能会下跌一阵子;不过现在才大三上而已,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让他流连在花丛中,不怕不怕。
基本上他演得比她还好!可以的话,她还打算提名让他角逐今年的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嘿!你瞧!”刁斯贵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做为今天的庆功宴?”林凌芬笑道。
“真想看看他们吃惊的表情,让他们知道欺负你这个同系学妹的后果。”他前天才知道那三个是林凌芬的学长,难怪敢打那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