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你今天上午来两个会要开,中午和叶总有约,下午要到楠梓工业区看成 品,四点之前再到高雄分公司开会。还有,晚上分公司有场庆生会,问董事长要不要去 ?”
“我不去了,你替我送个礼去就行了。”
“好。还有,又收到两封奇怪的E-MAIL。”
孟伯儒黝黑的眼瞳一闪,若有所思地沉吟,“查到是由哪儿发出的吗?”
“是由网路咖啡厅发出的,至于是何人所为,就不知道了。”
“有没有通知总公司的调查部去查查看?”
奇怪的E-MAIL是由昨天开始收到,每隔三个小时就一封,而内容全都一样速回,紧 急!速回,紧急!以免后悔莫及!
不可能是寄错——寄错一封有可能。但是寄错八封就太奇怪了。会是谁寄这种古怪 的信扰人心神?
希望只是个恶作剧!
“已经派人过去了。”
“好,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知道了。”
“没事你可以先出去了。”孟伯儒说罢,随即陷入自己的思维之中。
他直觉的以为这不是个恶作剧;再则打昨晚起他便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 发生了。昨晚他实在不放心,还半夜打电话回家,是紫绫接的,但她除了声音十分沙哑 外,并无任何异常。
出差的这几天,他脑海里总是会自动出现她的倩影,昨夜听到她低柔沙哑的嗓音, 非但没能让他一解相思之苦,反而益发思念她时而甜美、时而俏皮的娇颜,恨不得能立 即飞回她身边。
他的唇畔因回忆而噙着一抹不自知的柔情,软化了他脸庞刚硬的线条。同时他在心 底第一百零八遍后悔自己一时心软,让紫绫说服没带她出差,少了许多偷香窃玉的良机 。
虽然昨夜她直说没事,但他心头怪异的感觉还是迟迟没退,且益发严重,扰得他愈 来愈心神不宁。
冲动之余,孟伯儒开口叫秘书进来,“取消今天和明天所有的行程!”现下,他只 想赶回娇妻身边。
老天爷应该会原谅他这个新婚不久,婚姻状况还很不稳定的男人吧!
看来昨天没去医院是错的。紫绫懊恼的皱紧黛眉,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坐云霄飞车 般天旋地转,全身更是热得像火烘,头重得像脑袋立装了几百斤的大石头,差点将她的 脖子给压断了。
她甩甩臻首打起精神,将准备好的茶点小心的端进起居室。
“紫绫,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糟!”孟夫人关心的开口询问。
紫绫虚弱一笑还来不及开口回答,老奶奶便说了——“该不会是乘机扮娇弱,博取 大家的同情吧!”
“也许是吧!”她不在乎的耸肩,根本没力气回嘴,也没注意到老奶奶投射而来的 异样眼光。
“小心,可别打翻了。”
“再烫伤可不能说又是诗情搞的鬼了。”老奶奶轻哼,等待着她的反唇相稽。
紫缓却是强摆出笑容,轻启朱唇道:“放心,今天假如又被烫到,肯定是我自己的 错,不是任何人造成的。”
她的话非但没让老奶奶高兴,反倒引起了她与媳妇忧心忡忡的对规。
一旁的丁诗情不满两位长辈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紫绫身上而忽略了她这个大美人,于 是甜甜的道:“奶奶、伯母,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千层酥都快冷了,是焦小姐特地做来 给你们尝尝的呢!”
老奶奶在向管家吩咐后才点头,拿起精美的茶杯经啜一口。
“紫绫,你也坐下来和我们聊聊。”孟夫人亲切的说,眼立盈满了关心。
“好。”她柔顺的坐在窗边,疲惫的身子接触到舒适柔软的椅垫,令她忍不住满足 一叹。
起居室立有短暂的沉默,没多久,轻柔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么好吃的点心,也分 一点给小鱼儿吃。”丁诗情将点心弄成碎屑洒在鱼缸立。
“昨晚伯儒有打电话回来吗?”孟夫人问着快神游太虚的紫绫。
“啊?有,他有打电话回来。不过那时太晚了,所以没通知大家。”
“通知我们做什么?那小子找的又不是我们这些老女人。”老奶奶轻冷一哼。习惯 了这丫头的伶牙俐齿,紫绫的柔顺让她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半晌,她又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和那个臭小子聊得太晚才会一副病奄奄、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装病给谁看啊! ”
“妈?”孟夫人惊喊。
“我没有。”紫绫眼中再也忍不住地泛起泪光,更是气愤自己的虚弱。她平日的坚 强跑到哪去了?
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老奶奶眉间的绉褶更深了。怪了,这丫头大大的不对劲。
“我命令你等一下马上去找王医生,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孟伯儒那个兔崽子又有 理由和我吵了。”重要的是又少了一个人可以和她“斗嘴鼓”。
“妈!”孟夫人莫可奈何的喊着。婆婆明明是关心紫绫的健康却又不直接说出来, 老是说着让人误解的话,真是不干脆。
“紫绫,奶奶是关心你”——“啊——小鱼儿全都死翘翘了!”
丁诗情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就连紫绫的瞌睡虫与病 虫都让她吓跑了不少。
“你们看。刚刚鱼缸立的小鱼儿还好好的,我还喂它们吃点心,怎么才一会儿光景 ,就全都死光光了?”
“怎么会这样?”孟夫人骇然地捂着胸口,“你到底让这些鱼吃了什么?”
“我只是喂它们吃焦小姐端进来的千层酥而已……”丁诗情泪光盈然的眼眸故意往 一脸迷惑的紫绫瞟去。
紫绫浑身一震,这时候再发呆,真会死得不明不白。她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 在点心立下毒?”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绝对是丁诗情的写照!这么歹毒的诡计,亏她使得出来!
“完了,我刚才吃了两块!”孟夫人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我也有吃啊!假如点心立有毒,我怎么还敢吃?”紫绫气愤难当的瞪着丁诗情。
“你可以事先吃解药呀!”丁诗情一脸无辜的指出。
“啊,我的肚子好像有点痛,我要死了……”
“淑惠,镇定点!”老奶奶低沉一喝,威严地说:“先将事情理出头绪再喊救命! ”
老奶奶会替紫绫讲话不禁让两名小辈感到讶异,而丁诗情眼底更多了抹怒火。
“丁诗情,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在点心立下毒?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绫直盯着 她沉着询问,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慌乱。自乱阵脚的后果绝对会令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且正好落入丁诗情的毒计之中。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想,你想杀的人是奶奶吧!”
孟夫人闻言惊喘不已。
“原因呢?”紫绫轻哼。不错嘛!被害人都出来了,那么可能连行凶动机都替她想 好了。
“还不是因为奶奶始终反对你和伯儒的婚姻,不承认你是孟家人,你因而心生怨恨 。而且在这儿最有影响力的就属奶奶,只要将奶奶解决掉,你就可以安心待下来,所以 你才痛下杀机。”
“我都不晓得原来我是这么壤的人也!”紫绫自我调侃地轻笑两声。
“是你太高明了,把我们全都骗得团团转。奶奶,你说是不是?”丁诗情讨好的偎 向老奶奶,就像个天真纯良的天使。
“是与不是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老奶奶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老奶奶出乎意料的话语令丁诗情一愣,心中更是一突,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哪儿 出了差错;但她随即又镇定心神,要自己别咱乱阵脚,坏了大事。
“瞧我都吓糊涂了!奶奶想必是吓坏了,我还在这儿问东问西的,真是该打。奶奶 ,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
“我人虽老,可还没老得得老年痴呆症呢,丁小姐。”老奶奶慢条斯理地说着,目 光炯炯有神,仿佛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看得丁诗情是胆战心惊。
但她仍是装傻道:“奶奶,诗情不懂。”
老奶奶轻笑一声,“不,你是个聪明的娃儿,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似我那蠢 孙媳妇,呆呆的往人家的陷阱立跳。”她边说犹边摇头,那神情仿佛在说紫绫是块朽木 。
“对啦!我就是呆、就是笨!”紫绫气呼呼地大吼,用力瞪着老奶奶。
老奶奶也大方的说着令紫绫更为气结的话,“没错,像你这样又呆又笨、鲁莽又无 礼的丫头,我是不指望你能耍什么阴谋诡计。”若不是这一点,这丫头是不可能在孟家 待到现在的。
论狡猾奸诈,他们孟家人可是从来都不缺啊!除去她这个老人家不说,单单是她那 四个孙子,一个个都比泥鳅还滑溜、比狐狸还狡诈。有了一屋子的奸商、鬼灵精,实在 用不着再找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来锦上添花,这也是她当初没要紫绫立刻滚出去的原因之 一,与狐狸似的孙子斗智斗习惯后,紫绫的单纯性子令她格外感兴趣?
但不知情的紫绫这时正气得几欲脑溢血,头更昏了。“你拐弯抹角骂我没脑子想这 场谋杀……”
“大家都听到了!真的是你做的,你真的想杀奶奶!”丁诗情立即得意的大叫,就 怕有人没听到。
真是个笨丫头!老奶奶没好气的翻着白眼,瞪着脸孔异常苍白的紫绫暗骂。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伯儒冷例的声音忽地响起。看眼前这场面,他十分庆幸听 从自己的心丢下一切跑了回来。
“伯儒!”丁诗情惊喜的喊,像支彩蝶翩翩飞进孟伯儒胸前,然后像支八八章鱼死 捉着他不放,楚楚可怜的投拆:“好可怕,你妻子要毒死奶奶!”
“你胡说!”紫绫气死了丁诗情的狡绘,将这么天大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更气自己 竟然傻傻的往里跳。
“我才没有!不信你问伯母和奶奶,伯母也觉得肚子疼呢!”
“我的肚子是有点疼,但我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些点心的关系……”
“一定是啦!只有鱼、伯母和焦小姐吃下那些点心,如今鱼死了,伯母又正巧这时 肚子痛,你们说,这点心会没有问题吗?”丁诗情急切的说。“不过为防我们诬赖了焦 小姐,或是让焦小姐误会是我使坏,我们可以找个人来化验。”
哼,丁诗情根本就是存心要陷害她!更令她气结的是,丁诗情竟堂而皇之、明目张 胆的霸占住孟伯儒的胸膛,那是她的位子,是她这个妻子的专属地方,只有她能靠!
紫绫瞪着他们两人一推一拉的纠缠样,没空对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感到惊惶。
而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娇媚的嗓音插了进来“Darling,你怎成都不等等 我?”随着一句娇嗔,一道黑影扑进孟伯儒怀中,只一晃眼便将丁诗情甩到墙角去。
“真讨厌,才一下子没见面你就又有新欢……你这个坏习惯怎么老改不掉?
你说过永远爱我这个最爱的!”
“伯儒,她是谁?”丁诗情瞪红了眼,咬牙切齿的问,那模样活像个捉奸在床的妻 子。这个野女人又是从哪儿跑来的程咬金,敢坏她的事?!
而身体的不适早令紫绫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又经过方才一连串的争吵,她的头更 痛得似要裂开一般,因而只能呆呆的瞪着丁诗情与陌生女子先后倚入孟伯儒宽厚的胸前 。现在她只觉得脚下像让人刨了个大洞,她的身子一直往那黑暗的无底洞掉落。
“我是谁与你无关,现在重要的是,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下毒之人是她?而我们又怎 么知道这毒不会是你下的?”孟叔儒巧笑倩兮地指出,但眼眸里尽是严峻。敢打她家人 性命的主意,希望这支蜘蛛精有胆承受她随后而到的惩治。
“通常会对行凶过程这么了解的,除了目击者之外,便是共犯以及凶手了。你是哪 一个呢?”
“这……事实摆在眼前,叫警察来真相就会大白。”丁诗情强自镇定,心底却早让 孟叔儒冷冰冰的眼光看得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我就是警察。”孟叔儒坏心一笑,又补充道:“而且还是国际刑警喔!”
丁诗情闻言脸孔霎时变白!莫非今日不宜做坏事?
“奶奶、妈,你们把刚才的事重头说一遍给我聪吧!”孟叔儒对丁诗情的呆愕不予 理会,微笑地对家人要求。真好,一回家就遇上这么好玩刺激之事,不枉她让兄长威胁 着回家来。
紫绫没搭理旁人,迳自问孟伯儒,“你相信丁诗情的话?相信是我下毒害老奶奶? ”其他人怎么想她不管,她只在乎他怎么看待她。所有人都可以冤枉她,就他不行。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她不希望他误会,她不要他误会!
可他却迟迟不答话……身体的不适让她的耐性荡然无存,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毅 然决然的说:“好,既然你们都说是我下的毒,我就吃光它们!”说罢,她冲到茶几边 ,打算将盘子里的东西全吞下肚。
“紫绫!”孟伯儒立即惊骇的奔了过去,及时接住激动的她阻止了她做傻事。然而 紫绫却因怒急攻心,再加上极度不适,昏倒在他怀中……
第六章
“王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
“王医生,我老婆没事吧?你一定要医好她!”孟伯儒脸上布满了焦虑与不安,黝 黑的瞳仁染着深深的痛楚,一双大手始终紧握着紫绫柔软无力的小手。
“出去,全都出去,别妨碍我看病。”王老医生忍不住扯开喉咙赶人。
在老医生的驱赶下,终于所有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只剩孟伯儒执意不肯离开。
“她是我老婆,我要留下。”他坚定的说着,大有谁敢叫他出去,他就和人拚命的 打算。
老医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半晌才又道:“去弄盆水帮她祛热。”他这个病人 真不是普通的“幸运”,中毒还加上发高烧。“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发烧了也不晓得 看医生;就算年轻有本钱,也不能这样糟踢身体,要是烧成白痴岂不冤枉!”
孟伯儒对老医生的碎碎念则是恍若未闻,迳自专注细心、轻柔的替紫绫擦拭发热的 身子。面对她雪白细嫩、完美无瑕的胴体,他不由得有片刻的闪神,深邃的瞳眸变得更 为闪黑晶亮,呼吸也跟着急促,心跳更是不由得加速……他猛然深吸口气,暗斥自己竟 在这样的时刻可耻地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他自责的注视着她憔粹的容颜,心疼她受到的一切委屈。他几乎可以看到倔强的她 是如何咬紧牙关将一切无理的要求与挑衅一一忍了下来,绝不轻言认输的她是不可能因 一点点的折磨与伤痕就此低头的,可也因为她的倔强、不认输以及坦率,让她吃了更多 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