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太心急了;大嫂的伤都还没好,怎会有体力参加宴会?”孟叔儒说着,明 眸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嫂”,唇畔还泛起一抹诡谲的笑。
“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孟夫人轻笑道,亲切的伸手拉过紫绫没吊点滴的手轻拍 了下,“你尽管安心养伤,宴会的事不用烦恼,我会将一切准备妥当的。”
紫绫只得虚弱一笑,赶紧将话题转开,“对了,奶奶她老人家不要紧吧~”
“没事。奶奶比倩女幽魂里的千年老妖还厉害,这点小场面根本吓不倒她。”
“叔儒,别口没遮拦,当心奶奶听到会气坏她老人家。”孟夫人谴责地瞪着女儿。
孟叔儒则是佯装没看见,在一旁吹口哨、扮鬼脸。
孟夫人不再搭理女儿,改对紫绫说:“紫绫,这次奶奶的任性害你吃了不少苦头, 你可别怪她老人家啊!”
“我知道这全都是丁诗情搞的鬼,奶奶只是一时不察让她利用了。”
“哎呀呀!大嫂,你不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孟叔儒自动忽略母亲投来的瞪视:“ 你要知道,你今天会躺在这儿全都是奶奶一意孤行所造成的;都是她老人家不服老爱作 怪,老是把最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万分。说穿了,奶奶之所以留下丁诗情那个蛇蝎女人 ,不过是想看大哥陷入两难、头痛的样子。大嫂你想想,为了她老人家一点点的娱乐, 害得你现在不知得躺在床上几个月,而且还行动不便,这是多么可恶又残忍的事!”
奶奶,请您原谅孙女的胡言乱语吧!
孟叔儒在心底稍做告解后,再接再厉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所以,你一定得向奶 奶要求应得的赔偿,否则真的是太不值得了。不然我牺牲点,自掏腰包将我名下的股分 送给大嫂,当作是你这次的补偿好了。”
呵呵呵,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瞧她多聪明,不只反将大哥一军,还连同她自己原有的股分、利益——当然还有责 任——全丢结他。
她自己赚的钱都没时间用了,做啥还为了那堆没空用到的钱,去扛那一大堆会压死 人又会让人早生华发的责任?她才不要下半辈子都让这个大包袱绑得死死的,所以一有 机会当然是赶快丢罗。
像她二哥就聪明的早跑到地球上某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去挖骨头了,而且更技高一 筹事先安排妥当,让奶奶就算想使坏用结婚骗他回来也不能,因为他早就有一位如花似 玉的美娇娘了!
只不过,就可怜了她那个美艳的二嫂独守空闺。她这个二哥还真是舍得,放下美丽 的老婆三年都不闻不问,若换成是她,她早将这没良心的人大卸八块填海去了!
“不行!我不能接受。而且伯儒也不会答应的。”紫绫赶躲回绝。就算不了解孟氏 兄妹相处的内幕,她亦能自孟叔儒异常晶亮的睁中察觉到不对劲,那绝对代表着阴谋。
“大嫂,莫非你真的不能原谅奶奶?”孟叔儒明亮的眼立即蒙上哀愁,存心让她为 难。
“我说过,我不怪奶奶。”
“既然不怪就收下。”
紫绫为难的向孟夫人求救,不料孟夫人却立即撇得一干二净“不关我的事,你们姑 嫂自己解决。”
孟叔儒闻言,咧嘴笑得好不得意。
唉,这家子真的是异于常人,否则怎会拚命将白花花的money往她这个外人手中送 ?“好吧!”紫绫重重一叹,但又附加但书,“只要你能让伯儒点头,我就没意见。”
孟叔儒狠瞪着她,要精明如狐狸的大哥同意接收属于她的担子,根本是天方夜谭嘛 !一旁隔山观虎斗的孟夫人见着女儿难得吃瘪的拙样,不禁掩嘴偷笑。她真的愈来愈欣 赏这个媳妇了,能让她古灵精怪的女儿吃瘪可不容易呢!
达不到目的,孟叔儒气呼呼的撇过头去,紫绫只得不安的向孟夫人求救。
孟夫人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着安抚她,“别理她,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只要等女儿 再想出另一个将股权转移的方法就行了!
说起她这些孩子们,她真不知是该骂或称机,个个视金钱、权利如粪土想来她是该 感到欣喜的。最起码那些为争夺权势的人伦悲剧不会在她家里发生。
“对了,你还不知道丁诗情的下场吧?”
紫绫摇头,继而不满的嘟囔着,“我问过伯儒,可是他的嘴比蚌壳还紧,半点消思 都不告诉我。”
“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紫绫不满的皱鼻一哼,继而又问道:“她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一旁的孟叔儒再也忍不住的插嘴,“她犯的可是谋杀罪,关个 一、二十年是跑不掉的。”
“啊!”紫绫忍不住惊呼一声,等她出来不都成了老人了?“真的会判这么重?她 只有谋杀一缸的鱼而已也!”
“大嫂”——孟叔儒大叹,“她要杀的是人,不是鱼!就算谋杀罪名不成立,伤害 罪也一定会成立的。她把你伤成这样,绝对不能饶恕。”
紫绫难过的皱起眉头,“我住院不全是她的原因,是我自己疏失所导致……”
“哼,都一样!有胆动我家人,就要有付出惨痛代价的决心。”
“但是她太可怜了。”紫绫还是一脸的不忍,企图为丁诗情说情,“说穿了她只是 太深爱伯儒,才会做出这一连串错事。”
“错错错,失恋不能当成杀人的理由。”孟叔儒摇头不表赞同。“男女交往本来就 是合则聚、不合则散,这种以爱为由而不择手段,甚至要胁。自杀、杀人相逼都是不对 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可任意妄为?”
“但是……”
“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我看大哥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娶你进门。”
孟夫人在一旁猛点头,同意女儿的话。
紫绫让她们母女俩如此称机,极为不好意思,脸上一片酡红。“我没你们想的那么 好,是你们太抬举我了。”
看到她们这般维护她这个外人,她内心的愧疚感更深了;欺骗这么好的人,老天爷 一定会惩罚她的。
“其实四个孩子当中,就属伯儒尽得奶奶的真傅。”孟夫人轻叹,“他们祖孙俩的 脾气、个性简言是如出一辙。”
“没错没错。”孟叔儒点头如捣蒜,并补充道:“我顶多算是小小小狐狸,但是他 们啊,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大狐狸,两人的狡猾奸诈根本无人能出其右。”
孟氏母女认真的神情不禁让紫绫感到讶然,“不像啊!伯儒看起来那么正派老实, 待人又诚恳……”
“大哥正派、老实?”孟叔儒忍不住噗哧一笑,“大嫂,你确定你说的是孟伯儒, 我大哥?”
“没错啊!”紫绫脸上的迷惑更深了,不解为什么连孟夫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 着她。她说错了吗?
孟叔儒再也忍不住,毫不顾及形象的哈哈大笑,“天底下所有人都有可能和老实、 忠厚扯上关系,就只有我大哥、你老公是绝不可能和这些字有关联的。”
“是啊是啊,否则他又怎么会和奶奶相处得如此融洽?”孟夫人亦频频点头。
这回换紫绫瞪大眼了,她们三个人说的真是同一人?
孟叔儒莞尔道:“告诉你,就是因为大哥和奶奶太相像了,所以奶奶老找他的碴, 三不五时就挑他毛病,和他大小声。这应该说是变相的斗智吧!”
孟夫人赞同的连连点头,又对紫绫说:“所以你可别让奶奶给吓跑了,奶奶的恶言 恶行绝对不是针对你的。”
“妈,你老糊涂啦!都娶进门了,怎么可能跑得掉?”孟叔儒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笃 定。
“对喔。”孟夫人亦是笑得好不得意。
她们母女俩的神色不禁让紫绫打了个寒颤,怎么她会有一种落入陷阱的错觉?
然后孟夫人又神秘兮兮的道:“你可还记得上一回丁诗情使坏让你连做三天廉价劳 工之事?你知道为什么伯儒会突然跑回来吗?”看到媳妇茫然的摇头,她随即兴奋的说 :“那是因为奶奶不忍心看你让人欺负,打电话对伯儒告密。”
而老奶奶之所以放任丁诗情使坏而不加以阻止,为的是不想干扰小辈们之间的竞争 。不过当竞争手段有所偏差时,她便赶紧出手干预,免得赔了孙媳妇又赔了曾孙子。
“啊?”
“想不到吧!这事就连伯儒都不知道呢。”孟夫人一脸的得意。
孟叔儒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回来后一直找不到我的变声器,原来是奶奶拿去设 计大哥了。”
“还有,为什么昨天王医生会来得这么快,还不是因为奶奶看你脸色太苍白,要管 家立即叫他过府会诊。”
“哇,奶奶这份人情送得可大了。”可恶,白白失去一个可以要胁大哥的机会!
“你这支小小小狐狸怎么拚得过奶奶那支老狐狸呢?”孟夫人不客气地取笑着女儿 。
“是啊!”孟叔儒更是扼腕的重重一叹。
紫绫在一旁诧异又呆愣的看着这对母女,只得到一个结论——这一家子绝对不正常 !
第七章
“啊,张开嘴。”
“不要!我自己吃就好了。”紫绫脸上一片赦然,撇头拒绝他的喂食。
“不行,你受伤了,所以要乖乖的听话。”孟伯儒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回答。
“我伤的是脚,不是手。”她叹道,故意举起两手到他面前晃了晃,提醒他。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别和我争,快点把嘴张开,我手都酸了。”
紫绫只得羞报的依了他,乖乖张嘴吃下热腾腾的鸡丝粥;她心中还直纳闷昨天孟夫 人和孟叔儒所说的话真实度有多高,她怎么都看不出来孟伯儒很狡荟啊!倘若他其如她 们所言是个聪明绝顶、滑溜如鱼的大狐狸,岂会要求她暂且留下来帮忙赶走丁诗情?他 自己便有能力将这些事解决得很漂亮,不是吗?
“嘿,回魂罗!”孟伯儒促狭地倾向她,好奇她想啥想得如此失神。
紫绫一回神,便看到他俊美的脸庞逼近在她面前。
“哇!你这么靠近我做什么?吓死人了。”她拍着胸脯,惊魂未定。人吓人可是会 吓死人的。
“和我在一起时,不准你想其他的事。”他霸道的要求,复又笑得贼兮兮的,“告 诉我,刚刚是不是想我想得入神?”
“谁想你了!”让人猜中心思令她心虚不已,更是不敢看向他带笑的眼。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方才想的便是我呢。”他调侃着,眉飞色舞,喂食的动作却 没停过。
“骗人!”紫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双手捂住脸颊,随即发现自己上当了,恼羞地瞪 了他一眼。
孟伯儒笑得益加肆无忌惮,“我人就在这儿,你想如何都可以。何况光想哪有本人 好?你说是不是?”
紫绫一时语塞,只得又羞又恼地直瞪着他。适巧一声咳嗽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待看 清来人后,她的双颊更红了。
“哼,你长到这么大,也没见你喂过我。”老奶奶睨了两人一眼,迳自坐在沙发上 讥讽道。
“奶奶,你这是在算帐吗?”孟伯儒笑脸不变,“也好,我们就来个秋后总结算。 ”
老奶奶亦瞪着他,“有什么好算的?我才刚到就想赶我定是不是?兔崽子!”
“不是的,奶奶,他没这意思。”紫绫立即解释,并责难的瞪了他一眼。
“有没这意思,他最清楚了。”老奶奶哼道,轻咳了声后才又开口,“我是看在你 受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罪的份上,才过来看看的。还有,这是我不要用的护肤霜,与其 放着坏了,就勉强给你用吧。”
孟伯儒听完忍不住翻着白眼:“奶奶,你想赎罪直接说就是了,我们会很有度量不 和您计较的。”
紫绫闻言首先发难,“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奶奶说话?”
她当然也知晓奶奶是拉不下脸认错,才会以这般笨拙的方式道歉;但是好歹老奶奶 都放下身段来看她了,怎可再得寸进尺为难她老人家?
“臭小子,我为何要赎罪?”老奶奶恶狠狠的瞪着令她又爱又气的孙子,中气十足 的吼:“能用到我的东西是她的福气!而且这是我不要用的东西,与其浪费不如给她, 知不知道?”
“奶奶!”孟伯儒拧起眉,笑意自他眼中渐渐消退,极为不满她老人家羞辱的口吻 。明明是关心紫绫的伤势特地拿来的,却死要面子,非说得这般难以入耳。
“怎么,又不高与了?哼,我走就是了。”
说罢,老奶奶溜得可快了。她这个孙子和她一样,脾气一来可是连城墙都挡不住的 ,到时她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更何况这些帐算下来,她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摆?所以 她还是快溜之大吉吧。
孟伯儒好气又好笑的瞪着阖上的门板,心中自是知道奶奶走得如此急切的原因。不 过有个人可不知这个中原因,而她正谴责地瞪着他呢。
“她是你奶奶,是你的长辈也!”
他轻声的安抚,“就因为她是我奶奶,所以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我都能猜出七、 八分。”
-“那你知不知道,奶奶在暗地里帮了我多少忙?”紫绫仍是不悦的瞪着他,“奶 奶表面上看起来严厉尖酸又苛刻,对我又很凶,可是她的心地很好的!你瞧,她老人家 不是特地送东西来给我?”
“才短短几日,你便将奶奶的脾气摸得如此透彻,看来你相当得奶奶欢心哟!”孟 伯伦眉开眼笑的瞅着她,刚毅的脸庞漾着只属于她的柔情。“不过我想,等你出院后我 们就搬出来,不要再住在大宅里了。”
紫绫目光随即黯淡下来。难过地轻道:“是啊,是该走了,待会儿办好出院手续后 ,我们就直接去办离婚,都拖了这么久……”
“不行!”孟伯儒不悦的皱眉,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事。他只说要搬出来 ,可不代表要放她走。
“为什么不行?”她不解他为何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丁诗情离开了,我也该走了 ,这是当初就决定的事啊!”
是啊,当初她亦天真的以为只是帮他赶个人,之后便可以萧洒的一走了之,偏偏一 颗心就是想赖着不走。
“当然不行!”她眼里的淡淡哀愁与不舍给了他信心,知晓在这条爱情路上,他并 不是孤独一人。
孟伯儒深情款款的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温柔的低语,“奶奶那一关没过,你就不准 走。”
为防她再度说出要走的语句,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小嘴。
当他的唇碰上她的,紫绫只感到全身血液仿佛倒流般,心跳亦无法克制的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