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她是自牙缝迸出的。她永远记得那个该死又没眼光的家伙竟舍她而就这个没半点姿色的女人,自己哪一点比不上她了!
而在那一次之后,隔天她回到公司竟然莫名其妙让人给炒了鱿鱼,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相信绝对是与那个可恶的家伙脱不了干系。这口怨气足足让她气了一个礼拜之久,倒不是说她很看重这份才做不到三个月的工作,而是忍不下这口怨气。若非是因为那家伙守她守得令人嫉妒又可恶,她早出手整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了。
看来,老天爷亦为她打抱不平,好心的让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阴沉的光芒在沈月蓉的眼里乍现,这可休怪她狠心无情了。
“你认识我!”
凌霜不待她出手报复便迫不及待的牢牢捉住她的手,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眼里充满了希冀,此举不只吓了沈月蓉一跳,亦让她心头涌上了惊悚。
她声音顿时扬高八度,“你要做什么!放手。”
“你认识我是不是,是不是?”凌霜仿佛没瞧见她眼中的奇诡,心急的问着。现在只要是认识自己之人她都不会放过。
“废话!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沈月蓉警戒的看着她,心想她不知又要搞什么鬼了。奇怪,她所认识的凌霜可不会这么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叙旧,肯定有阴谋。
她得小心点,说不定是为了陷害自己让人以为自己欺凌她,造成别人的误会,好教自己难堪。申玉烙的那一巴掌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至今想起还隐约感觉得到脸颊上烧灼的痛楚。
凌霜欣喜若狂,“真的!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
“放手!你在搞什么,别闹了。”沈月蓉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她钳制的手,怒道:“一个月前我们还是同事,我们还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全忘了。”
凌霜惊愕地杏眼圆瞠,对她的话有点消化不良,怯怯的再次求证,“我们真的喜欢上同一个人?!”
“没错,我们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但是他最后选择的是你,而且还甩了我一巴掌,这样你满意吗?”沈月蓉龇牙咧嘴的告诉她,决定改变主意离凌霜远一点,她可不想再让脸颊肿上一个礼拜。“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以后倒霉的碰面了也请你当做不认识我,永远不要再见。”
“你还不可以走!”凌霜赶忙又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她好不容易才有点头绪,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离开。“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们怎么认识的,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沈月蓉像是见到凌霜是个怪物般地瞪着她,“你现在是在说外国话吗?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听了,凌霜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说了一遍,并且又冒出更多的问题出来。
不待她将问题问完,沈月蓉便受不了的阻止她,“你是存心整我是不是?还是这个又是电视上最新的整人方式,你问我的那些问题你比我还清楚,你问个屁!”
“你只要回答我就行了。”
“可恶!你欺人太甚。”沈月蓉忿忿咒骂着,骂完之后才凶巴巴的一一回答她莫名其妙的问话,气不过的她还在回答之中加油添醋的颠倒是非。“告诉你,你才是第三者听到了没有。”她毫无形象地大吼着,也不管两人是在大街上。
“带我去。”凌霜说。
“啥?”
“带我去申玉烙的住处。”
这回沈月蓉真的像是撞鬼的瞪着她生气,有没有搞错,就算她很恨她,也用不着如此羞辱她吧!
“好,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她气急败坏的朝她吼。
于是,怒气冲冲的沈月蓉带着凌霜前往让她美梦破碎的地方,一下车,她便阴霾的指着一栋两层楼的木造屋子。
“就是这里,你们两人爱的小屋,也是他狠心……喂,你哭什么!我才是那个要哭的人耶!”沈月蓉惊骇的叫着,她还没说到什么恶毒的话,这个女人怎么看着屋子便泪流满面了。
她又在耍什么花样了!
不只她讶异,连凌霜自己也愕然注视着手指上所抹掉的泪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为什么只是看着木屋她的心就紧抽着让她痛得受不了,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悲恸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玩了,要玩你自己玩。”
沈月蓉再也忍不住地拔腿就跑。上回她所说的话只是让凌霜发呆,自己就挨了一巴掌;而这次凌霜竟哭了,若让申玉烙那个无情的家伙撞见以为是她欺负了她,那个臭男人铁定不会轻饶她的。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呀!
第十章
寂静无声的夜里,凌霜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呓语不断,而记忆之钥开始启动了。
“你是谁?”
凌霜虚弱的躺在床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美得不怎么真实的人。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细致,她同时兼具男人与女人的魅惑,笼罩在她周边的冷凝比申玉烙还冷却又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添加了一股神秘,让人更舍不得转移目光。她是女人,虽然她是中性的打扮,但以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就是知道,而她也真的希望此人是女子,否则这等天仙容貌若是生为男儿身岂不太残忍。
“我是谁你不用管也毋需知道,因为很快你就不记得了。”冷冷的冰冻语调,不禁让凌霜怀疑她是不是自冰山里蹦出来的。
“你要做什么?”她问,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不安,“申玉烙呢?他人在哪里?”
既然她人在陶宅,那么他应该也让人给救回来了。
“他的伤势要不要紧?”她又问,着急的想亲眼见他一面以确定他是否安然无恙。
“死不了。”但以众人所知的他相比,他现在的模样也与死亡相差无几。“你,看着我的眼睛。”她冰冷的嗓音倏地一变,充满了温柔的慵懒,让凌霜不由自主的受她所蛊惑。
“你要做什么!”她再次问起,努力抗拒那突如其来的晕眩。
“修正一个不该有的错误。”绝色美人漠不关心地吐出话语。“忘了你不该记得之事吧。”
凌霜恍然大悟,这绝色美女便是“遗忘精灵”!
原来是精灵,难怪会生得这般与众不同,她不属于人类当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真的是美呆了……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申玉烙曾经告诉过她这一号人物,“遗忘精灵”最擅长的便是取走全部或是部分记忆,让人忘了不开心之事。
只是她为何会找上门?来看申玉烙的吗?
慢着,她刚说要她忘了不该记得之事,这是什么意思!一股冷颤爬上凌霜的背脊。
“申玉烙在哪里?我要见他。”惊慌爬上了她的眼眸,衷心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他不会见你的。”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精灵视而不见,“你安静的让我早点完成工作。”
“我不要!我不要忘了他,你不可以这么做。”凌霜狂乱的摇头,心生一念,颤抖的问着:“是他要你这样做的?”
她轻轻的点头让凌霜心脏紧抽了下。
“申玉烙你给我出来,出来说清楚为什么要我忘了你!”她喊得用力,但发出的声音却是细如蚊钠,房间里的人可以听得清楚就该偷笑了。
“别浪费时间,他不会出来的。”该说是他不愿意出来吧。
虽然凌霜的血如愿的救了申玉烙一命,但却无法让他恢复原本的功力,只能以豹子的模样活在这世上,不再具有永恒的生命,从今而后,他将只是头具有人类思想的动物,所以,以某种程度而言他的确是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泪水迅速占满凌霜的眼眸,滑落下来。
而始终躲在门外的申玉烙,不,该说是银星,亦痛楚的闭起那对她最喜欢的金黄色眼眸。虽眼不见为净,但是她痛苦的哭诉声却毫不保留地一一传入他脑中。
心里有几千几百个不愿意做这个让她离开的痛苦决定,但是为了不再耽误凌霜的青春、剥夺她的幸福,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已不再是她所深爱的那个申玉烙了,在世人眼中他只是一头具高危险性的野兽,他甚至于只是个平凡的动物一样会生老病死。
他已害她至此,不能再错下去了。让她忘了这半年来的一切,重新过着属于她的生活,而待时机成熟之际,寿喜福三位长老将会教导她修炼之道,让她真真正正拥有不朽的生命。
不该再沉沦,不该再心软,是该慧剑斩情丝的时候了。
让她忘了吧,所有相关的人都必须忘了这一切!
慑人的豹子吼吓人的在陶宅响起。
“不要!”凌霜泪流满面,不论是在梦里或是在现实之中。
她伤心且气愤地自床铺上坐起,回来了,属于她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申玉烙,你真的好残忍!”
* * *
凌霜清醒后,顾不得天未亮便冲至陶宅,她要问申玉烙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谁准他自作主张的!
扰人清梦很要不得,但是和她的幸福相比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凌霜用力的按着陶宅的门铃,大有将社区里所有人都吵醒也在所不惜之势。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陶绍谦凶神恶煞地打开门,阴森吓人的朝她吼着。
凌霜非但没让他给吓到,反而还笑咪咪的回答他:“当然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陶绍谦瞪着她,那表情仿佛遇上了疯子,“知道还来,滚出去!”
话声未落,大门随即关了起来,凌霜并未阻止,只是淡淡说道:“要我滚可以,只要你们把我半年的记忆还给我。”
她的话成功的让关上的门再度开启,这回陶绍谦不再是恶脸相向,而是无奈的叹息摇头。
“认识你们是我最后悔之事,进来吧,迟早要解决的。”他咕哝着。
“他在哪里?”她亦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没那分耐性玩游戏,“还是住在琥珀居?别对我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申玉烙那个可恶的家伙。”
陶绍谦咧嘴笑问:“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儿?他带你来这里住过,并不代表他会一直住在‘我家’。”他特意强调脚下的地盘是他陶绍谦的。
“他体内有我的血。”她嘲讽一哼,“我知道他在这里,而且他也知道我来了。”
“他是知道,但是他不愿意见你。”
回答的是周颖华,她刚由琥珀居出来,她是去通知申玉烙凌霜来访之事。他早知晓她找上门了,但还是执意不肯出来见她。
“他不肯见我,那我去见他。”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还不简单。
陶绍谦轻松的让她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你强闯也没用,等你到了琥珀居他也跑了,你是不可能追得上他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凌霜再也无法强装坚强,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哽咽着说:“就算不再喜欢我、不要我了,也该亲自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取走我最珍贵的回忆?”
“他不是不要你,而是不能要你。”周颖华不理会老公的警告,冲动地说了出口。
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痛苦的搞那捞什子的两地相思,自虐又虐人。
申玉烙以为有时他半夜跑了出去他们不知道?她猜都甭猜用小拇指想也知道他去找凌霜了。每回相思难耐时,他便会趁着夜深偷偷的跑去看她的睡颜,直到天露鱼肚白才舍不得的回来,也真难为他了。
“为什么?他的伤还没好?”
“说好是好了,可是说没好也对。”颖华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凌霜闻言眉毛打了个结,火冒三丈的大喊出声:“申玉烙,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明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出事那天的誓言你全忘了吗?既然我俩都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还让我忘了你?你到底他妈的在搞什么花样!”她气煞的连脏话都出口了。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回去吧,把那个不知好歹的混蛋家伙给忘了。”
周颖华补充道:“没错,好好等着长老们,要专心跟着他们修炼——”
“修个屁!”凌霜泼辣的啐道,又放声大吼:“申玉烙,你曾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为什么你出尔反尔又不管我了,你给我滚出来!”
“你走吧,再不走我便报警。”陶绍谦只好狠心要胁。
“我不会走的,你要做什么请便,最好叫人把我捉去枪毙了,反正这条命又不是我自己的!”
她的嘶吼刚落,一只漂亮的黑豹便缓缓走出陶宅东翼,不正是令众人争执已久的申玉烙。
“你终于肯出现了!”
凌霜脚都还未移动,申玉烙便一跃而起,张开他的利牙准确的咬住凌霜优美的脖子,吓得周颖华惊呼出声,急忙的要制止申玉烙。不过,陶绍谦却阻止她,要她安静的看下去。
但是面对这么紧张刺激的一幕,她如何能安下心来看戏?
“这就是你的决定?”凌霜冷静的吓人,仿佛自己不是利嘴下那条岌岌可危的生命。
见状,周颖华暗地里为她捏一把冷汗。
申玉烙金黄色的眸子硬是狠心的不看她,只是一个劲儿低呜着,似乎要她别再纠缠快走人。
“你还是走吧,他真的会咬下去的。”周颖华再也忍不住地开口劝道。
“不,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我才会死心。”凌霜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搞清楚他究竟想怎么样。
“他不会开口的,永远也不会说的!”周颖华悲伤的喊道。
就在她决定告诉凌霜事实之时,申玉烙竟然当真把他的利牙咬入她细嫩的肌肤里,惊得周颖华气急败坏的开骂——
“申玉烙,你疯了是不是?!就算为了把她吓走也没必要当真伤害她呀,她可是你用生命所爱的女人耶!你到底记不记得,还是你变不成人就连你的心也变成野兽了!”她再也无法忍受,更不忍心让痴情的凌霜再受到他任性的伤害。
“她说的是真的!”凌霜快速的挡住悔恨不已的申玉烙,逼问他:“你无法再变回人身!”
“不只哦,他连他两千年的修行都化为乌有,不再享有天地共存的生命。”
申玉烙忿怒的朝周颖华吼叫,张扬的利牙似在警告她的多嘴,但她不当一回事的没理他。
凌霜聪颖的一点便通。
“这就是你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出手伤我的原因?”申玉烙回避的眼神给了她答案,“你真是个大白痴!”凌霜眼眶含着泪珠,用力的抱住他僵直的身子,嗓音嘶哑地说:“难道你还不了解失去你,我就像失去空气一样活不了,你不知道吗?或者,在你的心中我是这般无情、肤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