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并不代表不会死,只是比较不容易见阎王。”他认真的告诉她,“但是,若伤口太大一样会一命归天的,知道吗?”
“哦——”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凌霜只好虚应一声。
他见了幽幽叹道:“霜儿,看着我。”凌霜听话的照作,他才又道:“你想让人捉上手术台上让人解剖实验吗?”
她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摇头,光是听就恐怖极了。
“那么,记住,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否则,我们两人就等着让人研究,知道吗?”
既然诱劝不成只好用恐吓的,只要能让她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就行。
“你说的真恐怖。”凌霜皱着柳眉,不悦的嘟起了嘴。
“怕就别做恐怖的事吓我。”申玉烙捏着她微翘的鼻尖,龇牙咧嘴地笑道。
凌霜亦咧嘴回道:“胆子小还怪我!”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免得等着让他修理。
* * *
凌霜觉得她有一天真的会变成植物。
每天待在陶宅不是吃就是睡,虽说能和申玉烙朝夕相处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但是芸菲之仇一日没报她便一日难以安枕,而等待的日子是这么难捱,等得人都心烦气躁。
若不是有申玉烙陪伴,她真的会等傻等呆等到长霉菌了。可恶的畜生!让她逮着了非得将它修理个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烦闷的心绪惹得她即使置身在这美伦美奂的庭院之中亦无心思欣赏,徒劳糟踏了这份美景。
“你怎么了?看你挺不开心的。”周颖华清亮的嗓子传来,打断了凌霜的冥想。
“陶太太——”凌霜话都还未说完便让她给打断了。
“求你别这么叫我,这会让我觉得我好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叫我颖华就行。”
她的话令凌霜无聊的面孔泛起笑意,回道:“那么你也得叫我霜儿。”
“那还有什么问题。”
她的爽快让凌霜对她又添加了不少好感。
相当好笑的是,她在陶宅住了三天,可是今天她和颖华才第一次有讲话的机会,当然罪魁祸首是申玉烙。他时时刻刻霸占着她,每当陶绍谦或是颖华靠近她他便马上将他们赶走,或是干脆将她带走;他是故意的,而他们夫妻也故意找他的碴,虽没人告诉她但她就是感受得到。
就像老鹰捉小鸡,陶绍谦夫妇是老鹰而她是小鸡,那个老母鸡自然就是申玉烙喽!
申玉烙小心谨慎地保护她免受老鹰的骚扰,但是,她着实好奇这对夫妇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
而今天颖华之所以得逞,是因为申玉烙让陶绍谦给强带出门了。
“那个申玉烙真是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做啥防我防得像贼一样。”颖华一逮着机会便开始大吐苦水。
“他这阵子是保护我过度了,你别放在心上。”凌霜很自然的便为申玉烙辩解。
颖华挥着手表示不在意,“若是连这种小事我都和他计较,早一年前我就让他气死去见阎王了。”
“他很坏吗?”她怎么不觉得,他待她极好呀!
“他不是坏,他是古怪。”颖华认真地更正,又说:“难得的机会,我们别尽说这个讨厌的家伙,我们来聊些有趣的事儿。”
但是,她和他们好像除了申玉烙可谈外便没什么交集啊!
“你想聊什么?”凌霜仍是客随主意顺她的意。
“你呀!”颖华双眼闪闪发亮,瞧得凌霜心头毛毛的,有点后悔回答的太早了。“我对申玉烙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才不会对他感兴趣呢。不过,我对你可好奇极了,但是,申玉烙那个死豹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我是他的助理。”
“助理?什么的助理?”那头豹子需要什么助理来着?
“古典文物采购,他是采购部的经理。”
“啥,他当真去找工作了。”颖华讶异的微张小嘴,喃喃自语道:“呵,找的可真是恰当的不得了,古典文物!”
他本身就可说是个古物,两千年的古物耶!
她奇怪的话语及反应让凌霜有听没有懂,不过此刻她无心追究,心里还有件事比这更重要。
“你说你对申玉烙相当熟稔,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他的事吗?”
“古里古怪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她在看到凌霜殷殷期盼的眼眸后,只得一叹,“想知道什么?其实我知道得也很有限。”
“没关系,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不论大小事我都想知道。”
看到凌霜急切的模样,颖华心中突然想起几个月之前的自己不也正是这个模样。或者,该说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副为爱伤风、为情烦恼的痴情状。
“其实对于他,你只能说四个字,又爱又恨。”颖华叹道,“他的行事作风没个准则,全凭自己的心情喜好,有时候古怪的想让人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奇怪,怎么和自己所遇上的人有些微的出入?
他是古怪了点没错,但是恨他?难!
凌霜边听脑子里边冒出问号,不过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的听。
“……但是,当你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哭诉,或是一个强壮的肩膀依靠时,他比任何人都可靠……”
这倒是真的。凌霜点头同意。
颖华在告诉她的同时,亦回忆起与申玉烙四人共同相处的那些日子,虽然老是让他们气得半死,但是,当自己受委屈难过时最先安慰她的总是他们四人,尽管他们安慰她的方法有待加强——哪一回不是让他们给逗到气的忘了哭泣。
但是,她真的很感激他们,没有他们四人就没有现在的周颖华与陶绍谦。
“……他就像个大哥哥让人很信任,虽然不怎么会照顾人,又不是顶温柔,脾气也是晴时多云偶阵雨,但是他——”
“他很温柔的!”凌霜再也忍不住开口替申玉烙辩解。
“啥?”她有没有听错?这个小女孩说申玉烙很温柔!“说说他怎么个温柔法。”
颖华聪明的马上打蛇随棍上,不着痕迹地问着她与申玉烙两人交往至何种程度,不过,光看申玉烙对她这么保护的样子,两人肯定绝非泛泛之交。
果然,当凌霜缓缓说起自己与申玉烙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时,颖华愈听愈发不能克制自己,相当没形象的露出拙样,小嘴张得都快将鸡蛋塞进去了。
她无法肯定凌霜口中的人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听起来像是个温柔体贴的大情人!
第七章
“你确定你所说之人是叫申玉烙!”周颖华无法相信,慎重问着。
她所认识的申玉烙绝对是个大情人,但是不可能会和温柔扯上关系的,她甚至还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写这两个字呢!
英雄救美?那家伙才没那份闲情意致搞那种玩意,倒是见死不救才是他会效之事。
照顾受伤的她?怎么可能,他别再雪上加霜就行了。
安慰伤心难过的她!哈,这肯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每次说话简单扼要,总是不超过十字之人会安慰人?!
申玉烙是她见过除了魔王大将容磊之外,最吝啬说话的人耶——精灵萧洛不算,因为她是对所有的人都冷漠以待近乎自闭。
“他吝啬的程度连萧洛都受不了耶!”
“萧洛?”
“申玉烙的朋友,是个美得令男人痴迷,也让女人无法嫉妒之人。”颖华回答。
他的红粉知己?凌霜在心中思忖。
“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周颖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十个字以内可以让伤心哭泣的人收起泪水不再忧郁,这得有多强的功力?还是最近新新人类又发明哪些奇形怪状的词汇,一说便让人止住泪水的?
“他还有其他的名字吗?”凌霜反问。
颖华摇着头道:“是没有。”
这么说来,这回这头豹子当真是坠入情网了!
这么反常的举动不是恋爱了是啥?
好朋友找到真心相爱的恋人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但是颖华却不由得担忧起来,对他们两人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申玉烙待在人间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凌霜怎么办?
残忍的要她忘了他吗?
这恐怕是件难事,凌霜与申玉烙之间的联系就像自己和陶绍谦之间一样,是一份难以割舍、刻骨铭心的爱恋。
倘若,现在让她与绍谦两人分隔两地或是天人永隔,她一定会无法承受这份随之而来的伤痛。那么凌霜呢?
“假使,我是说假使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力量或是事件,让你必须与申玉烙分隔两地永远无法见面,再也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时,你会怎么办?”
“永远不能见面……”凌霜喃喃低语,脑子里想像着那种情况。
“没错,就像是天人永隔一样。”
“我……我……”
毫无预兆地,泪水就这么自凌霜眼眶里冒了出来,突然的让颖华手足无措。
“唉唉,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啊!”
完蛋了,竟然将她给弄哭了!让申玉烙知晓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更要命的是,凌霜对申玉烙的情意竟然已经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这可怎么办?
“哎呀,只是假设,不是真的,你别哭了。”
“但是我光是想像他不在我身边,我的心就痛得无法忍受。”
凌霜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颖华只希望她能在申玉烙回来之前停止落泪,否则她会很好看的!
“你怎么了?”申玉烙冷冽的声音冷冷的传进凉亭里,而几乎是同时,他人也奔了过来一把搂住落泪不止的凌霜。
颖华在心底直哀叫不已,老天爷没收到她的祷告吗?话才说完他人就出现,分明是要她好看,这下子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坏话说不得,坏人更是做不得。颖华的目光在一接触到申玉烙冰寒的视线时只有傻笑着,躲到她亲爱的老公背后当只缩头乌龟。
“你对她说了什么!”申玉烙铁青着脸问。凌霜紧紧捉住他衣裳的手是抖得那么明显,而他的心就像被她的手揪住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我只是和她玩些假设游戏罢了。”颖华满脸的无辜。
申玉烙又要开口发作,但是怀里所传来的细微声音引走了他的注意力,颖华赶紧乘机捉住老公的手拔腿就跑,逃命去也。
“不要走,你哪儿……都不许……去……”
申玉烙得努力、用力、仔细的听,才能听出凌霜说了些什么。
“我哪里也不去,别哭了。”他细语安慰着,话语中的温柔是与方才冷冽的寒酷截然不同。“我不是在这儿吗?你看,你抬头看。”
凌霜顺从的抬起螓首,但是一开口却让申玉烙震惊得不知所措。
“我爱你,我非常非常地爱你。”
这个事实,也是直到方才颖华突兀的问了她那些话后她才发现的,不,或许该说是颖华的话正好逼她正视自己的心意,看清自己的情感。她一直以为对他的喜欢,是因为这阵子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所延伸出的爱慕,而原来这不只是爱慕,早在不知何时她的芳心早已沦陷了,早已遗失在他身上,是自己一直不肯正视这份情感的。
但是,现在她坦承的说了出来,对自己坦白亦是对他坦白,她不要让事情到了颖华所假设的情况时,才迟钝的发现到自己的心意,那样子她会恨死自己的迟钝。
“你确定!”申玉烙的话中有着轻微的颤抖。
他一直以为他可能得等了再等,才能等到霜儿迟钝的情感开花结果,他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和她长期抗战下去,要默默且耐心的等待她自己的觉醒,哪里知晓她的觉醒是如此之快,快的让他措手不及,更是不敢相信直以为是自己做白日梦。
凌霜清澈的眼眸以及毫不迟疑的点头,让申玉烙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稳的落地归位,他激动地难以言语只能紧紧抱着她柔软的身躯,似要将她嵌进自己体内,融为一体。直到凌霜出声抗议无法呼吸,他才稍微放松钳制的双臂,但仍是轻拥着她,望着她晶亮的眸子柔的足以令人醉上一天一夜也甘心。
“你有没有话跟我说?”凌霜羞涩询问。
他偏着头想了想,“没有。我该说什么吗?”
“没有。”她没啥气地白了他一眼,搞不清楚他是故意不知还是真的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别的男人在听到女人告白后该有什么反应,但是通常听见后应该也会有所回应吧?最起码不是等着女方再开口询问,除非她表错情了,他对她根本没意思!
“你真的没有话对我说?”凌霜不安地又问道。
“我要说什么?”他认真问着。
无奈的叹息声自她口中飘了出来,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呆头鹅,凌霜只得认命的开口解释:“你喜欢我吗?”她努力地不让红潮跑出来,但是满难的。
“喜欢。”
还好,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否则,她一定会当场跳进喷水池让自己溺毙。
凌霜润了润双唇,艰涩的又开口:“那么,呃……你爱我吗?”
这下子,申玉烙总算搞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了,他怜惜的搂紧她。
“唉唉,你还没回答。”凌霜不放弃地说。
“我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很清楚。”申玉烙耸耸肩。
“哪有?”她不满的嘟起双唇,及时撇开螓首避开他凑上来的吻,“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何必来这一套。”他心底为了她避开的举动略微不悦。
“我要听嘛,你说啦!”
“不要,太肉麻了。”
凌霜红着眼眶,嘴唇一扁,“你骗我,你根本一点都不爱我!”
“你别胡闹了。”他飞扬的剑眉拢了起来,对她子虚乌有的指控十分不悦。
说与做之间,他向来选择动手去做,以实际行动说明自己的心意,况且多说无益,而且言多必失,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利用那些时间去做有用之事。
看看现今离婚案件多如天上繁星,这些夫妻哪一个不是曾许下山盟海誓,又说了多少遍我爱你三字真经,结果呢,还不是同样以分手收场。
何必执着在那三个字呢?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意表现得很明显的。
不过很显然地,凌霜并不这么认为。
“你说我胡闹!”她委屈地瞪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准备决堤,但是她忍着不让它掉落。她不会以眼泪逼他就范,不是真心真意她不要。“大笨蛋!比呆头鹅还笨的大笨蛋!”
说完,凌霜便用力一推,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但是,申玉烙岂会如她的意,几个大步便追上她,大手更是紧紧的捉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再度跑开。
他钳制的手紧的让凌霜发疼,但她硬是咬着牙不喊出口。
“你给我说明白你究竟想怎么样!”他怒气冲天,低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