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恋听了,忍不住拐了他一肘子,他则转过头来瞪她一眼。
她不理他,微笑面对李瑶绫。「我听过#的名号,也在报纸上看到#回台湾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是吗?」
「对,ANITA GALLERY是我的品牌,下星期三晚上在晶华举办新装发表,有空的话请来看看。」果然在是美国长大的,个性较为大方,即便脸色有点难看,李瑶绫的举止仍是有礼。
「好,如果抽得出时间,我会去捧场的!」秦可恋不敢连总裁也说进去,毕竟他的意愿不是她能决定的。
「我们有事要先走一步了,李董,请再一次替我转达祝贺远腾之意!」祈清寒说完,一手牵着秦可恋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往大门口走去。
途中,一脸不快且脸色铁青的祈清寒突然开口:「#好大的胆子!」他皮笑肉不笑的。
「嗄?」为何出此言?
「#拐了我一记!」他提醒她。
秦可恋顿时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才张嘴,「总裁,我……」她现在才发现他那么会记仇。
随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两人的声音也慢慢地消逝在衣香鬓影的夜色中。
李镇海父女相当错愕,感受得到祈清寒的不愉快。对于撮合祈氏总裁与自己女儿的想法,李镇海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
「啾──啾啾啾──」
早上六点,鸟叫的电铃声格外刺耳。
天啊!是谁这么缺德,一大早扰人清梦!秦可恋半梦半醒间,拉起身上的羽绒被往头上盖,继续作她的春秋大梦。
但是电铃声持续响着。
受不了了!她忿忿的起身,满脸倦态、步伐沉重的往客厅走去,在走到沙发旁时,电铃声骤然停止。
呼!走了……来人似乎放弃找人的念头。秦可恋顺势倒向沙发,继续睡。
几分钟过后,开门的声音传来,但很显然的,房子的主人依然沉入梦乡,对于有人进入屋子压根儿未察觉。
祈清寒一进入客厅便发现他要找的人正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倒也没有叫醒她意思,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走动。
不久后,厨房里飘来阵阵咖啡香,除此之外,还混着浓馥的奶油与微焦吐司的气息。
好香!秦可恋在睡梦中闻见食物的味道,诱得她的肚子咕噜作响,意识也跟着渐渐清明。她眼睛略带惺忪,脚步却坚定的走向厨房。
厨房的小餐桌旁,祈清寒边看着报纸边将桌上的咖啡杯拿起送到嘴边,听见脚步声,只抬头瞧了她一眼。
一大早看见一个大男人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厨房,那种情况真的很诡异,尤其那个男人还是掌握着自己生杀大计的大老板时,更是诡异。
「唉!」她叹了一口气,肩膀垮下,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总裁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教?」昨天被拖着去参加婚宴时,她就该跟他拿回家中的备分钥匙的。
听她这么一问,祈清寒放下报纸抬起头,一副准备跟她长谈的模样。
「来谈谈我们昨天决定的事。」他知道她一定忘了是什么事。昨天在与李氏父女打过招呼后,他在离开的途中遇上熟人聊了一下,回过神时这小女人已经不见踪影,他猜想她一定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事?」该不会是要谈她后来偷溜没等他的事吧?秦可恋将下巴靠放在顺手从沙发上拿来的抱枕,替自己倒了咖啡。
他扬了扬眉。「关于我们俩的婚礼。」她果真不当一回事。
「哦!婚礼,你作主就好。」她往吐司上涂着果酱,没有仔细听他说的内容,只是顺着话尾回答,答完时才发现到不对劲,抬头很惊讶的看着他。
「我们的?」她以为昨天的事件不过是个烟幕弹。
「#忘了#是我的未婚妻?」
「我以为那只是个借口。」所以根本没当回事。
「#觉得我会随便找理由搪塞李董?」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搪塞的理由变成真的?」事情有点荒谬了!一觉醒来便有男人跟只穿件睡衣、衣衫不整的她求婚,真不晓得是该高兴或是难过,如果这称得上是求婚的话。
「跟我结婚,#不愿意?」他认为她该是欣喜若狂,至少不该是这样有点怒气的反应。
「总裁,你是认真的吗?真的有需要到结婚的地步?」对于这件事,她虽不是全然的反感,但婚姻非儿戏,也不能轻易就允诺啊!
「再认真不过!要不#说个不结婚的理由。」他双手环胸,等着她的下文。他决定了的事,便不轻易让步。
但另一方面,让他饶富兴味的是,他的秘书显然有着与平日上班他所认知上不同的一面;平常的她很少说话,正确的说法是很少说工作以外的话,也很尽责、很听话,温顺可人,因此他以为这次也会是如此。
秦可恋被他的坚持吓了一跳,先前气愤的气势突然消沉下来,下巴也趴回抱枕上。静默了几秒钟,她才嗫嚅的开口:「我喜欢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而你喜欢随心所欲的命令人做事,这个算吗?」
祈清寒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不到三十坪的小公寓内,格外清晰。
她没有理会他突来的大笑,站起身走进厕所准备刷牙洗脸。
「那你又为何决定要结婚?」她讨厌他的笑声,太睥睨,好似所有的人都得听他的。「我以为你不曾考虑过步入婚姻。」糟!牙膏挤过头了。
的确,从他三天两头便上八卦杂志封面来看,会决定被婚姻套住的机率应是不高。
「我不觉得自己未曾考虑过,只是适合的对象一直未出现罢了!」其实他对婚姻也是有渴望,渴望有个自己的家庭、妻子,只是他还在等,等对的人出现。
一阵漱口声之后,她说:「那你觉得我是你口中的适合对象啰?」
「嗯!还有#够聪明。首先,我三十岁了,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我并未排斥过婚姻,但我也不希望因为结了婚而对现在的生活有太多的改变;若对象是#,即便结婚后#也仍是我的秘书,只不过下班后同时#也是我祈某人的妻子,这是我对婚姻的态度,希望婚后仍能保有单身的自由。」十全十美的婚姻太难,他希望在作出这样重大决定后,还能保有部分的自己。
自由吗?听起来很动人。毕业后她优悠了一段时日到做秘书这份工作,转眼间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未曾有过一段恋爱,从期待、感到遗憾、到至今无所谓的地步,是她不够懂得爱情吗?
不,相反的,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懂得爱情了!她看了太多所谓的罗曼史,期望太过高,到后来失望也很大;她没谈过恋爱,但周遭的男男女女总喜欢请教她爱情。
于是乎,她开始觉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恋爱中有太多事情得花时间解决,否则为何那么多人总有那么多的问题问她。
恋爱到最后不是分手便是有了结果,那恋爱的结果是什么呢?是婚姻。但若她交往的对象不是她婚姻的对象呢?那代表着她花了时间培养了一段没有结果的婚姻。
她的好友告诉她,也许至今她仍未经营出一段感情,是因为她放不下自由。那如果今日有个男人捧着自由来找她,告诉她,他愿意给她一段有结果的感情,其中还包含着她最舍不下的自由呢?
「你认为和我结婚后,你仍可以拥有自由?」她走出厕所,弯进一旁的房间。
祈清寒想了很久才回答,「因为#也需要,不是吗?如何?#答应吗?」他迫切想知道她的答案,但不清楚自己何来的迫切。
换好轻便的衣服,她走出房门,移到客厅的沙发坐下。「那么感情呢?没有感情的婚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若有一方外遇,难不成就允诺离婚、放其自由?」
见样,祈清寒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也起身走到秦可恋坐的那张单人沙发旁,一派轻松的在双人沙发坐下。
「我们的婚姻不谈离婚。」讲到这儿时,她望了他一眼,「之前我所以未定下感情,是因为深知爱不容易维持到永远,但我私心希望有个人能一直在我身边伴着,就这样下去。婚姻是一场赌博,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深信不疑,当我愿拿我的后半生赌上我们俩的婚姻时,坚强如#没勇气赌吗?」
他在激她,用自己的期盼去赌她的回答。
「我说不过你!」她轻叹,也意味着让步。
希望有个人无论什么事都伴在自己身旁!她的心一阵紧缩,很撼动人心的一句话,远远胜过「自由」这两个字带来的吸引力。若一个自负胜于任何人的男人愿赌上他的一生时,她为何不赌?
「我说服#了?」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在你说了这么多之后。我只有一个条件!」她对婚姻唯一的坚持。
祈清寒未语,仅挑眉聆听,一只大手在沙发布上轻抚,也是唯一看得出他心绪些微浮躁的地方。
很舒服的一张沙发,他甚至在接近沙发扶手隐密处,才发现了义大利制造的字样。他在想,他的秘书该不会把从他这儿赚来的钱,全都拿来贡献在这组沙发上了吧?
「诚实。在我们的婚姻里,我唯一要求的便是诚实,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隐瞒对方,即使变了心也要老实的告诉对方,我只要求这个。」她希望在自己答应他没来由的求婚时,他也答应她这件事,这是她选择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屏着气等着他的答案。
「我答应#。」
她微笑。
他姿势未变,因为事情底定的缘故,绷紧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他的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
「过来!」他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招了手要她过来。
她不懂他的用意,所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
「过来!庆祝我们要结婚了,一个拥抱。」他缓缓的大张双手,等着她过来坐到他身边。
她微笑更深。此刻的他真像个大孩子,掩不住内心的愉悦,急着藉由某个动作来增加确定感。
她颔首,起身移到他身旁,刚坐下,便被一把抱住,一颗心跟着大大震撼,对于自己这么轻易决定结婚这件事,因为此刻在他怀中感到安心的缘故,心中认为这决定或许不全然是坏。
两人静静拥抱了片刻,她才开口打破宁静,「其实……」
「嗯?」
「我觉得还是有很多的问题……」
「闭嘴!女人,哪来这么多问题!」他更加搂紧她。
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偷偷笑着,眼神温柔得几乎渗出水来。
台北十二月的冬日,连手脚都冻得发僵的季节里,一股暖暖的热流流过两人心间……
第二章
室内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窗外寒流来袭的缘故,空气显得有些冷凝,唯一透露出暖意的是床边小几上一盏橘红灯光的台灯。
秦可恋背靠着大型抱枕,半坐卧于床上,低着头在看书。
离床不远处摆着一张古枞木桌,古色古香,但桌上摆放的却是称不上有半点古意的精密电脑全套设备。
祈清寒就坐在桌前盯着电脑萤幕,在这样寂静的时刻,只偶尔听见滑鼠抑或是键盘运作的声音,他不时低下头研究着从公司带回来的企画案。
「铃──」
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秦可恋缓缓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掀开棉被下床,走到客厅接电话。
她拿起话筒,还没开口,话筒另一端就是一连串的英文,她蹙起眉头,认出对方是在美国分公司的副总裁豪尔.罗迪克。
「副总裁?」她问得有点迟疑,因为不解为何会在自己家里接到副总裁打来的电话。
「啊?#是小甜心!伊森老大的秘书吗?怎么会是#接电话?是老大那个工作狂又把案子带回家赶工,留#下来加班?」豪尔的话中带有浓浓的疑惑。
「嗯!嗯!」她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豪尔,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的确是副总裁打来的电话,因为会对着她大喊甜心的也只有他了。
从那日星期天早上祈清寒跟她谈了关于结婚的事后,下午他便拉着她跑到法院注册结婚,证人是两个他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在海升财团二公子婚宴上的惊人之语,其实是早有预谋。
无论如何,她倒搞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猜想祈清寒把他家的电话转接到她家了。
因为办完婚姻注册手续后,他便回家把重要的家当全都搬到她家来,问他为什么?他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们是夫妻,当然得住在一起。
她也没有问为何不是她搬到他位于公司顶楼的房子,反正搬东西搬得气喘吁吁的人不是她就好,要如何都随便他了。
所以,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新婚生活。
但首先,他们犯的第一个错,就是她亲爱的老公大人把自家电话转过来他们俩目前暂住的家,她不晓得,而现在她接了他的电话。
「副总裁,你要找总裁吗?」她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称呼祈清寒是自己老公。
「小甜心,不要叫我副总裁,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不要太意外』吗?叫我豪尔就好,OK?」豪尔用怪怪的腔调讲了那句他想表达的中文。
她猜想他说的是「不要太见外」。
「麻烦你等一下,我去请总裁来听。」她想转身去找人,却被杵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祈清寒扶住她被吓了一跳未站定的身子。
她拍了拍自己胸口,定下神来。「你吓死我了!对了,你把你住所的电话转到这里来了吗?」她轻声询问,一手掩住话筒受话的地方。
「嗯!」他瞧见她走出房间接电话,却没等到她进来,所以忍不住也走出来看看。
「副总裁从美国打来的电话,我接了,没关系吗?」她其实不晓得自己丈夫对这段匆促婚姻的想法,因此仍是照自己的想法过生活。
他还没对她说过关于对外如何说明两人关系的事,所以,当她接到豪尔的电话时,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豪尔打电话来吗?没关系,我跟他说。」祈清寒接过话筒,安抚的搂了她一下,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
祈清寒在国外出生长大,就如同外国人的习惯般,随时会亲吻妻子。刚开始秦可恋免不了对这样的习惯感到困窘,但在他的坚持下,现在她倒也能处之泰然了。
她递出话筒后,便走回房间,继续自己睡前阅读的习惯。
☆☆☆
「那边出了事吗?」否则豪尔不会大半夜打电话来。
即便抱持着这样的疑惑,祈清寒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很事不关己,只因为美国那边真的出了事的话,倒的会是他的公司。
「老大,两个礼拜后安排的视察行程,你确定要来美国了吗?」豪尔的语气显得有点兴奋。老大把美国分公司丢给他一个人,自己跑到台湾,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视察的时间,可以见到老大,他自是相当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