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咖啡真的很香,我都来法国一个月了,也没喝到一杯咖啡,因为你不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她怀孕后,其实孕吐的情况不严重,除了上次因为坐云霄飞车连续晕了三、四天,此外其他孕妇避之唯恐不及的症状到现在为止都没出现,算是非常的幸运。
并且,她家的准爹地把她看顾得紧紧的,该塞的东西一样也没少,统统进了她的肚子,为此她不但没有憔悴,反倒因为怀孕的缘故面色红润,身为母亲的天性让她散发出另一种慵懒的性感。
也许是身体状况好转的缘故,准妈妈的心情跟着开朗起来,也开始有了做母亲的自觉,至于那些对怀孕的陌生经验随之而来所产生的恐惧,也鲜少再盘旋脑海。
「可恋,#知道孕妇不能喝咖啡,因为对身体不好。」他无奈的抚着她的头发。
最近他叹气的次数以及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增多了,妻子怀孕后,情绪起伏大了,爱哭、突如其来的大笑和不时的撒娇,对他这个总裁而言,都已经是见怪不怪。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耐心!
他得找个时间好好想想,这婚姻为什么竟超乎他想象、彻底失控。
「所以我才只喝一杯,来到法国得喝杯这里的咖啡吧!虽然不是闻名的左岸咖啡,但总是在这片以咖啡闻名的土地上的第一杯咖啡……」她也是一脸无奈。
好吧!总算是喝到一杯咖啡,也是不枉此行。
秦可恋其实心里喜孜孜的,不掩其雀跃,想起今天来机场的目的,她看向丈夫。
「几点的飞机?」
「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刚逛商店买了些什么?」
等飞机是一项颇闷的工作,对他而言反倒不失为一个难得优闲的时刻,于是他仔细看了下财经日报,妻子却是受不了无聊的候机行为,早跑到免税商店逛去了,可是看她逛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买什么东西。
「没有,家里已经不缺什么了。」她耸肩,手握拳捶了捶大腿。
他顿了一会儿,盯着她瞧。「今天要回去啰!」
「嗯!好吧!别看我,我其实有点不安……」她像个诚实的小孩,老实的向丈夫说出她现在的心情。
他朝她伸出双手,让她坐到他身边,抱着她。「为了孩子?」
「也是啦!还有要适应新环境,也让我感到些微的慌张。」她低着头。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舍不得爸妈和小弟他们?」
「我还没有那么高尚,去替他们烦恼,我打过电话回去,他们只希望我搬过去后有假期就回家看看,现在妈抱她的金孙早就不亦乐乎,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们会寂寞。」
寂寞的人反倒是她。她低头不语,脑海里有件事绕啊绕的。
「你会认为我无情吗?」她转头看他,在意起他的看法。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无情,对于丈夫坚持搬到美国这件事,她可以说是无异议便答应了,甚至完全没有考虑家人的想法便点了头,唯一的顾忌也仅止于对抗内心对新环境产生的不安。
成长的过程中,她一直不是备受关爱的小孩,尤其是小弟出生后。她一直都习惯自己决定所有的事,自己承担后果,父母从来没有对她做的事多说什么。
又或许这样生活着,终究是太累人,即便是哭泣,也只能自己躲在棉被里,久而久之,她让自己要求自己的不过是希望能唯心而活,这样毅然决定放下一切到美国,算是另一种让自己拥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吧!
「为什么这么问?」他讶异。
「因为其实我很高兴没有家人的羁绊……」说白一点,对于从小独立生活的她来说,有没有与家人的联系其实不重要,偶尔能从电话中得知他们生活顺遂就很足够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内心的纠葛是很邪恶的,有时候她再想想,这样的自己也许不应该,她会担心他的想法,却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对家人的感受。
「我知道#在想什么,」他轻叹了口气。「我与#一样,没法顾及太多人的感受。我说过,我是随心所欲在过生活,与#没什么不同,我只在意愿意在意的人,因为顾虑#的感受,我理所当然的照顾#的家人。别抗拒自己,相信自己所做,就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嗯!」她怯怯的点了头,其实心里很高兴。她会这么问,不过是寻求能有一个人的支持,让她能不对自己的无情心慌。
「我不是偶然决定回美国的,当然,#的怀孕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他看向她的肚子。
她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去下,刻意忽略他话语里些微的讽刺。她是会跑了点,但也不需要看得紧紧的吧?
「当初因为看中亚洲饭店发展的潜力留在台湾,这一年来恐怖主义活动开始波及了东南亚,我想过将重心移回美国,只是没打算那么早,不过#这次昏倒,我决定不让#在台湾待产,因为不想到时候再要#捧着即将临盆的肚子飞回美国,所以先搬过去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次的事件,他甚至来不及准备任何交接两边事业的缓冲动作。
她不懂丈夫突然提这个原因为何,耸肩看着他。
「也就是说,问#的意见只是例行公事,就算到时候#跟我说什么舍不得的话,我就算得打昏#,也会把#弄上飞机!」他没好气的说道。
他以为当妻子也是个冷淡的人时,他们夫妻的生活大概与婚前上司与秘书的关系一般,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点亲密,后来才发现一个人的外表足以欺骗人,他妻子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才多得超乎他的想象。
现在他发现,为了贯彻妻子婚前对婚姻中信任的格外要求,他花了所有的时间在与她沟通,也许现在的他口才好过用花言巧语诱拐了女人二十几年的豪尔。
秦可恋只是微笑,知道他这么说的用意。
他是真的霸道,也不怀疑他终究会让她乖乖在纽约待产,不过她清楚他是真的知道她一心想获得支持的想法。
在意的事得到解决,容易寂寞的她立刻联想到另一件事。
回美国后,丈夫上班时她得一个人窝在家,不知道新家附近有没有邻居什么的……
「对了,新房子在哪?」
「长岛。」他突然伸手拉过她的身子。
「做什么?」她惊讶。
「坐这儿。」他拍拍自己的大腿。
「不要……」她略显慌张的看向四周,发现周围人的眼光总会瞟向他们这儿。
他们两人太惹人注意了,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比起来此时欧洲的游客都明显的少,更何况是东方面孔的夫妻。
「我想摸宝宝。」对于她的顾忌,他不以为然,盯着她肚子直瞧的他早想亲手感受一下宝宝的存在。
秦可恋觉得「宝宝」两个字现在对她来说,就好象金箍咒一般,令人头疼,却不得不遵守。
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多了个喜欢抱着她肚子的习惯。她无可奈何,往他的腿上移动。
祈清寒继续在她胸前的小桌上翻看著书,一手扶在仅些微起伏的肚子上。
秦可恋暗自思忖:长岛与曼哈顿的距离也是要开车的……
「新房子附近有我认识的人吗?」总得要有认识的人可以让她串串门子吧!
「豪尔就住在那儿,房子就是我要他去找的。问这做什么?」
「总得要有人能陪我聊天啊!不然你去上班时我不就没事可做。」豪尔也住那儿,但他也得上班不是吗?真糟糕,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学开车……
他仍是低头看书。「#待在家干嘛?地中海饭店的开发案才正在准备阶段,多的是事情让#做。」
东南亚饭店市场虽达饱和,但四季阳光灿烂的观光胜地地中海前景可不容小觑。
她不会以为他会让她端着大肚子一个人在家吧?虽然她独立到会自己找事情打发,但正因为她的这种潜能,他反而担心,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独自来巴黎旅游并且晕倒的事。
「我也去上班吗?」她显得很愉快。她已经习惯有事可以做之外,还有空闲的时间可以自己慢慢摸索。
「嗯!」他盯着她的杏眼。「#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家我可不放心。」他伸手将书翻下一页。
「喂!」她手肘向后拐了他一记。
说这么多,原来就是怕她再闯祸!
「呵呵……」他揉着胸口大笑,被拐了一记的他显然没有在意。
☆☆☆
金黄色甜甜的香氛满室缭绕着,笔挺的西装与各式晚礼服触目可及,又一个酒醉笙歌的宴会场合。
祈清寒一个人端着酒杯站在宴会厅外围,冷眼瞧着,脸上的表情看来对这样的纸醉金迷十分反感。
向来习惯将所有社交场合交给豪尔处理的他,有些场合却是他不得不出席的,例如今天邻近地中海、位于法国南岸蔚蓝海岸附近的饭店即将开幕的前夕,在曼哈顿举办的一个非得他亲临的庆祝酒会。
即便是在事业方面有了一番成就,有些推却不了的交际应酬、与人们虚伪的交谈等等,却是不得不做的,这种认知让一向随心所欲、目空一切的他,心情益发恶劣,为此选择避开了宴会最中心。
在他的想法看来,今天与他一同与会的豪尔已经能满足所有人对他的好奇心
祈清寒轻啜一口酒杯里腥红色的酒液,微微的晃动着杯身,看着红色的液体在酒杯小小空里间造成的涟漪。
可恋的预产期再两个礼拜吧?他心中忍不住有松了一口气之感。
在心头正拗着手指数着秦可恋预产期的祈清寒,丝毫没有注意到离他不远处餐桌的方向,有个美人儿身穿鲜红色上缀心形亮片的小礼服,裙尾是不规则的鱼尾裙设计,姿态高雅,正缓缓走来。
「好久不见了,伊森。」美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想来是认识他的人。
突被打断思绪的祈清寒,脸上没有被惊醒的茫然,倒是也没有被阻扰思绪的不悦,仅是冷淡的举起酒杯敬了下来人,打了招呼。
「#好,伦特小姐。」
穿著得体的美人原来是伦特家的千金,经过上次在曼氏办公室不愉快的会面后,已经有段时间不再出现,没想过这次她会主动靠过来与他打招呼。
祈清寒本人也觉得奇怪,所以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友善。
「听说你妻子怀孕了,特别过来恭喜你,上次突然惊闻你结婚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当爸爸了!」安娜.伦特的语气诚恳,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而且这消息还真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安娜提起了软性一点的话题,似乎有意触及对方内心较柔软的部分,一直对秦可恋的怀孕甚有期待的祈清寒此时也松下表情,只不过对她依然难有好感。
「谢谢,我十分期盼宝宝的到来。」他淡笑,举杯道谢,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
「哪里!哈……」听了祈清寒这样回应的安娜,笑容有一瞬间显得很僵硬,「今天我来除了跟你恭喜,最重要的还是……」她转过身向经过他们俩身边的服务生端了两杯威士忌,笑容益发灿烂,但站在她身后的祈清寒并没有注意到。「还是要向之前我冒犯了你的妻子道歉,还有……」她吸了好大一口气,「关于老曼斯菲尔总裁的心意我十分感谢,现在我总算也明白了感情是无法强求的道理。总归一句话,希望今天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她一手递出手中捧着的威士忌,等着祈清寒接过。
祈清寒直挺挺的望进安娜的眼眸,直到她心慌到不知所措时,他才伸手拿过酒杯。
安娜先干为敬,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祈清寒则是一副优闲姿态,缓缓啜着酒液,偶尔才闷哼应个几声。
远端,豪尔正站在香槟叠高几乎至天花板的桌子旁,身旁理所当然围满各式环肥燕瘦。总裁大人所不愿意享受的美人恩,他理所当然的承受了下来。
饮酒谈笑间,豪尔抬头瞥见远离宴会中心的祈清寒与伦特家千金的身影,讶异的蹙起眉。
他该过去替老大解围吗?豪尔撇开粉色艳遇自问。但看他家老大的表情不至于不耐烦,且伦特小姐不若从前百般接近,反倒站在有着几步远的距离外……想来是不需要他出面了。
豪尔立刻放弃了接触祈清寒的想法,一转身,又投入女孩家的嘻笑怒骂间。
他绝对不会想到,就因为他疏忽的这个小动作,会让明天的自己震惊、尴尬得无以复加。
第九章
秦可恋凭着生物的本能自动从睡眠中醒来,头一件令她感到怪异的事便是床边另一半的位置竟是空的。
像是被丈夫传染了般,习惯性的她蹙起眉,摸了下枕头的温度以及床褥的情形,像是枕边人昨晚确实没回来过。
问她昨晚丈夫是否回家这个问题?她的确不晓得。
其实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醒着迎接下班的丈夫回家了,怀孕后期的她,嗜睡的情形更严重了,而且她的肚子实在是大得过分,足足是其他孕妇的两倍。
捧着这样的肚子,她只能形容自己像个企鹅才显得贴切,每每只要醒着,总得承受肚子里宝宝的折磨,所以,后来她让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祈清寒还一度担心到带她去问了医生,直到医生信誓旦旦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并不会对婴儿或孕妇本身有害,就只差做出拍胸脯保证的动作了,他才放心的带着妻子回家。
虽然觉得他大惊小怪,但其实她自己也跟着放心下来。
因为医生交代了该让准妈妈得到充分的休息,所以他没让她再到公司上班,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可以随时休息。
但放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在家,怎么想都知道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祈清寒干脆带着她在公司楼上的住所住了下来,暂时没有回长岛的打算。
秦可恋撑着腰,手扶着肚子下缘,缓慢的朝厅里移动,突来的电话铃声让她吓了一跳。
她接起电话,对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久久才听到她哼个几声回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因此看来有点严肃。就连挂上电话后,她脸上的表情也是若有所思,随即拿起刚挂上的话筒拨号……
☆☆☆
早晨淡淡的阳光调皮的从帘间细缝钻了进来。
洁白大床上,男人健壮的胸膛在光线映照下闪闪发亮,身旁纤细的身影蜷曲一侧,柔细蜜色的发丝散落男人臂膀,两个赤裸的身子交缠,仅在腰间虚掩着一条雪白色的薄被。
这样的宁静,任谁见了也会屏着呼吸不忍打破,但偏偏一阵刺耳的铃声突兀的在空气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