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毛痛--不是不是!我肚子痛,膀胱发炎,我要上厕所!”她开始把身子弯成一团--苦肉计行得通吗?
“这里是套房,浴室在里头。”她的谎言说得还真是超级差劲!
“我认马桶,我喜欢希颜房间的那一个!”
“你可以试着和我房间的培养感情。”没让她有逃出手掌心的机会,他紧盯她。
她现在坚信这男人根本没什么道德感,可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法子逃出这张床!
“好!”谢绮将棉被在身子上绕了个圈,一副从容赴义的样子--
“最好在众人面前把我从你房里抱出去,这样希颜才会彻底对女人死心,然后伤心之余,希颜自然会投向雷杰的怀抱--你是打算要当个乐心助人的媒人吧?”
呵,她聪明吧?
白奇眯起眼,一个扬手便挑起了她的下颚……
“该说你聪明还是糊涂?”
“你可以称赞我反应敏捷。”她干笑两声,其实紧张得要命。她可没和人春宵一度的经验。
“我可以走了吧?”他再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她,她就要窒息了。
“穿好衣服再出门。”
白奇将一地凌乱的衣服丢到她身上,欣长的身子倚着墙看着她的手忙脚乱。
“呃--我走了--呃--谢谢!”她七手八脚地套上衣裙,手上拎着一件外套就打开了门。
“你下错了一步棋--你不该让我对你太感兴趣的。”他的声音冷幽地传入她的耳中。
谢绮倒抽了一口气,用力甩上门的同时,她的外套里掉出了他的黑色内裤。
第六章
谢绮踮起脚尖,才推开房间的门,就听见希颜的叹息声。
谢绮内疚地停下了脚步,就着月光看着床铺上那个显然尚未成眠的纤弱人儿。
有些事,她不想瞒着希颜--她天性不擅说谎,瞒不了一时半刻,她就会忍不住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都翔实告之。
“谁?”凌希颜防备地坐起身,手掌已迅然伸到枕下握住武器。
“我啦!”谢绮扯了个笑容,知道她的希颜此时一定无心聆听她的一堆烂帐。
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居然连她走进了门都后知后觉--希颜因为雷杰而紊乱的情形,果真是有增无减啊, “你跑哪去了?”凌希颜挤出一个笑容,拉开身边的被褥。
“我--我出去玩水!”谢绮吐吐舌头,一个劲地往希颜身边的空位直钻去。
“玩水?你不是说要在房间里泡温泉看星星吗?”
“一个人很无聊的。”很好,她的枕头现在和希颜的靠在一起了。谢绮心满意足地躺下。
“你跑到哪玩水了?”凌希颜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在‘水深勿近’的危险海边冲浪。”谢绮低喃了句。
“你又做了什么事?”
“我--”她瞪大了眼,好想跟希颜说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从学生时代开始,两人就是无话不谈的。
“你怎么了?”凌希颜关心地凝视着她--谢绮一向怕寂寞。表面笑盈盈地,看起来也总是开开心心,却容易在亲友都不在身边时,感到不安。她的不安并不明显,不过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孩子般的撒娇姿态--无论谢绮的工作做得多么称职,内心却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脑子现在一团乱--说出来的话也一定乱七八糟的。算了,以后再说好了!”
谢绮一翻身,抱着枕头趴在床上。
“你的脸好红喔、好烫喔!生病了?”她碰了碰凌希颜的脸颊。
“我只是多喝了几杯酒。”凌希颜苦笑。
“雷杰居然想灌醉--”雷杰能够忍到现在还没对希颜动手,已经是奇迹了--她知道要躲开一双紧迫盯人的目光有多困难。
“他没有灌我喝酒。”凌希颜清雅的五官泛上了一层忧愁。
“不过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做了什么事?”她顺理成章地问道。
“你知道雷杰总会把我和你之间的事拿出来嘲讽。多喝的那几杯酒,便是因为几名主管恭喜我有个娇美的女友,硬是被灌下的。”凌希颜揉着自己己发疼的头额,没有一句抱怨。
谢绮坐起身,认真到眉头都皱出了两条皱纹。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你太委曲求全、太任劳任怨、太忍辱负重、太听任父命。”谢绮在连摇了四次头之后,终于忍不住捉住希颜的肩膀,“把真相说出来!”
“真相说出来又能如何?面对雷杰那种男人,我不该傻到把真心交出去的。一生一世的真心又如何?你该知道我的恐惧,我和你不同,我若爱上一个人,便会想占有,偏偏他不是那种能让人占有的男子。”
希颜的神情是个纯粹为情而烦恼的人儿,谢绮用力叹了口气,抱住希颜的手臂。
“别为我担心。毕竟以我现在的身分,我和雷杰不可能在一起。”凌希颜叹了口气,道出脑中的念头:“有时候我会想,我宁愿我的上司是白奇。”
“白奇!”谢绮闻言,弹坐起身,连带惊吓地眨了几下眼。
这名字对她而言,威力可远胜炸弹。
“怎么了?”凌希颜不解地看着她剧烈的反弹动作。
“没事。”谢绮伸手擦去自己脸上的冷汗。希颜该不会喜欢上白奇吧?那简直太可怕了!“为什么希望雷杰是白奇?”
“白奇漠然得让人瞧不清心思,而雷杰至少还比较表露真性情。我不会去喜欢上一个我无法了解的人。”
“白奇有那么难懂吗?他每回都堂而皇之地把目标挑得一清二楚的。”她不过是弄不懂他干么一直来招惹她而已 谢--绮在心里补充道。
“知道白奇被称为白色奇迹吗?”
“知道啊。因为他的事业发展迅速得让人咋舌。”她在公司耳濡目染久了,关于白奇的点点滴滴总是会“不小心”听进耳朵里。
“想不想知道另一个原因?”凌希颜问道。
“想。”连点三下头,以示非常、非常、非常地好奇。
“他被称为白色奇迹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做事手段--白奇虽然出身黑道,但他做起事来一向正大光明得让人心惊。”
“正大光明得让人心惊?这字眼好诡异。”胸口有点痛痛的,谢绮拉高衣领一瞧--瘀青!一堆瘀青!
她连忙用被单把自己包里得密不透风。
“怎么了?”
“没事,继续说。说他那‘正大光明’得让人心惊的做事手腕。”这话说得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他若想得到一样束西,绝不会在背后放冷枪。他会当着对手的面,把他的企图及势在必得的目标一并告之,然后在对手心生恐惧、自乱阵脚之时,再从容地进行他的合并行为。”凌希颜叙说着印象中关于白奇的行事作风,却意外地发现谢绮听得过份专注了些。
谢绮与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失败过吗?”谢绮咽了一 口口水,喉咙里像哽住了一颗鸡蛋。
--你不该让我对你大有兴趣的--白奇似乎这么说过。
“目前为止,没听说过有失败的例子,所以他才被称为白色奇迹。”凌希颜回答道。
谢绮转身就把头埋到枕头里--她是只自投罗网的大笨鸟!
她应该让白奇以为她爱他爱到死心塌地、爱他爱到了四肢无力,这样他才会放手。
可是,她肯定是那种会假戏真作的人啊!想一想,她还是逃跑比较实际。
“不舒服吗?”凌希颜担心地伸手探着她额上的体温。
“我没有生病。”我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觉得快要生病了。
谢绮扬起眉,十足可怜地看着希颜,还顺道把自己的手塞到她手里。
“你这么黏我,不怕别的男人望之却步?”凌希颜浅笑出声,早适应了谢绮这种心里感到矛盾时会想找个人碰碰的习惯。
“却步才好啊!我现在还不想谈什么情啊爱的。况且,要是碰到那种打不走的苍蝇,我岂不成了一团大粪吗?”她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么爱撒娇,还不赶紧去找个另一半。”凌希颜戏戏谑说道。
“我可是很挑对象的。”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后,便拉长了语尾,凄凄切切地拉住希颜的手,情深意切地说道: “希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能娶你的话,我现在还需要为雷杰的事情担心吗?”唉。
两双水灵的大眼同时黯然着,好动的谢绮则开始扳起手指头细数两人的差异:“真奇怪,我们怎么会变成好朋友?个性差太多了嘛!凌希颜还没爱上人,就把未来八百年的事想了个仔仔细细,所以,就站在那个圈圈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囚犯。而谢绮呢?则是先设定好了爱与不爱的条件后,才肯开始恋爱。这女人怪异的地方在于--就算要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也只敢找一个第二喜欢的来试试。因为那样,谢绮小姐才可以主控她自己的生活。但是,她太笃定了自己的船要驶向哪一个方位,却忘了考虑到狂风可能会改变她的行进。所以,很惨。”
谢绮说着说着,小脸却苦哈哈了起来。
瞧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她根本无法摆脱白奇对她的影响!
谢绮无奈地捉紧希颜--逃得了今天,逃得了明后天吗?
如果白奇和雷杰知道希颜的秘密--两人再度手拉手地朝空中叹息了一声。
“希颜,为什么你不是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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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奇推开窗户,窗外的人车吵嚣声在飘上高楼之后,总掺上一股幽冷。
有时候,他会想走入人群里,显示自己亦是个平凡人。
平凡人可以做什么?
平凡人不会有一群人等着索命、平凡人不会有人想处心积虑地斗垮他、平凡人不会有个只想喋血街头,以期在血腥中杀出一片世界的义父。
他想--除了一死,他这辈子是没办法平凡的。
是倦了,倦了这样的日子、倦了心……
有“运海帮”的背景,他在商界闯荡时确实是多了一道无坚不摧的后翼。这后翼强大到可以遮天,却沉重得几乎压碎他的肩、他的心。
他很想试试从零开始的努力过程,然则只要他是“白奇”--“全影”的拥有者、“运海帮”的现任帮主,他就注定了不平凡的一生。
除非,他拥有另外一个身分。
他掏出一根香菸,双瞳沉思地望向远方。
当个平凡人,有什么好处?
平凡人可以在不高兴时和谢绮一样逃得无影无踪--不是吗?--
那丫头,这几天倒是遁逃得颇为成功。不过,他的耐心倒是到了极限。
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眼眸一弯,闪的却是算计的眼神。
那光采很久不曾出现在他脸上了--从他掌握了权力之后、自从他对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之后,他是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王筱雅推门进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样的他--
白奇又有了活力!
温婉微笑漾在她脸上,虽然有些苦涩……
自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有多久了?
五年?十年?也许就在他进入运海帮时,她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了。
在他面前刖,她扮演称职的秘书,同时也是个无悔付出的关怀者。地位或者和别人有些不同,不过那些“不同”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不同。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痴心女子都会在最后得到理想中的结局。
她叹了口气,怨的是自己的平平凡凡。
“谁?”白奇警戒地旋过身,锐利的视线在见到她时,微蹙了双眉 “有事吗?”
“难得见到你发呆,便站着多看了一会。”一杯新鲜的果汁随着低柔的话语放到他手里。
“又是这东西。”白奇随手把果汁摆在窗台边。不感兴趣的,他从来不碰。
除了雷杰与卫洋平之外,王筱雅是少数与他相处超过十年的人。
用十多年的时间来相处,如果之间的情感不夹杂着恨-至少不会是一般的云淡风轻。
“不要老是喝咖啡。”她仰头看着他,关怀地问道:“吃过饭了吗?”
“吃了。”简短地回答,证明他不想多谈的心情。
王筱雅是王耀隆的干女儿,也是王耀隆派在他身边的人,能力强,个性也好,总是能办好任何他交代的事。
他知道她喜欢他--或者该说是迷恋他。但是,没人会对一个公开的间谍有太多的情感。不过,王筱雅一直聪明地捉紧着公与私之间的分界,所以他欣赏她,然则却不会为她心动。
对他而言,商场厮杀的诡谲多变,远比什么专一的感情来得吸引人--
除非让他遇上一个能与他势均力敌的人。
“找到谢绮了吗?”白奇头也不抬地问道。
“找不到人。”王筱雅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心头一阵酸楚--又是谢绮!
“连一名普通职员的行踪都掌控不了,那些主管全该递上辞呈。”白奇讥诮地说道,利眼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
如同他在发怒时,亦不会让脸部出现过多表情一般--在外人面前,必须如此。
“谢小姐的工作能力很受到上司赞赏,忙碌是预期的事。”谢绮知道她的幸运吗?
“忙到整整五天都没空见我一面?”他冷笑地挑眉,拿起电话一拨--
“我是白奇,通知警卫和一楼的接待处,一见到谢绮出现就立刻通知我。”
他的追求早已让谢绮之名在这楝大楼中不陉而走,但,这回他将把她逼到死角。谁让她躲他如避蛇蝎!
“你是认真的。”王筱雅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白奇不以为然地拿起一份调查文件,埋首其中。
“一个让你费心的女人。”才说完,她紧抿住自己失控的双唇。
白奇将文件夹一合,抚着下巴沉吟地说道: “我对谁费心思是我的事,你,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他有些不耐于这种唯唯诺诺、一厢情愿。
“你说过你身边不会有妻子的。”干爹知道她的心意,曾逼问过他。
“走上这条路,就该绝情。多一个在乎的人,就多一份危险。”他如是答。
“没有人能够掌握一切,尤其是情感。谢小姐不正是你的意外吗?”
“我不喜欢事情出乎我的意外,所以我会将意外变成一般的平常。”
到手了之后,便没什么不同的。白奇蹙起居,心中却是一阵不快--谢绮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吗?
“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你自己--你对她是比对常人多了几分不同。”她苦笑,也只能苦笑。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如果不是义父的关系,你该清楚你是坐不上这个位子的。”他冷下脸,不想再与她谈论这样的话题。
“我哪里做得不好?”声音微微颤抖,十多年的陪伴抵不过他的一时惊艳吗?
“你对我加入了太多情感,而我不要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