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能如此洒脱?」来到她面前,江朔其再问了一次,眉头皱得更紧。
沈筱筱在第一时间便躲开了他的眼神。
「江总,现在是办公时间,规矩是你订下的,你不是一向禁止员工在办公时间讨论私事吗?」她硬逼自己在他面前昂起下巴。
这话——让他顿失立场。
「好,办公时间不谈私事,」他点点头。「我会再找个非办公时间延续刚刚的话题。」
***
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沈筱筱完全没想到,他所谓的「非办公时间」来的这么快!
当天晚上,她与宋育凯吃完饭後,才舒舒服服地自浴室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了门铃声。
原来,她以为是纪环,因为她说过今晚会把借给她的书带过来,是以,只穿了睡袍的她想也没想太多地就去应门。却没想到,竟是他!
「你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不适宜访客吗?」惊讶退去之後,防卫心涌了上来,她当然知道他今晚的目的。
「不找这种时间来,你会在吗?」他不客气地反问。
本来,他想下班後就找她谈的,却晚了一步,只来得及见到她和宋育凯并肩离去的刺眼身影。
「对不起,我要睡了!」她摆明了不欢迎他。
「我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不把话谈清楚,我不会心安的。」他坚定地道。
这份不容拒绝的坚定,让她不甘不愿地拉开了门。
「有话请快说。」
但一进门,江朔其似乎不急着开口,他先打量了屋内陈设几眼——
房子坪数不大,却十足是个相当「女人」的房间;屋内装潢采粉红色调设计,浪漫而不失格调,充满了「沈筱筱」的味道。
「喂!我睡觉时间到了,请你长话短说好吗?」见他不语,她不耐烦地催促着他。
他反身回过头,一双眼在看到她一身撩人的穿着时,迅速别开。
「你常常穿这样接见访客吗?」虽只是匆匆一眼,但隐约可见的胴体让他突然呼吸急促。
他的话让沈筱筱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合时宜」的穿着,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床上的睡衣外套披在裸露的肩上。
「当然不是。」她尴尬地转过身,拉好衣带。「有什么话请你快说好不好?」
其实,多披上这件薄外套似乎也遮不了什么,由於有裸睡习惯的她沐浴後并没有着贴身衣物的习惯,撩人的春光在单薄的丝质睡袍烘托下,更引人遐想。
由於她以为来的人是纪环,是以,根本没有换衣服的打算。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她更加大胆,在纪环面前光着身子已是司空见惯。
玲珑的曲线虽多了层薄纱的阻挡,对他而言,却彷佛饮鸩止渴。他逼自己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延续早上的话题。
「还是那句老话,我不希望那一晚的错误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他逼自己乾燥的喉咙挤出一句话。
「请问何谓『不好的影响』?」她抱着双臂不耐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继续』洁身自爱,和宋育凯保持距离。」
又是这个话题!沈筱筱翻了翻白眼。
「江先生,请你注意,我爱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向前一步,仰起小脸看着他。「你一向看我不顺眼,我也对你没多好的印象,对你我而言,那一晚都只是个错误而已,一个不应该发生的——错、误,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听、清、楚、了、没、有?」
应该是不够清楚,不然,江朔其不会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
「那一晚,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他顿了下又道:「一个女人对第一次的失去,真的可以如此洒脱地看待?」
「那是我的事!」这一问,把沈筱筱的火气问了上来。「喂!你很烦你知不知道?占便宜的人是你耶!我这个被害者都已经不追究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她的生活已被那一晚的错误弄得一团混乱,她想回归平静,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莫名其妙地纠缠她,不给她片刻的宁静?难道,她的人生注定要与这个沙猪男人纠缠在一起?
她的怒气已然又被挑起,但江朔其却似乎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
「既然你能这么洒脱不在乎,那为什么直到二十七岁才失去你的第一次?」就因她这个受害者一点都不追究,他才内疚,良心不安……
对!一定是这样,他近日来所有不正常的情绪全都是因为道德良心在作祟。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怒气冲冲地偏过脸。她当然没必要向这个男人解释自己的「性」事!
「为什么?」江朔其却不识相地再追问。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终於失去耐性地怪叫了一声。
江朔其却静静地看着她,「你不说,那是因为你说不出来,你心里根本还是介意那一晚的事,你之所以跟宋育凯在一起,无非也是想逃避我,转移自己对那一晚的介意,对不对?」
「江朔其!」她大吼一声,打断了他完全猜中的臆测。「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
无视於她的瞪视,江朔其站到了她的面前,不卑不亢地又道:
「我全说中了,对不对?」
「就算你说中了又怎样?我介意是我个人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愤怒地吼了回去。
他到底想怎样?一定要把她的自尊全踩在脚底下才甘心吗?
她的吼声让他顿地一僵。
对!她说的没错!她介意是她个人的事,又干他什么事?
她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类型,他有份社会地位高尚的工作,美丽的人生远景正等着他……真的,她爱和谁在一起,又干他什么事?
当下,变得毫无立场的他突然接不上话。
「请你回去。」她突然动手推他,将毫无准备的他推到门边。接着,打开门,将他推出门外。
但,就在门即将被关上的那一刻,江朔其却突然抬手挡住了它。
「对不起,我就是无法像你一样,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生。」略一用力,他推开门,想跨进屋内。
沈筱筱当然拚命抵住门。
「你介意是你的事,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她从齿缝中进出话。
「开门,在我的话还没说完前,我不会离开!」见沈筱筱拒不开门,他心一横,将门用力撞开。
门後的沈筱筱当然不敌他的力道,离心力将她抛到了地毯上。由於力道太大,睡袍的带子顿时松开,光滑的双肩、撩人的性感乳沟立即裸露在外。
但,盛怒中的她可顾不了那许多,她气冲冲地自地上跃起,将累赘的外袍丢开後,冲到他面前——
「江朔其,你这只不可理喻的老鼠!啊——」
本来,她蓄足了力道想冲上前,将他推到门外,却因太急,踩到自己身上的长睡袍,一下子,「冲」变成「扑」,眼看就要重重跌到地毯上。
「小心!」还好,反身甩门进屋的江朔其不计前嫌,以最高的速度冲了过来,让她的身子先落到了他的怀抱後,才跌到地板上。
两人滚了一圈,最後,她下、他上地停在厚重的地毯上。
一停下,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四目相望,激情电流迅速接通,刚刚火爆的气氛丕变,屋内顿时变得好安静。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那一晚两人温存的零星片段又回到脑海。那种令人留恋的欢愉又一波一波侵蚀着两人的脑神经,一种慾望的蠢动同时出现在两人眼中。
彷佛受到某种蛊惑,他们互望着对方,心中对彼此的渴望迅速攀升。
静静地注视彼此好一会儿,渐渐地,包裹在保守思想下的另一个江朔其被勾了出来,男性本色充分显现之後,他大胆地俯下脸,试探性地碰触她娇艳的红唇。
唇的接触引爆了两人埋在理智下那股被压抑的渴望,她毫不犹豫地回应着他探索的吻,似乎像等待了许久般地热情。
感受到她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慾望,他的探索化为需索,开始爱抚着她丝质睡袍下的身子,那光滑的触感瞬间炸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与道德。
随着他大手的游移,那种熟悉的抚触让她的身子一阵颤动,这颤动却完全将她剩余的理性完全埋葬。
「我要你……我要你……」终於,高涨的情慾让他说出了内心蛰伏已久的渴望。
沈筱筱则紧紧地缠住他,以一声又一声的低吟回应着他的渴望。
他急切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薄袍,褪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阻碍物,迎向她雪白的身子。
肉体再次的接触,引起两人的轻颤,瞬间接通了电流。接着,两具光裸的身子迅速纠缠,紧紧地贴着彼此。
在喘息与高亢的呼吟交织下,两人再次体验了一次肉体的美妙之旅。
第四章
第一次,勉强可以解释为——莫名其妙下无法抗拒的错误,那第二次呢?
意乱情迷?
他不知道,真的,在发生了要命的第二次之後,江朔其真的找不到什么藉口,可以让自己纷乱的心合理化。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与她……怎么又发生那样的事?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又发生这该死的第二次?
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个性好渔色的男子,与前几任女友间,虽也发展至肉体关系,但那也只是感情成熟之後、你情我愿之下水到渠成的结果。
对感情,他总是把一切控制的很好,所有的主控灌全在他,理性的他更从不会在毫无感情基础下,对一个自己一点也没有好感的女人过度泛滥他的雄性激素。
但,一向过人的理性为什么碰到她就全面崩盘?
他不是个肉慾至上的人,不是吗?沈筱筱那类型的女人是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再次失控?
不可否认地,与她共创的高度欢愉是他这辈子不曾体验过的,只要想起那再次放纵的一晚,他体内的血液总会不受控制地再度沸腾。
最近几天,充斥在他脑中的,仍是那天两人紧紧纠缠的画面。他竟然严重想念沈筱筱,严重渴望她,这种渴望的折磨夹杂在良心道德下的压抑几乎令他疯狂。
他知道自己肯定有哪根筋超脱了掌握外,却又不敢深入去探索。
虽然已不只一次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斩断这种不正常的肉体迷恋,但事情却愈来愈糟,糟到让他开始质疑自己以往对感情的认知是不是出了问题。
以前,保守守旧的他始终以为,感情一定要细水长流且不愠不火,肉体关系只是一时,只有精神层面的契合才能永久。
但,与沈筱筱的两次经验却似乎颠覆了一切,不仅自己对感情的认定开始有了动摇,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似乎不自觉地追逐着沈筱筱……
每一天,他只要在公司瞥见沈筱筱的身影,一颗心便摇晃得厉害。
她性感的双腿对他彷佛是种蛊惑、是种召唤,让他主管的威严尽退,男人的本色一再地浮出台面,几乎失控……
尤其,看着她自在地与公司男同事打情骂俏,对他——却像没发生任何事般的不在乎,那种将他撇除在外的洒脱,让他无来由地心情低落。
这种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班前,而宋育凯的出现更让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恶劣到现在。
一整个晚上,就见他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响,对面的庄雪音终於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刀叉,关心地道:
「朔其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很差。」
她关心的声音虽将江朔其的神智唤回了一些些,却没让他沉重的心情有所改变。
「没什么,公司中有点不顺心的事,有点烦而已。」他烦躁地推开了眼前的餐盘。
「要不要紧?很麻烦吗?」
「没事!你别担心。」说完,他招来了侍者收掉餐盘。
看着几乎没动过多少的食物,侍者眼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地收走了餐盘。
望着他始终揪紧的眉头,当下,庄雪音虽想再出声安慰,但天生内向害羞的个性却让她有所顾忌而开不了口。
她忧心的眼神,终於让江朔其察觉到一点点,只见他笑了一下後,像一位兄长般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
「雪音,我真的没事,你别替我担心。」
对这个可以说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妹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见她竟为自己胡诌的理由担心,他再一笑後极力撇开心中低落的情绪,转移话题道:
「对不起,你刚刚说到哪?伯父说了什么?」
他的笑容让庄雪音忧心的眼眸稍微开朗了一些些。
「爸爸说……好久没看见你了,想邀你到家里来吃顿饭……」讲到这儿,却见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江朔其的眼神与注意力越过了自己,落到了她身後。
见状,她停下了口中的话语,疑惑地回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男女正随着带位的侍者走进里头的包厢。
本来,她以为江朔其是因为见到了熟人而分神,但一回头,江朔其阴霾到几近可怕的脸色却令她立即察觉事情不对劲,是以,她立即又回过头,却刚好捕捉到沈筱筱回眸的那道妩媚笑容……
乍见到她,配合着江朔其迅速变坏的脸色,让庄雪音稍微放松的心又在刹那间揪紧。
那天,不小心撞见的那一幕,让她的心就像压着一块大石,那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几乎烧痛她所有的脑神经……
披头散发的沈小姐、赤裸着上半身的朔其哥……这样的画面,显示了什么?
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几个星期来不断地揪着她的心,虽然,也曾几度开口想问明白,但每次临开口,却全化为驼鸟似地回避。
如今,原本呼之欲出的答案已明显摆在眼前,她感到自己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害怕的事,终於还是发生了!
紧盯着江朔其那双追逐的眼,心痛让她不自禁地脱口道:
「朔其哥,你跟沈小姐是不是……是不是……」
颤抖的声音伴随着害怕知道真相的恐惧眼眸,让人视之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但,江朔其对这样令人怜惜的目光却似乎恍若末觉,只见他原本一双锐利的眼眯成了一条缝,冷冽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
这不该有的「第二次」,倒让沈筱筱想通了许多事。
几天来,她分析过自己再次失控的理由,这一切,与任何感情因素无关,纯粹是初尝禁果的新鲜感让她受到引诱,如此而已。
至於为什么刚好是那只处处挑剔她的中古世纪大恐龙,她认为只是一种「处女迷思」——他「刚好」是她第一个男人,而第一次的经验又留下那么美好的後遗症,会再有第二次,实在也不奇怪。
不过,她坚信不会再有第三次,虽然两人共度的两次都让她回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