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我会喜欢的。”斯波兰达答道,意识到女仆的惶恐。“你带来这些食物多好哇,泰西。”她迅速向女仆伸出手,这回成功了。
公爵夫人一触之间,泰西感到一股古怪的热流自她的指尖通向她全身。一种镇定的感觉来了,一种平静的满足,而且她粲然而笑,嘴咧得耳朵都动了。“这是我的荣幸,公爵夫人。”微笑着,她行了个小屈膝礼,离开房间,在面前轻轻关上了门。
“她脸上的瑕疵使她困窘,”斯波兰达告诉埃米尔。
“我知道,我看见过她试图用手盖住它们。可惜没有办法弄掉它们。”
斯波兰达笑了。“你饿了吗?埃米尔?”她把托盘递过去。
这一会儿,他们大肆享用这多汁的水果和温热的面包。 “请接着讲你的故事,好吗?”斯波兰达要求道。
“当然。我讲到哪儿了?”埃米尔想了想。“噢,对了。呃,巴林顿娶了伊莎贝尔一年或一年多,乔蒂安出生了。伊莎贝尔能够呆在家里直到他生出来,这让我惊奇。她和巴林顿平时几乎不在家。他们在全世界旅行,直到乔蒂安十一岁。当时伊莎贝尔去世。乔蒂安童年的大部分时光是跟他的家庭女教师、辅导教师和仆人一起度过的。直到我发现了他。”
“而你是他的第一位朋友。这是一种顶顶温柔的关怀。”
埃米尔神情恍惚地笑了笑,回想他头一次见到他表兄的那个日子。“当我开始了解到我与桦诗庄园公爵夫人是亲戚时,我得知她有个儿子。我不知道他多大了,但我不能等到见到这位贵族表兄的那一天,我真的没希望面对面见到他,但我想或许我能瞥上他一眼。这样,我偷偷踏上安伯维尔的领地,而幸运女神与我一道--”
“一种了不起的生命。”斯波兰达说。
“请你再说一遍?”
“幸运女神。她顶顶了不起。为什么,想一想,没有她散布的美好未来,这世界会多么抑郁!”
“呃……对,对非常正确。”埃米尔应和道,笑出声来。上帝,她是位多么令人着迷的女人!与之相伴欢乐无限。
“你继续说下去,埃米尔!”
“什么?”
斯波兰达撕下一片软面包。“你偷偷踏上安伯维尔领地,而幸运女神与你一道。”
“对,踏上桦诗庄园领地不到十分钟,我发现一位衣着讲究的小男孩沿着茂密的森林边缘走来。”
“乔蒂安,”斯波兰达低语。
“孤独的乔蒂安。”
“可怜孤独的乔蒂安。”
“孤独,是的,可怜,又不可怜。他一套衣服比我母亲一年的食物花销还昂贵。我鼓足勇气,直接向他走去,而且告诉他我和他为何是亲戚的整个故事。他只是像我那样为自己有个表兄弟而感到惊奇。那时他九岁我八岁。那之后,我们经常见面。我努力教他儿童游戏,但他从来没能很好地掌握。我认为他还是想努力学会的。我们玩了一会儿之后,他向我传授他跟他的私人学校校长学习的全部课堂内容。”
斯波兰达点点头,回忆着看见他们两个嬉闹着跑过草场一起读书的情景。
“公爵和公爵夫人从不知道乔蒂安和我见面的事儿。”埃米尔继续说,望着斯波兰达吸进一杯浓浓的奶油。“但我向我自己父母交待了。而且当他们得知乔蒂安是多么孤独时,他们鼓励我继续去看他。我母亲曾为他织了一双长袜,乔蒂安穿着它们,直到袜子掉了线。我记得,对他偏爱这手工的袜子,不要他已有的质地极佳的衣物,我认为这是多么古怪。现在我长大了,我明白他更喜欢我母亲的袜子,是因为那是她花时间特地为他织的。”
斯波兰达试图领会埃米尔所说的。“主爷喜欢特意为他做的东西。”
“嗯,那意味着很多东西,你不这么认为吗?”
斯波兰达不知道该认为什么,立即意识到喜欢特意制造的东西是她所不能感受的一种人的情感。“告诉我更多,埃米尔。”
她对乔蒂安的兴趣令埃米尔非常愉悦。“只要他不被抓住,乔蒂安就会从桦诗庄园厨房运出食物,带给我拿回家里。他给我很多他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一回,他给我一个纯金烛台,那是他就在厄尔姆斯特德鼻子底下偷走的。我父亲在泰尔福特卖了这个烛台,得来的钱保障了我们全家好几个月的饱暖和生计。”
斯波兰达粲然一笑。她记起了这个明媚的夏日,乔蒂安携带烛台去领地中某处花园附近的小房子。就是那一天,她把蛇从乔蒂安的小径上轰走。如果她没有迫使它们离开,它会正好走上他们身上。
“如我所说,伊莎贝尔在乔蒂安十一岁时去世了,”埃米尔轻柔地继续。“乔蒂安哭泣得无法自持,但是你知道吗?我不相信他哭是因为他母亲走了的缘故,他哭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中,她没时间与他在一起。听我讲述有关我自己可爱母亲的故事,他从不感到疲倦,而且当我嫉妒他的财富和很高的社会地位的时候,他总是会贪求我与我父母的亲爱友好。他--”
“为什么你不带他去你家里,那样他就能享有你母亲和父亲?”
“我曾经请他来麦伦克劳富特见他们,但他从未去过。他不去可能是对的。有人会认出他来,然后话传到伊莎贝尔那里,她会尽最大的可能想法让他不再见我。”
“她多么冷若冰霜。”
“一位十足的冰女士,”埃米尔赞同。“她死了,乔蒂安百般努力,想与他父亲建立亲切的关系,没有用。伊莎贝尔死后,巴林顿坠入一个悲伤的世界。他遗忘了自已的儿子和领地,由于极端的挥霍,他的领地开始落入破败,事实上巴林顿没能在府邸充分地呆一呆,去看看他的产权地。乔蒂安十七岁时,悲哀最终置这男人于死地。葬礼毁灭了乔蒂安最后的希望,他再也无法与父亲有亲情之爱。”
“一种亲情之爱,”斯波兰达低声道,渴望理解这种子事情。 埃米尔把手指插入奶油罐内。“乔蒂安在葬礼后迅速离开了桦诗庄园。用安伯维尔家族剩下的财产,他踏入在剑桥、巴黎、斯特拉斯堡和塞维利亚的大学。他一度在雅典呆过,在奥罗大学研究哲学。我在五年里没再见到他,而当他回来已经不同了。他--”
“五年,”斯波兰达重复,回忆着她看不到他的年头。“外出学习。他必定学了顶顶多的东西。”
“对,但他回来变得厉害而且决断。当他动手恢复他所继承的被损害的财产时,他处事心狠无情,特别是对珀西瓦尔·布拉克特,这男人你昨天见过。”
“那人在头发里建了个大仓库。他老是抚摸头发,就好像每碰一下他就有极大的快乐。”
“他是条鳝鱼动以为是头鲸鱼。” 对埃米尔关于傲慢自大的描述,斯波兰达报之以笑声。
“珀西瓦尔,很像他之前他的父亲,对安伯维尔这名字深藏愤恨,”埃米尔解释道,微笑地看着斯波兰达深饮一杯奶油。“一种来自贪婪和嫉妒的愤恨。布拉克特一直是英国第二富有的家族,紧随安伯维尔之后,但是他们一直渴望成为第一。除了王室之外,当然。一度--当巴林顿在伊莎贝尔身上挥霍他的财产和乔蒂安出国留学时--布拉克特成了这块土地上的首富。事实上,他们努力获得了很多安伯维尔的产权地。而当乔蒂安回到他的公爵领地上时,珀西瓦尔花了点时间弄清楚,乔蒂安已经明白这一事实:布拉克特参与了毁坏安伯维尔领地的行动。” 一道深深的皱纹刻上斯波兰达前额,她皱起了鼻子。“珀西瓦尔应受到惩罚。”
埃米尔一阵轻笑。“在长达十年时间里,乔蒂安一直在惩罚那个自我崇拜的花花公子。每次有利可图的商业投资机会一出现,乔蒂安就对珀西瓦尔来一次打击,结果事实使乔蒂安成为珀西瓦尔一个而且唯一的敌人。”
“自我崇拜的花花公子是什么?”
埃米尔把胳膊往胸前一交叉。“这条鳝鱼以为自己是条鲸鱼。就珀西瓦尔而言,他已经够忙碌了。但是他感到被乔蒂安唬住了。”
取上一串丰硕的红葡萄,埃米尔回到他的故事。“如我所说,差不多他出国留学一回来,乔蒂安就开始重建家族财产并赢回对家族姓氏的社会尊敬。你丈夫在投资上有第六感觉,斯波兰达,在仅一年时间内,他不仅把安伯维尔领地带回原初的财政地位,还使家族财产增了好几倍。我是看着他干的。我父母要他出国期间双双辞世,他把我迁到桦诗庄园跟他呆了一段时间。”
埃米尔暂停了一下,他深刻的记忆深深打动了他自己。“此次之后他被认为是位高尚的人,他不久为我在社会上努力取得了一席之地。我,一个普通的农民……乔蒂安带我去伦敦,去每一个贵族云集的聚会。这些时髦人物可能想拒绝我,但是他们不敢冒犯乔蒂安。头一回对我来说是困难的,因为我意识到大多数贵族没表现出对我的高度重视。但是,我想你已经注意到了,”他带着微笑说道:“我很英俊和有男子风度。我的外貌和有魅力的个性很快盖过了每个人,从此我被欢迎进入社会的中心部位。”
斯波兰达报之以微笑。“他对你非常好。”
埃米尔肃然。“好这个词不能描述他怎样对待我。”
听见埃米尔的声音颤抖了,斯波兰达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眼。“他对你的好意……为什么使你悲哀?”
他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此古怪的问题。“你不曾被什么人对你的好意所深深触动吗?如此感动以至你……这不是悲哀。这是……这是深深的谢意,而且感动。而且是超乎温柔之上的情感。它看上去撞在你心上。”
斯波兰达努力去理解。“你的心被撞时受伤吗?”
他不能相信她对他正在试图描述的情感完全不熟悉。“那只是一个比喻。心不是真地被撞,它只是这么感觉。”
斯波兰达依旧乱糟糟的。“那么爱也是这种感觉吗?”
他愈发难以置信了。“你在说你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 当门被打开而且撞到墙上时,她安静下来。
乔蒂安把门框塞得满满的。
“主爷!”斯波兰达叫道,她的笑容舒展到耳根。
乔蒂安冷冷的目光冰冻在他表兄脸上。“埃米尔,活见鬼,你在床上跟我妻子干什么?”
没有意识到或记起来他已经和斯波兰达一起在床上,埃米尔没有回座。他看看斯波兰达,尔后看看床垫和床罩,最后看看乔蒂安。“我--她--你走了,所以我--”
“所以你想占据我在她床上的位置?”
“什么?乔蒂安,行行好吧--”
“我不记得我同意你今晚呆在这里。”
“如果我不是花了整个晚上想办法找到你,我会在我自己家里呆在自己床上,”埃米尔从床上站起来,冲斯波兰达点点头,向门口走去。“你心境不好,表兄,”他嘟囔,“别发泄在斯波兰达身上。”
乔蒂安不快的心境更加阴暗了。“我懂了你已经任命你自己为她的守护天使了,对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一个最好的描述。”
“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睡在隔壁房间。在那里,你确实可以听见她的尖叫。晚安。”
最后看一眼斯波兰达,埃米尔离房而去。
乔蒂安关上了门。“你永远不要允许一个男人进入你的卧室。”
“那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指其他男人。作为你的丈夫,我有权随时高兴就进这里来。”
“很好。你陪伴我吗,主爷?”斯波兰达问,向水果盘做了个手势,还有面包和奶油。
她探身去够一些梨时,乔蒂安瞥见她的双乳,很短暂,但顶有诱惑力。
他在乡间极其危险的骑行没有平息他的愤怒,但这有助于他使自己屈服于命运。他知道对改变处境他一无所为,而且尽管他生气,但无力抗拒斯波兰达对于他的可恶的力量。
“我会的,的确,陪伴你,斯波兰达,但是不在晚餐上。”
她吃完了梨,又喝些奶油。“如果你不希望吃东西,那么你愿意跟我一起干什么呢?” 他看见一滴奶油挂在她的左嘴角边,非常渴望去吻掉它。
“主爷?我问你你想要跟我干什么?”
“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做的事,斯波兰达。”
她再次看到他眼中的光亮。那兴奋的闪光昨天她看见过,而且她知道他想要跟她在床上做的事会使他非常快乐。“是的,主爷,但是请记住我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做什么。”
解开衬衣,乔蒂安漫步走向斯波兰达。“你知道的时刻已经到来……”
第十章
看见乔蒂安脱衬衣,一种未曾经历的感触向斯波兰达袭来。多少年来她敬畏于他的力量,但当现在她看着他胸脯和胳膊的肌肉在动时,她感到一种神秘的但是愉快的预感婉转如风通过她身体。
“我在渴望什么东西,”当他来到面前时,她喃喃而语。“什么东西……你胸脯和胳膊的力量使我想舔我的嘴唇,那感觉就像有时候我饿了将要吃到我顶顶喜欢的东西那样。”
对于她关于欲望的描述,乔蒂安几乎要笑出声来。“我认为那是你的感受的一种解释,但是我提醒你,等我们结束之前你的感受会加深。”
她在床垫上扭动身躯。“那是不可能的。”
“不,斯波兰达,是的。”
“我的感受没你来得深。”
他把她的表述当作害怕,知道自己会轻易解决问题。她已经在床上局促不安地扭动,的确,她真的在舔嘴唇。
但奶油滴依然留在她嘴角。
他把衬衣扔到她膝上。
他的动作加强了她想要什么的感觉。她把衬衣举到面前,它还是温暖的,带着他身体的热量和晚间空气的芳香,树林的、新鲜泥土的、月光和星光。
还有另一种气味。
一个男人的气味。一个强壮的男人。它是一种浓厚的气味,男性十足。
它是乔蒂安的气味。它向她呼喊,如同一种沙哑的、有催眠作用的声音,她对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的需要在她内部转动着、温暖着,直至她什么事也不想,只想满足这种饥饿。
“主爷,”她呻吟。
“乔蒂安,”他纠正她。
她轻轻一点头。“我感到的这种渴望……男人和女人在床上一起做的事情……这种感觉和床上行为是有所联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