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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满祈愿的花篮 page 11 作者:吕贝卡·裴斯莱

  然后,变成了一股银色的闪光,她离去了。

  乔蒂安起初跟着她,但是地上的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使他止步,朝下细看,他看见一些光束分散在他的鞋边。

  他把它们集聚起来,一些钻石在他的手掌中闪烁。

  小小的钻石。

  他觉得好像以前曾经看见过这些。在某一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

  斯波兰达飞下了楼梯,直接通过了楼梯末端的墙,下一秒钟,她已经在户外了,在常春藤缠绕的阳台上浮游,然后是喷泉、宽阔的修剪良好的园子,最后进入了篱笆围绕的草场,里面种着的冷杉和小无花果树在温柔的秋风中吹拂。她一降落草场,立刻就消失进入了光雾之中。

  在这冷冷的闪光的躲身之处里面,她没有能够想通她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使乔蒂安这样的生气。她的父亲是对的,人类的情感与精灵的感受相差很大,天哪,在她的理解中这些就是这样的!

  她将下嘴蜃往里伸,将脸拉得长长的,有点沉浸在自我怜悯之中。她的王族地位使得她要什么就可以立刻得到什么,她很不习惯于现在这样的无法实现自己愿望的忧郁感受--这个愿望就是,乔蒂安。

  她的目标是什么?所有霹雳卫郡的子民们都在等待她去完成与乔蒂安缔结婚姻的任务,这个任务要她怀上乔蒂安的孩子,而现在她所做的只是惹怒他。

  “三个月。”她轻声嘀咕,“这是我所拥有的全部时间。”

  她又更深更沉入灼热的光雾避难所中,当她在思琢如何吸引乔蒂安娶她为妻的方法的时候,她失去了时间的踪迹。

  她在思索他所提到的床上行为,他可以百万年地否认他对此的兴趣,但是她已经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真实。她和他在床上的行为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激起了他,使他激动。

  他希望与她在床上所做的,她猜想,这不仅仅会给他带来快乐,而且可以吸引他。

  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必须和他一块到他的床上去。在他对她做完了每一位男人要对每一位女人所做的事之后,他就会娶她。她对此很肯定。也许,他会允许她参与到那来自于他的大腿的快乐之中去的。她当然很希望如此,因为她还仍然保持着对那完全开花的美妙感受的好奇和渴望。

  她急切地要开始她的计划,所以走出了闪光的光雾避难所,她看见黄昏已经降临。天哪,她在光雾里面呆了几乎整整一天!

  “噢!噢!我在-在那儿看见过你!”一个男人在说话,“你是-是你?你-你知道这是私-私人房产吗?属-属于桦-桦诗庄园的公爵,属-属于他的。”他在等着看,看这位漂亮的姑娘是否会嘲笑他的口吃,就像所有的人所乐意做的那样。

  斯波兰达转过身,看见一位男人在对她说话。他的衣服被弄脏了,草儿插在灰色的头发里,举着一条长长的皮带,皮带的另一头牵着乔蒂安的那匹高大、漂亮的黑色骏马。

  她想这男人一定是看马的马夫,“我叫斯波兰达,我保证公爵是知道我在这个庄园晨的。你怎么称呼?”

  她看上去并不介意他的口吃,他笑了,“我叫赫伯金斯。”他说,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紫罗兰色的衣袍,虽然他不太懂女士的服饰,但是他觉得这衣服看上去像是休闲的衣袍。他搓着自己的灰白色胡须的下巴,想了想,然后又笑了,“你就是他在草场上发现的那位一丝不挂的姑娘?”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

  “噢,闲话早就传开了,斯-斯波兰达小姐,不仅仅在府邸中传开了,而且周围很快也传开了。爵爷已经被谈论了好多年了,有些恶语中伤,不过不是他的仆人。我们对爵爷都很忠心,我们是这样的,他的在麦伦克劳富特的佃农们也都很忠心,麦伦克劳富特是我住的地方。”

  斯波兰达对这位口吃的友好闲聊者很热情,“那么,他待你们好吗?”

  “我按-按时得到酬劳,爵-爵爷……是的,小姐,他-他待我们很好。但-但是,他是……嗯,我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你不介意吧,但-但是他是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人,爵爷。他过-过去并不是这么严厉的,显然。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常常到我的马棚里来,他常常来。从来不多说话,但-但是他看上去喜欢与我作伴,甚至有一次他还对着我微笑。”

  “难道他以后不再对你微笑了?”

  “不,但-但是,他的使人困顿的悲伤,有着使人困顿的悲伤的人是不会微笑的。我和-和他不太多说话是--是因为……是的,他是-是公-公爵……我与-与他在一起有点紧-紧张。但-但我一直祈愿他能-能够快乐。”

  斯波兰达从眼角望出去,她看见赫伯金斯的祈愿飞向了天空,尽管她看不见那些星辰,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祈愿已经找到了一颗星得。“为别人祈愿意好的事情确实是件好的行为,你会为这样的忘我精神得到好报的。”

  我明白怎样回报你,她这样想,记起了他的口吃。

  “你回庄园之后要留心点,斯-斯波兰达小姐。”赫伯金斯提醒她,看看四周,好像有间谍在偷听他所说的话似的,“我知道爵爷今天不高兴,他不高兴,他什么时候发怒,我永远是知道的。他像疾风似地跑进马棚,好像能把路上所有的东西刮跑似的,然后他骑上马,像是有魔鬼在后面追着他。他今天一早就骑马出去了,骑了有好几个小时,平时他骑上几个小时以后回来,情绪就会变好了,今天可不是这样,他骑马回来时比他出去的时候情绪更糟了,更糟了,所以如果你能离-离开他一段时间那就太-太好了。”

  斯波兰达合上了眼睛。

  爵爷今天不高兴……  不高兴……  她战胜了刚才的失败情绪,低着头,她的下巴快要触到她的前胸了,“我多么想使他快乐呀,”她尖声说道,“但是他一直是这样生气。”  “过来,斯波兰达小姐,事情没有那么糟,是不是?你该让爵-爵爷自己去想一会儿,然后他-他会走出来的。你会看到的,当你渐-渐地了解他的时候,你会明白他不是那种坏的人,他-他只不过有点严厉,现在他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了解他?”斯波兰达问,将头抬起来。

  “你比我们这些人有-有更好的机会,除了泰特先生。为什么,你和爵爷一起呆在府邸里面,做他的客人……你会比-比我们更了解他。你一旦理解他了,你就可以使他快乐了,是不是?”

  “但是我以前认为我了解他。”

  “噢?”赫伯金斯绕着他的连鬓胡子,“你-你知道他在假期里喜-喜欢做什么?你-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颜色?他最喜欢读什么书?在他的生活中最希望完成的是什么事?不管你发现了他的什么都可以,任何一点小的东西都可以使他微笑的。”

  “呀,是的。”斯波兰达低声说,这才意识到她确实不了解乔蒂安的厌恶、习惯、喜好和梦想。“你是对的,赫伯金斯,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了解他,我要问他许多问题,仔细观察他所做的事!我要记住他的每一件事。”

  赫伯金斯抿嘴笑了起来,“你可以这么做了,小姐--在这儿呢,马纳斯!”他大叫一声,这时这匹骏马推着他的后背,差不多要将他推倒了,“这是马纳斯,斯波兰达小姐,我-我说不好,但是这匹爵-爵爷的马懂得我。”

  斯波兰达很想去拉拉这匹高大的骏马的耳朵,但是她有点害怕,装饰缰绳的皮带上绕着一圈钢铁的环。

  “马纳斯是匹好马,但-但是他有点不好的性格,不-不好的性格,他咬东西。”

  斯波兰达看着骏马的黑色眼睛,“你为什么咬东西,宝贝?”

  马温顺地嘶鸣,一次,再一次,第三次。

  “它晚上睡不好。”斯波兰达说,“这使它很烦躁,它的马厩太靠近牲口棚的门了,你是知道的,秋天和冬天,夜晚它能感到穿堂风,它就睡不好。春天和夏天,外面萤火虫般的亮光使它睡不着。把它的马厩搬到牲口棚的当中,那儿它就不会感到穿堂风也不会看到有萤火虫般的亮光了。这样的话,它就可以休息好,就不会咬东西了。”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它有这些不适的?”

  斯波兰达笑了,“他告诉我的。”

  赫伯金斯眼睛睁得大大的,它们水汪汪的,眼睛要眨动,这姑娘一定是发疯了,他想,或者她是……  或者她是小妖精。

  “赫伯金斯?你有什么麻烦吗?”斯波兰达注意到他眼睛中的痛苦表情,她将手指在他那有着连鬓胡子的脸颊上抚摸。

  被她抚摸着,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忧虑都消失了,他感到一种深邃的良好感受。她是好人,这时他明白了,像天使一般甜美。“我在想,你能-能吸引树上的小鸟,斯-斯波兰达小姐。”

  “也许吧,”她答道,眼睛闪着光,“不过,我首先得吸引主爷。再见了,赫伯金斯。”

  她看着他转过身,然后她轻快地走出草场,像流体似地在篱笆下滑动,好像篱笆是由光雾做成的似的,她滑到了另一头,一只麻雀从小无花果树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赫伯金斯笑了,“她能吸引树上的小鸟,马纳斯!爵爷这次可挡不住了!再见,斯波兰达小姐!”她向他招手,继续滑向府邸,一个重新获得的决定充满了她整个的身心,她要使乔蒂安快乐,让他沉浸在他原先的想法中,这肯定不是个办法。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可爱的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色彩鲜艳的三色紫罗兰花沿着石头的道路而开放,还有苹果树和细细的黑草莓的藤萝。她捡起了三只苹果,心里默想着这些湿漉漉的草莓。她将手伸入缠绕着的黑草莓之中,她看着它们,莓子就放大了,变得充满了汁水。她捡了很多,将这些水果从刀子的衣袍顶口处塞进去,然后回到了府邸。

  她走到了主楼前,在那儿,她看见一位高大的、结实的人从乌黑锃亮的马车上下来,虽然他长得很结实,但是他看上去还是不如乔蒂安健壮,她的这一观察发现使得她很高兴,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喂,”她与他打招呼,小心翼翼地与他的马车保持距离,因为马车上有很多金属的东西。“你已经拜访主爷了?”  珀西瓦尔·布拉克特看了一眼这位穿着长长衣袍的姑娘,不知道该作出皱眉的表情还是微笑的表情。她是美丽的,异常的美丽。

  但是她穿着的衣袍,里面塞满了水果,这件衣袍,他注意到,上面有安伯维尔的家族饰章。  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叫珀西瓦尔·布拉克特,布莱韦尔庄园的公爵,”他说道,将手伸上去拍着自己完美的梳理整齐的头发。

  他说话的时候,麻雀从斯波兰达的肩上飞走了,消失在空中,这时,斯波兰达猜想,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那种很友好的人。

  斯波兰达瞧着他,她认为他是位英俊的男人,他的眼睛中有绿荫,就像新长的z绿草,他那厚厚的、卷曲的头发使她想起了富饶的黑色土地。

  但是他的脸上有种萎缩的表情,这大大地减损了他的英俊好看,他的这个萎缩的表情不得不使她觉得他刚刚闻到了一股不合意的气味,“主爷也是一位公爵。”

  “主爷?你是指爵爷吧?”

  斯波兰达皱了一下鼻子,“我想当我们一起提到他的时候,他应该被称作我们的主爷吧。”

  “呵……是的,我想是这样的,”珀西瓦尔自言自语似地说,他的目光往下看着她,看见了她的粉色的小腿肚,细巧的膝盖,还有一双小小的赤脚。

  “你看着我的样儿与主爷看着我时一样。”很快地,他将目光移上去移回她的脸孔,“那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一只饿急了的青蛙。就好像没有比我更好吃的东西似的。你知道吗,甚至当我穿上了这件缎子的衣袍之后,他还像一只饿急了的青蛙那样盯着我看。”

  “确实是这样的。”珀西瓦尔的思绪开始被这可口的猜疑缠绕上了,“你在这儿是不是与乔蒂安住在一起?”

  斯波兰达点点头,伸手抚摸着一片菊花的叶子,“他给我一间黄色的卧室住,今天夜里,我要睡在他的卧室里。”

  珀西瓦尔假装挠着自己的上嘴唇,实际上是为了藏起他的大笑,噢,一则多么惊人的闲话材料呀!“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与乔蒂安生活在一起的?”

  “昨天。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要给予他快乐,但是我--主爷很不容易高兴。今天夜晚我要使他高兴,尽管他不容易高兴。我不知道他将会在床上对我做什么,但是他眼睛中有迷人的激动闪光,所以我一定要在床上给他快乐,你也一起到那卧室里去吗?如果你准备去你可以与我同往,一起到那卧室去。”

  珀西瓦尔的窃笑在他的手掌后面躲藏着,他到这儿来,是怀着狡黠的心计的,他想知道乔蒂安到底对格洛珊斯特果园了解多少情况,不过从他目前所拥有的确定的已闪烁出来的情形来看,他的生意得暂缓一下。

  这姑娘是处女,这是肯定的。不知道乔蒂安打算对她做些什么样的可爱事儿呢。

  不知道乔蒂安是怎么了?他并没有花些麻烦把他的圣女谨慎地安排在伦敦乡下,就像其他贵族对他们的情妇所做的那样,相反,他把她直接带回了庄园……带到了这块领土的那些先生和太太的鼻子底下,他们会热情高涨地议论这位公爵领地内的新带回的荡妇,比议论他们之中的某一位做他的公爵夫人的热情高多了。

  是的,她不是一位荡妇,珀西瓦尔轻轻地自忖,但是今天夜里她在乔蒂安的床上会获得一个极肮脏的头衔的,她也将被爱到一个小小的不文明的责备,在外面乱跑,只是穿着她情人的衣袍。

  当他想到这个下午他到这儿来得到了多少情况时,珀西瓦尔忍不住自己的高兴情绪。  玛丽安娜·切斯特登将是他的了。

  “你也进去吗?”斯波兰达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思绪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不。我-我突然想起我没有时间去拜访乔蒂安。”他从衣袋里取出怀表,“噢,天哪,快要五点半了,我有一个七点钟的晚宴要参加!我得上路了,小姐,遇见你我很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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