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尖叫。晓蔷等莎丽的愤慨平息。「嘿,让我告诉妳我的行动电话号码。」她说。「妳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吗?」莎丽听来被那些尖叫累坏了。「山姆呢?」
「连他都还不知道。」
「哇,真令我受宠若惊。妳忘了告诉他,对不对?」
「对。」
「好吧,让我找枝笔。」一阵态萃声。「找不到。」更多的窸窣声。「好了,说吧。」
「妳找到笔了?」
「没有,但我有一罐乳酪酱。我会用它把妳的号码写在流理台上,等一下再找纸笔抄下来。」
晓蔷报出号码,听着莎丽用乳酪酱在流理上写字的声音。
「妳在家,还是在公司?」
「在家。」
「我现在就去接『布布』。」
「谢谢。」
接下来她又打了两通电话到公司找露娜和蒂洁。她们也对她过分关怀了一番,她可以从她们的声音中听出她们知道她们也可能遇到同样的事。不出晓蔷所料,她们很喜欢为玛茜守灵的主意。露娜立刻主动提供她的公寓作为场所,然后她们敲定了时间。晓蔷把她的行动电话号码告诉她们。
「我有件事要告诉妳们两个,」蒂洁低声说。「但不是现在。」
「下班后过来。」晓蔷说。「露娜,妳能来吗?」
「没问题。世摩又打电话来了,但我没有心情跟他出去,因为玛茜——」她住口,听得出她在咽下喉中的梗塞。
「反正妳不应该跟他出去的。」晓蔷说。「记不记得山姆的交代?只有家人。那表示不能约会。」
「但世摩不——」露娜再度住口。「真可怕。我无法确定,对不对?我不能冒险。」
「对,妳不能。」蒂洁说。「我们都不能。」
晓蔷刚刚跟她们通完话,电话就响了。艾洛的名字和号码出现在小窗口里,她接起电话说:「嗨,莎丽。」
「妳终于装来电显示器了。」莎丽说。「听着,我认为我们应该打电话给爸妈。」
「如果妳想通知她们我要结婚了,可以,但我宁愿由我来告诉他们。但休想为了那个疯子而叫他们提早回家。」
「那个疯子是杀人凶手,他盯上妳了!妳认为他们不会想在这里吗?」
「他们能怎么办?我并不打算让他得逞。我家就要装保全系统了,而且我现在住在山姆家。告诉爸妈只是害他们担心而已,妳知道妈妈有多么期待这次假期。」
「他们应该在这里的。」莎丽坚持。
「不,他们不应该。让他们享受这次假期吧。妳以为我会让一个疯子挡在我和我的婚礼之间吗?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婚礼,即使那代表我必须把他五花大绑地拖到圣坛前,或诸如此类的。」她补充,想起她不会举行教堂婚礼。
「妳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才不会上当。我要打电话给爸妈。」
「我不要,这是我的状况,我说了算。」
「那我要告诉大卫。」
「妳可以告诉大卫,但不准你们任何人告诉爸妈。答应我,莎丽。妳家和大卫家的每个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无论是用电话、快递、电报、电子邮件或任何通讯方式,包括用飞机在空中放烟写字在内。我都说到了吗?」
「恐怕是。」莎丽说。
「很好。让他们享受这次假期吧,我保证我会小心的。」
***************
那天下午,山姆很早就接到庄耀仁的电话。
「我会害自己吃上侵犯隐私的官司。」庄耀仁说。「但申请法院命令旷日费时,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有助于早日破案,吃上一百件官司也值得。」
山姆喜欢这个家伙。
「查查你的电子邮件。」庄耀仁继续说。「附加档案多得吓死人,下载可能需要不少时间。」
「你们的动作真快。」
「游女士有强烈的动机。」庄耀仁说,然后挂断电话。
山姆用他的计算机接收电子邮件。看到附加档案有多大时,他皱起眉头。「但愿我的内存够大。」他嘀咕着开启附加档案。
三十分钟后,下载还在进行中。他喝了一些咖啡,做了一些文书工作,打电话告诉彭若杰,他拿到人事资料了,喝了更多的咖啡。彭若杰要过来拿副本,山姆希望下载会在他到达前完成。
终于下载完了。山姆把打印机装满纸,然后开始打印。纸用完时,他又把它装满。该死!即使他和若杰没有其它的案件要办,可以全神贯注在这上面,查阅这么多档案也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看来他这几天都要熬夜看资料了。
打印机的碳粉用完了。山姆咒骂着暂停打印,找到新的墨粉盒,正在与它搏斗时,一个办事员可怜他而替他装好墨粉盒。打印机又开始打印。
若杰抵达,他们坐在一起看打印机工作。
「我光是看了就觉得累。」若杰瞪着那一大叠报表纸说。
「我们一人一半。我们清查员工姓名,看计算机会吐露出什么样的情报。」
「幸好我们只需要查男性。」
「对,但计算机业大部分都是男性。」
若杰长叹一声。「我原本想看今晚的球赛。」他停顿一下。「我拿到狄玛茜的验尸报告了,没有精液。」
山姆并不觉得意外。许多性侵害案件都找不到精液,不是因为加害人使用保险套,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射精。必要时,如果能有DNA来验明正身就太好了。
「不过,他找到一根不属于狄玛茜的头发。他的眼尖令我佩服,因为狄玛茜是金发,这家伙也是金发。」
山姆脸上绽开狼一般的笑容。一根头发。只有一根头发,但它可以提供他们所需要的DNA。这件案子慢慢地有了端倪。一个不完整的鞋印、一根头发。线索虽然不多,但他们的调查有了进展。
第九章
那天傍晚山姆到家时,蒂洁和露娜正要走进他的前门。那表示晓蔷在他家,而不是在她自己家。他喜欢这样。他希望她不要客气,因为在抓到杀害玛茜的凶手之前,他不打算让她睡在她自己家,也许在抓到之后也不会让她回去。他舍不得放弃有她在身边的乐趣,即使是暂时的。
天气热得要命,他汗流挟背地走进前门。他把平分来的那一大叠汉默科技人事资料放在茶几上,站在客厅中央吹了一会儿冷气,然后脱掉上装,跟着吵闹声来到厨房。
晓蔷倒了四杯冰茶,那表示她看到他开车回来。
「你刚好赶上。」她说。
他取下手枪和警徽放在咖啡机旁边的流理台上。「赶上什么?」他拿了其中一杯冰茶,一口气灌下大半杯。
「我们正在计划为玛茜守灵,她的妹妹雪茹要来参加。」
「时间和地点?」他问。
「明天晚上,在我的公寓。」露娜回答。
「好,我可以到场。」
晓蔷一脸惊讶地说:「但我们都在一起不是很安全吗?」
「未必。那可能正好给了他一次解决妳们所有人的难得机会。我不会打扰妳们,但我要在场
晓蔷哼了一声。山姆在任何地方都会是种干扰,他是那种你无法漠视的人。
蒂洁意味深长地斜觑山姆一眼。「在我们开始以前,我有消息要宣布。」
「我也有。」晓蔷说。
「我也有。」山姆说。
他们都在等待。大家都默不作声。露娜终于开口了。「由于我是唯一没有消息要宣布的人,所以由我来指定。」她指向蒂洁。「妳先说。从我们通电话起,我的好奇心就被妳勾起来了。」
蒂洁扬眉望向山姆,他知道她在问可不可以把她今天做的事告诉其它两人。如果他没有出现,她早就说了。因此他说:「请便。」
「我替庄总经理复制所有员工的人事档案。他说有位警探要看,他答应了。」
三对眼睛一齐转向山姆。
他扮个鬼脸。「我带了一大堆资料回家。我们正在清查所有姓名的前科记录,或未完成的令状。」
「那需要多久?」晓蔷问。
「如果计算机上没有出现可以指引我们正确方向的东西,那么我们就得翻阅所有的档案,看看有没有引人注意的地方,然后再深入追查。」
「一天?两天?」晓蔷追问。
「妳还真是个乐观的小东西,对不对?」他喝完杯里剩下的冰茶。
露娜用双手比出暂停的手势,然后指向山姆。「轮到你了。」
「法医在玛茜身上发现一根不属于她的金发。」
三个女人突然静止不动,他知道她们在努力思索汉默科技有哪些男性员工是金发。「有没有想到谁?」他问。
「不能说有。」晓蔷说。「你们称之为金色的头发,我们可能称之为浅褐色。」她望向蒂洁和露娜,她们耸耸肩。「公司里有许多符合那种描述的男生。」
「不要放松戒备。」他警告。「玛茜说不定是在别处沾上那根头发的。那是条线索,等我们抓到他时,如果DNA比对招合,那么我们就可以定他的罪。有金发男人在身边时,要特别小心就是了。」
「太好了。」露娜阴郁地说。「销售部只有我一个人是黑头发。」
「我打算按部门来查,从会计部开始,因为玛茜是第一个目标。」他转向蒂洁。「对了,谢谢妳把它们分成不同的部门给我。」
她苦笑一下。「略尽棉薄之力。」
露娜指向晓蔷。「轮到妳了。」
晓蔷做个深呼吸。在解除三次婚约后,她必须鼓起勇气宣布她又打算结婚了。她瞥向山姆,他朝她眨眨眼。
「山姆和我要结婚了。」她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好象那样比较不会引起注意。上帝没有注意到的事就不可能搞砸。
紧接而来的尖叫声使山姆不得不用手捣住耳朵。蒂洁拥抱晓蔷,露娜拥抱山姆,然后他们全部抱在一起。就缺了玛茜,晓蔷心想,但她不愿让眼泪破坏这小小的欢乐。虽然没有玛茜的日子变得比较悲伤空虚,但生活还是得过下去。
「怎么会?我是说,什么时候?」蒂洁问。
「三个星期后,等她的父母回来时。」山姆回答。「我在想可能是在法官的办公室,但我的家人会挤不进去,他们全部都会想要在场。」
「也许在公园。」晓蔷说。
「为什么是公园?一定有人的家够大。我的父母家就很大,非大不可,因为他们有七个孩子。」
她清渍喉咙。「我的家人、你的家人、蒂洁和露娜、你的警察朋友,我还……呃……邀请了住在这条街上的每个人。」
「噢,好。」他说。「乔治和飒娣一定会到,还有爱莲,还有……真要命,我们的小婚礼已经有大约一百人要参加了,对不对?」他沮丧地说。
「恐怕是。」
「那表示食物和那类的东西。」
「你说对了。」
「谁要来处理这所有的事?」他的表情说明他不要。
「莎丽。她喜欢这种事。但不要太铺张。我的手头很紧,除了要付房贷、新的保全系统和行动电话以外,现在又得买新衣服和新床垫——」
「妳不需要新床垫。」他指出,蒂洁和露娜开始尖声怪笑。蒂洁从皮包里掏出两百元给露娜。
「早告诉妳了。」露娜得意地说。
晓蔷对她们腿起眼睛。「妳们一直在拿我的爱情生活打赌。」她控诉。
「对,我不得不说我对妳很失望。」蒂洁故作严肃地说,但她还在笑,所以效果大打折扣。「我以为妳至少会再抵挡他两个星期。」
「她抗拒不了我的魅力。」山姆自鸣得意地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茶。
「是我可怜他。」晓蔷纠正。「那些呜咽和恳求令人于心不忍。」
他的笑容暗示他会报复,她感到一阵期待的兴奋。她可能得和他做爱,呃,三、四次才能抚平他受伤的感情。多大的牺牲啊!
她喜欢他跟她的朋友相处得这么好。他坐下来帮她们计划守灵,但他的贡献是:「啤酒和爆米花。除此之外,妳们在守灵时还会需要什么?」由此可见,他一点也不了解女人和食物。
蒂洁和露娜离开后,他们出去把她爸爸的车从她的车库移到他的车库。他在帮忙她掀开油布露出像银色子弹的小跑车时说:「钥匙在妳身上吗?」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钥匙在他面前晃动。「想开吗?」
「妳想要巴结我来补偿那番有关呜咽和恳求的挖苦吗?」
「不,我打算等一下再补偿你。」
他咧嘴而笑,夺走她手中的钥匙。「喔。」他叹息着脱掉鞋子,把腿跨过车门滑进驾驶座里,小跑车像手套一样包着他。他抚摸方向盘。「妳说妳爸爸是怎么得到它的?」
「在一九六四年买的,但他有门路。他是引擎研发制造小组的组员。他爱上这款车。妈妈很气他在莎丽刚出生和需要买一栋比较大的房子时,花那么多钱在一辆车子上。这款车只制造了一千辆,精确的数字是一千零十一。所以爸爸现在有一辆原型的「眼镜蛇」,它的身价比他们买的房子还要贵。」
他回头瞥向停在车道上的「腹蛇」。「花大钱在车子上的不只是妳爸爸一个。」
「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买的是中古「腹蛇」,但为了它的分期付款,我吃了三年的汉堡和鲔鱼三明治。」
他打个哆嗦。「但付清了,对不对?」
「全部付清了,否则我不可能买得起房子。无论如何,我会买它也是爸爸害的。」
「此话怎讲?」
她朝「眼镜蛇」点个头。「你以为他用什么来教我开车?」
山姆一脸惊骇。「他让初学者开它?」
「他用它来教我们三个孩子开车。他说如果开得来「眼镜蛇」,那么任何车都能开。但莎丽和大卫没有那个本领,他们觉得开妈妈的林肯比较自在。我猜有些人喜欢舒适胜于喜欢速度。」她的表情说她无法理解,但还是接受。
「天哪!」想到三个未受训练的青少年,坐在这辆车的方向盘后面就令他脸色发白。
「爸爸痛恨我的『腹蛇』。」她透露,然后咧嘴而笑。「有一部分是因为它不是福特制造的,但他真正痛恨的是『腹蛇』在极速上击败他。『眼镜蛇』加速比较快,但在跑了一段距离后,我就能追过他。」
「你们在赛车?」他吼道,看来好象要跳出车子。
「只是试试马力。」她向他保证。「我们又不是在街头飚车,而是去赛车场比试。」
他闭上眼睛。「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语气充满惊恐,好象他刚刚发现他们是伤寒带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