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漩缓缓醒来,随即背上的痛楚袭向她,让她忍不住皱眉。
“朕再问你,道不道歉?”李世民再次吼道。
小漩咬着牙,“我宁可被打死,也绝不道歉!”
“很好……再打!”冷厉的眼紧盯着她。
太监们又继续打,小漩紧咬着唇接受背上一阵又一阵剧疼,没多久又昏了过去。
“皇上,江采女她……”吉利再次请示。他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泼醒她!”李世民慑人的嗓音不带一丝暖意。
小漩再次醒来,尝到口里的腥味。
“道不道歉?”李世民无情地看着她。
小漩趴在长椅上,环视过众人,硬是不让屈辱的泪水流下来。
众人恐惧、惊骇不已。皇上从未这样如此残忍地处罚一名采女;更何况她昨夜才蒙受恩宠。
韦贵妃吓得两腿发软。她跟了皇上多年,也没看过他如此冷酷的一面。
张昭仪、陈昭容则是在旁嗤笑。
“今天朕就要杀杀你的傲气--来人,再打!”
板儿再次落在小漩伤痕累累的背上,万箭穿心般的剧痛排山倒海袭击而来,小漩第三度昏死过去。
“不要停,继续打!”李世民已经丧失了理性。
偌大的众艺台上只听见无情的鞭打声,小漩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
暗黑的夜晚,四周寂静无声。
小漩趴在床上缓缓地睁开眼,动弹不得,只能让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为什么不打死她算了?活着只是增加她的痛苦!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下这样重手,而且还是在他们欢爱之后!直到此刻,她依旧不肯让泪水流下。
她恨!恨他的无情,恨自己的无能,恨老天莫名其妙地把她带来这世界,又不让她离开!开门声让小漩抬起红眼。
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两个女人。
“江采女,咱们姊妹来看你了!”张昭仪先开口。
“可不是!顺便来帮你上个药。”陈昭容笑了。
“上药?我看是要来落井下石的吧!”她没好气的反驳。
“呦!姊姊,她到现在还嘴硬呢!”
“是啊!真不知她哪借来的胆子,敢这样触怒皇上!”
“哼!你们两只黄鼠狼别说废话,我巴不得你们杀了我!”她只希望能早点脱离痛苦。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更何况咱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帮你上药的。”陈昭容一使力,硬是把黏在她背上的血衣撕了下来。
背上干涸的血块被硬生生扯下,牵动了伤口,再次流下鲜血。
“皇上他……”小漩强忍着痛,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皇上怎么样?皇上做什么你能管得着吗?下过,我就老实跟你说吧!”
张昭仪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皇上现在正同韦贵妃在床上翻云覆雨,快活得很!真是托你的福,让咱们可以与皇上享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至于你,就慢慢在地狱受苦吧!”
小漩简直不敢相信。他将她打得半死不活,自己却与女人同欢共乐?!她破碎的心再次被摔得粉碎……
“姊姊,药呢?不要忘了帮她上药!”陈昭容提醒。
“对!快帮她上药!”张昭仪拿出一小包药粉,将红色的粉末往小漩鲜血淋漓的背上一撒。
“啊--”削骨蚀肉的剧痛让小漩惨叫出声。
“这是……”她拚命喘气,涨红了小脸,全身颤动不已。
“这是皇上叫咱们来帮你上的药啊!”陈昭容冷笑道。
两人又好好将她嘲讽了一番,才带着得意的笑离开。
撕心裂肺、宛若干刀万剐的极痛,让小漩的四肢开始无法控制地痉挛。
剥皮剐肉、削骨断筋、千针刺穿、万蚁蚀心的奇痛使她魂飞魄散……
渐渐地,小漩感觉剧痛从她身上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安祥、宁静、通体舒畅的新奇感受。
这是天堂吗?
不,这不是天堂。
这是身体在剧痛下自然产生的安多酚,让她感觉欢喜、愉悦。
据说人在死前会分泌大量的安多酚,让痛苦的人们快乐地离开。
所以,她就要死了吧!因为她感觉到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流逝……
爸、妈、哥哥、小渔,永别了……
*************
李世民坐在床沿,俊逸的剑眉皱在一起。
“皇上在想什么?”陈昭容从身后帮他披上衣裳,再用双手圈住他宽阔的胸膛。
“没什么。”李世民闭上眼,眉问有明显的摺痕。
“皇上要出去走走吗?”陈昭容蜜般甜腻的嗓音在李世民百后响起,灼热的气息吹拂在他俊美的脸庞,不断用赤裸的身子磨蹭他的背。
李世民缓缓起身,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你气消了吗?”
“皇上宠幸臣妾,臣妾哪敢还有气?”陈昭容噘起朱唇,淫媚地看着他伟岸的身躯。
“气消了就好。”李世民点点头,抓紧自己的衣服,往门外缓步走去。
“皇上要臣妾相陪吗?”陈昭容慌忙下床。
“不用了。”李世民摇头。
他走出门外,沿着廊道漫步,最后倚靠在玉栏边,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
心头莫名的悸动让他没由来的心慌。
三天了!她都没来求饶、道歉……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她如此倔强?为什么她宁可挨打也不愿陪不是?为什么她不肯听话?为什么她难以驯服?
李世民嘴畔泛起一丝苦笑。这三天他让韦贵妃、张昭仪、陈昭容轮流侍寝,就是要让她们消气。
后宫的女人嘛,再多的珠宝珍玩,也比不上一夜的临幸。最好能生个皇子,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像只种马。
众多历史的教训都警告他,不能专宠一人,免得落到外戚干预、女子独揽朝政的地步。尤其是漩儿性子极端好强,他更要处处小心。
但是……为什么她依然让他魂萦梦牵?为什么她依旧让他担心不已?
“吉利!”李世民唤着。
“皇上!”吉利回道。、“这……漩儿有没有求饶的意思?”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禀皇上……没有。”吉利回答。老实说,这三天都没看她有什么动静。
“那……有没有人进去找过她?或是……她有没有跟人说了什么?”可恶!她比他想的还顽固、高傲!李世民气愤地捶了一下栏杆。
“禀皇上,您下过令,不准任何人去找她,也不准她出门啊!”
“是吗?朕下过令?”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是!皇上。”
“那她真的没出过房门?”她怎么会这么乖?
“禀皇上,江采女这三天确实没有出过房门一步,连放在门口的食物也没动过。”
“难道她想以绝食来向朕抗议?”她竟敢用这种方法来威胁他?!
“奴才不知……”
“可恶!”李世民气得全身发抖,迈开步伐。“走!去瞧瞧!”
“是!”吉利马上跟了过去。
“等等!”李世民又停下脚步。
他死命握拳,努力抑制想去见她的冲动。“朕不想去了!让她自己再好好想想!”
李世民踹开房门,边走边脱衣服。
“皇上,您回来了--啊!”陈昭容惊呼一声,被他推倒在床上。
李世民疯狂地对身下的陈昭容发泄他的欲望和愤怒。
陈昭容仰首淫吟,皇上的勇猛快劲让她陷入销魂的境界,一波波浪潮将她推至云端……
第七章
“吉利!”李世民大喊。
“奴才在!”吉利应声,等候吩咐。
“朕要去看看她!”
“是!”
李世民大步走向掖庭宫,但半路上又停了下来。
这可恶的女人,竟然让他坐立难安……
哼,绝食三天又死不了,他不必这么急着去看她!“皇上?”吉利看着举棋不定的主子。他知道皇上非常担心江采女,只是拉不下脸先示弱。
“回宫!”李世民掉头就走。
“是……”吉利只能无奈地跟上。皇上这几天阴晴不定,让大伙儿皮绷得紧紧的。
回到寝宫后,李世民招来韦贵妃、张昭仪、陈昭容一同饮酒作乐,还让善乐舞的宫女们在寝宫内表演淫声艳乐。
“臣妾敬皇上!”韦贵妃眸光带媚地敬酒。
“朕不想喝了!”他已经开始觉得头晕。
“皇上吃水果!”张昭仪、陈昭容一口一口慢慢喂皇上吃水果。
李世民躺在床上,左搂右抱,享受齐人之福。
久久--
天空乌云密布,霎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李世民推开黏在他身上三个醉倒的女人,走出寝宫,望着雨景发怔。
“吉利!”他沉声一唤。
“奴才在!”
“这……雨下得这么大,朕怕她会受风寒,还是去看看她好了,免得落人口实。”他说得有点腼覥。
“是!皇上圣德天下皆知,去看看受伤的嫔妃也是人之常情。”吉利松了一口气。皇上终于找到台阶下了!“那还等什么?快走!”
“是!”
克制不住思念的心,李世民快步走向掖庭宫,来到小漩住的小楼前。
房前地上有一只食篮,里头的食物根本没动过。
李世民又蹙起眉头。她真的打算饿死自己吗?
打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点灯!”李世民命令道。
有了灯光后,李世民寻找着伊人,猛然倒抽一口气--他发现趴在床上的小漩,裸露的背上血迹斑斑,触目惊。
他全身颤抖地缓步走过去,只见她的背上血肉模糊,数不清的伤口纵横交错,绽开的皮肉溃烂发炎,裂开的伤口深可见骨。
鲜血自她遍体鳞伤的背部流下,染红了床单,但血早已干涸。
李世民惊骇地忘了呼吸,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她,脑袋一片空白。
他颤抖的手伸到她鼻前--她仅存一丝气息。
“快!叫太医!”他抱起她狂乱地大吼。
李世民抱着小漩在滂沱大雨中发疯似地奔跑,她滚烫的身子就像是燃烧中的火炭,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为何不来求饶,为何不吃饭。
这三天来,当他纵情声色、饮酒作乐的时候,她孤独地在凄冷的小房内与死神奋战……
雨,无情地打在两人身上,皇上狂乱的神情吓坏了路上的太监、宫女们。
李世民踹开寝宫大门,对里面的人怒吼,“全给我滚开!”
所有的人都吓着了,三个醉醺醺的女人也赫然惊醒。
李世民快步走向床铺,大声咆哮,“滚!”
韦贵妃三人吓得跳下龙床,看着皇上全身湿淋淋地将只剩一口气的小漩轻放在床上。
韦贵妃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小漩,她背上的伤口让她几乎昏厥。、张昭仪、陈昭容虽然讶异着她还没死,但看她这模样,应该也撑不了多久。
“太医呢?为什么还没来?”李世民已失了理智,声嘶力竭地喊。
“奴才马上去催!”吉利忙奔出去。
李世民帮小漩褪下湿透的衣裳,心痛已极。
他不知道她的伤势这么严重啊……
他以为她一身傲骨,所以不肯来求饶。他以为她只是想要小手段吸引他的注意……他有太多以为,结果却是让她濒临死亡……
大雨倾盆的夜里,皇上的寝宫灯火通明,太医、太监、宫女忙碌穿梭。
一盆盆清水变成血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室内笼罩着愁云惨雾。
李世民站在床前,让太医们帮小漩清洗伤口、抹药、包扎。她紫红色的嘴唇,在惨白的脸上,像一朵娇艳的蔷薇。
他宁可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奄奄一息的她!“皇上,都处理好了……”一名太医颤抖地说。
“皇上,退烧的药煎好了……”另一名太医捧着一碗药。
李世民想也下想,抢过来喝了一口,以嘴对嘴的方式喂她喝药,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人。
但她不知是咽下下去,抑或是本能的抗拒,药汁全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漩儿,朕求求你喝下去……”李世民低声请求,眼中的悲伤让人不忍。
但无论他怎么试,小漩还是把药都吐了出来。
李世民痛心地将脸埋进双掌中,生平第一次恨透了自己。
“皇上,江采女失血过多,可能……”太医不敢再说下去。
“住口!”李世民勃然大怒。“要是她有个万一,朕要你们全部陪葬!”他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
“皇上饶命!”太医们吓得半死,第一次看到皇上像发了疯似的。
“皇上,容微臣说一句话。江采女背上的伤虽重,但尚可医治。可是她的伤口被人撒了辣粉,造成严重溃疡,甚至让她捱不住剧痛,才导致性命垂危。”被贬为太医监的来齐说道。
“辣粉?”李世民微愣,随即怒不可遏,“是谁这么狠毒?竟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你看我、我看你,没个答案。
“吉利!你说呢?”李世民狂吼。一想到她曾遭受不人道的虐待,就让他濒临崩溃。
“奴才不知……”吉利趴跪在地上,差点吓出尿来。
“不知!不知!你们什么都不知!朕还要你们做什么?”李世民疯狂地拿起花瓶砸向跪在地上的人们。
没有人敢说话,只听见大雨声挟杂着皇上粗重的喘息。
“吉利!”李世民坐回床上,直盯着不省人事的小漩。
“奴才在!”
”朕命你去调查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你自个儿提头来见!”他语调平静,却透露着肃杀的意味。
“是……奴才定会查出真相!”吉利猛磕头。
“你们都下去吧!”他只想一个人陪她,握紧她烫热的小手,帮她度过难关。
跪在地上的人如获大赦,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漩儿,朕对不起你,朕知道错了……”李世民躺在她身边呢喃,只求她能给他一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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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小漩,李世民连国家大事都不理了,日夜守护在她身边。
到了第三日,小漩的脸色依旧惨白,连原先紫红色的嘴唇都变成灰白色,但她身上的热度慢慢减退。
“你们快过来看看,漩儿退烧了!”李世民涣散的眼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太医们上前查看,来齐掀掀她的眼皮。
“皇上!”来齐突然跪下。
“怎么?”李世民眯眼看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江采女……她瞳孔慢慢放大,已是弥留状态!”明知皇上不会想听,但来齐还是说了出来。
“不--”李世民大恸!“漩儿,朕命令你醒来!你要是敢离开朕,朕就……朕就……”他说到最陵,已是泣不成声。
“不……朕不会让你死的!”李世民将她裹在被单里,大步往门外走去,不顾侍卫的劝阻,抱着她上了马,冲出皇宫。
负责皇上安全的李维立刻上马跟在他身后奔去。
李世民在一间寺庙前停下来,抱着小漩走进去,眼中满是哀痛。
他走到佛堂前跪下,低声祝祷。“四方诸佛菩萨……今世只因错误造成小漩性命垂危,世民愿意代受此劫,将寿命折给她……求诸佛菩萨同意,世民定会盖寺建庙,以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