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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烙情 page 13 作者:若雨尘

  可是他的伤好重,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她不曾见他如此生命垂危过。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他死。

  蓦地,将嫣唇贴上他冰冷的唇上,一股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灌入闻天语口中,顺喉而下,她的血既然能治瘟疫,必定也能解毒。

  红唇最后印下不舍的轻吻,在他耳畔呢喃:“我爱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别逞强。”

  “珞儿……”鮱珞以吻封住他的话。

  “我等你来救我。”

  伸手抚上她适才咬破的红唇,闻天语直望入她泛着水气的眼眸。“记住你说的话。”

  她对他温柔地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瓷瓶,塞入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徐仲手中。

  “这是解药。”是她在南清镇因感到不安而预先准备的血。

  “鮱……公子,你不是……男人……吗?”男人怎么会吻男人,这……

  鮱珞唇角含笑。“帮我照顾好闻大人,你们也保重。”

  语毕,转向对方。

  “塞外双驼,我知道你们要的人是我,我跟你们走吧!”

  驼昆看了眼已陷入昏迷的驼崧与伤亡的手下一眼,灰败的脸上,自信尽失。

  他不确定若再硬拼谁会赢,只知道闻天语,是个可怕的敌人。

  叹了一口气。“跟我们走吧?”

  两名手下上前,守在鮱珞身畔,以防她脱逃。其余的人相互扶持,摇摇晃晃地离开。

  闻天语则在鮱珞临行的注视后,陷入昏迷……

  ???

  “啪?啪!”一声声的鞭笞,无情地鞭入鮱珞娇柔的身子,带起一串血珠。

  鮱珞咬紧牙关,被链锁在木桩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戳破她柔嫩的掌心,渗出血丝。

  她的身子早已被鞭笞得体无完肤,结痂的伤口,会在下一次扬鞭之后,再次皮开肉绽。

  她并不为自己的伤势担心,她知道在他们尚未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会轻易让她死去的。

  但是,她担心闻天语。

  那天,他伤得好重,自他嘴角与胸口不断淌出的血,让她彻底崩溃;她好怕他就这么撒手人寰,狠心离她而去……

  鮱珞木然的表情,让黑木礹大冒肝火?她可不是来伺候她的,她要看见鮱珞低声下气地向她求饶;她要鮱珞备受折磨,痛苦不堪;她要她生不如死!

  而鮱珞那一副事不关己,仿佛受折磨的人不是她一般的人定模样,让黑木礹更加无法忍受。

  气急败坏的黑木礹,不知打哪弄来的盐,毫不留情地一股脑往她身上洒去。

  “啊……”鮱珞一时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削骨推心之痛,而低声呻吟。当如万蚁啃啮的刺痛逐渐侵蚀她的骨肉时,她再也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哈!贱人,看你还能熬多久,我偏不信你的身子是铁打的。”黑木礹得意张狂地大笑着。

  她要慢慢折磨她到死。

  忽地,一桶水,突然泼在鮱珞身上,减轻了她的痛楚,也唤起了黑木礹的怒气。

  “谁?”

  好大胆子,竟敢插手。

  “爹?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黑木礹望着脸色铁青的黑木祭呐呐地道。

  “我若再不来,一切都会让你给毁了。你太乱来了,万一她就这么死了,我唯你是问。”黑木祭的脸色难看至极。“谁要她竟敢抢我的天语哥哥,这是给她的惩罚。”黑木礹恨声道。

  “胡闹!等爹当上了风尹国的君王,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吗?”

  “真的?”黑木礹开心了。“女儿先谢过爹。”她靠在黑木祭怀里撒娇。

  黑木祭瞄了鮱珞一眼,虽然着男装的她,身上早已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但那丽质天生的迷人脸蛋,仍教人失魂。

  可惜啊,可惜!红颜总是薄命。

  “鮱珞天女,好久不见。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老夫也是情非得已,只要你好好回答老夫几个问题,一切都好商量。”

  “恕不奉告。”鮱珞毫不考虑地回答。

  “啧啧!别急,老夫尚未开口问呢!”黑木祭按捺着脾气,暂不发作。

  鄙夷之色,缓缓浮现于鮱珞脸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想篡位谋权的意图,早已清楚明白地写在脸上。”“好!是聪明人,那咱们便不须拐弯抹角了,若你肯帮我坐上王位,一切少不了你的好处。”黑木祭利诱着。

  自嘲地一笑。“鮱珞自认无杀主叛变的能耐。”

  “明眼人不说瞎话,你只需要提供如何破解结界的方法,其余老夫自会处理。”

  若不是她从中搅和,那些结界早已不存在了。而风尹国的百姓,也会因为那场瘟疫,而改立他为王。

  “如此说来,祭师您是找错人了,鮱珞一向只知道布结界,从来不知道该如何解。”

  “你——”黑木祭气得满脸通红。

  “爹,女儿看她是死鸭子嘴硬,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说的。”黑木礹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

  “慢着!”他阻止女儿的行动。

  “如果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杀了,再把你的血,洒遍所有布结界之地,我不信凭一位天女的鲜血,无法破解结界。”黑木祭开始威胁。

  鮱珞无畏地笑道:“就算如此做可破结界,但那些地方仍留着属于灵界的法力与血液。无论如何,也是你们黑木家的巫术所无法统御之地。如此一来,与你想改造整个风尹国的风水,变成有利于你黑木家的巫术的意图,便背道而驰了。”

  她说的是事实,他没有能力与风尹玄翊正面抗衡,他只能运用他的巫术来谋取,但他的巫术现在根本不成气候,这都是她害的。

  “贱人!”黑木祭恼羞成怒地重掴了鮱珞一巴掌。若不是她,他的巫术早已壮大,任谁也奈何不了他?

  鮱珞用舌舔去嘴角的血渍,被掴的脸颊,火辣辣地烧红一片,应是肿得厉害吧?

  “黑木祭师,即使你破坏了风尹国的风水,也无法成就你的巫术,更无法帮你坐上王位,你祖先的记载恐怕有误。”

  “住口?”黑木祭大吼;”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不管祖先的手札是否有误,这王位,他非到手不可!

  “礹儿,好好看着她,看她还能熬多久!”

  “是!爹,礹儿会让她招的。”黑木礹笑着目送黑木祭气冲冲地离开,眼中闪着残酷与嗜血的光芒。

  ???

  闻天语正在运气调息,未着上衣的精壮胸膛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与憔悴,但冰冷的眼眸,却令人不敢正视。

  徐仲轻声敲了门,便开门而入,端进一盆温水,并侧背着一只药袋。

  “闻大人,为您换药了。”徐仲站立一旁恭敬道。

  “嗯!有劳了。”闻天语不动地开口。

  徐仲伸手解下他交缠的纱布,露出一道丑陋恐怖的剑伤。穿胸而过的剑,只要再往下一寸,便回天乏术了。徐仲知道这并非敌方失手,也非好运,而是武功高绝的闻天语,在危难时,将伤害减到最小的应变能力。拭去伤口旁凝结的血块,闻天语复原的速度,令人吃惊。

  “有鮱珞的消息了吗?”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徐仲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并道:“听说,在南境一座废弃的庄园内,有人出没的迹象,潘虎他们正在做进一步的确认。”

  闻天语垂下眼脸,让人看不透心思。“和南区边防的董将军联络上了吗?”

  “是的,董将军将全力配合,兵力全权由您调度。”

  “嗯!”闻天语睁开眼,静静地望向窗外。此时,他的眼神是柔和的;而他只有在想起某人时,才会有如此温柔的神情。

  将纱布末端固定好,徐仲关心道:“闻大人,虽然伤口已不再流血,但仍需好好休养,免得伤口再裂开,救鮱公……呃……鮱姑娘的事,属下会全力以赴的。”

  那日惊慌失措地发现鮱珞是女的到现在,一时仍改不了口。

  “不!我要亲自去救她,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她在等他。

  “但是,您的伤……”徐仲忧虑着,这么重的伤,若换成他,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不碍事的,你的伤也尚未痊愈,先下去休息吧。叫弟兄们做好准备,一旦消息正确,立即出发。”闻天语不动声色地命令。

  “是!属下遵命。闻大人也好好休息。”徐仲恭敬地退出,将门带上。

  闻天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伤口的疼痛,他并不在意,但心口的疼痛,却让他辗转反侧,苦不堪言。

  三天了!他失去鮱珞已经三天了,他知道落在黑木父女手中的她,定无好日子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恨!他好恨这样的自己。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她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那会让他心碎而死。

  他从来没想过,一向冷峻无情的他,竟会爱上一个人,爱得如此深、如此无悔。

  记得师父曾对他说过,以他如此冷情的性子,能让他爱恋上的女子,必定不凡。

  果然,不但不凡,而且还非凡人。闻天语于心中自嘲地笑着。

  每思及她,他的心便瞬间变得柔软,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牵引着他,像飞蛾扑火般,至死不渝。

  珞儿……他在心中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如此做,她便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为了他,守着彼此承诺过的誓言。

  那日暂别的吻,让他深刻地体会到,她在他心里,是多么地重要,多么地无法割舍。就像在心上,用烙铁烙上一个印记,这个印记,是无论如何擦拭、涂抹,皆无法使之消失的。

  原来,爱是这么令人消魂蚀骨的东西——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第十章

  夜,是清冷沉寂的。

  如勾的上弦月,高高悬在黑绒缎上,微弱的莹光,凄凄清清地洒在一座荒废的庄园,显得格外凄凉。

  一抹迅捷的身影,闪过杂乱丛生的枝桠,在庄园内飞纵着;淡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露出来者修长伟岸的身躯。

  他鹰隼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冷凝的光芒,冷冷地扫视着庄园。

  蓦地,黑眸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如黑豹般敏捷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于黑幕中。

  地窖厚重的铁门,被轻轻地开启,急着闯入的月光让他轻而易举地发现她的所在。能如此地畅通无阻,他并不感到意外,对方请君入瓮的手法,令他忽视不屑之色。

  “珞儿!”他揪心地唤着。

  她羸弱的模样令他心神俱颤,他甚至不敢伸手碰她。

  原本素白的衣衫,早已被污血染得瞧不出它原本的色泽;凝固的血渍,纵横阡陌,与破裂的碎布纠缠不清。

  拨开她颊旁汗湿的发,她的憔悴,让他的胸口气血奔腾。

  鮱珞费力地睁开眼,连日的折磨,费尽她所有的气力,若不是仍想再见着他的面;若不是她不想毁约,她早已熬不下去了。

  他眼中的自责,悔恨、怜惜、忿怒等等,彻底摧毁了她的坚强,无法压抑的珠泪,成串滴洒而下……

  “嘘……别哭,会伤身的。”她的泪,使他心疼。

  出剑、收剑的瞬间,圈住鮱珞的铁链应声而断,揽住她软下的身躯。

  此时,“碰”一声巨响,一个千斤重的铁笼,亦随着断落的铁链,轰隆一声,垂直落下,罩住两人。

  “天语……”鮱珞忧心地望着他的侧脸。

  他胸膛上突起的纱布,代表他未愈的伤。这么重的伤,根本不能下床,而他却到这儿来救她。

  握住她在他胸膛搜寻的柔荑。“别担心,咱们出得去的。”

  “出去?哈哈哈!你倒是教教我,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要怎么出去?依我看,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黑木祭手持火把,大剌剌地步入地窖,倒吊的三角眼旁,满是得意的笑纹。“闻天语,想不到你最终还是落在老夫手中吧?只要鮱珞天女在我手中,老夫不信你不会乖乖来送死。”

  鮱珞脸色微赧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也正深情地凝视她。她回他一朵甜蜜的笑花。

  闻天语拥着她席地而坐,虚弱的她,无法支持太久。

  “黑木祭,看在你乃风尹国元老之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分上,若你能及时回头,或许我还能在君王面前保你一命,否则,神仙难救。”

  “呸!风尹玄翊他算什么束西?若不是我二十多年来,胼手胝足、鞠躬尽瘁地为风尹国奉献,风尹国能有今日的局面吗?”黑木祭激动地吼着,“他凭什么当上君王?唯一有资格的人是我!只因为他身为皇子,便顺理成章地袭位,我不服!”

  “祭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君王并无亏待你。”闻天语冷淡的语气,隐含讥讽。

  “一人之下?他凭什么在我之上?他对风尹国的付出有我多吗?我不甘心!我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黑木礹,那你呢?难道你也是非不分,帮着你爹胡作非为?”他无情的斥责,让一直在旁瞪视着鮱珞的黑木礹,心下一惊。

  “我……我会这么做,全都是你逼我的!”黑木礹怨恨地指控。“若不是你对我的深情不屑一顾,对我的爱慕视而不见,或许,我会犹豫。”她忿而伸手指着鮱珞。“她!她的出现,竟然轻而易举地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包括你的心!那我呢?我怎么办?”

  闻天语眉头深蹙。

  “只要她死,只要爹当上君王,你最终还是属于我的,爹也能让我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天语用情如此之深……”鮱珞歉疚地道,她知道为情所苦的滋味。

  “住口!你少在那惺惺作态了?天语?哼!瞧你叫得多亲热!我不许你再这么叫我的天语哥哥。”黑木礹嫉妒地嚷着。

  “礹儿,别生气,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爹会让你亲眼见到她在你面前痛苦而死。来人?”黑木祭大喊一声,随即得意地注视着不断自四边暗道拥出带着弓弩、训练有素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木祭怪异地望了闻天语一眼,他不动于色的冷静,令他佩服。

  “闻天语,老夫也是个惜才之人,若你愿归顺老夫,一生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是啊,天语哥哥,只要你离开那个狐狸精,并效忠我爹,我爹是不会亏待你的。”黑木加入劝说的行列。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森冷的笑。“祭师的好意,闻某心领了,闻某自认从来不是贪图荣华之人。至于珞儿,容我更正一点,她并非狐狸精,而是闻某最心爱的女人。”

  “你……”黑木礹面色难看之至,一种玉石俱焚的念头,在她心中扩大。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好!既然这样,别怪老夫没给你机会。”

  “祭师,闻某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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