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他的怜、渴望他的……爱!
但,天哪!她甚至谈不上了解他!
或许她对商无题的好感远超过自己所想,她不情愿的想着,不管对他的感觉是好是坏,他就是进驻了她的心,容不得她抹去了。
***
傍晚,灶房里热闹滚滚。
「你们瞧,这是什么?」小夜摊开紧抱在怀里的被单,暗红的血渍呈现在众人眼前。
「哇--」
「这不就是……」
「原来他们已经那个了!」
失望和难过写在众女仆的脸上。
「没错,王爷和我家小姐已经洞房了!」小夜一脸得意。「这下妳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家小姐和王爷可是恩爱得很呢!才不像妳们说的感情不和。」
连着几天被她们狠狠的奚落,这回小夜总算扬眉吐气了。
「可王爷为什么要夫人做这些粗活呢?」某人提出众人心中的疑问。「若王爷和夫人感情好,王爷又为何要这样凌虐夫人?」
「那是因为王爷希望时时刻刻都能见着我家小姐,才故意要我家小姐亲自伺候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妳们也真是的!」小夜的手扠在腰际,一脸不耐的解释。
「原来如此……」所有人议论纷纷,倒也很快地接受这个说法,并且承认了静王府这位新主母的地位。
小夜得意的笑着,突然,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
「全是一群笨蛋,人家随便说说就信了,一点脑子都没有。」是彩儿,静王府公认最爱慕商无题的丫头。
长得颇有姿色,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半年前曾和商无题有过一夜绮情,而那次是因为他醉到分不清究竟带了谁上床,事后也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对彩儿来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对他的爱在那一夜后,变得更加忠贞浓烈了。
但自从商无题决定成亲的那天起,她就夜夜垂泪,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得知这对新人同床异梦,总算让她心里浮现一丝希望,谁知小夜却狠狠地打碎了她的美梦,她的愤怒和痛苦可想而知。
「妳在胡说什么?」小夜气愤的转过头去,哪里来的丫头,竟敢如此嚣张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彩儿冷冷的哼了一声,昂起尖细的下巴冷笑。
「妳别高兴得太早,王爷可不是那种宜家宜室的男人,不用多久他就会厌倦这种平淡无趣的日子,回到过去那种多采多姿的生活了。」彩儿挑衅的说。
什么多采多姿的生活?那不就挑明王爷必定会冷落她家小姐,转而四处风流快活吗?
小夜恨死她那副傲慢的态度,她以为她是谁呀?凭什么说这种无礼的话!她推开众人走到彩儿面前,握紧拳头瞪着她。
「什么叫厌倦这种平淡的日子?妳倒是把话说清楚!」小夜气得想揍人。
「王爷是个不平凡的男人,他不可能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我这样说,妳听懂了吗?」为了抚平心中的怨,彩儿豁了出去。
「可恶!妳竟敢--」
「我劝妳还是奉劝妳家小姐,最好要有独守空闺的打算,免得到时候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啪的一声,彩儿话才刚说完,脸颊立刻浮现五指印,小夜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巴掌。
「妳找死!」小夜愤怒的斥道。「竟敢这样嘲笑我家小姐!我若把妳方才说的话出口诉我家小姐,妳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吗?真是不知死活!」
小夜的威胁让对方明显地倒抽一口气,傲慢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彩儿自从让商无题临幸后,态度便变得十分嚣张,常常自诩身分娇贵,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小夜的怒骂和一巴掌着实得到不少喝采。
不过为了府内的祥和,还是有人跳出来平息战火。
「别这样嘛,小夜,彩儿没恶意,她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妳千万别当真。」云儿息事宁人的说。
「没有恶意才怪!况且,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小夜护主心切,容不得别人诋毁她的主子。「再怎么说她都是咱们的主子,身为奴儿,岂能没了分寸,胡言乱语的!」
「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对不对,彩儿?」云儿朝彩儿使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向小夜道歉。
小夜说得没错,过去没女主人之前是由得彩儿放肆,可如今情况不同了,新主母的性格众人犹在捉摸中,一个不留意可能会落得人头落地。
彩儿或许也体会到情势不由人,只见她一脸僵硬,别开脸,喃喃说了声对不起。
小夜也非得理不饶人,既然对方认错了,她也不好再追究。
「这次就不跟妳计较,要是再有下回,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她警告了彩儿一番才走开。
彩儿悻悻然地瞪着小夜的背影,浓浓的恨意袭上她的双眼。
她发誓,这个侮辱,她绝对会讨回来的!
第七章
「东西带齐了吗?」商无题站在马车前问。
「是的,一大早就准备齐全了。」向残宵恭敬的回答。
「那么咱们动身吧!」商无题说完,挽着沈掬欢坐进马车厢中,示意马车前进。
沈掬欢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怔仲地瞧着他的侧脸,他正专注的注意外头的动静,以致没留意她的眼光。
直到此刻,她仍不敢相信他要陪她回娘家,而且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说是要孝敬她的爹娘,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他表现得像个兴高采烈的新郎倌,甚至比她还兴奋,实在让人搞不懂。
摇摇头,她忍不住皱起眉。
这件事着实诡异,两天前她烦恼得要命,不知该怎么求他相陪才是,谁知她根本不必开口,他老兄便一脸傲慢的告诉她,他会陪她回去见她的父母!
多么纡尊降贵啊!那副嘴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不晓得他有什么阴谋?她瞇着眼瞧他,那张美到令女人想哭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拥有菩萨心肠,或许他想借机一并羞辱她的家人!
老天!
他该不会一开始就打定这个主意吧?她瞪大眼睛。
「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商无题很不高兴的说,她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瞅着他,彷佛他丑到见不得似人的,真是令人火冒三丈!
亏自己为了博取她的欢心,还特意给了她这个惊喜,结果她还老大不高兴,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沈掬欢抿紧唇,一脸戒备的问。
商无题眨眨眼睛。她在说什么呀?
「什么目的?」他冷诮的问。「讲话一点条理都没有,听得懂妳话的人我就跟他姓。」
「我的意思是--」她隐忍住怒气说:「你这样大费周章的陪我回娘家,目的就只是想向两位老人家请安?」
「不然还有什么?」他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博取她的欢心!
「那就是我想知道的。」沈掬欢挺直背脊。
原来她认为他心怀不轨、别有目的-一商无题叹口气,无奈地领悟到他这个自尊比谁都高的小娘子还生性多疑呢!
「你们沈家在这桩婚约上,有做什么亏心事吗?」他真想点点她傲慢的小鼻子,要她心胸宽大一点,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立刻打掉他的手,想到这,他不由得暗笑。
「当然没有!」他的暗示令人气结!
可是……她的心犹豫了一下,她是没有,可她那对眼高于顶、视钱如命的爹娘可就难说了。
大约是半年前吧!她曾偷听到她爹说希望她嫁个官爵子弟,想不到不久后,皇上便派人来宣布这桩婚事,说真的,她实在没把握她爹究竟清不清白。
「至少我没有。」她舔舔唇说。
「妳不敢替妳爹娘做担保?」她还真是坦率得可爱呢!
他欣赏她的诚实,这是除了勇气外,他喜欢她的另一项美德。
沈掬欢红了脸,难道他非挑她的语病不可吗?质问的人是她!怎么换成他在质问了?
「大人们的事哪容得了小孩过问。」她敷衍的说。
「所以妳是不知道了?」他扬扬眉。
「我--」
「妳放心,即使他们曾经做了什么,我也不会追究的,毕竟我还得尊称他们一声岳父岳母大人呢!」
「你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他们吗?思及他新婚之夜的表现,她不禁纳闷。「我的意思是说,倘使他们真做了什么而使你必须娶我,你也不生气?」
「皇上铁了心要我成亲。」他淡漠的说。「不是妳,也会是另一个女人。」
不是妳也会是另一个女人--
这句淡然的陈述,没来由地令沈掬欢的心蓦然一阵揪紧。
她为何会觉得胸口闷闷的,一颗心沉甸甸的呢?
他只不过是道出事实,即使嫁给他的人不是自己,皇上也会塞另一个女人给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然而,她为何觉得喉头一阵紧窒,胸口像有块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代表了什么?她寻遍脑中所有可能的解释,只换得两个最简单的字,那便是嫉妒。
是的,她在嫉妒,事到如今,她已不能再否认,眼前这男人已然占据她的心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是两人初见的第一眼,抑或是他将她丢进木桶里的那一次--
她不清楚,也知道没必要再去探究了。总之,她无法容忍他心中有别的女人存在,她要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认知令她既兴奋又恐惧,久久无法自己。
没多久,静王府的人马便抵达沉府。
沈长鹤及夫人笑咧了嘴,早等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商无题料中了一点,沈长鹤的确是个贪得无厌,野心勃勃的老头子。
为了表示隆重和对商无题的敬意,沈长鹤特地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设下宴席,还请来戏子娱乐众人。
席间,沈长鹤脸上的笑容从没停止,一杯杯上好的醇酒不间断地往商无题的酒器里倒,一会儿夹菜,一会儿说笑的,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着商无题。
商无题脸上泛着淡淡的笑,笑意却没扩及眼睛。
「对不起--」沈长鹤稍一离开,沈掬欢随即喃喃的说。
她不确定商无题心里是怎么想,可她爹那副谄媚的嘴脸着实令她羞愧万分。
「干啥说对不起?」商无题淡淡的问。
「我爹实在是……」一脸难堪,硬是说不出口。
商无题牵动唇角,「我不在意,妳别放在心上。」
「可是他竟要你替他找个官做--」
「他是开玩笑的。」他忍不住安慰她。
沈掬欢别开脸。「若真是开玩笑就好了。」
「他的确是的。」他强调。
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她十分感激他的仁慈。
「妳若待不住,咱们可以立刻走人。」他突然轻舔她的耳垂,大手在她腰际轻柔抚弄,一点也不在乎是否有人瞧见。「回家后,我保证咱们可以找到更有趣的事来做……」
沈掬欢轻抽口气,身体起了一阵酥麻。
天哪!他真是大胆,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逗她,还那么迫不及待--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
「不要脸!」她嗔道,站起来走开,娇容却俏俏漾起甜蜜的微笑。
注视着她优雅离去的背影,商无题唇角的笑意久久不退。
***
下定决心要做个好妻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意思是,她有心做,但也得有人捧场才行。
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他的霸道和占有,他却在新婚的第十天,被皇帝召进宫,留下她独守空闺。
难道皇上忘了人家正值新婚燕尔吗?
呿!他会遗忘才有鬼,毕竟这桩婚事还是他钦点的。
百般无聊的走到中庭的园子,沈掬欢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没有他的日子竟是这般寂寞,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想当初她一心想从他身边逃开,谁知非但逃不走,一颗心反倒遗落在他身上。
颐手摘了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她一片片地撕着花瓣,让它随风飞扬。
爱,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曾经她以为自己死心场地的爱着楚易南,可失去他,她却只感到愤怒和失望,却不心痛。
可对商无题呢--
瞧他只离开她一天,她便想他想得几乎要落泪,这种心情又是什么?除了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外,她已无法解释了。
无可讳言的,他已然成为她生命中的全部,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子。
***
「小姐,妳在吗?」
商无题进宫的第四天,沈掬欢穷极无聊,一个人跑进商无题的书房里画画,没多久,小夜便敲门走了进来。
「找我什么事?」她专注地画着鸳鸯,头也没抬。
「呃……是……」小夜抿着嘴,一脸犹豫。
「到底什么事?」
「有一封信,」小夜叹口气。「我不晓得该不该交给妳。」
「既然是王爷的,就等他回来自己拆呀!」连这种事都不懂,小夜真是愈混愈回去了。
「不是王爷的,是小姐妳的。」小夜说道。
「我的?」沈掬欢终于抬起头。
「是--楚公子捎来的。」
是他!
沈掬欢的身子一震,手中的笔滑落在纸上,弄脏了画。
他想做什么?
若是几天前,也许她会很高兴接到他的消息,毕竟她以为自己还爱着他,可如今她和商无题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他的任何讯息对她来说只是困扰,而不是安慰了。
他想告诉她什么呢?犹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深情款款地告诉她,他永远不会忘了她--
难道他决定挽回什么了?
「把信给我。」她命令小夜道。
「是,小姐。」小夜把信交给她,而后退到一旁。
沈掬欢拆着信,手不自觉地微微轻颤。
掬欢:
妳好吗?
很想说声祝福,可是努力了许久,甚至强逼着自己张开嘴唇,可我仍然……仍然说不出口。
他待妳好吗?
数十天来,我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回荡着这个问题,他待妳好吗?他有没有倾尽温柔来疼惜妳?
可我亦明白,就算他待妳不好,我又能如何?在我懦弱胆怯地放弃了妳之后,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在乎妳的幸福?
唾弃我吧!为我的软弱和无能,可即使如此,我仍想知道妳过得好不好,因为……因为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妳的手了!
我再也不会放开妳的手了,我不想再当个贪生怕死的人,我已下定决心要捍卫我俩的幸福,即使人头落地,为了爱,我亦无怨无悔,只要妳我的心深深相系,永不离弃……
答应我,尽快给我消息,不管等待的时间有多漫长与寂寞,我仍会默默地守候妳的讯息,直至地老天荒。
楚易南笔
她猜得没错,他果然想要挽回她!
薄雾蒙上她的眼眸,她的指尖轻颤,信纸缓缓地飘落地面。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在她已然醒悟自己的感情后,他才说要带她走,一切都太迟了。
她闭上眼睛,任凭胸口的苦涩蔓延,这不是她的错,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忠于自己真实的感情,毋需为负了他而感到歉疚,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