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闪人,这下行了吗?”
“谢啦,”毕晓蓝有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思绪一闪,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对了 !
季桦留在连上不要紧吧?”
姜梅斜睨着她,有点受不了她的婆婆妈妈。“连上有人留守,出不了事的,你放心 好了。况且,我今天只想出门购物,应该会早点回来。拜。”
吁,终于送走最后一个电灯泡了……她满足地想。
才转个身,映入眼帘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儿。平日身着笔挺军装,英姿焕发、神清 气爽的他,比外面那群衣着得体的成功人士多了分英气。而此时他墨黑T恤、黑长裤服 贴的包裹着浑厚结实身材,更令她目不转睛,瞧得痴傻。
“满意吗?”他促狭地卖弄一下结实的二头肌,贲张肌肉将原本合身的T恤撑得紧 绷。
他洋洋得意的笑容令她双颊不由自主迅速染红,一时间竟找不着话来反驳。张口结 舌半晌,终于找着舌头的她,娇羞地嗔怒道:“臭美!”
“是吗?”他不以为然的沾沾自喜道:“我可是炙手可热的呢,不然怎么会入得了 你的法眼?”长手一捞,她整个身子又落入他的掌握。
“哼,我才不稀罕咧。”她口是心非。
“可是我稀罕!”他怜惜的接着她的话尾。轻皱着娇小鼻头的她可爱得令他心口发 疼,心知这个娇憨天真热情的女孩是难得的珍宝,他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溜走。
沉默半晌,她羞涩地开口。“真的?”小心翼翼的口气,似在质疑她的好运。
“你不用怀疑我对你的情感,我爱你!”储军将内心的情意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的眼 前。“当我初见到你时,是多么庆幸自己的好运,是命运将你带到我的面前,而我将会 珍惜这难得的情缘,毕竟我们的相遇是那么的偶然、那么不可思议。难道你对我没有任 何感觉吗?”
望入瞳眸深处,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诚,她很想相信他,可是——第一次陷入情 感漩涡的她,对爱情有着不信任及不确定感。
她好怕,好怕她的感觉都是自欺欺人,是强加附会的自我催眠,更怕这一切都是她 自作多情。因此,她退缩了。
“我……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谈这种事情吗?”她怯怯懦懦地回避着那灼热直透人心 的凝视,心里盛满惶惶不安。
“好,咱们先不谈。上我的车,我带你出去体会一下南台湾的热情。”周围充满兴 味的凝视,亦令他浑身不自在得紧。“哇!好棒哦!你要带我去哪儿玩?”一谈到玩, 她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熠熠发亮的瞳眸直往他脸庞打转。
“你最想去哪儿?”他不答反问。
她毫不考虑地直率答道:“垦丁。”
“好,它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呀呼!”她孩子似的高兴欢呼。兴奋过头的她拉着他向前跑去,恨不得自己能立 刻投入富有热带风情的椰风浪影,仿佛那湛蓝的天空、白色的沙滩、清凉透彻的海水已 向她涌来……呵呵,她最爱玩了,耶!
第五章
红色的丰田车平稳地在车阵中滑行,两眼直视着路面的他,困难地开口道:“晓蓝
,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他想继续刚才未结束的话
题。
“……”
他用眼角余光瞟了她几眼,而她只是依靠着车窗沉默不语。
“我……你可以不急着马上回答,考虑考虑一下好吗?”握着方向盘的手淌着湿滑的汗,他缩紧着身躯等待她的回覆。
毕晓蓝依旧没反应。
“晓蓝,我——趁着红灯,他回过头打量她的反应。顿时哑口无言,脸绿得很难看 。
她竟然、竟然又睡着了!
储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平素严苛的训练,使得每个学生几乎在上室内课时阵亡, 教官也非常识趣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通常讲台上口沫横飞的努力,只能 得到少数几个清醒的支持者。
可是也没人睡成这副德性!
上次,这小妮子在他极度亢奋的情形下沉沉入睡已经够伤人了,如今她竟然上车没 三分钟就猛点头了!
本想在车内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倾诉满腔相思之情的他,只能苦笑连连地当个尽责的 免费司机。遇到她,不认栽也不行!
车内陷入静默,储军专注于开车的机械式动作。
不久,应是沉睡中的佳人,合紧的眼睑竟有不易察觉的动静。
瞳眸微开,毕晓蓝偷偷打量他刚毅的侧影。其实她根本没睡着啦……只是,他的表白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毕晓蓝方寸已乱,只能选择假睡,躲避令人心慌意乱的现实世界。
她喜欢他吗?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不曾谈过恋爱,爱情这两字之于她,是既陌生又模糊的。当身边的人皆为爱情所苦之际,芳心未动的她,对此课题仍是一知半解、既好奇又害怕的。
相处至今,慑于他那肆无忌惮、猛向她放电的眸子,毕晓蓝从未仔细瞧过他。透过眼睛缝隙,才略有心得的评论了起来。
他那揉合了刚强与温柔的外型,具有强烈的冲突性,却给人奇异的协调感,好似他
原本就该是如此。
脸型方正的他,虽算不上“俊美”二字,却十分有型有款。那充满阳刚的浓眉、直
挺的鼻梁,配合著高大强健的身材,将他那刚强气质强调出来。丰厚性感的唇瓣柔化了
五官的强硬,而嘴角无时无刻噙着的笑意,显露出与外型不符的爽朗个性。
这样独具魅力的男子,应该是很受女性青睐的吧?没道理看上勉强算是清秀的自己
。
况且她还口无遮拦、粗鲁率直、少根筋,懒散又任性、迷糊又胆小……毕晓蓝愈数落自己罄竹难书的缺点,愈没啥信心……想着想着,她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头一次,睡功睨视群雌的她,陷入自艾自怜的情绪氛围,睁大著眼凝视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忘了要装睡。
刚穿过市区,车子突然离开车潮,向路旁停靠。
“有心事?”储军转过身子,温柔地凝视着她。
“没有啦……我很好。”她口是心非的敷衍着。
“你知不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
“不知道。”回避他那带电的眸光,她很老实地答道。
“你的眼神很真、很诚实,藏不住心事,也骗不了人。”
“那……你是说我肤浅、很呆、很蠢,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钞票喽?”她不悦地嘟 着嘴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储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头涌上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毕晓蓝斩钉截铁地控诉着:“你分明就是!”双手使力,推拒着他的靠近。混合著烟味、汗水味的男性气息,逼得她无法呼吸。
储军深吸一口气,强抑胸臆的波涛汹涌,缓缓地吐出平稳的字句:“看着我。”
他伸手固定住她的下颔,逼她面对他。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除了少得可怜外,还 有一股难言的亲匿。
“不要!”她移开视线,低合的眼睑固执的不愿和他接触,粉颊却不争气的胀红,其娇美犹胜水边芙蓉三分。
“你再不将眼睛看着我,这后果——”储军连威胁的话都出口了。
脾气拗到极点的她,干脆将双眸合起,赌气似的嘟着嘴,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这是你自找的……”他报复似的将唇压上她红滟滟的菱形小口。极富侵略性 的吻贪婪地索取她口中的香甜,却又情难自禁的付出款款柔情。
“唔……”饱受惊吓的她,倏地张大眼眸,呆楞楞的瞪视着他那张放大的脸庞,连 抗议都忘了。他……他在做什么啊?毕晓蓝极力拉回受惊过度的理智,后知后觉的她终 于明白,他……竟然轻薄了她?
毕晓蓝奋力的挣扎了起来,抡起的拳头猛朝那刚毅厚实的胸膛捶去。
而他皮粗肉厚的一点也没影响,却害她小手捶得疼死了。
储军喃喃抗议着:“闭上眼睛……”欲罢不能的狂吻持续吸吮着她那甜美的蜜汁。
“你……你……”她睁着惊诧的大眼,意识不清的楞视着他,好不容易自由的唇瓣 只能语不成调的喃喃抗议着:“你……怎么……怎么可以?嘶……”她猛抽一口气,耳 际的酥麻啃蚀着她的神经,直侵入骨髓。
他……竟然用那贪婪的舌头轻轻划着耳朵的外缘,还调皮地玩弄着她小巧的耳垂。
毕晓蓝不由自主的浑身轻颤着,下腹燃起一股不知名的炽热在体内溢流着,直欲将 神智整个香蚀,体内陌生的骚动令她害怕不知所措。极度惊慌使她突生一股气力,狠狠 将他整个人推开。
“哎哟!”松懈防备的储军,被她猛力一推,腰身硬是和方向盘有了亲匿接触。真 是乐极生悲哪!他哀怨地揉着吃痛的左腰,抱怨道:“小心点,你谋杀亲夫啊!好痛耶,你知不知道?”
“哼!痛死你活该!谁叫你竟敢吃我的豆腐?我这是替天行道、严惩色狼,才不是 谋杀亲夫咧!”他那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逗乐了她,却掩不住她发软无力的连声娇喘。
“真的吗?刚才好象有人也很投入哟……”他促狭地戏弄她。“不过我还是第一次 发现有人瞪大双眼打啵的……啧啧……真是有够厉害的。”
耳际“轰”一声,才刚褪去的红潮又向她席卷了过来。毕晓蓝顾左右而言它,凝视 着窗外。
“你……你闭嘴!快开车啦……时间很宝贵的,难得出来玩,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 ?
不然天黑还到不了目的地。”
“遵命,老婆大人!”他戏谑道。
“贫嘴!”她红着似秋枫的小脸,轻啐。
情窦初开的她,尚分不清脑袋里纷乱的情绪为何,只想细细回味着拥吻的甜美。其实,他的吻还不算讨厌啦……???
才靠近名为“枫港”的小地方,就有人在哀号了……“哇!好香哦……”毕晓蓝涎 着脸,贪婪地瞪视着路旁林立的小吃,那一摊摊香味四溢的烤小卷已吸引她的肠胃全揪 成一团。
“路边摊的东西不卫生,待会儿闹肚子疼。”储军实际的泼她冷水,操控方向盘的手没打算停下来。
“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好吃耶!”她不死心的瞪着两旁飞逝的美食。“停车好不好?人家想买两串来吃吃。”
“不行,没得商量。”
她不满意地皱着鼻子,抗议道:“我发现你很霸道哦,你确定你是在追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我老爸?”
“小姐,我是为你好耶!万一吃出了毛病,挨针活受罪的人可是你自己。”
“不要这样啦……只吃一点点就好了……一点点……”充满希冀的瞳眸晶亮亮地直往他身上打转,那小狗乞怜的模样令人不由心软了。
储军无奈地叹口气,认输了。“不能吃太多?”
“OK。”
不一会儿,毕晓蓝手上多了两袋香味四溢的食物,才上车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不顾 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她边吞食着美食,边喳呼着喊烫:“呼……呼……好烫!”小嘴连忙对着吸管猛吸 ,当清凉甜美的椰子水顺着咽喉滑入胃袋,浇熄了火热的辣痛时,毕晓蓝满足地半眯着 瞳眸,释然的呼了口气。“美味……美味,更是太美味了……”
“你喜欢海产?”
“唔。”美食当前,她可没空理人,埋头猛吃的她只能发出单音节。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食物不会跑掉的。”很少遇到吃东西如此豪放不拘的女生,他只能对她的吃相发楞,连开车都忘了。
毕晓蓝斜睇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提醒他。
“先生,太阳快下山了……”
“是吗?留在这里看夕阳也挺好的。”他顺口答道。
“看夕阳?在没海、没绿荫、车流湍急且乌烟瘴气的大马路上?”她要是当真才有
鬼!她板着脸命令道:“开车。”
“遵命!”储军无奈地答应着。
他边开着车边问:“你怎么会想进来的?”毕竟纯阳刚的环境并不太适合女孩子。
“如果我说是逼不得已的,你信不信?”她苦笑。
“哦?”
“其实我这人是最热爱自由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要不是自己太软弱
,敌不过家人的坚持,我才没这么笨咧。”
“既然如此,何不退训?”
“想……想死了……”她哀叹着:“刚进来时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个念头,可是咧…
…又没胆提出来。看其他身子骨比我差的同学那么认真的苦捱,有几次退训的话到了舌
头,又被软弱的自己硬吞了下去,一次拖过一次,如今训期过半,也只好认了。”
反正再苦也只有四年。
“这样子强迫自己不太好吧?”他轻蹙着眉不赞同。“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才
行,没必要浪费四年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环境,那是很痛苦的。毕竟一旦进来了,这四
年内要是后悔,可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如愿的。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将人隔离在
社会之外,你想过四年后环境适应问题吗?”
“没想过。”她很老实地回答。能过完这四年就很偷笑了,她哪会想到这么深涩的
问题?反正一旦她熬过这段日子,就可以很安心的靠着祖母的信托基金过日子,当个快
乐的米虫。
“为了自己,答应我好好考虑未来该走的路,好吗?”
“嗯。那你呢?你想不想我留下来?”她问。
他沉思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她:“以私心的立场,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这样子我才
有机会和你在一起。更何况同一职业的你也比较能了解这个圈子的甘苦,不希望你我深
入交往之后,才发觉必须选择事业或爱情,毕竟选择将生命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国家的
人,是没啥自己时间的。很多时候我不能陪在自己最爱的家人身边,因此也不希望干涉
你的决定,只要你认为值得,我尊重你的任何抉择。”
“曾经有人要求过你?”
“没有。我只是不想重蹈前人的错误罢了。”
“你的家人?”
“嗯。我大哥是热中于翱翔天际的飞官,前些年大嫂受不了日夜担心受怕的煎熬,
带着小孩离开了他。这件事对大哥的打击太大了,后来就没看过他展眉灿笑。家里人全
知道他很痛苦,却又帮不了忙,只能在暗地里为他担心着。”痛苦的阴影笼罩在他的眉
心,这件事让他最亲爱的大哥受创很深,至今尚未恢复。
“飞官?最近坠机事件还满多的……”她低喃着。
“如果你是我大嫂,你会要求我大哥退伍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绷着。他那专汪
于路面状况的瞳眸,闪过一丝的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