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想起了所有的片段,那段她坚信不移他是天使的时光。
* * *
“我不是外科医生,你快送她去医院!”时御天微愠的声音对着电话低吼。
晴喜被电话声吵醒,睡眼看着御天气得甩上电话后,起身拿衣服进浴室。此举让晴喜清醒,隔着浴室门她问道:
“发生什么事?”
时御天没有回答她,她立刻起身,机警地冲回房换上外出服,再跑回御天的房门口等他出来。对着他不苟同她跟随的脸色,她还是无赖地捉住略显怒意的御天,一道出门。
她看见巽叔叔抱着一个好美、好美的女子,小小的脸、白晰的皮肤、细长的凤眼,就像是从古代来的美女……但触目惊心的,是她雪白洋装上大片的鲜血。
在巽为风气急败坏的表现,及御天忍着怒气替那个古典美女处理伤口的情形下,晴喜只能站在一旁努力想了解所有的情况。
“最好送她去医院作检查。”时御天建议道。
“可以,但要是你替她检查!”巽为风专制地命令。
时御天抬起头,直视巽为风。
“我不让任何人碰她。”巽为风没有一刻放开怀中的女子,即使是在处理伤口时,他的目光仍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独占的神情表露无疑。
时御天深深看了那女孩一眼,妥协了。起身,他领着巽为风上车,前往医院。
“她是谁?”一同坐在后座,晴喜盯着一直清醒着的女子,问巽叔叔。
“我的女人。”巽为风平板回答。
“她长得好像古代人。”晴喜的眼睛始终离不开巽为风怀中的女子。
“她的长相从来没有变过。”巽为风冰冷的声音中竟有着激昂。
晴喜抬头望向他,不明白他的话,但却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令她惊奇的讯息——巽叔叔很喜欢她,非常的喜欢她。
很难想像会在冷酷无情的巽叔叔眼中看见深刻的情感,一种称之为“爱”的情感。
眼睛转回那个女孩,晴喜却看见她看巽叔叔的眼神是惧怕的,她似乎很怕他。
“她很怕你?”
“我不准你怕我!”巽为风对怀中的女子低吼。
前世,他们是殉情的恋人,相约今生再续前缘,而她再见到他竟感到害怕,甚至没有认出他!他不允许。
女子闭上眼,不住颤抖。
“你吓到她了。”晴喜同情地低语。
巽为风心疼的搂紧怀中女子。
晴喜看着向来冷血得骇人的巽叔叔竟会对人有如此明显的情感表现,目光一直注意着他们。
直到报告出来,确定那女孩没有内伤,晴喜最后离开病房时,偷瞧到巽叔叔吻了她。而那女孩,似乎终于不再怕巽叔叔了,因为他吻她时,她没有发抖,一张脸红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不再写着惧怕。
他们相视的眼神中,好似蕴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她尚无法理解,但却令她不自主地印象深刻。
“御天,你知道她是谁吗?”晴喜跟着御天走进办公室。
“不知道。”时御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晴喜坐进他身边,想起刚才的亲吻引发她另一个回忆而微微红了脸。
她的初吻,是给御天的。
一次,他们在看电视,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正在亲亲,她爬上御天的身上问:“他们为什么亲亲?好玩吗?”
御天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主动亲了上去。
她嘴唇一碰到御天的嘴唇,就连忙退开,自顾自地回答:“亲亲很奇怪。”
她只记得这个年幼时发生的片段,她甚至不记得御天当时是什么表情。以她现在猜测,他当时大概会因她的幼稚举动而无奈微笑吧。
“你整夜没睡,要不要请假一天?”时御天想到晴喜也跟着几乎整晚没睡。
“嗄?!”因御天突然的出声而吓到的晴喜一不小心从沙发滑至地上。
时御天看着她一脸通红的无措表情:“在想什么?”
望着御天的脸,晴喜灵光一现,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在想刚才巽叔叔对那个女孩做的事,还有……他们的眼神。”直视着御天的眼,思索着实行奇想的可行性。
“什么?”
“我表演给你看。”话才说完,她就顺着时御天扶她的动作凑上前去,吻上他的唇。
直直地对着他的眼,看着他震惊失错的神情,她移开自己的唇:
“还记得我在好小的时候,就把初吻送给你了吗?”面对御天惊愕且微怒的神情,她仍一径玩笑地提醒,起身跑了出去。
一跑出办公室,晴喜在墙边抚着自己狂跳得无法控制的心脏。
她吻了御天!老天!她居然因此而兴奋、高兴不已。
巽叔叔与那女孩对视的眼神,蕴含的意境,她直觉的知道,那是一种极其稀有珍贵的爱情。
她心中,已经对它产生了憧憬。
第四章
到了高一初经还没来的女生,是该去找妇科医生好好地聊一聊了。
晴喜坐在教室内,看着满室清一色的女同学们个个发育良好,正值二八年华的青春惹火身材。
连小白都不同了。她娇小归娇小,身材可是火辣得令人都不免想驻足欣赏一番。
看她换不完的男朋友,她口中通称的“男性友人”,上至年轻男老师、下至青春少男,甚至还有另类的外国仔、捆车族、庞克族,反正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但小白私下坦诚,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族群,那就是多金的蠢男人。
晴喜转头,发现坐她后面的小白正温柔婉约的微红着小脸,跟班上其他女同学讨论女孩们最爱的议题——哪种少男最令少女动心?如何了解少男们的心理?
哈!跟沐白昙讨论,她根本都可以著书传授“如何让男人败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了。
晴喜忍不住要给她一个白眼,救救那些她寄与无限同情的女同学。
只见沐白昙客气地向同学一笑,转过身凑近晴喜的小耳朵,语气立刻变得尖酸刻薄:
“喂!你看我的眼神让同学们认为你对我的感觉很差,而我又很不自爱地老是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努力地想跟你作好朋友。”
对!她是对小白不满很久了,随着年龄增长,小白愈来愈变本加厉,成功的扮演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双面女骗子。在人前,她是最完美的女孩;在人后呢,则是以一双讥讽的眼看着身边被她骗得团团转的每一个人。
要不是跟她多年交情,情感搏下去收不回来,她会对沐白昙这种女人敬而远之。不过,要不是小白视她为死党,在她面前从不作戏,她大概也没有机会知道小白竟是这种双面人,只怕也是不幸沦为为沐白昙完美性格赞颂的人们。
沐白昙看了晴喜的脸十秒,立刻拉她起来,走出教室。走到操场边树下的椅子上坐下,沐白昙直接切入重点:
“好吧!你可以说了,晴喜大小姐,你又在烦什么?又什么事要迁怒到我身上了?”
晴喜笑了笑,别开视线。她不得不佩服小白,她就是能看透人心,尤其是对身边的人。小白大概比她还了解自己。
“说不说?”沐白昙粗鲁地摇晃晴喜的肩头。
“你说我该不该去跟御天好好讨论我那害羞得过了头,迟迟不来向我报到的‘好朋友’?”
沐白昙不可思议地望向晴喜,简直无法忍受这个总喜欢自寻烦恼的女人。她大手不留情地拍向晴喜的后脑勺,数落道:“这事早百八年前就该跟他讨论了!你拖到现在还问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成长本来就比一般人慢嘛。”
“对!三万年前你的脑部开过刀嘛!但也过了三万年,你早就跟正常人一样了。而且跟你一起生活的是一个医生,我可不相信他没把你的身体调养好。”
晴喜因小白招牌的夸大、讽刺的说话风格而笑开了。她总是能让她放开所有的心理障碍,说出心底最担心的疑难杂症。
“我就是要跟你说我今晚会跟他说,只是,我很担心他会有什么反应。”
沐白昙转过头,看着晴喜眼睛里隐藏的东西。
“我实在不懂你到底在干嘛?你向来以开朗如阳光的活泼形象示人,尤其是在你的御天面前,但遇到了一些小细节,你就突然变得莫名其妙地羞怯了起来,你脑袋到底是哪个地方接触不良,打了结?!”沐白昙终于忍不住点出晴喜的心结所在。
晴喜的个性外向活泼、开朗大方,且心智早熟,有时没有恶意的鬼灵精怪表现,让人绝对无法想像她性格中早熟的一面会带有淡淡灰色的色彩。
晴喜含笑望着小白,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出了问题?当问题关系到她与御天的某些微妙关系层面时,她就是会变得扭捏,无法坦然面对。
沐白昙轻叹口气,以头轻撞晴喜的头,语重心长地问道:“晴喜,你有发现当你提到你的御天时,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晴喜的身体一僵,小白的话敲中她心中的鼓,声响在她心中回荡……
“你知道吗?或许我们某一部分已经长大了、成年了,但我们极其幸运的是还困在这副未成年的皮囊里,还可以保有那分不在乎后果,只照自己心意做事的年轻本钱。因为我们还可以搬出年轻气盛作为借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想知道,但我只想让你明白,照着自己的心意勇往直前,为求不悔,不顾后果的去实行想法,这在于我们是绝对有本钱放手去做的。因为我们都有不让自己有后悔空间的天赋性格,我们不是平凡的女子。”
沐白昙以难得的认真态度,说着抽像、富含深意的话语。
晴喜的眼眶红了,感动得抱住小白哭了。
“喂!我是要叫你拿出勇气又想表现自己不凡的才情才说那些个文绉绉的话,你这样哭很没诚意耶!你该睁大你崇拜的眼睛,望着我,赞叹着:‘小白,你是我的偶像!’”沐白昙说着算不上安慰的俏皮话,但却很有效的让晴喜破涕为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第一是遇到御天,第二,我必须很不情愿的承认,是认识你。”晴喜仍含着泪的笑脸说着最诚心的感谢。
“好说!好说,你呢,好好记住我给你的大恩情,有朝一日,你的好处都要给我占尽,听到没?”小白精明的讨着人情,眼中是藏不了的感动。
事实上,她是羡慕晴喜的,晴喜拥有的,是她一生也不会有的痴情与真情,那些太讲运气才能有好结果的童话,她不会傻傻的去相信。
或者,她的好心提醒,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去看见,所谓的——童话。
* * *
御天听了她的问题,会不会马上送她去妇产科找专科医生详谈呢?毕竟他是脑科医生,对女性身体构造大概不会有太专业的知识吧。
妇科医生会怎么替她检查呢?晴喜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小腹仿佛冒起隐隐的痛楚。
忐忑不安,晴喜边准备沐浴边思索着该如何向御天启齿时,赫然发现内裤上鲜红的血迹!
吓白了脸,她虚软地跪坐在地上,呆愣了好久才回神。
她的……她的……“好朋友”终于来了!
原来小腹传来的隐隐作痛,就是令广大女性深受其扰的经痛啊!
晴喜心情渐渐放松,也开始发现腰部传来的阵阵酸痛,与身体上陌生的不舒适感。女性经期的苦,她终于明白了。
它来得太迟的好处是,她并不惊慌失措、茫然无知,太多耳濡目染的女性常识传授下,这种时刻她才能镇定以对。而她眼前最大的难题是,她需要卫生棉帮她度过这个堪称是期待以久的女性正常流血期。
但现在是晚上十点,她不认为她能编出足够合理的理由说服御天放她单独出去买东西。
隐忍着愈来愈令她难过的不舒适感爬上床,晴喜获了通电话给在此刻能救她的救星。
“小白,你还在外面吗?”若运气好,小白还在外游玩,她就能请她在回家的路上顺道经过她家,替她送来卫生棉。
“是啊!你的声音怪怪的,有什么事?”沐白昙心细地听出晴喜声音中的不寻常音调。
“我那个来了,你帮我去买卫生棉,回家时再顺道帮我送来好吗?”
“没问题,你等着,我到你家时拨电话给你,你再出来拿。”不用晴喜提醒,她知道晴喜的处境,懂得如何处理。
“谢……”她甚至还来不及说谢谢,小白已经有效率地挂了电话。
露出感谢的微笑,她相信小白一定会很快替她送来。
晴喜侧卧在床上,身体裹住棉被缩成一团,陌生且不舒适的痛楚令她在紧绷中不自觉地睡去。
她甚至没有听到电话响起,直到被时御天接起。
时御天看着响了三次,接起来均是无人应声的电话,深思地起身走向晴喜的房间。
推开灯光未关、半掩的房门,眼看床上包里在棉被里的晴喜,他狐疑地走近床边,轻唤:“晴喜?”
掀开棉被一角,时御天看见她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担忧地摇醒她。
睁开眼对上御天担心的脸色令她大惊,晴喜忙翻身躲进棉被里。
“怎么了?”坐上床沿,他试图从棉被中拉出她。
“我没事。”她与御天以棉被比着角力,不肯出来,隔着棉被问声回答。
时御天聚拢的眉头更加紧锁,一把拉开棉被,看着她缩成一团。
“身体不舒服?”轻触她的额头,发现她额上的涔涔汗水。
他的触碰令她瑟缩,她的异常反应令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强烈的担忧令他选择抱起她,在她的挣扎中紧紧抓牢她,板起脸色道:“不要闹情绪,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他稍稍大声的语气吓得她僵住,巴巴地望着他,蓦地放声大哭,抱住他,生泉地槌打他的背,委屈地哭诉:“是经痛啦,我等了好久它都不来,一个人好烦恼,又不敢跟你说,它却在我决定跟你讨论这个羞死人的烦恼的时候来了,还这么痛!”像个孩子般把满腔的委屈与痛楚以哭的方式发泄。
她觉得好伤心、好难过,心情在这个时刻变得好奇怪,变得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她又羞又难受的心情与身体需要他的安抚。
时御天错愕得久久不能回复。
大手缓缓地、笨拙而僵硬地按摩她的腰部。
在这个时刻,他才赫然发现小女孩长大了!她的烦恼是他不曾、也不可能去了解的领域。
她比一般人迟缓的发育困扰了她,而他竟一直没有发现,让她长时间兀自困扰着。
“对不起……”吐出口的是他的愧疚,及不知该如何接继的下文。
他的道歉让她觉得好窝心,在他怀中破涕为笑。理智让她想起御天是个男人,他根本不会想到关于女性生理的问题,他并不是不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