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凌月魄对那几人江湖卖艺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专注的盯着张菱玲的反应。
“嗯。”她无聊的瞥眼场中很卖力耍着大刀的艺者无精打采道:“没什么特别的,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马戏团比这个好看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看了。”跟张菱玲相处久了,他已经学会了对听不懂的话当作没听到。
“好……哎呀!”张菱玲应了声马上往外退出去,不料才刚脱离人群,冷不防让人用力一推,她又往后跌回去,连带撞倒了几个人,“好痛……搞什么嘛……”
等凌月魄将晕头转向的她扶起来时,正有三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在砸场子,向那些卖艺的勒索保护费,而原先在旁边观看的人群早作鸟兽散,全跑光了。
这种阵杖她可是看多了——从电视上,而她向来不是那种吃了闷亏就算的人,所以她推开凌月魄的扶持,走上前去试着向那几个混混讲理,“喂!你们推了人为什么不道歉?”她纯粹是站在受害人的立场上说话。
没想到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尤其还是个女人,那三名大汉着实怔了一怔,他们打量了她一阵后,个个流里流气的邪声笑了起来。
“道歉?是你站在那里碍手碍脚步的挡了我们的跟,居然还敢要我们道歉?”
“小姑娘,你只要低头向大少爷们说声对不起,再陪陪爷们乐一乐,我们就饶了你!”
“什……什么?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推人的,是你们不对!”看着他们丑恶的神态,张菱玲几乎想要退缩,但偏又忍不下这口气。
“嘿嘿,既然这样,那就让爷们好好的疼疼你向你赔罪如何?”
“你……你们去死好了!败类!”气得发晕的张菱玲很不实际的开始幻想着手中有一把枪,然后一个个将他们枪毙。
“唷,小姑娘的脾气别这么大……你是谁?”正当那三名大汉往张菱玲逼近时,凌月魄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身后。听见他们的喝问,张菱玲也转头一看,一看到他不由大感开心,“大少爷?你来得正好,你应该会武功吧?帮我教训教训这几个可恶的大坏蛋!”
“你肯定我会武功吗?”凌月魄浅浅一笑问道,对剑拔弩张的三名恶汉视若无睹,神态轻松得很。
“呢?难道你不会武功?糟糕……”张菱玲登时惊愣,亏她一直以为凌月魄是个侠字辈的武林高手,看来是自己电视看太多了,这下可惨了!她忙扯着凌月魄准备开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是快溜……”紧张之下,她倒忽略了凌月魄不正常的轻松。
“我没说我不会。”凌月魄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打断她的话。
“啊?”脚下一顿,张菱玲愣愣的看着他,随即不悦道,“你这人真是婆婆妈妈!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哪来那么多废话,吓死我你就开心是不是?”她朝他直瞪眼。
凌月魄一笑,尚来不及答话,让他们冷落了半天的三个大汉已经忍不住了,他们看凌月魄好欺负的互使一个眼色,齐齐朝他猛一挥拳,暗施偷袭。
然后在凌月魄东一闪西一踢,再加上几个巴掌,三两下那三个大汉就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呻吟,而张菱玲则从头到尾都站在原地发愣,至于那些艺人早乘机跑了。
“难得你一点也不惊怕,不愧是本少爷的侍剑,果然够胆识。”像是刚散完步回来的凌月魄见她脸色连变都没变,不由大大赞赏。
张菱玲眼光仍在地上挣扎呻吟的大汉转了转,再将视线调回凌月魄干声道:“‘迅雷不及掩耳’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听过。”凌月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句话,不过仍是回答她。
“意思你该知道吧?”她干笑道。
“当然知道,是指雷声来得太快,所以来不及掩住双耳。”
张菱玲苦笑,“对了,所以不是我够胆识,而是我的情况就是那样。”她根本连惊吓的时间都没有事情就结束了。
凌月魄微一思索,马上会意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她埋怨的瞥他一眼责道,“下次要打架前记得先通知一声,我好先找个地方避难,这次是我运气好,下次难保还有这种好运道!要是一不小心中了流弹那我可就真的玩完了。”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丝毫伤害的。”凌月魄淡然道。
听到他的保证,张菱玲不由心情大好,她瞄了瞄那三个倒地的大汉,看着他们在地上哀鸣倒也于心不忍。
“他们怎么样了?怎么躺了那么久还不起来?”
“小伤罢了,顶多手脚折断,嘴肿牙落,如此而已。”凌月魄轻描淡写的描述。
“如此而已?”张菱玲震惊的吞了口口水,悄悄退离他一些,畏惧的瞧着他,“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暴力,你……下手不必那么重吧。”
瞧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样,出手却那么重,人不可貌相,果然有道理!
“哼!他们竟敢伤你,又出言不逊,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凌月魄冷声道。
“呃?你这是为了我?”张菱玲眼一亮,忍不住脸庞发亮,喜孜孜的望着,只觉大受感动,一时心头暖洋洋的。
“你是我的侍剑,侮辱你就等于看轻我,当然饶他们不得。”凌月魄瞄瞄她发亮的俏脸,不客气的当场浇下一盆冷水。
“哦……”飞扬的心立时落到谷底,她神色黯然的大叹自己自作多情。
凌月魄忍着想抚平她打结秀眉的冲动,只是淡然道,“走吧,你不是要选礼物吗?我们还没逛完呢!”
很快的振作起来,张菱玲神色自若的跟在后头,反正已经被他浇冷浇惯了,不过她心中仍不免暗恼他的扫兴,说到扫兴,她这才想到,自从跟在凌月魄身边后,他就常常有事没事的寻她开心、找她麻烦,甚至故意惹她生气,每每逗她大发脾气他才肯放过她,瞪着他修长优美的背,张菱玲头一次想到,他或许有——被虐狂!
没有纱帽遮面的凌月魄,其魅力还真是凡人无法挡,为了探查众织娘拒绝织布的原因,原本任管仲宇如何旁敲侧击也问不出来的事情,他只用一个微笑就搞定了。
张菱玲嘟着嘴看他与五、六个织娘有说有笑的,她们是数十位织娘中仅存没有投向“洛阳绸缎庄”的。
“一开始,他们是派人来游说,后来见游说不成,他们就开始使坏……小女子与众位姊妹所织好的布匹,而且还威胁我们不许向管庄主说,否则就要对我们不利……柔柔细细的软甜嗓音来自晕红着双颊的俏织娘,她虽羞垂螓首,却仍忍不住将眼光停驻在凌月魄那动人心弦的俊美脸庞上。
“诸位姑娘平日皆是以织布为生,那么……”凌月魄毫不吝啬他迷人的笑容,“一旦停止织布,诸位姑娘家中生计是否有困难?可需凌某的帮助?”
他这关怀一问登时让在场的众位织娘嫣红了粉颊,个个羞答答的垂首不语,半晌才由一名清秀的小织娘含羞带怯的回答:“不劳公子挂心,因为管庄主平日非常照顾我们,一直是以颇高的价钱来收购我们的布匹,所以我们多少都还有些积蓄。”
“是啊,而且家中父兄也尚有工作以维生,日子虽苦些,但尚过得去。”另一名娇滴滴的织娘也以最甜腻的语调道。
“既然是这样,那凌某就放心了。”凌月魄微笑点头。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张菱玲忽然神色一怔,她蹩眉的盯着凌月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面有一丝丝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公子……”另一个织娘怯怯的道,“其他的姊妹为韩大爷织布也是不得已的,是否请公子不要责怪她们?”
众织娘完全沉醉在他诱人的笑容里,个个心神俱醉。
“大少爷!”张菱玲酸气冲天的语气挽回了众女子的心神,“事情问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根据她的观察,她再不早点将凌大少爷这个“祸水”给带走的话,世间恐怕又要多增加几名怨女了。
凌月魄朝她淡然一笑点点头,接着转身向那如痴如醉的织娘致意,“多谢各位姑娘告知凌某实情,这件事凌某会迟早处理,届时不知诸位姑娘是否还愿意一展手艺,为管庄主和凌某织出精美的布匹?”
“自然愿意!”众家织娘异口同声娇声回答。
“多谢各位姑娘,那么凌某告辞,打扰了。”语毕,他赠给她们一个临别的笑容当谢礼,这才戴上黑纱帽。
“公子慢走。”
“公子保重。”
听着直追身后声声不舍的娇呼,张菱玲臭着一张脸走在前走,凌月魄则施施然的走在后头,以充满探究的眼神凝望着她的背影。
见她弯错了路,凌月魄先在路中停了下来,等她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条斯理的传声纠正她,“玲儿,你走错方向了。”
张菱玲停在原地,自我反省一番后,觉得自己实在气得很莫名其妙,而且也很不值得,他爱跟谁笑让他去笑好了,关自己什么事?她又何必生气?再说,她也没资格生气。
这么一想,她登时心情大好决定给他一个笑脸以示歉意。
“对不起,大少爷……”一转身才发觉自己离他可有好一长段距离,她不由僵住笑脸,想不为什么刚听他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一样!“不要告诉我,你是故意让我白走一段路……”她缓缓走回去,眼神满含风雨的瞪着他。
“我原是想让你自己发觉错误而回头,不想你却一直没发现,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开口告诉你走错路了。”他非常无辜的声音毫无罪恶感的传到她耳边。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大少爷!”她眦牙咧嘴的送他一个假笑。
“不客气,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侍剑,你若走丢了,我也是很麻烦的。”凌月魄实事求是的说道。
张菱玲垮着一张脸瞪他,她很肯定他是故意找她麻烦的,而自己对他讲话的“讽趣”向来是又爱又恨又没辙,谁教她老爱跟他抬杠却偏偏讲不过他呢?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敢保证,凌月魄绝对是笑得既“无辜”又得意!
第六章
“真难得见你没跟大少爷在一起。”回来的管仲宇颇感讶异的朝手支着头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张菱玲走去。
“谁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继续生闷气,她一早起来就等了半天,就是等不到凌月魄来找她,一问之下知道他出门去了。
“放心,大少爷那么在乎你,他不可能把你丢下太久的。”管仲宇安慰道。
“他哪一点在乎我了?”张菱玲毫不领情的一翻白眼,“我只是一名侍剑。对他来讲可有可无,他才不在乎我呢。”
“你真的这么认为?光是你能当上大少爷的侍剑,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你和别人是不同的。”管仲宇连忙纠正她错误的思想。
“是哦,哪里不同,因为大少爷只会找我麻烦。”
“那是因为大少爷喜欢你。”管仲宇忍着笑道,他很明白凌月魄对自己欣赏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招待。
“你是说,大少爷老是整我是因为他喜欢我?”张菱玲怀疑的瞄着他。
“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少爷。”见凌月魄进来,管仲宇连忙起来向他打招呼。
“你们在这儿聊此什么。”凌月魄拿下纱罩含笑问道。
“聊你的坏话。”张菱玲抢着回答。
“我的坏话?”凌月魄可讶异了,“怎么我也会有坏话可以让你们讲吗?我以为我全身上下就只能找到好话来夸奖呢!你不介意将我的坏话说给我听听吧?好让在下开开耳界。”他有礼的询问。
凌月魄失笑的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转头朝管仲宇笑道:“仲宇,人你可约好了?”
管仲宇点点头应道:“约好了,明日午时,韩守仁会在‘洛宾酒楼’的芙蓉厅房与大少爷会面。”
“大少爷,你明天要去跟那个韩守仁见面啊?”张菱玲好奇的问,她单“蠢”的脑袋一次吸能装一件事情,这会儿她早忘了刚才的闷气了。
“是啊!”凌月魄微微一笑,他很喜欢看她眼神闪着好奇时的神情。
“那我也要去吗?”
“你想去吗?”他反问。
“想!”张菱玲忙不迭的直点头,这等王见王的大戏岂能错过?
“那就一起去吧。”轻轻一笑,凌月魄很仁慈的成全她的心愿。
“真是的,明天中午就要和人家谈判了,你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待在房里休息。”
吃过午饭,张菱玲硬是将凌月魄死拖活拉的扯出“冷香院”,边数落他边往目的地“洛阳绸缎庄”走去。
“就是因为明天才要和韩守仁会面,时间还长得很,你又何必一定要这么早就出门呢?”凌月魄完全是当作饭后散步的跟着她出来。
“笨蛋!你不知道制敌先机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人家要跟你抢生意,你不好好摸清他们的底细,到时要怎么跟他们斗?再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这你都不懂?要知道,兵败如山倒,一着棋错满盘皆输,要不先做好事前准备工作,到时候大势一去,那你就真的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将一间好好的店铺拱手让人了!”
她头头是道的唠叨着。
笨蛋?听到这个向来与自己绝缘的词儿,凌月魄大感新鲜的轻笑两声,不过见她得这样内行,他也不禁颇为惊异,“玲儿你读过兵书?”
“那当然!什么孙子兵法,开穆遗书我可全都读……”看过了没错!她真的有看过,不过也仅止于图书馆看过封面的程度而已。
凌月魄俊脸掠过一阵茫然,“孙子兵法我是知道,但……武穆遗书?”
糟糕!这下真的是风大闪了舌头了!在这个时代岳飞都还没出生呢,哪来的遗书?看来大话还是不能乱说。
“呵呵!”干笑一声,张菱玲忙顾左右而言他,“说到兵法,诸葛孔明肯定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人,你说是不是?”
见她转移话题,凌月魄也不追问,只是一阵沉吟,他忽然问道:“玲儿你家住处?除了双亲,家中可否有兄弟姊妹及其他亲人?你何以会孤身一人来到长安?”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提过,不过她没有回答。
“干么?”张菱玲奇怪的回头看他一眼,“身家调查吗?”
“只是好奇罢了。”凌月魄淡然一笑,眼中神采微晃。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住在台北,除了父母之外,我有一个哥哥和姊姊,我是老三,亲戚一大堆说也说不完,不说也罢,至于怎么来到长安,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她说得含糊不清,颇有语焉不详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