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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情曲 page 9 作者:秋缇

  他绝对不会有意外的,因为他挚爱的妻子会等着他,直到他凯旋归来……

  第九章

  展凌云与程淮清的婚礼在隔日举行,贺客只有少数几位亲朋好友,并未大肆铺张,但是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宾客在用过餐后提前离开,将短暂且珍贵的时光留给即将分别的新婚夫妇。

  此时,这对新人正在布置得极为喜气的新房中,大红龙凤双烛提供了一室柔和的光线。

  展凌云就着摇曳的烛火审视程淮清娇美的容颜,想到在往后岁月中,她将伴随着他、与他共同分享喜怒哀乐,展凌云的心就激动得无法平静。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呢?”展凌云在她耳畔低语,像是在问她,也像是问自己,“我想,应该是你从我身上扒走钱袋的那一刻,就连带把我的心也一并偷走了。”

  “那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程淮清似真似假地埋怨着,抡起粉拳捶打他的胸口。

  “新婚的第一夜,你就想谋杀亲夫?”展凌云将她的拳头包在掌心,揶揄着。

  “我才没那个能耐呢!”程淮清倚着展凌云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眷恋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偷东西,就让我偷着了无价之宝。唉!我爹如果还在世该有多好,我真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我相信你爹在天上,一定能够感受你想告诉他的这些话。”展凌云安慰地拥紧了她。

  “是啊!一定是他老人家在冥冥之中庇佑着我,才让我能够成为你的妻子。”程淮清深深埋入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你……知道这样抱着一个男人,是危险的吧?”她的动作挑起他的情欲,展凌云压抑地警告着。

  他原想与她彻夜聊天、把想说的话一次说完,但是直到此刻才发现,要忍住不碰她是多么困难。

  “有多危险?”程淮清没被他吓着,双手反而有意无意在他背后游移。

  “非常的危险!”展凌云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诱惑地低语。

  他的唇舌沿着双颊移向她微启的唇瓣,汲取她芬芳的气息。单单吻她是不够的,展凌云无法按捺碰触她的渴望,粗糙的大掌略显急切地探入她衣襟之内。

  程淮清颤动了一下,但没有抗拒他的爱抚,反而放纵自己轻吟出声。

  接着他湿热的吻占据了她的颈项,当他试图解开她的衣襟时,她羞红了脸,当她白皙无瑕的玉体在他目光下展现,她局促地试图用手遮挡。

  “别遮,你的模样好美!”展凌云叹息着,拉开她的柔荑,用自己的大掌取而代之……

  在离别的前夕,他们共享了极致的缠绵,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他,而他,也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

  隔日。

  长安城外的校练场上,齐集了由各地征召而来的壮丁,一共十万人的精锐部队皆已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深谙各种作战技巧。

  士兵们穿戴坚硬的铠甲、手执锐利的兵。刃,还配备着雄健的军马,益发显得军容强大,令人不敢逼视。

  指挥官敲着大鼓,以分批进行的方式让整合完毕的士兵朝既定的路线前进,伙夫、工匠也随着粮车及兵车踏上征途。

  展凌云肃立在高台上,看着队伍以整齐划一的步伐进行,他的眼神比翱翔在天空中的鹰隼更加锐利,他的身形比稳固的泰山更加难以撼动——他是所有人誓死效命的对象。

  突然,一辆不属于军队的马车冲入校练场,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跳下尚未停稳的马车,提着裙摆奔向高台之前,张着惊慌的大眼逡巡着她所要找的人。

  “淮清,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展凌云飞身跃下高台,无法形容乍见她的那一刻心中受到多大的震撼。

  “太好了,你……还没……走……”程淮清气喘吁吁地拍着胸口。

  “快点回家去,这里不适合你。”展凌云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以及担负的使命,勉强克制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不高兴见到我?”她的心登时凉了半截,脸上血色尽失。

  “当然不是!”展凌云气急败坏地低喊,苦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表露自己的心情。

  看见他眼中流露的焦急,程淮清似乎感应到他心中的想法,随即释然地一笑。

  她的笑容让展凌云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的泪水却突然毫无预警地滑出眼眶,让他好不容易稍稍平静的心湖在一瞬间又涌起滔天巨浪。

  “别哭呵……”

  “对不起,我实在太软弱了。”程淮清以袖子抹了抹眼泪,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就只有这个。”

  “送给我的?”展凌云伸手接过,动容地看着那上头一针一线刺绣而成的佛像。

  “你一定会平安无恙,每一日,我都会祈求上苍保佑。”

  “你该回去了。”展凌云情难自禁地伸出双手,轻抚她带着湿意的脸庞。

  她的泪再一次决堤,濡湿了他的手掌。

  “你怎么这么爱哭呢!”展凌云叹了口气,温柔地以手指抹去她脸颊上的热泪。

  “别让我舍不得离开,快点回家去。”她的伤感,让他跟着染上离别的愁绪。

  “你干脆别去了,塞外朔风野大,连生活都不容易,何况是打仗?”程淮清突然攫住展凌云覆着铠甲的手臂,一想到他即将面临的危险,她的心就疼得几乎快死去,“我真的……不在乎是不是能独占你一个人。”

  “别哭,我的淮清,别哭!”展凌云顾不得下属的眼光,忍不住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我给了你我的承诺,绝对会信守到底。”

  “我要在这儿为你送行,直到看不见你。”程淮清抬起下颌,笑中带泪地看着展凌云。

  她的神情是那么坚决,那双盈满温柔情意的翦水双瞳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拗的魔力,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所有人马差不多已经上路,当主帅的兵车整装完毕,展凌云将丝帕贴身收藏,利落地翻身上马,随着出征的行队往北出发。

  程淮清亦步亦趋地跟着,马蹄之后扬起的漫天尘沙几乎令她停止了呼吸。

  她不屈不挠地追随着,甚至不顾一切跑了起来,翻飞的黄土阻碍她的视线、刺痛了她的双眼。

  马匹行走的速度愈来愈快,展凌云的身形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她已经快看不见他——

  “凌云,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着你!”程淮清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但是,激狂的野风却毫不留情地吹散了她的声音,她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承诺送达遥远的彼方。

  程淮清来不及注意绊脚的石头,重重地摔了一跤,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不死心地凝望着展凌云消失的方向。

  就在她以为即将看不见他的时候,远方渺小的黑点突然愈变愈大,原来是展凌云掉转马匹循着原路奔驰而回——

  程淮清尚未由错愕中回复知觉,就被展凌云重重地揽进怀中!

  “我会记着你的承诺;你也别忘了我说过一定回来。”展凌云不舍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内心翻涌的情意如排山倒海一般狂袭向他。

  他像一个独占欲极强的掠夺者,一次又一次狂吻着她娇弱的唇瓣,似乎想将自己早已不言而喻的深情挚爱,牢牢地镌刻在她的唇间以及她的心版上。

  她则抛下无谓的矜持,响应着他缠绵的热吻,仿佛早已承认两人之间所有的纠缠永远拆解不开,她愿意沉浸在他的爱情之中,只为了等待他而存在。

  “我真的得走了。”良久之后,展凌云勉强自己收回心神,松开怀中的佳人,手掌却仍眷恋不舍地轻抚程淮清沾染上黄土的脸颊,“千万别追在我后头,知道吗?”

  “嗯。”程淮清柔顺地点头,泪水却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落下脸颊。“

  “那么,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展凌云困难地将手缩回,用力地甩了甩头,他强迫自己不能看向她的眼睛,否则恐怕永远都离不开了。

  程淮清睁着泪眼,看着他再度上马绝尘而去。

  狂风起,尘烟漫天,程淮清立在旷野间,望着他消失的地平线潸然泪下,一颗心仿佛也跟随着他飞奔至海角天涯……

  展凌云离开之后的两个月,程淮清发现自已有喜了。

  原本低潮的情绪,因为这小生命的到来渐渐变得开朗,虽然对凌云的担心没有一刻放下,但是她变得比以往更有信心。

  她幻想着孩子的模样,猜测着凌云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时会是何种表情。

  她的生活是安适平和的,自从展夫人知道自己即将升格当祖母,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她什么都不缺,也不再担心展家容不下她,现在就等凌云回来,只要他一回到家,她的生活将会是圆满而无可挑剔。

  程淮清引颈期盼着军中的消息,每当朝中侍卫传来捷报,她便知道距离美梦成真的日子又更近了一步……

  第十章

  又到每半个月传送三次讯息的日子,一大早,程淮清就与展夫人在门外等候着。

  直到正午时分,府邸前传来一阵骚动,管事拉开厚重的门栓,外头的马儿立刻蹦开尚未完全开启的门扉、甚至踹倒了站在门口处的管事,朝大厅的方向直冲而来,感觉上十分紧急。

  程淮清的心,不由得提到喉咙口。

  侍卫在厅前拉住缰绳,并以利落的身段下马,他脸色沉重地站在厅口,所有人心头登时笼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怎……怎么了?”展夫人颤抖地询问。

  侍卫咬了咬牙,决定一口气说出最新的消息——

  “奉圣上之命特来呈报,护国将军战死沙场,请诸位节哀顺变。”

  仿佛朗朗晴空忽然下起前所未见的暴风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恁。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屈原

  将军府里,笼罩着一片哀愁,如泣如诉的挽歌吊唁着将军早逝的英魂。

  程淮清凄然地看着一幕又一幕接连不断的祭祀,看着一波又一波人潮涌进将军府,看着一幅又一幅挽联被人高高地悬挂在厅堂上……她的心已经痛到没了知觉。

  她恨不得自己是聋子,听不见那些哀怨的声调。

  她恨不得自己是瞎子,看不见那一片刺眼的白。

  她恨不得自己能够即刻死去,以追上凌云的脚步与他共赴黄泉。

  她的生命、她的思想、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附着他而存在,没了他,所有的期待与梦想皆已成空。

  程淮清心灰意冷地将一尺白绫悬在梁上,抬高手臂在底部打了个稳固的结,她含泪的双眼依旧美丽,绝望却是惟一的神情。

  当她踮起脚尖将细致的颈项套进白绫绳里时,唇畔竟不可思议地扬起一抹解脱似的笑容,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论上天或者入地,都要追随凌云的脚步不离不弃。

  如果能够再见他一面,她宁可拿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

  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像是承受恩泽似的等侯死亡。

  “啊——”展夫人的贴身丫环娟儿拿着补药进门,当她看见程淮清摇晃的身子,立刻惊恐地呼叫出声。

  即使这一幕吓掉娟儿的三魂七魄,她仍不敢稍有犹豫,立刻抱住程淮清的腰,将她整个人扯了下来。“少夫人,您不要紧吧?不要紧吧?”

  娟儿急得六神无主,拼了命摇晃程淮清虚软的身子,并加大嗓门在她耳畔狂吼着。

  虽然过去她非常嫉妒程淮清的好运气和好容貌,但是经过了这场变故,她对程淮清的感觉,已由不满转为怜悯。

  “老天爷,你怎么忍心折磨像少夫人这般善良柔弱的女子?”

  程淮清意识昏沉地睁开眼睛,当她看见娟儿焦急的神情,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下——

  原以为不会再出现的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淌下;原以为早就死去的心,也还感受得到悲切的痛楚。

  她,终究还是死不成。

  为什么要阻止她呢?留在这苦痛的人世间,她觉得好累好倦,再也没有勇气迎接明日的朝阳。

  为什么不让她告别这一切呢?她只是想抛开所有的忧伤与凌云重逢而已啊!

  “别这样……别这样啊!”抱着程淮清,娟儿心疼极了,“就算您死了,将军也不会活回来,将军在天上如果有知,绝对不会希望您做这种傻事!况且您忘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吗?您忍心杀害将军的亲骨肉吗?”

  “娟儿……我……好想他……好想见他……”程淮清气若游丝地说着,沉痛的哀伤扭曲了她的灵魂。她也不想带着孩子一起走,可是她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少夫人,求您,求您清醒一点,就算您殉情而死,也不一定能见到将军啊!”娟儿用力摇晃程淮清的身子,急切地说着。

  她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好残忍,但她更不忍心看少夫人失去求生的意志。

  这些话让程淮清浑身发冷,她知道娟儿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死后依然见不到凌云,她该怎么办才好?

  “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伤痛,将军虽然去世了,但他会永远活在您心中。”娟儿苦口婆心地劝着,虽然明知道成效不大。

  “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的!”程淮清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嘶喊着。

  从听见噩耗的那一刻起,她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安静地流着眼泪,直到此时,才呐喊出心中的悲伤与绝望。

  她是那么脆弱,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断地颤抖,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悲鸣,娟儿整颗心揪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帮少夫人抚平伤痛。

  “他要我等他……还说要爱我一辈子……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程淮清埋在娟儿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将军一定也想坚守誓言,但……生死有命啊!”娟儿也跟着泪流满腮,毫不在意少夫人的泪沾湿自己的衣襟。

  “我……恨我自己……如果我不让他走……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程淮清抬起头来,凄楚万分地说着。

  “怎么能怪你?这全是将军自己愿意的啊!”

  “怪我……当然应该怪我……”

  她一直责备着自己,倘若当初坚持让凌云娶长宁公主为妻,他就不必奉诏出征,更不会战死在荒凉的边地。

  她的心好痛,光想着死后的他也许会孤单、也许会寂寞,她就恨不得立刻结束生命,好让自己能够长长久久地陪着他。

  一切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凌云根本不必为了坚守对她的承诺披挂上阵,以求得婚姻自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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