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并没有燃起柯晶霖的怒气，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骗，一切都怪自己太心软，才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
不过这一次她却很庆幸，能够因此看清楚严毅风表里不一的真面目。
当时要不是因为怕他会生气，才决定折回严家先告诉他原委，没想到却让她撞见如此不堪的画面。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在背后和姐姐暗通款曲，太卑鄙了。
「姐姐已经和严毅风在一起了，你知道吗？」她问。
「我知道，」他答得很轻淡，彷佛这件事已经和他不相千。
「你没有阻止？」她露出不解。
他苦笑了几声，「爱情是无法强求的，与其让她痛苦的留下，不如给她快乐的自由。爱是一种成全，而不是占有，不是吗？」
是的，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她把两次重要的爱情都成全了姐姐。
原来退一步，心境还是可以海阔天空的。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她关心道。
「我在留意美国那边的工作。」
「你要去美国？」她吃了一惊。
「是的。」他答得很轻松，仿佛美国就在台湾的隔壁。
「为什么？」她不明白。
「或许是想逃避，也或许是想重新开始吧！」他笑着说，就看自己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柯晶霖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终于领悟到，把快乐留在自己的身上才是最稳固、最长久的方式。
「你呢？离开严毅风，有什么打算？」他关心地问。
「跟你一样，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她坚强地一笑。
他发现他们之间真的有许多共同之处，只可惜老天做了不同的安排。
「天冷了，我送你回去。」他说。
柯晶霖没有拒绝，坐上他的车，回到以前的旧宅里。
※※※ ※※※ ※※※
算算日子，柯晶霖回到家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由于匆忙跑出来，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钱。
她到超商买了鲜奶和报纸，准备开始找工作独立生活。
她一边喝着香浓的牛奶，一边看着报纸，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感到恶心，匆忙跑进厕所里干呕一番。
她虚弱地走回位子上，脸色苍白地皱起眉头，是怎么了？最近她总觉得胃怪怪的，早晨起来就有这种呕吐的情形。
难道是心情不好、压力过大而造成的？还是她真的生病了？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过生活，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生病。她不是一个铁齿的人，决定到医院一趟，了解一下自己的健康状况。
※※※ ※※※ ※※※
柯晶霖关好大门准备外出时，沈耕云正好来访。
「你要出去？」他问。
「是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是顺道过来看看你的，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只是办点事，我自己坐车去就可以。」她不想让他担心。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眼尖地问。
「我……」她摸着脸，欲言又止，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如果你还把我当作是朋友，有什么事就要坦白的告诉我，否则我会很难过的。」他看着她，知道她一定有事。
其实她一向不擅说谎，也不喜欢说谎，她知道他是真心的关心她，所以在不愿伤害友情的情况下，她把来龙去脉全告诉了他。
沈耕云听完她的描述后，表情严肃地说：「我现在就送你到医院去，你必须仔细的做个检查才行。」
其实他的第六感已经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十章
柯晶霖从肠胃科转到妇产科，再从妇产科拿着报告走回等候室。
「报告如何？」沈耕云走上前。
「医生说我怀孕了。」她心乱如麻地道。
「是严毅风的？」他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但他还是尊重地问道。
柯晶霖低头默认。
「愿不愿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试探性地问。
站在同为男人的立场上，他当然希望晶霖能够将事实告诉严毅风。
但依目前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他无法勉强她做任何决定，因为他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柯晶霖举棋不定。
她该说吗？说了又能挽回什么？
算了，既然严毅风和姐姐是两情相悦，那她就成全他们，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了。
「我先送你回去，这个问题可以慢慢思考，想清楚了再作决定。」他善解人意地说。
「谢谢，麻烦你了。」
「别跟我客气，我们是奸朋友呀！」他提醒道。
「嗯。」她会心一笑。
沈耕云牵着柯晶霖走出医院，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个人影一直跟着他们。
※※※ ※※※ ※※※
沈耕云将柯晶霖送回家后便离去。
正当柯晶霖准备关上大门时，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将大门推开。
她错愕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严毅风。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出现让她非常震撼。
「我从医院一路跟着你回来。」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医院？」柯晶霖不安地抓住腹前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巧，他也去了刚才那家医院。
「是的，我不仅在妇产科遇见你，也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话了。」他努力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气。
柯晶霖害怕地往后退，这么说他全知道了。
「你以为你有权利这么做吗？」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如果他没有去问医生，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已经怀有他的孩子，甚至还想拿掉孩子。
实在不可原谅，她怎么忍心残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而且还是他们爱的结晶。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当然有权利决定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告诉自己不要怕他。
「你别忘了，我是孩子的父亲，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他威严地命令。
「谁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她急忙地说。
「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的男人碰过你的身体？」他反问。
虽然她的第一次是被他强夺的，但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直到她出走后……
「你就这么肯定，除了你就没有别的男人会要我吗？」她受不了他的沙文主义，决定挫一下他的傲气。
「你敢让其他男人碰你？」他警告意味十足。
「你都敢让其他女人碰你了，我为何不敢？」她以牙还牙地挑衅着。
「是谁碰了你？是沈耕云吗？」他恶狠狠地将她拉到他面前，难怪沈耕云会陪她到医院，在离开时还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一想到她被其他的男人碰过，严毅风的理智就一点一滴的消失。
他的表情柯晶霖全看在眼里，因为她也有过这种被嫉妒啃蚀的心痛。
「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一股报复的快戚在柯晶霖的心里油然而生。
虽然她和沈耕云什么事也没做过，但她就是不想告诉他，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被伤害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你最好坦白的告诉我，否则后果你将自行负责。」他的口吻冰冷得教人打颤，而目光所射出来的寒气，让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想怎么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到底要不要说？」他威胁道，拉住她的手劲也不断地在加重中。
「我都没有质问你做的好事，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她忍住手臂传来的疼痛，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如果你指的好事是柯晶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柯晶霏之间是清白的，我那天并没有碰她。」他义正辞严地说。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着半缕，肌肤相亲，你会相信只是盖棉被纯聊天这种可笑的话吗？」她反唇相稽。
「我承认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我并没有碰柯晶霏，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严毅风捺着性子，努力的替自己辩解。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恳求一个女人相信他的忠诚度，如果让他的好友知道了，肯定会笑掉他们的大牙。
「你毋需跟我保证什么，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你真的没有义务跟我解释这么多，你喜欢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没有兴趣知道。」柯晶霖扭动着柔荑，不想听他的解释。
「但我却有兴趣知道你和谁在一起。」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说过，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请你放开我。」
「谁说我没有权利千涉你，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
「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好吗？你我心知肚明，这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君无戏言，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订婚的事，我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他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绝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
她觉得他好可恶，身边已经有了姐姐，还有脸理直气壮地说要娶她。
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一箭双雕，坐享齐人之福的。
「我要嫁的人不可能是你，请你走吧！」
为了要让他死心，她不得不把事情说得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嫁给沈耕云？」严毅风的怒气再度燃起。
「是的。」她知道拿沈耕云来当挡箭牌是很不公平的事，但唯今之计只能先得罪了。
「你这辈子都别想，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的。」
「我说过了，孩子不是你的。」她嘴硬地辩驳。
「我问过医生，你已经怀孕三周，照时间来算，你应该是在我们第二次做爱时有的。」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虽然他是个大男人，但对这方面的常识却是非常的清楚，不然他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地在女人香里纵欲呢？
「我……」柯晶霖一时哑口无言。
「跟我走。」他拉着她往外走。
「要去哪里？」她敌不过他的蛮力，只好被拖着定。
「当然是跟我回家。」
「我不要。」她突然大叫。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
「你的金窝里已经有我姐姐，我不需要再去凑热闹。」她愤怒地瞪着他，他是存心要让她难堪吗？
「柯晶霏没有住在我那里，我何来的金屋藏娇呢？」他有趣地反问。
柯晶霖露出质疑的表情，如果姐姐不在严毅风那里，也没有回到沈耕云身边，那姐姐到底在哪里？
严毅风在她还没有提出质问前，就主动告诉她。
「柯晶霏现在人在医院里。」
「医院？」她愣住了。
「她流产了，现在住在医院里调养身体，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
他话才刚说完，柯晶霖马上给了他一巴掌。
「你真过分。」她义愤填膺地责骂。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寒着脸问，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掴脸，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怎么可以在姐姐流产后，就把她丢到一边，不负责任地跑来找我？」她露出鄙视的眼光。
「该负责任的人是沈耕云，不是我。」
「耕云？」事情突然急转直下，柯晶霖显得呆愣。
「柯晶霏已经怀孕二个月，孩子不是我的。」严毅风把那天的情形，包括医生的诊断结果，从头到尾详述一遍。
严毅风的真情告白，如一阵甘霖滋润了她干枯的心灵，让逝去的美好再度回笼。
可是，在高兴的同时，她也为姐姐流产的事情感到难过。如果让沈耕云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受不了这个噩耗的。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要告诉他实情，毕竟他有权知道这一切。
「走吧！先跟我回去，经过这次的教训后，我决定要快点把你娶进门，不让你再有机会从我身边溜走了。」他不容拒绝地把她推上车。
「谁说我要嫁给你？」她敌不过他的蛮力，只好乖乖坐上他的车。
「我说的，这辈子你非我不嫁，我也非你不娶，你最好早点认了，这样对你比较好。」他霸道地说。
「你……」她还来不及反对，他的嘴就捷足先登地封住她的唇。
她的抗议再次屈服在他的热情之下。
※※※ ※※※ ※※※
沈耕云一挂掉柯晶霖的电话，马上赶到医院。
他推开房门，看到柯晶霏脸色略显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他坐到她身旁，心疼地握起她纤细的柔荑。
柯晶霏张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晶霖告诉我的。」
「这么说，晶霖已经回到严毅风的身边了？」
「是的。」
柯晶霏嘴角微颤，眼泪忍不住地滑下脸颊。为何她用心计较和设计，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呢？
「你怀孕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她拭去泪水。
「我们的缘分已尽，说了又有何用？」她淡淡地说。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当然会负起责任。」
「你确定孩子是你的吗？」她平静地反问。
「我当然确定。」他自信满满地回答。
「难道你不怀疑我和严毅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不可能的。」他毫不考虑就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严毅风爱的是晶霖，而你永远无法取代晶霖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明明白白地说。
当他知道严毅风把晶霖接回去后，他就知道故事快要接近尾声了。
不管过程有多少悲欢和离合，能够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的心也就少一份遗憾和愧疚。
沈耕云的话如一根针，狠狠地刺破柯晶霏的美梦。
在严毅风送她到医院后，她的心就很明白，他的心除了妹妹，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了。
「我不相信我比晶霖差。」这是柯晶霏永远都不明白的地方。
从小到大，除了功课之外，她样样都比妹妹出色，为何妹妹能得到她想要的，而她却不行？
「没有人说你差，你们独树一格，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最好的。」
柯晶霏望着沈耕云真情流露的表情，内心不禁自问着：她到底在追求什么呢？是一个高不可攀、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还是一个近在眼前、属于自己的爱人？
在感情的世界里打滚了这么久，她心里很清楚，沈耕云是真心对她好的，她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像他这么好的男人了。
大概是她人在福中不知福吧！
舍近求远的结果——伤了自己却也伤了别人。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沈耕云不计前嫌的说。
柯晶霏望着他伸出的手臂，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别哭，我会心疼的。」他把她抱进怀里，不舍地摸着她的头。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她声音哽咽地道。
为什么到现在她才发觉这个避风港，是这么的温暖和安全。
「谁说你不值得，这辈子除了你，没有其他的女孩子值得我这么做了。」他的爱早已包容了她的一切。
「太迟了，孩子已经没有了。」她感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