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姐真是高见!佩服、佩服!」Ana和Sandy慌忙一脸敬佩地证叹。
见她脸带戾气,活脱脱一副红卫兵的嘴脸,器洋洋毫不迟疑的深信,假如谁敢坏了她的「规矩」,必定会被她斗垮,斗臭!哈哈~~
「好说!好说!」喜儿点点头,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嗯!把想说的话大声的说出来真痛快啊!她抹抹脸,感觉近日来郁积在心口的闷气消散了大半。
「啊!对了,还有件最重要的事忘了跟你们说!」
闻言,Ana和Sandy脸都绿了。
刚趁她抹脸之时,她们正想悄悄退开,免得再被她训下去,谁知才退了一步,她却又发话,而且还说是最重要的……这回她又要训多久啊?
「咳……」器洋洋再度梗著喉咙「咳」了好几下。
「咦?你怎么咳个不停?该不会……该不会是得了SARS吧?」
说著,她跳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到离他最远的另一端。
闻言,大夥儿像脚下长了风火轮似的,「咻」地一下,有志一同地跟著她飙到同一边。
霎时,器洋洋被孤立在原地,像箭靶似的接受众人射过来的怨毒眼神。
这种攸关生死的事,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连一向冷静理性,水准整齐的远洋员工们也不例外。
很好!这丫头凭一句话,就让这群平日在他面前都只敢低眉敛眼的家伙们「造了反」。器洋洋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我没病!」他冷冷地声明。
「你还想要蓄意隐瞒病情?可恶加一万倍——」她怒声打断他。
「台湾前天不是已经从SARS疫区除名了吗?」他沉著脸扬高声音。
闻言,大夥才从惊恐失措中定下心来。
对厚!他们怎么会忘了这么重大的新闻呢?而且台湾是最後一个从疫区除名的国家,那下就表示他根本不可能染上……
这下子,怨恨的目光齐唰唰地射向喜儿。都是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害的!害他们刚才竟然犯下「以下犯上」的滔天大罪!
犯了众怒的喜儿却似毫无所觉,只见她一脸庆幸地拍拍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嘻嘻……」自觉小命得保的她开心得傻笑了起来,这才又慢慢走过来。
这丫头!器洋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要说?」他冷声提醒她。
「啊!对喔,来,你们过来。」她朝Ana和Sandy招招手,她们俩只好哀怨地走上前来。
「告诉你们喔!你们可以小看我这件衬衫,可是千万、千万不要小看我这条牛仔裤!」她一脸郑重竖起食指朝她们直摇晃。「我这条牛仔裤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这就是她口中「最重要的事」引在场众人差点就想破口大骂起来。
「为什么说它独一无二呢?」她微微弯下腰。「你们看看这三个洞,觉得怎么样?」
Ana和Sandy相视了一眼,才又目光迟滞地转向她。
「破得……嗯,很……很别致!」Sandy僵著声说。
「说得好!」喜儿赞赏地点点头,又看向Ana。「你呢?有什么看法?」
Ana只好左看右看。「嗯……左边膝盖处破的面积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右边膝盖处破的却只有左边的一半大,不过在上方又破了一个小洞……看起来,很……很特别。」
「这叫做不规则的美!还有,左边破的地方偏向大腿,右边破的地方偏向小腿,这是一种不对称的美。」
喜儿一脸珍惜地摸摸破损的地方,粉认真地说。
「它的特别在於,它不是像你们这些人那样,花几千块,或几万块去买回来的破牛仔裤,而是我花四年的时间把它穿破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是炫耀的,神情是自得的。
「呵呵~~怎么样?酷到不行吧?嘻嘻……」
没有人能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好炫耀的,因此,现场一片死寂。
「你的皮肤好好喔!」人群中不知谁突然蹦这句话来,立刻引来附和的声音。
闻言,器洋洋立刻收回盯在她那片裸露的奶油色嫩肤上的视线,厉眼瞪向声音的来源处,不料却发现几个男下属都双眼发直地紧盯著她牛仔裤的破损处看。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蹙起眉朝她走过去。
「谢谢!」喜儿开心地粲然一笑,又喜孜孜地说:「还有喔!大腿後面有个地方也开始快要破了,我让你们看看……」
说著,她便转身,微微弯下腰,想要炫耀臀部下方快要破损的地方给大家看。
器洋洋身体一侧,高大的身躯立定在她身後。「你们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是,总裁!」众人开始散去。
喜儿侧头往後望,却见自己的身子被他整个挡住,让她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炫耀的目的,不由得微嘟了嘴。「再等一下下嘛!」
「他们都得去忙!」他淡淡地说,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僵硬,又拉起她的手臂。「走吧!进我的办公室再说。」
他用的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抗拒地直起腰。
一站直了身子,喜儿才意识到两人竟贴得这么近,近到她的背甚至能碰触到他的胸,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一瞬间,她不禁心跳耳热起来。
「走吧!」器洋洋轻推著心不在焉的她往前走。
第五章
直到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喜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在他的办公室里,先前的紧张又袭向心头,心脏也怦怦地跳个没停。
她不自在地抹了抹发烫的脸蛋,开始打量起室内的装潢,想要藉此平息心头那情不自禁的骚动。
他的办公室跟外面一样,并没有金碧辉煌,或任何豪华的装饰,但简约的风格却处处显出不凡的气派,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灯光柔和许多。
「过来这边坐吧!」
「哦,好!」
喜儿在桃心木的大办公桌前坐下,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著他高大的身影,看著他朝办公桌後走去。
「伤口康复得怎样了?」他看向她。
「嗯,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唉~~为什么他连在室内都要戴著墨镜呢?她好想看看他的眼睛长成什么样子喔。
闻言,器洋洋点点头。「今天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
「嗯,我是来给你报恩的机会!」她开门见山地说。
他挑起眉,嘴角有趣地微微往上弯。「请说!」
「我想采访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器洋洋的俊脸僵了一僵。「我从不接受采访。」
「这我知道,可是,那件枪击案我是受害者耶!我听盈盈说,很可能是吴朝贵指使人来暗杀你的……不过,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把那些歹徒揪出来,让他们被绳之以法,为社会伸张正义!」她正气凛然地握紧拳头。
他的脸一肃,以警告的语气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
「你能怎么处理?还不就是交给警方?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警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不以为然地反驳。
「你要知道,经过媒体大肆报导的案子,警方才会加紧来办!只要你跟我配合,把你们家跟吴朝贵的恩怨详细告诉我,越多内幕越好,然後我帮你报导出来。那样一来,必定会引起社会的注意,而警方也会在舆论压力下,赶紧查案。」她努力说服他。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不准你插手,知道吗?」他加重语气,重申一遍。
喜儿不服气地噘起小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难道连我要采访你都不行?」
器洋洋摇摇头,表示不行。
「喂!」喜儿不悦地瞪著他。
这家伙很不上道耶!她这个恩人只不过要求他做点小小的事,他居然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断然拒绝她,真是个没义气的家伙!哼!
难道她刚刚在外头所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吗?
「这是原则问题。」他瞥一眼气嘟嘟的她,带点安抚地解释道。
一开始,他的实力还不够跟吴朝贵直接火并,是以他一直隐身在幕後,让殷子聪去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宜;後来远洋实力壮大,但他看过殷子聪常常被媒体追著跑的经验,便抵死都不肯接受采访。
「原则随时都可以改嘛!做人要有弹性,更要懂得随机应变,才能变出新花样。你看看这年头,哪一个死守原则的人有好下场?所以你千万不要这样死板板的,不然很容易睡进棺材板里!」
喜儿立刻加以劝导,并且痛陈「利害」。
这死丫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器洋洋瞪她一眼。
「再说,你身为奸……身为商人,跟我讲原则,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哈哈哈……」
见人家似乎并不觉得好笑,她只好无趣地抹抹脸。
「其实,全世界的人都嘛知道,一个成功商人的最大原则,就是没有原则!你们这些奸……商人最大的本事,不就是见风转舵、西瓜偎大边吗?总归一句话,什么对你们最有利,你们就不顾脸……就奋不顾身的去做!而现在我提供的方法,就是对你最有利的。相信我!」
她以非常真诚的目光,眼巴巴地瞅著他。
这死丫头当真把他当成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了?器洋洋气得直想敲她一记。
「一个自认为正义之士的人,竟然会劝人家放弃原则?真是怪事天天有啊!」他冷冷地嘲讽。
喜儿一窒。「呃……这……这你就不懂了!为了成就大的正义,有时候我们必须牺牲一些小的正义,这是……必要之恶,明白吗?」
鬼扯!器洋洋冷哼一声。「正义还分大小?哈!我还真是前所未闻!」
「你孤陋寡闻,我不会怪你,也不会看不起你!」她很宽宏大量,也很有慈悲之心。
器洋洋无力地翻个白眼,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不动如山地说。
「唉!真是死脑筋!主意就是要常常改,才能改出个好主意来咩……嗯,这句话太有哲理了,真是至理名言啊!」她自己感觉非常佩服地对自己点点头。
看著她那副样子,器洋洋忍不住又想笑。
「再说,现在都嘛流行变、变、变!你这样不懂灵活变通,实在不适合大环境的潮流。我们做人嘛,脑袋就是要懂得转弯,而且有时还要来个急转弯,才会有新思维、新格局咩!不然这个社会怎么会有进步呢?所以啊,今天的你要打倒昨天的你,这一刻的你要打倒上一刻的你……」她罗罗唆唆地碎碎念了一堆。
如果真照她的话去做,那他不成了个反覆无常的小人吗?器洋洋闷哼一声,仰天看向天花板。
他为什么要放著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看,听这个语无伦次的女人在这儿废话连篇呢?
「不然你说说看,要什么条件,你才肯接受我的采访?没关系,你尽管提出来,咱们再好好的商量、商量!」
见他仍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她换了个方式再努力。
「不用商量!」他冷冷地再度拒绝。
「喂!」她下高兴地瞪著他,不过想到还需要他的配合,便又换了副较「和善」的脸孔。
「我们做人啊,行事和说话都要切合自己的身分!所谓商人、商人,顾名思义,就是凡事都要跟人好好的商量、商量,你不要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後路给断了!这样商不行,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从头再商……」
还要从头再商?再让她「商」下去,不晓得要「商」到哪年哪月!
「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要再说了!」
器洋洋略略提高声音,快刀斩乱麻地打断她,要不然再让她「商」下去,他铁定会得内伤。
她气呼呼地瞪牢他,良久後却仍不死心地问:「真的没得商量?」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断然道。
「唉……」喜儿沮丧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後又道:「要不,你做我的模特儿,让我拍你。」
嗯!趁著拍照的期间,她可以不时探探他的口风,一点一滴的挖出这件事的内幕。
他有他的原则,她也有她的咩,而她的原则就是——死缠烂打……呃不,是永不放弃!
「我不喜欢拍照!」他简洁地回绝。
「啥?你该不会是连这个也要拒绝我吧?」
器洋洋耸耸肩。「我绝对不摆那些蠢Pose!所以免谈!」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人吗?这丫头真是的!照子也不放亮点!
「绝对不会要你摆Pose的啦!我发誓一定选在你最自然、最帅的时候,才把你拍下来,好不好?相信我,以我的技术,一定能把你拍得帅到最高点!
「这样一来,等到你成为糟老……老人家的时候,才可以跟别人说你曾经多么的帅过,要不然口说无凭,人家哪会相信你呢?那不是很遗憾吗?所谓青春不要留白嘛,对不?」
器洋洋瞥她一眼。「我毋需,也不打算跟人家证明我帅不帅!你也别再费心思,想骗我答应你!」
诡计被拆穿,喜儿只好灰头上脸地摸摸鼻子。
「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你这人粉不讲义气耶!哼!I
过了片刻,她又恼怒道:「人家对恩人都嘛像神一样的拜!就只有我倒楣,救了个不知感恩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如果我那天被歹徒一枪打死,还得做个饿死鬼耶!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枉我还替你挡了一枪……」她又开始碎碎念。
「说说看,还有没有其他报恩的方式?」器洋洋打断她的抱怨。
「叫你让我拍个照、采个访,你都推三推四的,我哪还……」话说到一半,一个念头突然闪进她的脑海里。
海薇那天不是怂恿她跟他谈一场恋爱吗?
嗯,采访和拍照他都不接受,那往後他们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如果他们拍拖的话,那她就可以时时接近他,说不定能从中探到一点他跟吴朝贵的恩怨内幕,而且又能藉机说服他让她拍,再不然趁著约会的时候,带相机去「偷拍」……
「好吧!我就退而求三次,跟你谈一场恋爱,接受你的追求!」
「退而求三次?」他好像被这句话给刺激了似的,眼角的肌肉不住地抽动,声音也低沉下去,带著一丝危险的味道。「你确定?」
有点心不在焉的喜儿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傻不愣登地竖起纤纤玉指。
「一采访,二拍照,三……对啊!我没说错,是退而求三次嘛!你数学不好喔?这么简单的算数都算不清,呵——」
下一秒,她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做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动作——
摘下墨镜!
天啊~~她终於知道为什么人家会说想像永远此真实美好!也终於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摘下墨镜给她看了,原来……原来他,他、他长了一对「凶狠的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