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六月天。
为何我会这么说呢?因为六月十二日星期五,我的住处遭小偷了,损失只能以“惨重”两字来形容,兹列清单如下,希望大家与我同“哀”。
一、金项链一条,价值约四、五千元,高二时一个朋友送的,对我而言,纪念价值很高。
二、一支“GUESS?”的手表,去年生日时很要好的同学送的,收藏在身边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成别人的了,真是郁卒。
三、统一发票一大叠,少说也有六十几张吧。平常我是满心期待中大奖,现在则诅咒“持有人”连两百元都不能对中(当然,没被偷走的部分,最好是中二十万元,否则我的内心会很不平的)。
四、最最重要的存折和印章。幸好我实时使用电话办理止付,否则多年的存款被盗领一空,我真的会欲哭无泪。
五、背包一个。我想它是最无辜的,因为小偷大概需要一个东西来装赃物,随手就取它来用。
六、支票代收的收据及信用卡签帐单。小偷偷取这些东西的动机真教人怀疑,难道他不知道废纸根本领不到钱吗?
七、同学从南非带回来的纪念品,一个连我这种女生都不太喜欢的小东西,竟然也有人会要,我实在太想知道那个小偷究竟穷至何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像是橡皮擦、磁盘片之类的东西也一并被搜括走,但其它值钱的家电,如计算机、冰箱、电视,对方全不放在眼里。
我想如果有人曾遭过小偷的洗劫,应该就能了解秦君行心底的痛及恨,尤其知道小偷是谁,却又不能治他的罪时,那种可恶又可恨的心情更教自已睡不着觉;又或者该说,知道小偷与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眠的。
没错!偷走秦君行那么多东西的人,就是与我住在同一层楼的男人,他姓郭,如今我管他叫“郭贱人”,当警察问话的时候,我敢断定就是他所为,不光是因为他讲话内容相互矛盾,更是因为他平常的举止就鬼鬼祟祟,何况在他未搬来之前,这儿可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向来我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谁对不起我,就算实际上我拿他没法子,但诅咒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功夫,我可是超强的。因此,现在我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先诅咒“郭贱人”三分钟!
但也因为发生这件事,前阵子才萌生要搬家的念头,此刻变得更坚定,等租约一到期,就是我摆脱“郭贱人”的时候了,我再也不用战战兢兢过日子了。
另外一件倒霉的事,就是六月下旬的毕业旅行。枉费我期待了好几个月,结果盼来的却是一场下不停的雨,除了上车睡觉,下车尿尿,什么事都做不得,老天爷实在不赏脸了。
唉!不知道有没有读者觉得秦君行很喜欢发牢骚?事实上也是啦,以前我是最不喜欢写序文的,今天却突然感谢有这个篇幅的存在,好让我可以大肆发泄一番。
若有人曾经有过类似的不愉快经验,欢迎和我一起来咒骂,我骂,我骂,我骂骂骂!
第一章
“咻!咻!”
“Tony……”
“碰!碰!”
“Tony!”愈来愈不高兴的女子再唤。
“有!我在这里呀!”小男孩终于听到了叫唤声,兴匆匆地跑到女子身旁。他手里拿着一个机器人,嘴巴不停发出“咻!咻!”的声音,活像机器人真的在天上飞行一样。
“你又在干什么了?”贾亭羽看着眼前的漂亮混血儿。
“玩机器人和遥控汽车呀!”说完,他又跑到方才的地盘,放下机器人,拿起遥控器,开始遥控着他的红色小跑车。
“你好吵耶!阿姨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所以我没有吵你呀!我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玩嘛!”
听到小男孩这样回答,贾亭羽气得差点吐血。“你已经吵到阿姨办公了!”
看着桌上的一叠企画案,贾亭羽知道今晚得更努力才行,因为明天上级就要她的东西了,可是身旁不时传来的“咻咻碰碰”声,着实恼得她无法专心工作。
粗鲁地抓了抓头皮,她真的快发疯了!
Tony是她姊姊的儿子,今年六岁,两年前就和她生活在一起,照道理说,她应该会相当了解这个小外甥才对,可为何他一会儿乖巧,一会儿又像个过动儿般,总是摸不清他的个性。
由于父母在她才高中时就先后过世了,所以日后她的求学费用几乎由姊姊全数负担。为了回报长姊如母的栽培之恩,因此在姊姊和姊夫决定回美国去闯天下时,她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表示愿意替他们照顾小Tony,好让他们能够无后顾之忧的打拚。
起初,她还算能应付,因为她瞒着姊姊与姊夫请了个管家来分担这个重责。可现在不行了,身为公司企画部的主管,她个人的时间少了非常多,大部分的心思都得放在公事上。
虽然如此,她却不曾有过一丝怨言,既然这是她决定的报恩方式,她就不能后悔,更何况Tony除了偶尔不听话外,他很贴心的,更早熟得出乎人意料。
在他的双亲来台湾探望他时,他尽量表现出快乐的一面,他知道父母在美国赚钱很辛苦,所以他得乖乖听小阿姨的话。
“要不然我去客厅玩好了……”Tony神色一黯,低头收拾他的玩具。
发现了他的异样,贾亭羽叹了口气离开座位,蹲在他的身旁。“Tony,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如果我明天不把决定的企画案交出去,总经理又会对阿姨凶了耶,你忍心看阿姨被骂吗?”
对于他所有的面部表情,她可是尽收眼底。父母亲不在他的身旁,照顾他的阿姨又总是从早位到晚,好不容易逮住她在家里办公的机会,待在她身旁享受点温情,却又遭到她的间接拒绝,任谁心情都不会好,更遑论自尊心比别人都来得强的Tony了。
Tony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Tony?”贾亭羽跪在榉木地板上,倾身想审视他的心情。
Tony很不高兴地转了个身,他现在不打算理阿姨。记得他还小的时候,阿姨虽然忙,但至少下了班回来还会陪他玩一会儿的玩具,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会了。
“Tony,你再不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就请个管家妈妈来了喔!”她使出了最后的狠招。
“不要!我不要!”终于,很有个性的Tony回过头大叫。
“可是你不听话了,又把家里弄得一团乱……”她偷瞄他的反应。
这孩子先后已经赶走了十多位管家了,她不太清楚他和每位管家的相处模式,可是听这个小毛头的说词,他可是站在一个完全无错的立场。
不知怎么地,Tony就是无法和每个管家好好相处,但是没有管家的家里,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尤其碰上她最忙碌的时候,真的是惨不忍睹。她分不出时间来整理家务,她也不敢冀望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会帮忙,他只要不作怪,她就会偷笑一整晚了。
前阵子才走了个管家,在Tony的哀求下,她答应暂时不请人,但现在她发现这个决定缺点百出。
首先是地板没人擦、衣服得送洗,东西四处堆放,没人整理,最要命的是她得提早一个小时起床送Tony上幼儿园,她开始怀念起有管家的日子。
“我不喜欢她们!”Tony斩钉截铁的表示。“她们又不是妈妈,也不是阿姨,为什么可以管我?不准我穿着鞋子爬上沙发,也不准我把衣服弄脏,反正我怎么做她们都不高兴,所以我不喜欢有管家!”
最教他生气的是,一有了管家,阿姨陪他的时间就更短了。
“可是没有管家,就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了。”
她明白Tony喜欢两个人相处的生活,不喜欢多个外人在家里,但她是有苦衷的啊!好吧,这回她保证,请了管家之后,她定会挪出时间陪Tony,绝不再放他一个人孤单的玩。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家的照顾!”Tony耍起脾气来了。
面对他的反应,贾亭羽不知该哭还是笑。“Tony,不是说好要听话的吗?你这样子,要阿姨怎么对你妈咪交代?”
“我……”想到爹地和妈咪赚够了钱就可以接他去美国,他的态度软化了。“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那些女人,她们好啰唆!”
“她们是关心你。”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Tony说:“阿姨,我想要一个像“蝙蝠侠”里的那个管家爷爷,好不好?我想要一个男的管家。”
贾亭羽被他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男管家只有你爹地生长的美国才有吧,阿姨没听说过台湾也有男管家。”
她的观念中,男人应该不会做家事才对,她这么个女人对“整理家务”这项功夫都不行了,如果有个男人样样精通,那她的面子要往哪儿摆?
“我不管啦,我一定要个男的管家,要不然下次妈咪回来了,我要跟她说你每天都很忙,根本没空照顾我,把我丢给管家……”
“Tony!”她真的被打败了。
如果姊姊知道她自己也是分身乏术、忙不过来时,她一定会把Tony接去美国,那还谈什么报恩。
“阿姨,我要去睡觉了!”话毕,他留下了烦闷不已的贾亭羽,一个人捧着玩具跑了出去。
一个几近四十坪大的休息室,是由两间办公室所打通建成的,此刻里头正充斥着浓郁的咖啡香味。
“风呢?”“管家婆家庭服务中心”的挂名总经理--雷硕武,啜了口杯中的液体后问道。
怎知一分钟过去了,他仍没等到任何答案,于是他抬起了头,面对在场其它两男的悠哉模样。
“你们两个今天忘了把耳朵和嘴巴带来公司是不是?”
“一早就看他穿着衬衫、牛仔裤出门了。”“管家婆”的老板之一雨斐晨不愠不火的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不是星期日,他穿那么休闲想去哪儿?而且既然你看到了,又为什么不阻止他?”火彦笙不开心的口气,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不满。
他刚才不回答雷硕武的问话,一方面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风柏皇的行踪,再者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搭理那小子的事。可既然这会儿让他晓得风柏皇又出去逍遥了,说什么也要把心中的不平好好发泄一下。
大家都是“管家婆”的老板,为何风柏皇那小子可以高兴来公司上班就来,不高兴就待在家裹睡大觉或出去大玩特玩?难道他们三个就活该任劳任怨地做到死?
一口怨气愈积愈厚,他今天如果得不到四个男人中的大哥、雷硕武的一句公道话,他就不叫火彦笙。
“火,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就像他的姓氏一样,我才想开口,他就跑得不见人影了。”雨斐晨仍是他那副温和的口吻。
火彦笙道:“雨,我说过,面对我和雷的时候,你可以尽情展现你那如细雨般的温吞性子,但和风那卑鄙小人在一起,你大可以是暴雨呀,我就不相信你斗不过他!”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他斗。”
“天!我真的会被你气死!看到我这样子吃亏,你不会替我抱不平吗?”火彦笙见雨斐晨不站在自己这边,吼了起来。
“好了,大家都是一同患难的兄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雷硕武开口,要火彦笙别再孩子气了。
说来也真是巧,他们四个男人,从原本的不相识到现在像结般地系在一起,不刻意但却真的有缘。四个男人,四种个性,最凑巧的是四个人的姓氏竟都不多见,都是大自然现象。
所以许多揣测也因此而产生,有人猜测他们是以化名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也有人说这些都只是个幌子,他们根本不存在,更有人直言他们是黑社会的一员。
听到这些传言,他们只是一笑置之,可是却有人说对了。
他们四个的确都曾是黑社会中的一分子,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目前他们已不再插手管道上的事情,只是平凡的一家公司老板罢了!
“管家婆家庭服务中心”,是他们四个男人的小王国。虽唤召为“管家婆”,但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除了总机小姐与会计小姐之外,悉数是男人。他们只用男人,因为他们相信男人与生俱来的能力,除了一般的事情之外,若是做起传统女人做的家事,会更多了份细心。
至于公司里的员工,则依照他们的意愿分类待命,举凡司机、管家、园丁、甚或是孤独的女人需要一个男伴,他们都可以提供。
“我才不是在计较,我只是希望大家能有个共识。公司是大家共有的财产,风表现得如此不在乎,每个月分得的钱却和我相同,这种“好康”的事只会教他变本加厉。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分配一下工作,不能再让那小子如此凉快下去。”
火彦笙分析得有理,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公平与否在吵,雨斐晨失笑地看着与自己一样快三十岁的人,不知道他喜欢和风柏皇吵闹的个性何时才会有所改变?
“火,你就忍忍吧,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说说他的!”雷硕武也只能如此安抚火彦笙易怒的脾气。他虚长他们几个月,也幸好他们拿他当大哥看待,否则常常这般的争吵,又没个长辈来居中协调,公司恐怕早就被“吵”倒了。
“说什么?”门口探进了一个笑脸。风柏皇回来了。
“说你被我们驱逐出境了,你再也不是“管家婆”的人了!”看他一派的休闲、帅气,火彦笙不禁又是一肚子火。
“又怎么了,才几个小时没见面而已,你偷吞了炸药不成?”风柏皇对火彦笙的不善口吻不以为意,反正说穿了,他就是不爽他长得比他迷人。
“吃炸药总比你偷食春药好吧?我被炸死,人家至少会怀疑我是为国牺牲,或许还会颁个国旗覆在我的棺木上;而你呢,欲求不满而死,只会落得人讪笑!”
“好了没?一见面又要吵了。”雷硕武赶紧制止了即将发生的口舌之争。“风,你到哪儿去了?”
“去参加一个丧礼,年轻时提拔过我的一个帮主过世了。”风相皇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淡淡的回答。
“穿牛仔裤去?”雨斐晨不敢认同。
“有何不可?规矩是人定出来的,我也是人,当然能自己决定,更何况也没夸张到哪儿去。”风柏皇看着自己偏于灰黑色调的牛仔裤。
“我真纳闷,怎么会有大哥愿意提拔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乱没责任感的。”火彦笙啐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