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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呛姑娘 page 4 作者:丁千柔

  「崇之哥哥,你是不是常常来这儿看书?」碧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看着凌崇之。

  「倘若无事,我多是在这儿。」凌崇之点头道。

  他一向是个不强求之人,教学之道亦如是,是以虽然身为太子殿下的武学老师,倒也从不强迫太子学武,任凭纳蓝太子想学他才教,其馀的时间便是沉浸在这偌大的书房之中。

  说来惭愧,他虽然不像历任教文史的太子太傅各个灰头土脸的挂冠求去,但入宫至今倒也没教会太子殿下什么一招半式。

  「那我可不可以常常来这儿跟你请教一些问题?」碧蝉仰首问道。

  凌崇之看着碧蝉小脸上满满的期待神情,他温和的轻轻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别说请教了,就当我们相互切磋好了。」

  「那一言为定,我们打勾勾。」碧蝉连忙伸出小手勾起小指头。

  凌崇之微扬起眉头,旋即轻笑的伸出手,认真的和眼前这博学多闻却仍天真的小女娃打勾盖印做承诺。

  「一言为定。」

  他俩相视而笑,那一大一小的手勾起真挚的情谊。

  和风微熏,香花无数,彩蝶翩翩,嬉闹的笑声在园间响起。

  碧蝉拿着凌崇之借她的那一本「灵宪」,原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研读一番,可才在清酌亭坐定,就让几声园中喧闹的笑声给引去了注意。

  她伸头向园子探了探,入眼的两个丽人儿让她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又是两个出尘绝美的人儿,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在她身边出现的总是美得教人惊叹的丽人,以前在玉家的时候是如此,没想到入了宫后还是如此。

  两个女孩的年纪一个约和她差不多,另一个就小了些,但同样的红润粉颊、盈盈秋水,教人好不心动。

  与碧蝉约同年纪的女孩正拿着一淡紫绢扇,专心的扑着空中飞舞的蝴蝶,不自觉露出了如春藕般纤细洁白的小手,腕上的银钤叮当作响,活脱脱是一幅画家笔下的嬉蝶图,教碧蝉有些扼腕无纸笔在手,不然也可留下此一美景。

  「水芝姊姊,那儿有人偷看!」年纪较小的女娃儿似乎感觉到了碧蝉的目光,对着碧蝉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名唤水芝的女孩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微不自在的整了整衣袖,才带着一脸气呼呼的小女孩来到碧蝉的面前。

  「堂嫂,你好,我是廉亲王的女儿水芝,这是我的妹妹水仙。」她对着碧蝉行了个礼,完美的表现出她的教养。

  不过,那个叫水仙的小女孩可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见她皱起粉雕玉琢般的脸蛋,用一种嫌恶的眼光看了碧蝉一眼,便迳自对着她的姊姊说:「她就是纳蓝堂哥的妃子?她长得丑死了,纳蓝堂哥才不会娶这种丑八怪。」

  「水仙!」水芝连忙出声制止,她的脸上嫣红一片,似是不知道该为她的妹子说出这样不敬的话作何表示,只能用抱歉似的眼光看着碧蝉。

  碧蝉微微皱起眉头。原本她还在想纳蓝那个大白痴一定是生错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性子的妹子,现在看来生错的是眼前的可人儿,那个大白痴讨人厌的嘴脸和眼前的奶娃儿根本是如出一辙。

  「算了!」碧蝉摆了摆手。虽然她实在讨厌这些人没事总爱拿她的容貌来做文章,可她也没兴趣跟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碧蝉转身就要走,但身后的水仙突然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纳蓝堂哥,大哥,我和姊姊在这儿。」

  碧蝉微微的皱起眉头,自从上次她使计嬴了纳蓝后,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有原因,反正她就是不曾再碰见他,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也不想看到他那一脸趾高气扬,仿佛全天下人都该拜倒在他脚下的样子。

  「你!干嘛看到本太子就想走!」纳蓝的怒吼让碧蝉没好气的转身面对他。

  「大白痴就算了,若还没长眼就糟了,我明明在没看到你之前就要走的。」一看到他,碧蝉连刚刚受的气一并记在他的头上,对他那不客气的质询,也报以恶劣态度的回应。

  「纳蓝堂哥,她骂你!」水仙像是发现什么的嚷嚷了起来。

  纳蓝恶声恶气的对水仙大声骂道:「臭丫头!没事别大呼小叫我的名字,吵死人了!再叫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被纳蓝这么一骂,水仙的眼眶泛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纳蓝堂哥……好凶……」

  「再哭!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纳蓝被吵得心烦,口气更是凶恶。

  水芝连忙把水仙拉到身后,可是面对这个她一向也害怕的堂哥,她也不敢说什么话,只能用眼光求救似的看了她的大哥一眼。

  泓义打心底也觉得女人挺麻烦的,一点小事就哭哭闹闹,可谁教水芝和水仙是他的妹妹,他只好出声说两句话,「不理她们就好了,生什么气呢?」

  「我就说,女人都是麻烦,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了一样。」纳蓝冷哼。

  碧蝉冷眼看了纳蓝一下。她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反正那个讨人厌的奶娃被骂又不干她的事,可听听他口中那对女人轻视的言词,让她实在很难不当一回事。

  「哼!大白痴,你听好,一点小事就像是天塌了一样的又不一定是女人。」碧蝉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这丑……九怪!」纳蓝怒气冲天的抓着碧蝉的辫子。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大白痴!」碧蝉怒道。

  虽然碧蝉的头皮被扯得好疼,可是为了不让他证明女人都是爱哭的,她只是死瞪着他,怎么也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我哪有不守信用,我们只说不能骂你丑八怪,又没说不能骂你丑九怪、丑十怪、丑十一怪……」纳蓝得意的说。

  「大白痴,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的手咬断,你这个小人!」碧蝉气得脸都红了,如果眼光会咬人,现在纳蓝全身上下大概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了。

  「你竟敢说我是小人?!」纳蓝打一出生就没被人这般轻侮过,气得直跳脚。

  「不是吗?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这大白痴不会白痴到连这也没听过吧?」碧蝉恶狠狠的露出她白森森的牙。

  「哈!你是狗吗?你的动口就是动口咬人吗?」纳蓝放开她的辫子,双手抱胸的冷讽。

  碧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个野蛮人竟然将她的头发扯得这么用力,害她还以为自己的头皮都要给他扯掉了。

  她没好气的对他皱皱鼻子,道:「我咬的是人吗?我明明咬的是个不讲理的大白痴!」

  「你说本太子不讲理?!」纳蓝吼道。

  「不是吗?明明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了的又不一定是女人!」碧蝉不服气的再次重申。

  「是吗?」纳蓝眼中闪过一抹坏坏的笑容,他突然弯下身子然后又起身,再一下子摊开手掌心,在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只黄褐色的毛毛虫。

  水芝惊吓的连忙捂住嘴巴以免惊叫出声,而那才收住泪水的水仙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纳蓝得意的把手中的毛毛虫往碧蝉的身上一丢,等着看她的反应。

  只见碧蝉微皱起眉头,并抓起衣服上的毛毛虫。她是不喜欢这软软的东西,但倒也不害怕就是了。

  「你……不怕吗?」水芝好是钦佩的看了面不改色的碧蝉一眼,她才看到毛毛虫就双腿发软,更别说用手去碰了。

  碧蝉耸耸肩的看了看掌心中的毛毛虫,她神童之名可不是叫好听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就像你方才扑的蝶儿,未羽化、蛹化之前不就是这个小东西。」

  碧蝉伸手想把毛毛虫放回花丛,没想到纳蓝竟然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虫,然后恶狠狠的一脚将虫踩得稀巴烂。

  碧蝉忍不住惊喘出声,「你怎么可以?!」她气得握紧了双手。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一个比他更恶劣的人了。

  「不过是只虫,本太子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纳蓝一点也不以为意,对他来说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碧蝉再也忍不住了,她气得拿起手中的书,不让纳蓝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狠狠的从他的头上砸下去。

  纳蓝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敢?!」

  人人都知道他可是未来的皇帝,在不久的将来这天下全都是他的,要生要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她竟然敢打他!

  「不过是个大白痴,打了也不会更白痴,本小姐为什么不可以!」碧蝉照章奉回。

  不待纳蓝有任何的反应,她看也不看在场所有人脸上惊讶的表情,便迳自转身离开。

  纳蓝没好气的一阵乱劈乱砸,所到之处皆是满目疮痍、一片凌乱,哀鸿遍野。

  所有的人都心疼在太子殿下手中死于非命的奇珍异宝,但没有一个人有胆出来劝阻,就连皇上、皇后都只说了句「随他去」,那他们这些下人哪敢多说一句呢?

  「气死我了!那丑丫头竟然敢打本太子!」边说着,又是一个夜光杯在纳蓝止不住的怒气中身首异处。

  「泓义,你说说看,那个臭女人凭什么说我是大白痴?」纳蓝粗声问泓义。

  一想到碧蝉每次一见着他就是「白痴、白痴」的叫个不停,纳蓝胸中的怒火更炽烈的燃起。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话,偏偏那个貌不起眼的丑丫头不仅三番两次给他难看,竟然还打他!

  打他!

  就拿着那么大的一本书!

  而且还说什么打了也不会更白痴!

  该死天杀的丑一百一千怪!她就给他纳蓝太子记住,他要是不讨回个公道,他这脸要往哪儿搁!

  「不过,她真的是很聪明,她拿的那本书看起来就是很难懂的样子,单书名笔画就那么多,光看我就头疼。」泓义说出心中的第一个想法。说来惭愧,他连她拿的那本书的书名都不大会念,更别说知道那书里写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死人哪!你的头有本太子的疼吗?她可是用那本书用力的打我的头耶!」纳蓝没好气的大声怒吼。他管那本书有多难懂,他只知道那本书打起人来有够痛的。

  泓义忍不住喷笑出声。他知道在他堂哥这么不高兴的时刻笑出声是非常不聪明的,可是刚刚的场面实在是太好笑了。一想到堂哥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到现在肚子都还会笑到疼哪!

  「你不想活啦!」纳蓝没好气的大吼,抓起桌上的玉壶就往泓义的脚边砸,逼得泓义只得连忙跳闪开来。

  「堂哥,你该气的人不是我吧!」泓义连忙讨饶。再怎么说,他可不想真的惹恼了他的堂哥,否则到时可就没好戏看了。

  「废话!她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给她好看!」纳蓝重重的一跺脚,仿佛要把全身的怒气藉由此发泄一般。

  「你想怎么做?」泓义搓着手,一脸的好奇。

  「等着看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吓得她哭着叫爹喊娘的!」

  碧蝉才从书中抬头,就看到纳蓝和泓义两个人心怀鬼胎的样子走过来。看样子他们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小姐……」

  端着甜梨汤的玉儿似乎也感受到那两个人的来势汹汹,不由得满心忧虑的看着碧蝉,只因她看过他俩一碰头那像恨不得啃了对方的样子。

  碧蝉耸耸肩,给了玉儿一个「没问题」的笑容,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书,再示意玉儿将手中的甜梨汤放下上才起身迎向那十成十不安好心眼的纳蓝太子。

  「有什么事呀!」碧蝉口气不佳的说。反正她和他的梁子是结下了,没有什么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你好大胆,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本太子说话?!」

  纳蓝当下脸就黑了一半。要不是她手中有皇爷爷的玉扳指,他真是恨不得叫人把眼前的丫头拖出去狠狠的打上五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有道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遇到讨厌鬼,我这种口气算是够好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碧蝉才不吃他那一套,伸出手拉住眼角,对着他又是扮了个大鬼脸。反正他们是猫儿遇上狗,不斗上一斗是不肯罢手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可是太子,这宫中的一切迟早都是我的,你敢扮这种丑死人的脸给本太子看!」纳蓝气得一脚踢翻了他面前的椅子。

  「是你不请自来,这叫做自取其辱。」碧蝉偏就是不屑已极的口气。

  纳蓝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什么乳?牛乳、羊乳、鹿乳本太子都喝过,就没听过也没喝过什么棋乳。」

  虽然他由她的话听来就知道她说的八成不是什么好话,但是神童有什么了不起,需要讲个话都这么让人听不懂,来表示她看了很多书吗?

  「大白痴就是大白痴,连自取其辱都没听过。」碧蝉像是受不了他的笨似的摇摇头,「不是乳,是侮辱的辱,这是成语,意思是一个人是大白痴就算了,还老是做白痴事,让人想不当面骂他白痴都不行。」

  碧蝉的解释让玉儿连忙捂嘴压抑到口的笑声。她一向明白自己的小姐反应敏捷,可倒也从没见过她对什么人如此直接而不留情的讥讽,看来小姐和太子殿下真的是不对盘。

  不过,泓义可没有什么顾虑,听了碧蝉的话,他当下便捧腹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一天到晚跟着堂哥惹是生非,对成语这东西是听过倒也没认真学过、看过,但至少他比堂哥聪明,不会用眼前丫头方才的话来说,这就叫做「自取其辱」是不?

  「不准笑!」一脸乌云的纳蓝一脚扫向咧着嘴笑的泓义,脸上满是不客气的警告。

  「哈!哈!哈!明明就很好笑,为什么不准人家笑?」像唱反调似的,碧蝉偏就故意夸张的在他的面前大笑三声。

  「你--」要不是被泓义拉着,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跋扈的丫头。

  「我什么我?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的?『自取其辱』吗?」碧蝉气死人不偿命的把那四个字又加重口气的对着脸早已黑得不能再黑的纳蓝说。

  经过碧蝉一提醒,一开始就被气昏头的纳蓝这才想起他的来意,他敛起了脸上的怒气,换上假得可以的笑容说:「要不是你气得本太子什么都忘了,我早把礼物给你了。」

  「礼物?」碧蝉一脸怀疑的望向看来就不怀好意的他。这黄鼠狼向鸡拜年,她才不相信他会安什么好心眼。

  「虽然你一再让本太子生气,可是为了表示我不和你计较,本太子决定送你一个礼物,就是人家说的什么礼尚来去。」纳蓝双手一摊,做了一个了不得的姿态。

  「是『礼尚往来』吧!」碧蝉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纳蓝的脸色变了一下,他没好气的瞪了敢拆他台的碧蝉一眼。「来去和往来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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