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有查到可靠的消息吗?怎么?发现自己搞错,现下不敢拿出来了吗?”
淡淡地抬眸望向眼前的人,齐扬天遣退秘书,停下批改公文的动作,优雅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甩着手中的钢笔。
“吱!你少看不起我!!呐,这次调查到的东西都在这了,看样子,你娶的小妻子家势背景可真是复杂啊!乱七八槽的问题什么都有,若真要说谁是这次事件的主使者……你自己看着办吧!”
丢下手中分量不算少的资料,大武没好气地抱怨。
喷!他就是受不了有钱人家这种庞杂令人作呕的亲属关系,表面上风风光光的,私底下却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真是够了!
淡漠地拾起那叠资料,齐扬天迅速地翻阅着,却愈看愈觉得单凭絮悠的能力想解决这样复杂的事情,果真是不容易啊!
幸好,现在有他可以帮她,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结婚当日派人绑架絮悠,并将她打伤的,是风正德那家伙?”
当犀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报告书上的某一部分内容时,齐扬天微眯起眸,缓缓地开口。
不知为何,此时他如同往常般低沉柔雅的嗓音,竟隐隐透着寒冽如冰的冷酷与愤怒。
是的,愤怒!
这是大武第一次见到齐扬天发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齐扬天没有明显地将怒意表现在外,但好歹朋友也做了这么多年,大武心底又岂会不知道此刻齐扬天的想法?
“要我派人去给他一点小小的‘关照’吗?”有些兴致勃勃地,大武毛遂自荐道。
他最喜欢这类“友爱关照”的工作了,每次都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筋骨活络、血脉畅通……
“嗯,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这做晚辈的的确是忘了向叔叔请安去,你就代我去问候问候他。”
沉黯下眸子,齐扬天脸上笑容依旧,却让看的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窜升与危险。
“在法国突袭我和小悠的,该不会也是他找来的人吧?”冷冷地,他开口问着。
“我想是不太可能。”大武很快就否决了他的臆测。
“风正德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却都是些搬不上格面的地痞流氓小角色,他没那分能耐远在法国语杀手,当然我看他也没那个脑筋!”
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批评得一无是处,大武也只是依他手下多日来的跟监与观察,说出实情罢了。
“至于风正维的其他兄弟,老大风正礼已多年未涉足台湾,而且在美国也有不错的发展。我们在美国的人手资源不是很足,进一步的详细资料还在调查中。
“但我比较好奇的是,他多年来几乎不曾与家人联络过,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家族内幕,恐怕你得问问小嫂子了。
“再说老四风正廉,性格懦弱又温吞,早巳娶妻生于,家庭状况稳定,不过,他近来似乎因几项投资失败手头有些吃紧,风正维夫妇在世时,还曾借他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额应急,但是若真要说他因债务而动杀机……他又不像是有那个胆的人……”
一一为齐扬天分析着现况,大武支手抚摸着下巴,神情有些懊恼。
“那……究竟会是谁?风正礼?风正廉?还是……”
风行健!
两个精明的男人互望一眼,由彼此眼中读出怀疑的对象。
“还记得那天你带小嫂子回国的时候,他带着属下守在机场等人的事吗?”大武首先提出疑点。
“我们明明没有将消息外放,他却神奇地知道你们回国的确切时间,实在是不得不教人怀疑……”
这个一开始便被他们摒除在黑名单外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嫌疑最重的头号要犯!
“的确,絮悠对他那么信任,把他当亲哥哥看,他很轻易就能瞒过她……”抚额沉思,齐扬天愈想愈觉得可疑。
“而且若是絮悠发生意外,名下的股份很有可能因此转至他手下,那么他所拥有的,将会是当初风正维夫妇全部百分之五十一的股分,风氏企业因此而易主也是理所当然!”
齐扬天低声沉吟着,脑中思路不断地快速运转着,前前后后许多看似难解的谜也有了解答。
是啊!如果是风行健的话,这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了。
他是风家的养子,风正维事业上一心信任的左右手,要得知风正维夫妇当时旅游路线当然不是难事。
至于在法国花钱买通杀手制造意外,对他那种在商场上精明干练的男人来说也不过是小意思。
论起玩弄谋略,风行健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样一来,如果真是风行健那男人干的,那毫不知情的小嫂子不就危险了吗?”
好似平地一声雷,大武的话提醒了齐扬天这项重大的事。
“天!絮悠今天还说要回风氏企业看看,和风行健讨论一些关于公司的企划案……”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袭上齐扬天胸口,心藏仿佛被人用指爪紧紧掐住似的窒闷难受,让他想也不想地抛下手中成堆的资料,迅速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秘书们错愕的呼唤犹如耳边风被他彻底忽略,齐扬天甚至急得连公事都忘了交代,就这么仓皇地走了,却苦了留在原地来不及逃跑的大武。
无奈地一声叹息,他迅速换上一张沉稳冷静的脸孔,认命扛起安抚公司职员惊愕心情的重责大任。
等一下,他还得打通电话通知在外头的属下,要他们尽快前去暗中保护那急躁过头的男主角。
大武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向齐扬天那男人要求额外保护费啊?
唉……他向来精明干练,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好友啊——
这次果真是遇上教他神魂颠倒的女人了1
第八章
“砰”地一声,风氏企业代理总裁室的大门一被人不客气地推开。
以这种霸道姿态活像是黑社会大哥前来找碴的男人,竟是商界上人称优雅贵公子的齐扬天!
而人家也正好是他们风氏企业大小姐风絮悠的堂堂新婚丈夫。
可怜的秘书左右为难地看着这名不听劝阻的贵客,一路直捣代理总裁办公室,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天?你怎么来了?”
与风行健对坐在沙发上的风絮悠,一抬眼就被齐扬天脸上的急切表情给吓了一跳。
“絮悠,你没事吧?”
不顾众人讶异的眼光,齐扬天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风絮悠,警戒的目光正对上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扬天?”
不明白他兢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又一副如此迫切紧张的表情,风絮悠轻柔地抬手安抚他僵直的背脊。
“幸好!幸好你没事。”
喃喃在她耳畔低语,齐扬天这才平复原本波涛不定的心情,将头深埋在她颈窝,轻嗅着怀中让他放松紧绷情绪的淡淡清香。
“我只是在和哥哥讨论事情,怎么会出事呢?”
感觉紧拥着自己的男人逐渐软化原本紧绷僵硬的身躯,风絮悠这才开口轻问他突然急躁闯入的原因。
“你不该在这样危险的时候乱跑,若一个不注意,教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敌人给伤了都不知道。”
齐扬天搂着她沉道,语气是无比的关怀,扫射向一旁风行健的眼神,却是冷冽而防备。
“不会的,今天是哥哥特地派人来接我,不会有问题的。”
不知他心底究竟在担心防备什么,风絮悠对兄长无比信任的模样,却让齐扬天听了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有的时候,愈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人,也就愈危险。”
他沉哑着嗓音轻道,所吐出的话语却好似钟鼓般大力敲进风絮悠耳膜内,教她震愕地抬起头,看向齐扬天深幽难测的眼瞳中。
“杨天……别开玩笑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脸色苍白地摇着头,缓缓退开他的怀抱,对他话里的暗示与指控感到无可看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眼神定定地望向她,怀中一时间的空虚教他胸口感到莫名窒闷,沉着脸吐出教风絮悠听了生气的话。
“扬天,你别胡说!”
他、他怎么能这样胡乱指控哥哥!
“絮悠,你听我说……”他对她的不信任感到挫折与焦躁。
在她眼中,自己这做丈夫的,难道真比不上那个教人不得不打从心底怀疑的风行健?
“齐扬天,你这份控诉太严重,我以为凭你的能耐,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又怎么会犯下这种可笑的错误。”
一旁的风行健在听了对方暗示的指控后,双手环胸地瞪向这个随意闯入他办公室,还无凭无据乱放话挑拨他们兄妹感情的男人。
心底止不住的愤怒,教风行健将自己对齐扬天的厌恶之情,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毫不掩藏。
“对啊!杨天,你怎么能这样说哥哥,这是不可能的!”
风絮悠纤白素手紧揪着齐扬天的衬衫,拼命摇头。
眼前的情况,一边是她的丈夫、一边是她的兄长,她怎么也不愿见两个男人发生冲突,更何况这导火的原因还是如此荒谬可笑。
“你——”时间难以相信,我能够理解。但,他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将早先与大武所做的推测与疑点一一在风行健面前提出,齐扬天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却难以由他冷凝的面容上礁出什么端倪。
“就凭这些,让你一口咬定我是主谋!”
“我虽还未有证据,但至今为止,你的嫌疑的确最大,除非你能为自己提出有利的辩解。”
齐扬天冷冷地说着,这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充满许许多多不安定的因子在跳跃,一触即发的危险情势,指的就是这样的对峙景况吧!
“小悠,你相信他的话?”
转过头问向站在齐扬天身边的妹妹,风行健脸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沉寂一片的漠然态度有些令人心惊。
“我相信,哥哥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风行健是她的哥哥啊!
虽然两人实际上并非亲生兄妹,但在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后,她相信自己是了解他的。
也相信他绝不可能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杀害他们的父母亲。
“絮悠!”齐扬天不满地低喊。
他都说了那么多,指出所有的疑点,她还是盲目地宁可听信风行健的话,而不愿相信自己吗?
“先别动怒,扬天。”
她温柔抬手安抚了他的怒意,旋即又转向风行健。
“我知道关于你刚才提出来的那些问题,哥哥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覆复,是吧,哥哥?”
风絮悠不得不承认,当她在听了齐扬天所提出的疑问后,心中的确曾出现一丝丝的不安,但她绝不会相信,向来疼宠自己的哥哥会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她知道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关于你们回国时间的事,我承认,其实自从你带着小悠离开台湾时,我便一路上派人跟踪你们。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怕旧事重演,小悠是我现在惟一的亲人,我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至于你们遭到飞车袭击的事,由于事先没料到对方竟还会用同样手法对付你们,我派去跟踪的手下根本不足以应付对方,才会让小悠受到惊吓……”
风行健沉声说着,神色看来很是为此懊恼。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辞,不足以当成证据,你要我们相信你,就该拿出证明来,否则,我是不会再让絮悠接近你的。”
“齐扬天,你!”
“扬天,你怎么可以……”
风行健与风絮悠都想对他的话提出抗议,齐扬天却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他抬起一手制止了风行健的话,至于风絮悠,则是在他疾覆而下的唇舌中失掉声音。
丝毫不在乎是否有其他“闲杂人等”在场观看,齐扬天就这么纵情而又放肆地吻着怀中小女人。
她香甜可口的滋味,不禁让他想起在法国激情的那夜,全身感到燥热而悸动,真想……
真想立刻就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掳回房去好好再享受一次,那令人沉醉又回味不已的爱恋情事。
看着眼前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缠绵拥吻,在场惟一的“观众”风行健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心底又在挣扎着,自己究竟该不该拿出为人兄长的威严,制止这两人不合宜的举动?
最终,齐扬天还是让理性克制了欲望,自缠绵的热吻中抽身,强迫自己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
“请你,也要考虑我这个做丈夫的心情。”
他的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
他低沉的嗓意,缓缓渗入风絮悠迷乱的意识。
齐扬天目光熠熠地对上她,教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担心她吗?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语?
“你好大的胆子,齐扬天!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欺侮我妹妹!”风行健微眯着眸没好气地说道,瞪向对方的眼神中多了些恼意。
“絮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方才只不过是我们新婚夫妻间的生活情趣,你如果觉得碍眼,闭上眼别看就成。”
齐扬天有些故意地说道,脸上勾起一抹春风得意的笑,不禁令风行健看得牙痒痒的,真想一拳挥过去,打断他教人看了碍眼的笑。
两个男人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战事仿佛一触即发。
“你们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无法平熄两个男人间此起彼落的战火,风絮悠气恼地踩了跺脚,撇开头不愿再理会他们。
“絮悠!”
“小悠?!”
两个男人、两声重叠的呼唤,风絮悠眼中含着泪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同样为她所爱、也爱着自己的男人。
丈夫与兄长、爱情与亲情,不论是任何一个,她都不愿伤害,也不想见他们如此争斗对立。
风絮悠咬紧唇瓣,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运转着,旋即她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光耀坚毅的决心。
“我相信哥哥不会做出这种事,也相信扬天会这样推测,绝不会是无凭无据。既然哥哥一时间无法找出证明为自己的清白辩驳,那么就由我来帮哥哥,我坚信哥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风絮悠纯然的信任令风行健动容,她眼中闪耀的决心与坚定的光芒也让齐扬天折服。
最终,只见他无奈地低叹一声,决定选择暂时,相信小妻子的直觉判断。
虽然我愿意依絮悠的话,暂时相信你……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放弃调查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而且,我仍是希望在这段期间内,你尽可能别和絮悠碰面,我会做好保护她安全的一切准备,你大可放心。”
面对风行健,齐扬天直截了当地提出条件,口头上虽仍对他有所敌意,但其实心底已不若先前那样怀疑。
毕竟,他的小妻子不是那种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能够让她这般精明的小女人如此信服,风行健应该不会是策划出这种谋财害命罪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