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颖旭?”他不解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你为什么那么想得到‘金绿玉猫眼石’,绍维?”她冷静地看着他,清晰地问,“我—直没有问你,为什么即使我一无所有,你仍然愿意娶我?为什么你这么急地非拿到它不可,甚至比我还迫切?”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这—问。
“我只是想帮你拿回你们云家的传家之宝,颖旭。”他呐呐地说,想再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粗鲁地推开。
“不,只因为你娶了我之后,就可以得到这件令人远离灾厄、世代富贵的宝物。”她静静地说,嗓音沙哑,“说穿了,你也想得到‘金绿玉猫眼石’!你也相信它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想得到这件传奇宝物,而我只是让你得到它的工具罢了,我说得对吧,绍维?”
俞绍维伸出的手冻在空中,在那一刹那间,她一度以为自己直截了当的言语大大地伤了他,但他只是直起身,沉默了好半晌。
“不错,我也想得到‘金绿玉猫眼石’!”他慢吞吞地开口,定定的注视着她,“但我对你是真心的,颖旭,或许我真有那么一点私心得到这件传奇宝物,但你和它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意思就是说,若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毫不考虑地放掉我,和‘金绿玉猫眼石’比起来,我在你心中的价值仍不能和它相比,是吗?”她低声地说,而后轻轻地微笑了起来,“谢谢你这么诚实地告诉我,绍维。”
“只要你能拿回‘金绿玉猫眼石’,我们能和以前一样的,颖旭。”俞绍维突然间兴奋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只要你能拿回‘金绿玉猫眼石’,我不在乎你和雷彻做过什么。我有个朋友对他了若指掌,她愿意帮我们找出他的弱点,让他狠狠地从云端跌下来。到时候,我会要他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云颖旭微微一震,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一个女人火红的身影已经从另一个卡座站了起来,姿态从容而优雅地走到她面前。
“我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能认识你,云小姐。”她轻柔地开口,明艳照人的脸上笑意盈盈,“你好,我是俞先生的朋友。’
云颖旭直直地瞪视着她,顿时觉得喉咙紧缩。
“你是沈韵妃。”她沙哑地开口,事实上,她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陌生,在认识雷彻之前,她和俞绍维曾经调查过和雷彻过从甚密的女人,而沈韵妃就是其中之一。和雷彻相遇的那个晚上,她也曾在力邦的北部宴上见过这个女人。
“你认识我?”沈韵妃挑起一道细细的柳眉。
“你和雷彻交往密切的事,在社交圈内不是什么秘密。”云颖旭淡淡地微笑,感觉胃部奇怪地收缩着。这算什么?诅丧?当然不是!雷彻和哪个女人过从甚密干她何事?
沈韵妃先是惊讶地用一手捂住唇,而后妩媚地微笑了起来。
“看样子,你们对我和雷彻的交往情形也够清楚了,不用我再多说。”沈韵妃上下地打量眼前那张有些瘦削却依旧清秀动人的姣美脸蛋,“嗯,真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东西,难怪雷彻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你该不会爱上了雷彻那个花心的浪荡子了吧,云小姐?”
“我什么人也不爱。”云颖旭僵硬地回答。
“相信你也知道雷彻和我有多么亲密,我们是无法离开彼此而活的。”沈韵妃戏剧化地叹了一口气,“我和他最近闹了点小别扭,因为他怪我忽略了他。男人嘛,就像孩子一样,他想利用你来让我吃醋,这种伎俩已经是老套了。像你这种清纯甜美的女孩儿可得当心点,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我接近他只是了拿回我云家的传家之宝,别无他意。”云颖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直地回答,“如果你是想来警告我离他远一点,那我很抱歉,等我一达到目的我自然会离开,绝对不会造成你任何困扰:”
沈韵妃扬起两排刷得又长又密的长睫毛,看了绍维一眼。
“沈小姐是来帮我们的,颖旭。”俞绍维说:“我已经把我们的目的都告诉她了,她说她愿意帮忙。”
“雷彻手上有你们家传的宝物,这我倒未听他提起过,不过基于云小姐你一片孝心,我愿意帮助你们达到目的。”一丝令人不寒而栗地冷笑泛上沈韵妃的脸,“不止这样,我还要他为背叛而后悔,只要他一无所有,那他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没有‘金绿玉猫眼石’,我就不信雷彻还有呼风唤雨的能耐。”俞绍维冷笑一声,“到时候,我要力邦珠宝跌个狗吃屎,让雷彻因为污辱我而付出代价!”
望见沈韵妃那张美艳的脸上因狞笑而扭曲,和俞绍维因贪婪而显得卑鄙的嘴脸,云颖旭只觉得呕心欲吐。
“你们想怎么做?”她听见自己木然地声音在问。
“你不是知道他藏宝的地方在哪里吗?你得先让他对你毫无戒心,然后破解他的密码,之后自然可以拿回你们想要的东西。”沈韵妃狡诈地微笑,脸色阴沉,“到时候,雷彻自然会乖乖地回到我身边。我会要他跪着求我,向我认错!”
第六章
“啪!”一声,雷彻将手上的英文报纸丢到办公桌上,面色阴沉得吓人。站在他面前的孙法中可不想在老虎头上拔毛,聪明地闭紧嘴巴不发一言。
“什么时候的事?”雷彻只沉沉地问了—句。
“四天前,老板。”孙法中轻咳了一声,“英国方面传来的消息,云氏在英国投资的船舶生意早就已经出现危机,这两年靠着过去的信用和几位股东勉力支撑,经营尚称风平浪静。但这次又发生公司内部经理卷款潜逃的事件,云氏这次的危机恐怕……”
该死!雷彻低咒了一声,盯着报纸上斗大的黑色字迹。云氏在英国仅剩的两家船舶公司虽说不大,但若持续平稳地经营下去,每年仍可得到不少的获利,但现在却全盘崩解。而云氏船运事业出现财务危机,首当其冲受害的是接下父亲职位的云颖旭。
“云小姐已经赶往英国处理善后,详细的情形还要等英国方面的人传真过来才知道。”孙法中将另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云氏的负债情形,虽说金额不小,但诚信还不错。看样子云小姐的父亲在世时还颇善待员工,他们并不没有全部加入罢工的行列。”
“俞绍维呢?他也去了英国?”雷彻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想到他此刻正陪着云颖旭,在她身边帮她料理一切善后事宜,他不禁蹙眉,不甚愉快。
“没有,反正云家的事他也插不上手。”孙法中耸耸肩,然后皱起眉头,“说到他这个家伙,最近在珠宝界可动作频频,他的珠宝公司将钻石的价钱压得比别人低,企图削价竞争以争取市场,已经引起部分珠宝业者的不满。此刻他大概忙着应付这些联合抵制他的业者!”
“他的未婚妻经济出现危机,他居然袖手旁观,一心只顾着自己?”雷彻粗声说道:“怎么,他不担心云颖旭可能因为这个事件而宣告破产,面临公司恶性倒闭而吃上官司?”
不知怎的,这令他不由得愤怒起来。好一个俞绍维,居然没胆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面对眼前的危机,反而野心勃勃地只想到壮大自己的珠宝事业,简直去他的王八蛋一个!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拥有济弱扶倾的骑士精神啊,老板。”孙法中说得轻描淡写,“云氏船运这回捅出的麻烦,可不是区区几百万可以应付解决的,没有财力雄厚的财团鼎力支持,云颖旭很可能得宣告破产。就算俞绍维想帮她,这可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钱数字,他哪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泡汤了?”
该死!他在心中喃喃诅咒,然而即使明知如此,他却无法将这件事置之不理。只因他明白云颖旭有多倔强,她很可能宁可吃上牢饭,也不肯开口求他帮忙。
“法中,”他过了半晌才再度开口,目光冷静而沉着,“你带方律师和林律师赶去英国帮云氏处理这个事件,帮他们解决这次危机。”
孙法中扬起一道浓眉。
“既然云颖旭口口声声说力邦抢了他们云家的宝物,那就让她云氏欠我们力邦一个人情。”雷彻沉稳地接口,“记住,先别让云颖旭知道这件事有我们力邦集团的人插手。了解?”
“没问题!”
“云辰岳那边怎么样了?”他再问,“派人过去看过了吗?”
“当然,董事长一听我说是要去看他,二话不说就打电话给谢医生,要他详细检查云老爷子的身体,董事长可是焦急得很,一直寻问医生有关他的病情。”孙法中一摊手,表明实在不知道这些老头子都在想些什么,“这事儿都过了这么久,本来就是愿赌服输嘛,云老爷子记恨记了这么久也真不容易……”
“他没就好,我需要他多活一些时候。”他嘴角微微扯动,“让云家欠雷家一个人情,日后自然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老板?”孙法中似笑非笑的问。
雷彻微蹙起眉,“什么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孙法中瞄了他一眼,“对了,有件事得向你报告,关于沈韵妃这个女人……最近有人瞧见她和俞绍维在公开场合出现,看样子是转移目标勾搭上俞绍维这个珠宝业小开了。”
沈韵妃和俞绍维?雷彻扬起一道浓眉。在公开场合出现?她难道不怕潘景佑的人看到?还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她的老丈夫对她的行为一向信任有加不干涉,所以也没必要避嫌了。
而俞绍维,难不成也是因为被她圆滑高明的交际手腕给俘虏了,所以连未婚妻的财务出现危机都懒得管了?
“俞绍维虽说是家珠宝店的小开,但经营权不在他身上,和沈韵妃以往所有的情人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雷彻用—手摩挲着下巴,深思地道:“再说,俞绍维有多少油水可以让她捞?他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她会看上他,未免太匪夷所思。”
“不愧是老板,连女人的心思都能摸得这么一清二楚,”孙法中咧嘴一笑,“所以我就擅作主张的布了一点眼线,找了几个人到俞绍维的珠宝店去转转,查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我这么做还可以吧?”
雷彻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个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还真会讶异一个男人会有如孙法中这般细腻缜密的心思。
也因此,孙法中和雷彻从小便是无话不谈、患难与共的拜把之交,一起做坏事、一起被罚站,电一起泡妞互相传授战果和丰功伟绩。
在公司里,孙法中戏谑地称呼他一声“老板”,但下了班,他们两个可是极有默契的“换帖”兄弟。只要他一句话,孙法中绝对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地为他办到。
“非常好,你的办事效率连我都望尘莫及。”雷彻皮笑肉不笑地说:“依我看,再过不了多久,爷爷可能会决定由你来坐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叫我滚到一边去。”
“算了吧,我对你这个总经理宝座一点兴趣都没有。”孙法中摆摆手往门口走,“如果我像你这么忙,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老婆不剥了我的皮才有鬼,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成了顾家的新好男人了?”雷彻懒洋洋地说,口吻带着一丝戏谑。
“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个女人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每天乖乖回家,只为了能抱抱她、吻吻她,看她微笑的样子。”孙法中停下脚步,然后侧过头来睨着他,“别否认你的感觉,雷彻,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一个女人这么怜香惜玉。找人为她的爷爷看病、解决她的财务危机,连她的未婚夫对她漠不关心都让你这么反感。你对女人一向都是满不在乎的,各取所需之后好聚好散,从来不对好女人。但云颖旭却不同,你无法把她和你其他的女人放在—起相提并论,因为她困扰了你,让你无法对她等闲视之,不是吗?”
雷彻陡地身躯僵硬,声音冰冷,“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孙法中睨了他一眼,然后对自己耸耸肩,打开门出去了。
雷彻绷紧下颚,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是这样吗?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云颖旭究竟哪一点吸引他?他也在问自己。她顽强不屈、傲慢得惊人,即使她主动献身的目的只为了拿回“金绿玉猫眼石”,他却仍然想要她。他已经不是那种冲动性急、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对女人了若指掌,懂得如何自制、如何品味激情美感大男人,为什么她却能让他完全失去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从来未曾如此渴望一个女人,而他为此更加痛恨她!
他用一手爬过满头浓密的黑发,感到前所未有心情恶劣。无声地诅咒那份冲动和欲求。云颖旭不算什么,完全不算什么,他对她的感受纯粹是肉体上的欲望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坚定意志,情况就不会再走样。
——***——
云颖旭步出机场,只觉得脚步浮沉,头重脚轻。
半个多月来的睡眠不足,再加上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她早已是身心俱疲,让她一时之间有些站不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你不要紧吧?”
有人碰碰她的手,她半侧过头去看,望见一张友善的笑脸。
“你脸色不太好呢,有没有人来接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她对那位一脸慈善的妇人笑笑,“谢谢,我没事。”
用一手撑住额头,她强自压抑那股晕眩感。在英国半个多月来,她几乎没能好好吃上一顿,夜里也几乎无法安然入眠。即使她的意志力尚可支撑,但她的身体显然无法负荷。正在向她提出严重的抗议。
不过欣慰的是,事情总算过去了。她用深呼吸来平稳一下自己翻腾不已的胃部,精神仍有些恍惚。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她今天回来,连俞绍维也不知道。既然她不想拖累他为他们云家的问题而奔波,那又何必告诉他?
“想搭便车吗,小姐?”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我想我不介意当个免费的司机,将一位漂亮的小姐送回去。”
云颖旭猛地回过头,那张似笑非笑的男性脸庞就在她身后,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